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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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已经没办法停止这一切,这是他多年构建的事业王国,轰隆隆已经发动马达,一旦停下来他这些年的心血就付诸东流,也必会让章家小看他,不,他的仇还没报呢,就是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他也要章世德那个老畜生付出代价,既然泓海已经停止收购博宇股权,那么博宇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所以今早他秘密部署了下一步计划,不久之后大马股市必然掀起巨浪,章见飞,你输定了!

偌大的舞场喧嚣沸腾。他们都跳累了,于是避开人群在僻静的角落里找张椅子坐下来,赵成俊仍觉眼前这一切像是场梦,如果是梦,他唯愿一辈子不再醒来。他的脸渐渐贴向她,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并且很快就热烈地回应着他。她贪恋他唇上的烟草气息和淡淡的薄荷香气,那样的温软,带着梦寐已久的幸福和希望,令她沉醉不已。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过去和未来她通通不去想,她只要此刻,让所有的渴望,都在这样的唇齿缠绵间寸寸激活,她不要在无望的希冀中慢慢干涸。

终于,他吻到了她泪水的味道。他放开她,见她已是泪流满面,而她仰起脸来,分明还带着含着泪光的笑意。

“阿俊,谢谢你。”

“谢我什么?”

“嗯,很多,很多很多。”

“傻瓜!”

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大约是为了掩饰窘迫,毛丽起身道:“你渴不渴,我去买水!”赵成俊没有拦她,目送她走远后马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小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后迅速噙入口中,就着唾沫咽了下去。

他感谢这夜色,很好地掩饰了他的病容。

毛丽很快买了水来,递给他一瓶,“你看上去比我还累,阿俊,你要多注意身体,别那么拼命。”她拧不开瓶盖,把自己的那瓶也给了他,然后坐在了他身边。

赵成俊帮她拧开瓶盖,毛丽刚喝了口就猝不及防地被他贴过来的双唇覆上,他吸吮着她唇上残留的水,只觉清甜:“毛丽,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毛丽怔怔地看着他…

“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都可以给你。”

“阿俊,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平静的生活。真的,这些年我折腾得够呛,累极了,我折腾不起了。”

“平静的生活?”

“嗯,我们两个人的。你能给的,是吧?我不是那种贪心的人,不要你有很多的钱,不要你多么成功,只要我们能平静安逸地过着大多数人都有的那种生活,我们一起做饭,一起散步,有了孩子后带孩子到海边堆沙堡捡贝壳,偶尔会拌嘴,但是很快就和好,就像天底下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没有惊天动地,只有细水长流,那样的日子其实是我一直向往的…”

赵成俊凝视她半晌,握紧她的手:“毛丽,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那你就对我好点喽!”

“你还要我怎么对你呢?我都以身相许了…”

毛丽哈哈大笑,“听你这意思,是要我负到底啰?”

“当然,不然我岂不白许了?”他存心逗她开心。她果然咯咯地笑起来,拧了把他的胳膊:“你呀你,没看出来还真会贫!”

“从上海回来后,你有想我吗?”他问。

“你呢,你有没有想我?”毛丽一边问一边在心里发笑,两人真够二的!可是恋爱中的男女最在意的不就是这些问题吗,你爱不爱我,你想不想我…爱与思念就是爱情永恒的主题,再俗再可笑却是彼此心里最放不下的。

即便是赵成俊这样外表疏离内在强悍的男人,也未能免俗,他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我当然想念你,毛丽,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嗯,这个…”毛丽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陷入遐思,“说出来你别笑我,我小时候很傻,爸爸去上海后我跟妈妈一起生活,每次想念爸爸的时候我就到海边捡贝壳,因为爸爸跟我说过,如果我想他的时候就对着贝壳说话,然后将贝壳扔进海里,他在上海那边若捡到我的贝壳放到耳朵边,就可以听到我说的话,因为据说贝壳会收集海的记忆…很幼稚吧?可那时候我当了真,每次挨了妈妈的骂我就去海边捡贝壳,我问爸爸有没有捡到我的贝壳,他总是哄我说捡到了,现在想起来觉得小孩子真是很好骗…”

赵成俊听入了迷,“你爸爸很爱你。”

“是啊,他很爱我,所以长大后即便知道那是骗人的,我也不怪他。你呢,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做什么?”

“我…”

“快说快说,我都说了你不能保留!”

赵成俊凝神作思考状,“我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看星星,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在我们槟城有一座升旗山,站在山顶看星星非常美丽。”

在山顶看星星…

毛丽有一瞬间的恍惚,目光微闪,“看星星?”

“嗯,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不会,每个人都有很傻的一面,有时候会干一些很傻的事,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真实的自己,情感和理智,很难有绝对的平衡点。”毛丽说着打量赵成俊,他看上去绝对是一个足够理智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这让她觉得意外的同时也充满好奇,不由问道,“你看星星的时候想念的是谁呢?”

“想念你。”

“骗人!”

他又是那种深不可测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她,伸手将她鬓前的一缕碎发拢到耳后,在她脸颊轻轻一吻,“毛丽,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这个晚上,毛丽留宿在赵成俊的公寓。

激烈的纠缠让两人大汗淋漓,只觉来不及,就像明天就是末日,他们唯有融入彼此的骨血才可以永不分离…这样的激情显然让赵成俊吃不消,最后一刹那的抽搐令他瘫倒在毛丽的身侧几乎昏厥,许久许久,他才摸黑去浴室,毛丽好心为他拧亮床头灯被他吼道:“赶紧关掉!”与她在一起时他从不开灯,黑暗让他觉得安全,如果让毛丽看到他惨白的脸,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毫无疑问,他在浴室待的时间格外的长,他将门反锁,瘫坐在门口的地板上,连移向浴缸的力气都没有。

“阿俊,你没事吧?”门外传来毛丽的叩门声。

“没,没事,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先睡吧。”

“要不要吃药啊?”

“不用,你先睡,我想泡个澡。”赵成俊这么说着,几乎是爬到浴缸边,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了他的惶恐。浴缸边的墙上装有无绳电话,他拿起电话颤抖着拨出号码,电话通了,传来henson温和的声音:“喂,哪位?”

“是我,brant。”

毛丽在被子里不停伸出头张望浴室的门,里面透出橘色的灯光,水声一直在响,赵成俊却始终没有出来。

她很是担心,感觉他的身体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糟糕。她装作不在意,并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吭声只是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就像方才在床上,她几次想要停止却说不出口,因为他那个样子差不多是在拼命,好像唯有如此才显出他是健康强壮的,他没有问题,可以在床上随心所欲。可是这种事是装不了的,毛丽几乎害怕他会死掉,最后那一刻他反常的抽搐太吓人了,虽然没有开灯,但他贴着她裸露的肌肤,他身体的任何细微的反应她都能感觉得到…她非常不安,总觉得赵成俊在瞒着她什么,不仅仅是他的健康,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成俊还没有出来。

毛丽拧亮床头灯,她承认自己对这个男人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她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还是忍不住俯身轻轻拉开了床头柜,因为她刚刚撞见他拉这个床头柜时很慌张的样子,这里面有什么?

事实上里面除了各种小瓶子,什么都没有。

毛丽粗略估计了下,起码也有一二十个瓶子,大大小小的瓶子上都是英文标签,灯光又暗,她看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些都是药。

毛丽只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有病为什么瞒着她?

正思索着,赵成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没有铃声,是振动,毛丽一直看着那个有着闪亮银色金属壳的手机在嗡嗡地振动,电话断了两次,又紧接着打过来,像是有什么急事。

她犹豫着拿过手机,摁下了接听键,“喂,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喂?你是谁啊?”

还是沉默。但可以听到那端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喂,你说话啊,到底哪位?”

依然沉默。

毛丽的心猛地一跳,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虽然隔着漫长的电话线,但那样的呼吸那种感觉不会是别人。

两个人显然都猜到了对方是谁。空气突然沉闷得窒息。

三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彼此的呼吸。

片刻后,电话那端传来一声颤音:“毛,毛丽?”

Chapter 04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做人一定要信】

【做人一定要信】

清晨,医院的花园中弥漫着白雾,大团大团的雾透过病房的窗户扑涌进来,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

章见飞在墙边的沙发上坐得双腿都麻木了,他看着窗外的雾,再次确认这次是真的,不是在梦里。这样的雾,这样的病房,这样的情景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他在雾中恸哭,他失去了那个孩子。时隔三年,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只不过病床上躺着的是赵玫,他的第二任妻子。

昨夜,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章见飞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甚至派直升机从吉隆坡调来全大马最顶尖的妇产专家,还是没能挽救得了这个夭折的孩子。他不是没有预感,但真的面对时他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巨恸他已经是第二次。

无休无止的争吵,没完没了的猜疑,这就是他与赵玫真实的婚姻。赵玫始终记恨他心中还挂念着前妻毛丽,为了毛丽他竟然不惜与赵成俊反目,二十多年的手足情深终究抵不上一个毛丽,这让赵玫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章见飞的任何解释在她看来都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昨夜的一场大吵终于葬送了两人婚姻唯一的维系,孩子没了。

事实上,赵玫临产的这两个月状况非常不稳定,她的情绪极大地影响到了腹中胎儿的健康,医生多次警告,如果不控制情绪,胎儿就是生下来也可能会出现问题。可是任凭医生怎么警告,任凭章见飞怎么哀求,都没办法让赵玫平静,她整日在房子里或大喊大叫,或失声痛哭,整夜无法入睡,头发大把脱落,完全吃不进东西,这些都直接导致了她腹中胎儿的夭折。

孩子是剖腹拿出来的,非常漂亮的一个男婴,粉白的皮肤,眉眼像极了章见飞,紧握着小拳头,嘟着小嘴好似在沉睡。数个小时的抢救,动用了医院最先进的设施设备,孩子还是没有呼吸和心跳,他一直在沉睡…

章见飞站在产房的玻璃隔窗外,看着那个幼小的生命被一群医生护士簇拥着,心如刀绞,他当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医生们忙碌,泪水流了一脸。

赵玫先被推出的手术室,因为打了局部麻醉,她说不出话,但还有一点点意识,她绝望地看着章见飞,颤动着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章见飞俯身倾听,随即身子变得僵直,他听清了,赵玫说的是三个字:我恨你。

忙碌的手术室慢慢恢复平静,章见飞也很“平静”,因为从踏进产房开始,他就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结局。很多的人围着他,每个人都表情沉痛,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脑子里嗡嗡响,浑身像是被抽了筋骨似的动弹不得。直到护士将孩子已经冰冷的遗体抱到他跟前,他才恢复了点意识,颤抖着伸出双臂接过无声无息的孩子拥进怀里,多么好看的小孩,皮肤一点褶皱都没有,刚从母亲体内拿出来时皮肤还透着粉红,可是这会儿孩子的小脸已经开始泛白,章见飞将脸颊贴着孩子的胸口,泪如泉涌…

“宝贝,我是爸爸,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的心跳呢,你的呼吸呢,宝贝,我等你等了这么久,我为你取好了名字,为你安排好了未来,你如果不满意哪怕跟我哭两声都可以,可是为什么你一点声息都没有…孩子,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妈妈没有足够的爱就结合,没有爱的摇篮于是被你拒绝,你宁愿就此沉睡不醒…可是宝贝,爸爸有多爱你你知道吗,爸爸已经失去过一次骨肉,这次又让我失去,一定是爸爸造孽太深没有福缘拥有你,宝贝,对不起…”

章见飞抱着孩子念念叨叨,足足抱了两个多小时,医生护士都没办法让他松开手臂,他摇着头拒绝所有人的接近:“你们都走!快走!我不要把孩子给你们,太平间那么冷,他会冷,他一定是觉得这人间太冷了,于是不肯醒来,我要让他醒来!…”

他轻摇着怀中的孩子,泪水在脸上流成了河,“宝贝,你醒来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求你,你至少要看看我,认得我,下辈子再来做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和你妈妈好好相爱,给你这辈子享用不尽的爱,宝贝,你听到没有?”

在场的人没有再上前夺孩子,默默地看着一个伤心的父亲跟孩子作最后的告别,许多护士都泪湿眼眶。

过了许久许久,章见飞才交出孩子,他已经哭完了所有的力气,同时吩咐守护在身边的助理:“给我准备最好的墓地。”

“是,我们马上去准备。”

“我还没说完,是准备双人墓,一个给我的宝贝,一个给我自己,将来我死后要和我的宝贝埋在一起。”

噩耗传到南宁时,赵成俊刚参加完当地的一个招商会。阿莫亲口告诉他消息时,他没有吭声,脸上一时看不出什么。但是此后很多天,他一直很少说话,每个人都察觉出他的可怕,员工们见到他时都战战兢兢,即便是跟随他多年的阿莫,亦是十分小心一言一行,唯恐刺激到老板。

“双人墓?”当赵成俊得知章见飞为夭折的孩子准备的是双人墓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这天距赵玫小产已经半个月。

阿莫道:“是的,章先生很伤心,他准备自己百年后和孩子葬在一起。”

“虚伪!如果他能对小玫好一点,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吗?我决不会放过他!”赵成俊靠着大班椅的椅背,狠狠抽着烟,继而自嘲地冷笑,“至于那个墓,我躺进去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样也好,我不用给自己准备墓地了,跟自己的外甥躺在一起好歹不会太孤单…”

“总裁!”阿莫被他的话吓到。

赵成俊平日是极少开玩笑的,拿这种事开玩笑叫人害怕,阿莫的脸都白了,赵成俊摁灭烟头,瞥她一眼:“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说我现在就会死。”

阿莫嗫嚅着说:“总裁,这种事最好不要拿来开玩笑。”

他又瞥了她一眼,忽然问:“你来公司多久了?”

阿莫这回更吓个半死,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老板要开除她。虽然她与老板的妹妹是同学,赵成俊也一向很厚待她,但他素来公私分明,哪怕她跟随他多年,但若工作出了纰漏,他一样不留情面。阿莫背后冷汗涔涔,小心地回答:“有六年了,总裁。”

“六年,这么久了…”赵成俊很吃惊,这么算来自他创立博宇起,她就跟着他了。他不由得问:“那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可怕的人?”

阿莫愕然,不明白老板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见阿莫发愣,赵成俊直摇头,不再说话,而是埋头处理桌上一大摞的签呈。可是签着签着,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阿莫说:“如果有合适的人,你还是嫁了吧,这么多年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我不想耽误你…”他抬头看着她,这一刻的目光是温和的,“我有我的难处,你该明白。”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一直以为他日理万机,他不会知道她心底隐秘的心事,原来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怎么,没听明白?”

“明,明白。”阿莫冰雪聪明,跟随他这么多年,每每他说前半句她就能猜到后半句,她怎么会不明白!她知道自己只是个秘书,能留在他身边就已是幸运,她不能有太多奢望,而且他现在正在恋爱,她更不能奢望什么了。这么多年她从未见他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纵然他身边从来不乏年轻靓丽的女子,但那些女人都只能被称为“女伴”,大多时候只是他出入社交场合必须的花瓶,而且很少有长期固定的,真正意义上的女友毛丽是第一个。

阿莫觉得赵成俊对毛丽超乎寻常的热情太不像他的风格了,比如他会亲自给她挑选礼物,亲自过问用餐的地点和环境,甚至有时候还会征询阿莫的意见,他穿什么衣服去见女友合适。每天一结束工作他就迫不及待地驾车去接女友,吃完饭也很少在外逗留,大多数时候都会回公寓享受两人世界。而他的公寓还是阿莫帮忙物色的,所有家具和生活用品也都是她一手添置,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屈辱,每每想起这事心里就像是被什么绞着一样,可是没有用,在她偷偷落泪的时候,他大概正和女友纵情欢愉,他从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因为她只是一个秘书。

而赵成俊埋头继续在忙工作,压根就忘了他说过什么,还照例吩咐阿莫:“去把彼得安找来,我有事问他。”

说这话时,他头都没抬。

阿莫回了声“是”就轻轻退出办公室。

稍顷彼得安进来,赵成俊问他:“北海那边的拆迁进展得怎么样了?”

彼得安怔了下,“哦,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我派人跟进北海那边的拆迁,结果我听到一个很不好的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成俊抬起头:“什么传言?”

“听说有人花钱鼓动村民跟拆迁队对抗,也就是跟我们对抗,当然有部分村民是真的不想搬,但据我调查,还有一部分人不是不愿意搬,而是收了别人的钱。”

赵成俊蹙起眉头,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还有这种事?”

“没错,我觉得很吃惊,我想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在阻挠我们,因为度假村项目不是我们一家在做,听说维拉潘集团也准备在北海开发一个度假性质的酒店。”

“苏燮尔?”赵成俊大感意外。

彼得安颔首:“是的,维拉潘集团从去年开始也向中国内地投资生意了,他们准备在南宁和北海分别投资连锁酒店,南宁这边他们已经参与了凤岭12号那块地的招标,而北海那边他们盯上的一块地刚好就在我们的度假村旁边,如果度假村顺利建成,势必对他们的酒店形成冲击,所以最有可能阻挠我们工程进展的就是他们!”

“苏燮尔。”他并不动怒,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这头狼!”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就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

“我从来没把他当作对手,他不配。”

“可是他一直把你当作假想敌,他一直想赢你。上次你把维拉潘的那份总录弄到手,逼迫他收回撤资的决定,让他在槟城商圈很没面子。”

“男人都是好斗的动物。”赵成俊冷笑,“我也是。”继而又吩咐彼得安,“马上跟进这件事,要避免惊动媒体,否则就是千军万马都抵挡不了,我也不想听一些没用的解释,这周内如果还拿不下,项目部的人集体下课!我不会养一群废物!”

彼得安颔首:“是,我这就去督办。”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赵成俊重新点根香烟,以缓和极其烦躁的情绪。他跟彼得安道歉:“对不起,我这阵子很烦。”

彼得安跟随赵成俊多年,因年龄相仿,工作之外他们相处得像朋友,常在一起打球泡吧,因此在公司除了极少数当年一同创业的公司元老,也就彼得安享有当面叫赵成俊英文名的“特权”,他心细如发,为人低调,办事严谨,口风又紧,深得赵成俊信任,赵成俊很少对彼得安这么直接发火。但是彼得安并不计较,他知晓老板心绪烦闷的原因,反而安慰他:“brant,凡事想开点。”

赵成俊的脸色有所缓和,转移话题:“我们的计划呢,部署得怎么样了?”

“已经万无一失,刚刚杨先生从美国来电,表示资金大约在三日内到位。”

“好,三日后我们发起总攻。”

“可是brant,”彼得安迟疑着,似乎对此有异议,“章先生刚刚痛失爱子,你这个时候出手会不会让人…”

“我这个时候出手怎么了?他章见飞如果善待我妹妹,我外甥怎么会夭折?现在小玫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新仇旧恨,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章见飞?我要泓海给我外甥陪葬!”

赵成俊一说起这事就难掩心中的愤恨,虽然事后章见飞亲自打电话过来致歉,说他没有照顾好小玫云云,态度诚恳至极,但赵成俊哪里听得进去,当时就跟章见飞在电话里一顿恶吵,现在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情绪过激,更别说旁人说情。

彼得安见他情绪激动,没有再吭声,默默退出了房间。

屋内瞬即恢复安静。早晨还是晴朗的天气,此时天色却变得晦暗无比,整座城市笼罩在灰蒙蒙的雾蔼中,铅灰色的云块堆积在半边天空,暗沉沉地压下来,压得半边天空都似要垮塌下来,赵成俊越发觉得情绪低落。

他叹口气,起身踱到落地窗前,只见五象广场上的灯已经逐次亮起来了,空气中潮气很重,似乎还有薄薄的雾弥漫在楼宇间,脚下的万顷灯火繁华凝成朦胧的水气,隔着两百多米的高空俯瞰,竟有几分仙境的感觉。

他疲惫至极,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一切。

三日后,博宇按计划发动了对泓海的第二次收购,上一次收购泓海原本会得手,却因为章见飞娶了赵玫让赵成俊不得不罢手,他可以对抗泓海,却对抗不了强大的亲情,这是他的软肋,他完全没有办法。但是时至今日,他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不是没有给章见飞机会,只要他善待小玫他或许就放下仇恨了,哪知小玫还是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听说现在人都不是很清醒了,虽说是她自找的,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而章见飞因为痛失骨肉无心应战,使得博宇此番攻势所向披靡,第一天收盘就力挫泓海,到傍晚收手,泓海已经被博宇成功收购了9%的股权,赵成俊不用去槟城也知道那边的媒体一定又将这件事炒得沸沸扬扬,他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南宁遥控指挥好了,他不想见到章见飞,以及章家的任何一个人。

只是连续多日超负荷的工作,赵成俊的身体已经着实吃不消了,昨夜又工作到凌晨,他感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头疼欲裂,服了止痛片都无济于事。他跟阿莫交代任何电话都不要接进来,所有的应酬和会客全部取消,他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也许是办公室的沙发太软,赵成俊躺了下来,脑子里似有万马奔腾,根本静不下来。因为这几天的收购十分蹊跷,泓海那边平静得异常,连章世德也不见有动静,据说人已经到地中海度假去了,泓海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身为董事长的章世德居然抽身去度假,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这老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平静的表象下往往暗藏着杀机,赵成俊根本不敢掉以轻心,他了解章世德,这么多年一直想置他于死地,现在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老东西一定在暗地里策划不为人知的阴谋,所以这几天赵成俊连连做噩梦,梦见自己在茂密的丛林中被野兽追赶,最后尸骨无存,他反思自己这次是不是赌得太大了,可是他还有退路吗?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他不由得恼怒,方才已经交代了阿莫不要将电话接进来的,可是电话一直在响,似乎有什么急事。他隐隐地有些不安起来,于是起身去办公桌上拿起电话,“不是叫你没事不要接电话进来吗?”

赵成俊身体不适,脾气也很不好。

阿莫急急地说:“是章先生打过来的,说有急事找您。”

“不接!”赵成俊啪的一下挂了电话,他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过敏,把他逼到这步田地不正是这个人吗?他唯愿一辈子不要听到他的声音!

可是过了一会儿,阿莫又在外面敲门:“总裁,您还是接电话吧,章先生好像真的有急事,说是跟阿玫有关。”

一听到小玫的名字,赵成俊心里咯噔了一下。小玫怎么了?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你找我什么事?”电话那端传来章见飞急切的声音:“阿俊,小玫有没有跟你联系?”

“跟我联系?没有!”顿了下,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冷冷地质问,“你们又怎么了?”

章见飞似乎也在电话那端犹豫,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阿俊你听我说,你先别急,小玫,我是昨天把她接回家的,结果,结果…”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结果早上用人发现房里没人,我一直找到现在…她,她不见了。”

“…”

“阿俊,对不起。”

“章见飞,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毛丽还在八楼总编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磨叽,想敲门又不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想咬舌自尽算了。都怪下午跟白贤德斗嘴,白贤德的电脑坏了,毛丽曾夸下海口称大不了帮她到八楼搬台电脑给她,她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哪知白贤德还就将她的军了,“好啊,你去八楼给我把老容的电脑搬下来就算你狠!”

毛丽恨不得掐死自己。

她讨好地说:“贤德,要不我私人给你弄台电脑来?”

白贤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还就看中了老容的那台,新买的,超酷!”

这明摆着就是为难她!毛丽知道,自从跟赵成俊公开恋情后,白贤德媒婆没当成,气一直不顺,这阵子不仅没好脸色给她看,还尽找她碴,毛丽要想安抚她就得把老容的电脑搬来,不然这往后的小鞋够她穿的了。

毛丽当时不由分说就往办公室外走,不就是台电脑吗,又不是要把他的人搬下来。可是一进电梯,毛丽就气短了,容若诚可比不得许茂清,他虽然一直很维护她,但是他的原则性很强,许茂清就没那么多原则,对毛丽多是宠溺,由着她胡闹,老容可不是那样的人,何况这次挑明后让老容多少受到打击,只怕凶多吉少…

到了八楼,毛丽磨磨叽叽,就是不敢去敲容若诚的门。正进退两难时,容若诚估计是下班了,突然开门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毛丽,你怎么在这儿?”容若诚颇为诧异。

毛丽搓着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脸部肌肉极度僵硬。

“有事?”容若诚问她。

毛丽做贼似的,点点头。

容若诚倒笑了:“有事就进来啊,干吗站外面,快进来…”说着就把毛丽拉了进去,“我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瞧你这个样子。”

毛丽一进门就盯上了容若诚的电脑,的确是新买的,黑色液晶显示屏,酷毙了,难怪白贤德垂涎三尺。毛丽心想,大姐,你垂涎也不能撺掇我来犯罪啊。忽悠容若诚这样的好人,绝对有心理负担,那就跟犯罪一样,良心,良心啊!

容若诚给毛丽倒了杯茶,在她面前坐下:“说吧,有什么事?”

温和的笑容,诚恳的目光,让毛丽的良心极度不安,但是若不依了白贤德,她在编辑部就甭想有好日子过,毛丽心里哀叹,人这辈子难免犯一两回罪,我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仁慈的主会原谅我的,阿门。

“说啊,什么事?”容若诚看着她笑。

毛丽这才道出原委:“是这样,我想问问,社里有没有多余的电脑。”

“多余的电脑?”

“嗯,白贤德的电脑坏了,我把我的给了她,所以…”毛丽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脸红,忽悠老容不说,还不忘树立自己高风亮节大公无私的好形象,如果白贤德听到这话,不剁了她才怪。

容若诚果然很感动:“毛丽,你让我很欣赏,处处为他人着想,大妈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真的好福气。”

毛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幸亏她妈没听到,否则会劈死她。

但是容若诚的样子显得有些为难:“这事可能有点麻烦,社里最近又招了几个大学生,电脑原来就不够用了,哪里会有空缺的…”见毛丽面露失望,他连忙又说:“这样吧,你先把我的电脑搬下去用,编辑部年底这么忙,没电脑怎么行呢?”

毛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这怎么可以,把电脑给了我,您用什么?”

“用手提电脑啊,我自己还有手提,暂时应应急是没有问题的。”

容若诚的大方让毛丽更觉羞愧不已,良心都在颤抖,但是没办法,一想到白贤德狰狞的面孔,她只好咬牙点点头,当然,还不忘表达对容若诚最诚挚的谢意,“容总编,您真是太好了,难怪我们编辑部的姑娘们现在都把您当亲爹呢。”

“是吗?”容若诚难得地爽朗大笑起来,“把我当亲爹啊,你们也太抬举我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总比你们叫我猫大人好。”毛丽咯噔一下,他是“猫大人”,她可是鼠小姐呢,她顿时罕见地红了脸,注意,是罕见!容若诚目光有一瞬间的飘忽,随即又恢复常态,笑容依旧温暖如春风:“毛丽,谢谢你。”

“谢我?”毛丽瞪大眼睛,搬了他的电脑他还谢她?

容若诚点点头:“谢谢你可以…这么…”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支支吾吾的,干脆不说了,直接拨通后勤部的电话:“小吴啊,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帮我把电脑搬到四楼的一编室去,顺便安装好。对,就是现在…”

什么叫震撼?编辑部全体同志齐聚一编室瞻仰容总编的电脑时,那目瞪口呆的表情才叫震撼!白贤德摸着电脑,嘴里一直碎碎念:“原来厚脸皮这么有市场啊,亏老娘还委屈了这么久,毛丽,我要向你学习!”说着一掌劈过来,差点将毛丽劈到墙壁上贴着,她揉面团似的揉着毛丽粉嫩的脸颊说,“乖,你果然是个人才!”

毛丽好不容易才甩开她的魔掌,恨恨地说:“大姐,你下次还想要老容的什么东西自个儿要去,别撺掇我犯罪!”

白贤德懒得跟她斗嘴皮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激动得手都在颤抖,用了这么多年的旧电脑,报告申请打了那么多次,这次总算尝到鲜了。毛丽正要讥讽她几句,白贤德突然陷入沉寂,盯着电脑目瞪口呆,那样子像是见了鬼。毛丽连忙凑过去一看,原来容若诚的电脑桌面上竟然是一只扎着粉色蝴蝶结的米老鼠,可爱极了!

“哎哟!你们快来看啊,我们的容总编竟然是一个充满童真的人哩,哈哈哈…”毛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拍着手笑。

大家连忙折转身过来看稀奇,无不惊叹:“哇,好可爱哦,容总编原来喜欢米老鼠啊…”

“太可爱了,容总编好可爱啊。”

“是啊,没想到他这么大把年纪还这么有童心。”

“都给我干活去!”白贤德突然一声怒喝,她刚才还兴高采烈的,眨眼功夫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众人骇得一凛,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大又中了哪门子邪。

“还愣着干什么,要我开赶啊!”

姑娘们这才吐吐舌头,乖乖地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毛丽亦是愕然,盯着白贤德阴云密布的脸:“怎么了,爱人?”

白贤德也盯着她,不说话。

“喂,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白贤德哼了声:“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着你。”

晚上,毛丽回赵成俊的公寓,还买了很多食材,准备煲汤给他喝。这阵子他十分忙碌,身体欠佳,毛丽心疼不已,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忙什么,但看着他眉心郁结的深深的忧虑,毛丽觉得作为女友很不称职,不能为他分担工作上的压力,一点点忙都帮不上。其实她自己都不大会照顾自己,烧饭煲汤这样的技术活还得从头开始学,每次做饭都将赵成俊的厨房弄得一片狼藉,不是煮饭时忘了摁下电饭煲的开关,就是错把醋当酱油用,经常打翻调料瓶,盐和味精撒得满料理台都是。赵成俊每每看着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总觉暖暖的,又颇有几分过意不去,说这些事可以让钟点工来做,毛丽却坚决不依。

在毛丽看来,不是她有多爱做饭,而是她觉得两个人相处不应该只是床上的关系,还应该在生活上相互照顾,两个人平日都很忙碌,如果饭在外面吃,家务活请保姆,那么他们下了班回到公寓干吗呢?只有真正融入彼此的生活,从生活点滴中学会宽容学会体谅,两颗心才能走得更近,感情也才能更牢固。

用白贤德的话说,爱情不能当饭吃,两个人真要想处得久就得实打实地过日子,而不是看看电影逛逛马路那么简单,这过日子能离得了柴米油盐吗?当然,白贤德说这话的初衷是教育毛丽要务实,不能光为着恋爱而恋爱,“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白贤德不止一次这么说,还补充,“这话不是我说的啊,伟人说的。”

因为白贤德始终不看好毛丽和赵成俊的感情,觉得这两人去演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蛮恰当,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主,但哪里有半点过日子的样子。她虽没有明确说出毛丽跟赵成俊一定到不了头这样的话,但总是话里话外地暗示容若诚才是居家过日子的最佳选择,毛丽应该脚踏实地为结婚着想,而不是图一时热乎劲儿只谈恋爱。

毛丽为此经常跟白贤德斗气,谁说她跟赵成俊不能过人间烟火的日子,不就是洗衣做饭吗,又不是造原子弹,她还偏不能让白贤德给看扁了!所以这段时间毛丽很认真地学习料理家务,上班空闲时已经很少上网打游戏,而是下载各类菜谱研究,为了照顾赵成俊的口味,她还专门学习做马来西亚菜,虽然屡试屡败,但她丝毫不气馁,倒有几分越挫越勇的架势了,下了班就直奔菜场,跑得比谁都快。

赵成俊当然很感动毛丽为他所做的这些,一向挑剔的他,只要是毛丽做的饭菜,再难下咽他也会尝上两口,还夸她“有进步”,于是毛丽真以为自己在进步,心下欣喜不已,所以她才会“越挫越勇”,赵成俊哭笑不得,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今日有些特别,毛丽下班回到公寓发觉赵成俊难得地比她先回来,他躺在床上,像是很不舒服,毛丽以为他是太累,做好了饭才上楼叫他。可是赵成俊却说没胃口,吃不下,还不让毛丽开灯,说要一个人静静。

“阿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毛丽坐在床沿,担忧地看着黑暗中的他,“要是遇到难处了,你可以说给我听听,我帮不上忙,起码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啊。”

赵成俊翻了个身,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他的声音十分无力,“你想多了,我只是太累的缘故,没事,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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