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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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了就没再联系,就下午我看到那堆零食,打了个电话想问的,结果被骂了一顿,”陆远打开书翻了几页,“缢女是什么?”

“吊死鬼。”孟凡宇皱了皱眉头,每次都这样,跟陆远的谈话没有一次是能顺顺当当进行的。

“吊死鬼不是我们小时候玩的那种虫子吗?谁给取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尔雅》,”孟凡宇想了想,在纸上划了几道,“说到小时候的事,你记得的,最早是几岁,关于你父母,一点印象也没有?”

陆远的身体猛地绷直了,翻书的手停在了空中,捏着几页书,突然就没了刚才的轻松悠闲。孟凡宇知道这是他的要害,是解决他一系列问题的关键,也是他一直在回避的事情。

陆远没有父母,也没有8岁以前的记忆。

“你说,为什么叫缢女呢,不叫缢男,缢人?”陆远沉默了很久,抬头问了一句。

“吊死鬼里没有男人,”孟凡宇回答,静静地看着他,“做个催眠好不好。”

“下次吧,我现在想吐。”

陆远把书放回书架上,他不是不想配合孟凡宇,他也想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每次一涉及到这个话题,他就有一种本能的抗拒。

他觉得自己在害怕,虽然他不知道怕的是什么,却觉得那一段记忆是个不能打开的潘多拉盒子。

“那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做吧。”孟凡宇没有逼他。

“我睡会。”陆远倒在沙发上。

“去买只狗养着吧。”

“我又不是孤寡老人,没事养什么狗,我连我自己都养不过来了。”

陆远合上眼,他现在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困了,或者说,孟凡宇的话让他没了睡意,但他还是打算睡一下,这个话题他不想再谈下去,他宁愿相信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孟凡宇把灯关掉,办公室里光线完全暗了下去。关于买狗的事,他没有再坚持,也许应该直接买一条送给陆远,因为让陆远养狗的理由他说不出口。

对于一个什么也不相信的人来说,这理由是会让他笑掉大牙的。

陆远,它能看到那些你看不到的东西。

第3章 冥音

搬家对于陆远来说不是件难事,拢共加起来衣服就两个箱子,加上被子生活用品什么的,算上榨汁机和微波炉,也就是一辆皮卡解决的事。

不过天气已经有点热,收拾完东西,陆远已经是一身汗了,他脱了衣服站到浴室喷头下。这房子唯一的好处是,房东自己引的地下水,冬暖夏凉不收水费。

陆远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吊坠,绳子该换了。这是个圆柱形状的石头坠子,半透明的浅黄色,材质不明,看起来不像是实心的,里面有类似液体的东西,不管温度如何,始终冰凉。这个坠子他一直挂着,在他有记忆的时间里,除了换挂绳,从来没取下来过。

他小的时候曾经天真地猜测,这也许是父母留下的信物,不能弄丢了,自己全身上下连颗痣都没有,如果哪天要相认,说不定只能靠这坠子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这个最初的想法,他自己都快忘了,只是习惯性地不想拿下来,仿佛这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果不在了,心里会没着没落。现在他坚定地认为这是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炸弹,哪天启爆了,他就圆满了。

洗完澡他舒服了很多,尽管在四月份用地下水洗澡有点凉得过头,但洗完了身上麻酥酥的也算享受。

电脑上彭安邦的头像正在跳动,陆远点开的时候他又发了个语音请求过来。彭安邦是他同事,标准宅男,上班时间对着电脑分析数据,下班时间对着电脑写小说,没了网络就像断了粉的瘾君子,跟所有人的交流差不多都在网上进行,白瞎了他爹指望他安邦治国的宏大理想。

“找我?”陆远戴上耳麦问了一句。

“下周我去采风,你去不去?”彭安邦声音很兴奋。

陆远对于彭安邦的所谓采风没什么兴趣,无非就是去乡下小村子里听老头老太太说民间野史或者鬼怪故事,然后加工一下放到网上吓唬低龄少女,美其名曰一夜一惊魂。

“不去。”陆远想说你要听这些东西不如我带你去找孟凡宇,上他那采风还能给你提高点层次。

“这次不一样,是个戏班子,多少年没有了,要搭台子唱戏。”

彭安邦没有放弃,继续游说,要放在平时,陆远不愿意去,他也就自己去了。但这次不同,他要去看的,是清末梨园行里的习俗,叫破台,到二三十年代基本就已经绝迹了。他以前只在书里看到过这种说法,但具体怎么操作,却都说得不清楚,只知道破台要是成功,能看到鬼。

他想亲眼看看,却又有点慎得慌,所以想拉上陆远,陆远成天跟死人打交道,对神鬼灵魂什么的一律不信,有他在,自己能壮壮胆。

“你要听戏?”陆远有点好笑,这人连黄梅戏和京剧都总弄混,这会要拉着他上戏班子里采风去。

“破台,你懂不懂,破台!这次你无论如何要跟我去,下周你不是有补休么,算哥求你,跟我去一次吧。”

“破台?都破了还有什么可看的…等修了新台子再去吧。”

“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吧!”彭安邦急了,喊了一句,震得陆远耳机都滋滋响。

“去去去,行了吧,上哪啊?”陆远把耳机扯离耳朵,他没见过彭安邦这个样,去就去吧,补休三天,他反正也没想到能做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彭安邦没接话茬,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方便什么?”

“不方便说话啊,”彭治邦笑了起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可以啊,才分了多久啊,又弄一个?”

“什么又弄一个?”陆远让他说得莫名其妙,一时回不过神来,这哪儿跟哪儿啊?

“我都听到了,你屋里有个女人吧?”

“女人?”

陆远愣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总共这么大点地方,扭头都不用90度就能看全了,一目了然,一个衣柜,一张床,一个冰箱,加上地上俩箱子,别说女人,母耗子都没有。

“我都听到了,你别跟我装傻了,太不仗义。”彭安邦接着说。

“你听到什么了?”

“有个女人在笑啊,就在你边上吧,操,你真能装啊。”彭安邦有点不爽,按说陆远跟许佳音分了几个月了,找个新女朋友也没正常,有什么可瞒的呢。

“我倒是想,你给我找个来啊,我这真就我一个人。”陆远觉得有空应该帮彭安邦介绍个女朋友了,整天对着电脑,都开始幻听了。

“真没有?奇怪了…”彭安邦有点茫然地说了一句,陆远的语气很平静,听上去的确不像是在骗人。

“我一会搬家,不跟你聊了,下周你去的时候叫我就成。”陆远看了看时间,叫来帮忙运行李的朋友应该快到了,他还要把电脑装箱。

“…好。”彭安邦犹豫了一下还想说点什么,陆远已经把语音给断开了。

关掉聊天界面,陆远伸了个懒腰,大好的周末睡觉时间用来搬家,一忙就得大半天,郁闷哪。他一边起身,一边伸手摘耳机。

手刚碰到耳机,陆远整个人就僵住了。

耳机里清清楚楚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

“邦哥?”陆远冲着麦问了一句,没有任何声音,彭安邦的头像已经是灰色。

陆远摘下耳机放到桌上,想了想,又拿起来听了一下,什么声音也没有。

幻听还会传染?他摇摇头,他没幻听过,不知道是否能幻出如此真实的感觉,清晰得就像是有人凑在他耳边低语一样。

屋里的确是没有人,他走过去把房门打开,探头出去看了看走廊,也是空无一人,死寂一片。陆远冲着外面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下,也并没有从楼梯拐角站出来一个女人。

他有点失望地回到房间里,把门关上。

刚转过身,一串若隐若现却更为清晰的笑声便紧贴着他的脖子从身后飘了过来。

陆远是个无神论者,他觉得世间一切鬼神都只是为了让人内心深处与生俱来并且无可消除的恐惧感找到一个寄托而已。

但这一瞬间,他着实是有点头皮发麻。他条件反射地猛地转过身,手跟着劈了出去,却只是劲道很足地劈在了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疼。

巨响过后,那比他手上感觉到的疼痛更真实的笑声消失了,屋里只有电脑机箱发出的单调沉闷的嗡响。

陆远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进浴室里看了一眼,然后拿出手机给孟凡宇拔了个电话。

“明天上午我去找你,留一小时给我。”

“好。”

没有多余的话,陆远挂掉了电话。

孟凡宇拿着手机,有点小小的吃惊,不是因为陆远打来电话,而是因为陆远语气里的烦躁不安。他并没有追问陆远约时间的原因,只是按下了前台内线:“小曼,明天上午的预约都取消。”

“所有的?”

“所有。”

陆远只约了一小时,他其实只取消一个预约就可以,但他又隐隐觉得一小时解决不了问题,如果陆远肯配合的话…

他闭上眼,按了按眉心,你是不是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孟凡宇点上一支烟,拉开抽屉,从最里面的夹层里拿出一个皮面的本子,本子看上去很残破,有点年头的样子。他翻了翻,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上面是一幅画,毛笔画的,年代久远,颜色已经褪得有点灰暗了。

画的是个像吊坠一样一头有孔的圆柱型小瓶子。

“是这吗?”韩旭把车停在路边,推了推正在副驾驶睡得天昏地暗的陆远。自打一上车报完目的地之后,他就立马开始睡觉,一路连颠带簸的都没能把他吵醒。

韩旭连推了他好几下,陆远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他:“到了?”

“到了。你昨天没睡觉吗,就半小时你都能睡成这样,”韩旭往车窗外指了指,“是这个院不?”

“不知道,我没来看过,”陆远往外看了一眼,七家园子19号,跟房东报给他的门牌号是一样的,“是这吧。”

他是在网上看到租房信息直接联系的房东,只问了房子的地点和配套设施。这里是旧城区,房子都差不多挺沧桑的样子,他都懒得过来看,只是相中了这里离他们单位不远,三站地,房东介绍了有四条公车线能直达,如果直接抄小路,步行15分钟就到了。

不过下了车之后,陆远还是被震了一下,真没想到在作为这城市里最繁华标点的中山路背后居然藏着这么一大片与现代气息格格不入的老式建筑。

七家园子,这路名也是头一回听说,没准是城市扩张之前郊区的某个村子,这个挺常见,他记得市中心有个地方叫朝阳村。

19号是个口字型带天井的四层建筑,在院子外面就能看到天井中间有口水井,还摆了个大树桩做成的茶几,上面放着一套工夫茶的家伙什。

挺好,陆远喜欢清静,这天井看起来不错。

韩旭不是本地人,下了车就转圈研究,还念叨了几句诸如“繁华背后的寂寞啊”之类的酸词。

陆远给房东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看到个中年女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穿着双断了帮的凉鞋,看上去跟工夫茶相距十万八千里。看到他们,简单地扫了一眼,挥挥手:“搬东西吧,在二楼。”

陆远和韩旭拎着箱子跟在她后边,踩上木制楼梯时,陆远犹豫了一下,没敢踩实了。这木头看起来怎么也有几十年历史了,自己140多斤的体重加上手里的箱子压上去,没准就断了。

“我姓唐,叫我唐姐就行,”女人走了两步回过头,看到陆远没动,补了一句,“没事,放心踩,结实得很。”

跟在唐姐后面上了二楼,房间还凑合,应该是重新装修了没多久,至少是套间,比他原来住的要强不少。

“隔壁那间向阳啊,我看没人住,住那边不行么?”韩旭往隔壁屋子看了一眼,转头问唐姐。

“那间不出租。”唐姐很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陆远也跟着看了一眼,那间采光很好,他有点动心。

“那间死过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说个鬼故事,大学时候听来的了。

传闻学校女生宿舍通往饭堂的那条小路上吊死过人,过了晚上十点经过就会碰到东西。一个女生某天回晚了,走到这条路上的时候已经11点。她一想到这故事就很害怕,于是低了头只管往前走,不敢向周围看。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管她是走快还是走慢,那脚步声始终节奏不变地跟着她。

她慌了,也不敢回头,知道自己肯定是碰上那东西了,于是撒了腿就跑。

背后传来一个阴冷而幽怨的声音——你看看我吧,我太惨了,我没有手。女生还是跑,不回头,后面的东西继续说,你看看我吧,我太惨了,我没有头。女生都快吓疯了,身后的声音还在说,你看看我吧,我太惨了,我没有腿…

女生终于崩溃,尖叫了一声,回头大喊——你能有我惨么,我没有胸!

第4章 异香

唐姐是个爽快的女人,这点从她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就可以看出来了。她利索地收完房租和押金,扔下面面相觑的陆远和韩旭,转身拖着破凉鞋下了楼。

“你信么?”韩旭往屋里退了退,唐姐的话让她有点不寒而栗,总觉得旁边那屋子从里到外都冒着寒气。他退到屋里,看不到隔壁的房间让他稍微好受些。

“信什么?”陆远把箱子拎进房间,打开柜子,伸手在里面摸了摸,没灰,也没蜘蛛网什么的,挺干净。

“她说的话啊,隔壁那间死过人。”韩旭看着陆远。

他知道陆远的职业,也知道他是个无神论者,但听到这样的话还能无动于衷甚至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还是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陆远正打开箱子把衣服往柜子里挂,听到韩旭的话,他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死过人。

他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挺吃惊的,居然会有房东如此坦然地告诉房客,你旁边的屋里死过人?陆远压根不信这句话,退一步说,就算死了人,又怎么样,从古至今这脚底下的哪一寸地是没死过人的?

“怎么死的啊?”

陆远把衣服扔下,跑到走廊上,冲着刚下了楼正穿过天井准备回屋的唐姐问了一句,脸上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

唐姐抬起头看着他,不带任何表情地回答:“上吊。”

“吊死的?”陆远愣了一下,无端就想起了在孟凡宇那看到的那本书,“男的女的啊?”

“女的,”唐姐有点不耐烦地回答,又指了指天井里的水井,“忘了告诉你,你要洗澡什么的,晚上八点之前用水,过了八点就没热水了,有时候水压低,也可能冷水都没有,要洗就自己从这里打。”

陆远有点郁闷,八点之后就没热水了?还连冷水都没有?连二楼都上不来的水压,得低到什么程度啊…他转身回屋,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凑到隔壁房间的门前往里看。

阳光从不大的窗户里洒里来,能看到在光线下飞舞的细小尘埃。

屋里除了一个老式的壁橱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家具,地板也是很陈旧的木头地板。这间房并没有像别的出租房间那样装修过,看来的确是很久没有住人了,应该是从有人在这里上吊之后就一直空置着。

“这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啊。”陆远感叹了一下,回到自己屋里。

韩旭正举着榨汁机找地方放,看到他进来,忍不住抱怨:“你是不是有毛病,碰上这种事,不换房间也就算了,还追着问?”

“上吊的是个女的,你知道吗,只有女的上吊之后才会变成吊死鬼,所以叫缢女,”陆远看了看拿着榨汁机,已经僵硬在原地的韩旭,忍着笑又接着说,“缢女呢,你肯定见过的,就是…”

“我走了,你自己收拾吧!”韩旭把榨汁机直接往地上一放,转身就往门口走。

“…就是你小时候玩过的那种毛毛虫…”

这句话没说完,韩旭已经摔门出去了。

陆远在屋里站着,突然有种无力感,为什么会又提起“小时候”这个词?他颓然地倒在还没铺上任何东西的床板上,床板嘎吱嘎吱响了几声,随后四周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倒底是谁?

“孟老师,你觉得这事我该怎么处理?我没办法睡觉,我一合眼,就能听到它在跟我说话,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就是一直说一直说…”

孟凡宇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看上去很专心地在听于太太说话,但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

往事。如同一部晦涩的黑白默片,一幕幕闪过。

笑容。落日。

生死两茫茫。

时间过得很快,每次他看到陆远,都觉得恍如隔世。

多少年了?孟凡宇从来没有去细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努力,只想游离在这段往事之外,做个过客。但记忆是个很玄妙的东西,有些人用一生去想起,有些人用几世来忘却。

“我可能就要死了…”

孟凡宇将思绪拉回来,眼前的女人正用无助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他。

不管什么时代,都会有这样的女人,一个在外面醉生梦死的丈夫,一张空荡荡的双人床,一个狐媚的敌人,一个了无生机的家。

如果无法面对伤害,缩回自己的壳里就好了,人类有超越一切的想像力,给自己造一个醒不过来的梦。

“于太太,如果有可能,我想下次你和你丈夫一块过来,”孟凡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MP3放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听听这个。”

这个女人身边没有东西,干净得如同肉眼所见。她也并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她需要的只是一份安全感。

于太太拿起桌上的MP3,看了半天,然后抬头担心地问:“这里面是音乐吗?能有用吗?”

“相信我。”

这音乐能让你睡个好觉,你可以睡到自然醒,当然如果你再也不想醒,它也可以做到。

陆远用了三个小时把房间布置好了,还缺个窗帘,搬家的时候忘把原来那边的厚窗帘带过来了。厚窗帘是个不能少的东西,陆远睡眠质量很差,光线,声响,对来他说都是很大的影响,有时候要借助药物才能睡得踏实。

这也是他找孟凡宇的原因之一,从孟凡宇那里拿药,比从医院开药要简单得多。尽管孟凡宇每次都提醒他,你如果哪天要自杀,不要吃安眠药了,也许吃撑到了都死不掉,但还是有求必应地给他提供。

去买个窗帘吧,陆远看了看屋里,顺便买点吃的。那一冰箱来历不明的食物他忘了打包带过来,也许应该再买个小冰箱什么的,看看还会不会有田螺姑娘出现给他置办些吃的。

陆远打开房门,在走廊上站了一会,然后转身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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