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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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相视而笑之时，一个声音随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身旁。

茉莉循声望去，当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时，心脏一颤，置于身侧的拳头猛然间握紧。但下一秒，她缓缓呼吸，平息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

眼前之人，自然就是温蒂。但并非常见的那个打扮土气，扎着辫子戴着大眼镜的温蒂。此刻的温蒂，全身上下都经过了装扮，竟与茉莉脑中的那个阿萨尔身边的得力助手重合。

之前茉莉帮温蒂变装过，她知道温蒂如果好好打扮，会很漂亮。但或许是来自未来的阴影，她帮助她一起变装时，刻意避开了温蒂将来会有的风格。但现在，或许是毕竟是同一人，温蒂此刻的装扮竟跟未来有七八分相似。也因此，她这身就这个年龄来说太过成熟的皮衣，在这个校园里显得太过特立独行，引人注目。

“听说你要参加校十佳歌手比赛？”温蒂微微扬着头看着艾瑞克，神情间似乎带着丝讽意。

艾瑞克显然也为此刻温蒂的改变而惊讶，等到她问他，他才回过神来，点头道：“是。”他顿了顿，有心想问温蒂到底发生发生了什么，但面对温蒂此刻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他踟蹰着又无法开口。

“艾瑞克，那并不是个好主意。”温蒂扯了扯嘴角，“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的吧？”

艾瑞克抿紧唇，望着温蒂不语。

茉莉看着此刻与平时完全两样的温蒂，忍不住开口道：“参加比赛重在参与，结果并不重要。”

温蒂闻言斜看了茉莉一眼，不屑地笑道：“这就是你一直灌输给艾瑞克的说法？”

说着，温蒂视线一转，又落在艾瑞克身上，讽笑道：“艾瑞克，你还真信了这种话？除了能画几张画，你连五线谱都不认识，还想去参加十佳歌手比赛？什么‘结果并不重要’，相信这种话的你，也太天真了。即使是初赛，也会有很多人去看，你能忍受所有人的嘲笑？或许你还未唱完便忍受不了所有人的鄙视逃下来哭鼻子了吧！”

艾瑞克的脸色随着温蒂的话而变得苍白，身体不断颤抖着。

“温蒂！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茉莉一时间被温蒂的话震惊，等到回过神来，她激动地侧前一步望着温蒂，满脸不敢置信。温蒂对艾瑞克的占有欲她一直看在眼里，但她总以为，温蒂总不会伤害艾瑞克，不管是以任何方式，但她没有想到，温蒂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些话，连她这个旁观者听着都气愤，身为当事人的艾瑞克，该是怎样的伤心？

“以前我是不会这样说，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温蒂轻嗤了一声，“顺着他，顾着他，他当我是什么？什么都不是！我为什么要再顾着一个从来不把我当回事的人的心情？”

温蒂轻轻勾着唇角，眼神一片漠然。

茉莉被温蒂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凉，却说不出话来。

温蒂现如今的变化，说起来都是她的错。她不来接近艾瑞克，温蒂就不会变成这种模样，她对她心怀愧疚。

但她也不会任由温蒂伤害艾瑞克而不管不顾。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挡在艾瑞克身前，直面温蒂的怒火，宁愿她来伤害她，也不要再伤害艾瑞克。

但茉莉忽然感觉到肩上多了个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那力量推开她，让她退到一旁。

是站在她身后的艾瑞克。

望着不再是自己熟悉模样的温蒂，艾瑞克心中思绪百转，最后化作了一股无畏的勇气。

他知道茉莉对他的维护，他也一直欣喜地享受着这样的维护，可他现在明白，他不该总是躲在茉莉身后，就像他之前下定的决心那样，从今往后，他不该逃避任何事，他应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男人。

这是他所希望的，是他将要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

挡在有些怔愣的茉莉身前，艾瑞克挺直了脊背，直面着温蒂的怒火怨气，声音清晰地开口道：“温蒂，你说得很对。一直以来，我都是个胆小懦弱的人。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所以，从现在起，我想要改变自己。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根本没有资格参加校十佳歌手比赛，可我想去尝试。不去尝试就永远不会成功，就算尝试的结果是失败，必须面对所有人的嘲笑，我都不会放弃。我不会后悔我今天所做的决定。”

51杀你五次

望着从未在她面前展示过如此坚定眼神的艾瑞克，温蒂心底狠狠一颤,脸上的嘲讽神色再也无法维持,抿唇垂头。

就像艾瑞克不会那样坚定地看着她一般,温蒂也从不会对他展露那样嘲讽的一面。只是茉莉的出现将她逼得急了。她暗恨艾瑞克对她的无情忽视，心底的惶恐更甚。她不能让艾瑞克离开她,她无法想象将来没有艾瑞克的日子。她今天的一切嘲讽，不过是想打击到艾瑞克,让他恢复成原先的模样。现在的艾瑞克看起来是帅气了不少,她之前甚至听到过两个女生对艾瑞克的兴奋谈论,那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可这又怎样呢？她不在乎艾瑞克是什么模样,不,应该说，她更希望艾瑞克是原先那模样，那样的艾瑞克，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艾瑞克…

如果是一个月前，温蒂刚才所做的一切足以让艾瑞克一蹶不振，回复向来的模样，甚至更倾颓，不会再有别的女孩多看他哪怕一眼。但现在，看到艾瑞克竟然被激起了斗志，温蒂不禁愣神。

眼前的艾瑞克是陌生的。温蒂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艾瑞克已经变了，不再是她认识的模样。

那个她满心欢喜的艾瑞克，已经消失了。

再度抬起头时，温蒂已经抑制了眼底的茫然失落，端起一开始的架势，冷冷一笑，“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失败！”

说完，温蒂转身便走，仿佛落荒而逃般。离得足够远时，温蒂停下脚步，转头忘了还站在原地却已经不再看着她的艾瑞克一眼，深深的那一眼，仿佛是种告别。

“艾瑞克，我们进教室吧？”

听到艾瑞克那段坚定的话语，茉莉心底的情绪有些复杂。她是欣喜的，因为艾瑞克如同她所期望的那样，正在慢慢改变，她想他终将摆脱自卑的影子，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但她又是内疚的，每一场蜕变都是伴随着阵痛的，艾瑞克的这番变化，心底不知承受了多少的伤痛。

可现下，她只想用最温柔的笑意告诉艾瑞克，她永远支持他。

“嗯。”艾瑞克回了茉莉一笑，以往腼腆的笑意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灿烂的味道。

茉莉怔了怔，眼底越发柔和，“今天的你，很帅气。”

艾瑞克愣住，脸色猛然间红透，僵在脸上的笑意陡然又变得腼腆起来，“…谢、谢谢。”

如果不是茉莉，他不会做出这样的努力和改变。

“我也没做什么，不用谢我。”茉莉笑着，率先往教室走去。她的脚步显得轻快了些，因着艾瑞克的羞窘，她的心情忽然就飞扬了起来。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整个下午就是校十佳歌手的初赛，如果没有报名参赛的学生，可以提前回家。

茉莉陪着一脸紧张的艾瑞克去了初赛现场。这场比赛的决赛也将与校庆晚会同时举行，因此对于初赛，校方也极为重视，特地放假，还拨了好几间多媒体教室用于初赛的选拔。

艾瑞克报名较晚，因此比赛时间也相对靠后。在一众真正拥有实力的学生面前，艾瑞克显得内向而又紧张，如果不是身边有茉莉的陪伴，他甚至可能逃离这里。

看出艾瑞克的紧张，茉莉安慰道：“如果紧张的话，就想想我们练唱的山谷。把所有的学生当成无生命的花花草草，而那些评委老师，就是飞舞的萤火虫。”

茉莉的话让艾瑞克想起她陪他在山谷待的那一夜，他悄悄地亲了她一下…他的脸顿时红透，视线飘落在地上就不敢再抬起，不过也因此，他的紧张稍稍缓解。

参赛选手被分成三组，以一间多媒体教室为场地，每组会由各自的评委老师选出十名优胜歌手，参加最后的决赛。

初赛可供学生观赏，所以茉莉得以进入可容纳四百人的多媒体教室，只不过艾瑞克得去靠前的选手席坐着，而她则跟众多的围观群众一起坐在后方。

选手们按照报名顺序依次上台展示歌喉，虽然茉莉不会唱歌，却有基本的鉴赏能力，听得出来绝大部分选手唱得比艾瑞克好上太多。她不禁为艾瑞克捏了把冷汗。

周围的围观学生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几句。等到一个用美声唱法的女孩下了台，艾瑞克便站了起来。

艾瑞克看了后方的茉莉一眼，在得到她的一个鼓励眼神后，脸上的紧张淡去不少，挺直了脊背走上充作舞台的大讲台。

伴奏早已经拷贝到多媒体教室的电脑上，当伴奏响起的时候，艾瑞克脸色一正，全神贯注起来。

前奏结束，歌曲开唱。

原本因看过太多选手而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观众乍一听到这清朗的嗓音，有些昏沉的脑袋为之一振，但随即，那并不在调上的曲子赢得了一片嘘声。

茉莉脸色一凝，听到艾瑞克的声音乱了乱，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稍稍静心。

当艾瑞克发出第一个音节时，他感到无法言说的自豪。那些视线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了意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像是每一次作画一般。直到现场嘘声四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鄙夷嘲笑，他也只是乱了乱气息，又立刻咬牙镇定下来。

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坚强，这点又算什么呢？

坚持着唱完了一整首歌，艾瑞克的身体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般摇摇欲坠。他对着评委老师鞠了一躬，下台。他并没有回到选手席，而是直接向茉莉走去。

因为他的靠近，观众席中有些男生起哄。

“唱那么难听，还能坚持到最后，你也真是不容易啊。”

“行行好吧，也考虑一下我们这些无辜围观群众的耳朵，难听得我都想去跳楼！”

一句句嘲讽飘入艾瑞克的耳中，他飞快地看了那些男生一眼，认出那些就是从前与布兰特一道欺负他的男生们，不禁瞳孔微缩，顿了顿脚步。但他并未停下，即便苍白着脸，他也迎着那些男生的鄙夷目光一步步坚定地走到了茉莉身旁，坐下。

“你唱得很好。”茉莉看了那些男生一眼，眼中的冷意令他们猛然住口，再不敢起哄，然后她转过头微笑着鼓励艾瑞克。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唱得很难听。”艾瑞克低着头，显然不可避免的有些沮丧。

“至少你上台唱了，这一点比那些不敢登台的人强上太多了。”茉莉仍是微笑。

艾瑞克抬起头望着茉莉，也是缓缓一笑，“你说得对，茉莉。”

此时此刻，艾瑞克心底一片释然。就像茉莉说的，他有勇气做到大多数人没有做到的事，不管结果如何，他也该满意了。

艾瑞克之后又上台了两个学生，初赛便结束了。十分钟后，评委老师的结果已经出来，由主持人宣布十名晋级学生。

十名学生中并没有艾瑞克。

对于这种结果，艾瑞克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并未显露出丝毫沮丧。他参加比赛的目的不是为了晋级，能面对着众多嘘声在台上唱完一整首歌，已是一种蜕变。

两人在喧闹声中离开教室，不约而同地走上了寂静的林间小道。

道斯中学的绿化做得相当好，绿地面积是建筑物面积的三倍以上，随处都是景色优美的林间小道。

“茉莉。”快到校门时，艾瑞克忽然开口叫住了茉莉。

虽然艾瑞克输了比赛，可看出他的平静满足，茉莉的心情也很不错，听到艾瑞克的呼唤，她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已经不知不觉落后了她三步的艾瑞克，轻快地问道：“什么事？”

艾瑞克又犹豫了一下，才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递到茉莉跟前，“这个…送给你。”

茉莉只觉得眼前一亮，那她已经见过数次的光明女神蝶挂坠正静静地躺在艾瑞克手心中。

“这是…”茉莉惊讶，这不是艾瑞克母亲留给他的吗？他怎么…但话即将出口，她又猛然间想起，这个艾瑞克并未告诉过她这一点，便连忙住口。

只以为茉莉不知道这是什么，艾瑞克轻声解释道：“这是光明女神蝶，世界上最美丽的蝴蝶…”他顿了顿，终没有说出这是他妈妈留下的东西，他怕如果他这样说了，茉莉就不肯收下。

艾瑞克的手就那么举着，茉莉安静地立了几秒，缓缓伸手接过那挂坠，朝他灿烂一笑，“谢谢你。”

她将它小心地挂在脖子上，轻柔地抚摸了两下，由衷地叹道：“它非常漂亮。”

她会好好保护它，珍视它，不让它受到一丁点伤害。

见茉莉的动作，艾瑞克只觉得心中暖洋洋的，那一丝忐忑顿时消失。看到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在茉莉那儿得到了相同的对待，他内心极为雀跃。这挂坠虽然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可单从价值上来说并不珍贵，他本担心茉莉会看不上。虽然他知道就算茉莉看不上这挂坠，她也会温柔地感谢他——但现在，他知道，茉莉是真心喜欢它，他怎么能不高兴？

“请问您是茉莉小姐吗？”

就在茉莉将挂坠藏到衣服内的时候，一个男声忽然响起，随即，茉莉便看到了立于不远处，望着她不卑不亢的陌生男人。

见茉莉看过来，男人公式化地笑了笑，说道：“有一位先生邀请您去做客。”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绝对猜不到那位先生是谁…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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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杀你五次

时间回到十天前。

警察局将比尔和一干倒地的小混混带回去后,除了比尔另行关押，其他的小混混第二天就进行了讯问。

领头的小混混实则胆小如鼠，想起茉莉将自己等人打了一顿又觉不甘心，便夸大事实将茉莉供了出来，说茉莉身上带着违禁品，并且主动描述茉莉长相,在警察老刘拿着跟茉莉本人有九成相像的画像出去后露出了阴险愉快的笑容。

然而当老刘并不怎么认真地拿着那张画像经过走廊时，他一个没拿稳,那张画像便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老刘暗骂了一句,正要俯身去捡,却发现眼前多了双锃亮的皮鞋。昨天刚跟老婆吵了一架心情正郁闷，他捡起画像抬头就要大骂，猛然间瞥到一旁的局长，话到嘴边立刻吓得噎了回去。

“怎么做事的？快滚一边去！”局长微胖的脸上一片怒容，转头去看身侧锃亮皮鞋的主人时又一脸谄笑，“十分抱歉，让您见笑了。”

老刘自然知道能让这个平时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局长卑躬屈膝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当即暗骂一声晦气，连多看一眼局长讨好的是什么人的勇气都无，收起画像想要躲到一边。

“请等一下。”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

老刘这才敢抬头望去，却见一个鬓发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手中的画像。

“这幅画像可以让我看看吗？”老人视线落在画像上，语气带了丝若有似无的激动。

老刘看了自家局长一眼，见他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便立刻将画像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老人身边的年轻男子接过画像递到老人跟前。老人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接过那画像，双目在画中人的面庞上不断流连，原本犀利的眼底竟隐隐有了丝泪光。

“她是谁？现在在哪？”老人忽然抬头看向老刘，那极具压迫力的视线看得老刘背后冷汗直冒。

茉莉并未在道斯镇的人口档案中，老人颇费了一番力气，才运用最费人力的地毯式排查法，找到了隐藏于道斯中学的茉莉，并派人去请她过来。

“请问是哪位先生？”茉莉皱皱眉道，脑中飞速思考起来。在道斯镇，她的活动范围基本限制在几个地点，她从未特意去招惹什么人，照理说也不该惹什么人注意。罗尔德现在应该还没有来到道斯镇，况且他就算到这儿了，也不会像这样摆架子。

“您去了就知道了。”男人脸上摆着公式化的微笑，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茉莉皱眉，忽然瞥到四周的树林里有不少人，隐隐形成包围之势。她长舒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的了，只抬头淡淡地说：“请您带路。”

说着，她转头去看艾瑞克，露出安抚的笑，“我跟他们去一下，你先回去吧。”这一趟不知凶吉，她不能让艾瑞克也去冒险。

“但…”艾瑞克张了张嘴，面对茉莉的视线，却只能将所有的担忧吞回肚子里。他知道自己若硬要跟着茉莉去，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也只会成为累赘。好想…好想拥有足够的能力去帮助茉莉，而不是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我会安然回来的。”看出艾瑞克的担忧，茉莉又笑着补充了一句，随即便看向那男人，收敛了嘴角的弧度说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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