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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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欧子靖站在工作室里的一面墙前，凝望着上头挂着的，几乎要占满整面墙的巨型海报。
低浅的水面中央站了个宛如精灵般的少年，纯净无瑕的秀丽容颜上漾着恬淡的笑靥。
在欧子靖揭下双眼纱布的当天，亲友全齐聚病房，却独不见凌安，那个他希望第一眼看到的人。
手术很成功，只要休养一段时间，视力将能慢慢完全恢复。
一出院后，欧子靖立即回到公司找寻凌安的身影，仍旧没见到他想见的人，倒是在自己桌上看到一个小箱子。
里面装着一卷DV带子、二个包装未拆的礼物、一张支票，以及一封信。
凌安离开他了。
留下他送的礼物，还有拍广告的高额酬金，全部都退还给他了。
前阵子才结束的跨国服装设计大会，JSD的展出非常成功，欧子靖也如愿拿下最高首奖。
虽然受伤的消息传出喧腾一时，引起大家热切关注，还有少数人断言他璀璨的设计师生涯只到此而已。
但欧子靖却不负众望，JSD一登场立即吸引住大家的目光，成为现场最耀眼的焦点，崭新的设计理念也成为时尚界的一大热门话题，媒体杂志争相邀约采访，此次的成功也将他的设计师生涯继续向前推进一大步。
至于森山和之则被移送法办，他这一生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这样的结果确实令欧子靖感到非常满意，但内心深处却也泛起一丝遗憾。
他想与之分享荣耀的人，已经不在了。
叩叩！
敲门声唤回陷入回忆的欧子靖，杜亚修推门而入，见到欧子靖又在凝望那张海报，双眉微蹙没多说什么，没人知道凌安为什么突然什么都没说就毅然离开，他们都以为凌安应该不会主动放手才是。
将身后刚毕业的新鲜人向前推一步，杜亚修亲切的介绍彼此。
“尧方，这是欧子靖，我们的形象总监和首席设计师。子靖，这是余尧方，我们的新助理，多多照顾人家。”
投向欧子靖的眼神中透着“拜托，这次别又把人家吓跑了。”的意味。
自凌安离开后，助理一个换过一个，都是无法胜任这忙碌又繁琐的工作内容，难以进入状况而犯错连连，这时大家不免格外想念凌安，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说走就走？
就连那阵子与凌安接触较多的欧子扬也搞不清状况，当时还想着要好好跟凌安谈谈，没想到他在欧子靖出院前竟然就失踪了，连去看欧子靖也没有。
“你好。”
欧子靖仅是淡淡朝余尧方点个头，在他们要离开时突然唤住他。
“帮我煮杯黑咖啡。”
“我……我不会。”余尧方嗫嚅地回答，他只会冲三合一随身包。
“算了，出去吧。”随着门合上，欧子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已看过无数次的素雅信纸，无力的靠向椅背，慢慢打开。
凌安的字迹和他的人感觉一样，都让人觉得很舒服，轻轻淡淡的。
子靖：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相信手术一定非常成功，我也相信服装大展上你一定也如愿拿下首奖，恭喜你，我真的替你感到高兴。
和你交往这段时间以来，我过得很开心，你真的是个很温柔的情人。
很抱歉，我曾答应过会一直陪着你，对不起，我食言了。
这么久以来，我真的累了，放手，对你、对我都会比较好吧。
什么都不要想，这是我的选择，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觉得愧对我。
虽然双眼恢复了，但还是不能太过劳累，记得要定期回医院检查。
最后，希望你一切顺利、幸福。
凌安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让你自由。”
欧子靖再度将视线移到海报上。
对于凌安的离开，他有不舍，也去他家和学校找过，但全无所获。
他真的没料到住院期间一直紧伴在自己左右的人，竟会毫无预警的突然离开。
凌安对他的情他很明白，也了解他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这次会如此坚绝的决定离开自己，断得一干二净，欧子靖知道他肯定是经过一番挣扎才做出这样决定。
既然这次凌安选择彻底离开，断得如此干净，纵有百般不舍也只好放手，让他自由。
只是，很遗憾没能把心中的答覆告诉凌安，或许现在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安，谢谢你没有在那段时间离开我。”
欧子靖深深望着海报里的人。
炎炎夏日的脚步即将接近，凌安为欧森代言的系列夏季新装也已推出上架。
在欧森各个专柜门市里的广告灯箱，全都换上这波强力主打的平面宣传照，连同公司大厅、接待室也打出凌安的挂报和立版。
短短二星期来，已经写下绝佳的销售量，推出一个月后也让设计人卫杰击败所有欧森的设计师，成为当月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凌安清新的面孔也为他带来许多关注，除了不少经纪公司询问，就连在专柜外的海报都经常不翼而飞，可惜引起这波夏季热潮的人，没能见到自己所带来的影响。
这是他最后能为子靖做的事了。
他真的爱得好累、好累了。
凌安在心中低语……子靖，我知道绑不住你，就这样结束吧，让我们停留在彼此心中最美好的时刻。
你有更光明的未来，不用再顾及我，从此后我们再也没有瓜葛。
只是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看见你那天在台上的光彩荣耀，想必一定很炫目耀眼。
凌安坐在中庭外，静静的望向蓝天白云。
回来后他一直很配合，终于不用再让他们绑在床上，只是最近身体也越来越差了，有时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还会昏睡上好几天才醒过来。
十八楼，离天空又更近了些，是不是他离天堂的距离也更近了点？
不是他的想法要这么灰色，而是这几天又有几个孩子撑不住先走了，成人的药量本来就比较重，现在自己身体又这样，要不如此想也难。
“还在晒太阳？听说你已经坐很久了，小心晒伤。”
“不会，这里很温暖。”
“累不累？要不要进去休息了？”
凌安低笑，轻摇摇头。
大家越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他越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
“别乱想，你只是身体比较累，不会有事的。”
阙亦辰拢起眉，从欧子靖出院后，凌安的精神就一直很低落，也连带影响了健康。他知道凌安是在想欧子靖，这些时日来，对于凌安问起欧子靖的所有事情他全尽力去查，都快变成追星一族了。
“我再坐一会儿，子靖最近好吗？”
“若是指工作的话很好，冬季初他还要去米兰一趟。若是指他这个人，我就看不出哪里好了，报导上说他很忙，但在我看来倒像是在藉由忙碌来忘却什么。”阙亦辰意有所指地说道。
“不是那样的，子靖只是还不习惯而已，围绕在身边的浓情爱意突然不见了，他一定会觉得失去了什么，但那只是暂时的，一段时间后他就会释怀。”凌安是如此认为。
“你为什么就不认为是他改变，是你让他改变了？”
凌安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顿了一下，“改变吗？或许有一天会吧，但不是为了我改变，子靖和那个刚出道的艺人还好吗？”
阙亦辰闻言不禁支支吾吾起来。
“他现在是和一个英国回来的新人设计师。”
小脸上露出“你看吧，我就说嘛！”的表情，害阙亦辰顿时尴尬不已。
不过他虽然不认识欧子靖，但以他来看，他觉得对方心里是真的在意凌安，才会这样情人一个换过一个，想藉以忘却已离开的人，只是凌安对这种说法听不进耳。
“小安。”阙亦辰试探的问道。“真的不想让他知道吗？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用？我还是只能在这里。”凌安依旧浅浅笑着，似乎没有为刚刚的话题不开心。
说与不说，目前确实是只能这样了，阙亦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你真的觉得值得吗？听到他的事你难道不曾后悔过？”
“不后悔，你看子靖现在那么成功，一切都值得了。”
“你真的很傻。”
“博士，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傻不傻我心中也有答案，你不要再这样说了，我不喜欢听这些话。”凌安难得面露愠色的站起身，缓缓回到房里。
阙亦辰愧疚的望着离去的纤细、孤单背影，如果不是有他们这些研究员，这些孩子也不用来承受这些伤痛，虽然他们也不愿意，但这都不是藉口。
阙亦辰已经暗中搜索了不少实验室里的资料，现在只要再等阙亦哲追查出幕后参与计划的药厂和所有涉及的高层人员名单，等所有资料一公开后，事情应该都会落幕了。
再撑一阵子吧，小安，加油，再忍一段时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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