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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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它是不是要我们救那个人？”听多了童话故事的克拉克好奇地问道。
泰达和莉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泰达，我们是不是应该停下来看看？”莉莉犹豫着开口道。
泰达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紧紧跟随着他们的怪物，最后终于关掉了发动机——就算现在不关，他们仅剩的那点汽油也无法坚持很久了，况且，这怪物要追上他们，是轻而易举的。
随着小船的停下，考拉也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停在了小船的五米远处，静静的与之对峙。
过了好一会儿，莉莉忽然戳了戳泰达，轻声道：“泰达，你把枪放下。”
泰达犹豫了片刻，便也放下了枪。
而考拉似乎也正是在等这一刻。它用尾巴将它背上的周莹莹轻柔地卷了起来，越过那五米的距离，放到了三人面前。
此时的周莹莹大约是在做着噩梦，额头不停有汗冒出，苍白的嘴唇颤抖不已。
“你是要我们救她？”虽然不知道这怪物能不能听懂人话，泰达还是试探着问道。
出乎他的意料，考拉仰头发出了“喑——”的一声，又将周莹莹往三人方向推了推。
泰达惊奇地看着这能听懂人言的怪物，一时有些无错。
“泰达，她温度好高！”莉莉伸出手探了探周莹莹的额头，仿佛触电一般收了回来，惊呼道。
闻言，泰达立刻将周莹莹从考拉尾巴中接过，让她平躺在并不大的船上。
“我们还有药吗？”泰达看了看周莹莹的状况，皱眉问道。
莉莉立刻翻找起小船的一角，好一会儿才举起了一个小瓶子，对泰达笑道：“还有！马莲妲给我们的药还有一点！”
泰达接过小瓶子，将里面不多的十几颗药丸倒入手中分辨了会儿，才挑出了一颗塞进周莹莹的嘴里，又给她强行喂了水，让她将药丸吞下去。
“爸爸你看，那怪物不见了！”小克拉克忽然叫起来。
泰达和莉莉立刻转头四顾，果然没见到考拉那硕大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莉莉开口道：“泰达，它…还会回来的吧？”
“应该是，但不管它回不回来，我们都不能看着这小姑娘死。”泰达凝重地看了周莹莹一眼，沉声道。
“嗯！”莉莉笑着点头，将一块湿布盖在了周莹莹的额头上。
大概半天后，原本在船舷边玩着水的克拉克忽然叫道：“爸爸，那只怪物又回来了！”
这一次，泰达和莉莉都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他们静静地看向考拉的方向，等着那怪物将女孩带走。
可是，考拉不但没有将周莹莹带走，反而又送了点东西过来。
是一条半人多长的鱼。
“爸爸，这是它的谢礼对吗？”克拉克新奇地问道。
有时候，孩子不会考虑那么多，反而能一瞬间看穿真相。
泰达和莉莉伸手接过那已经死亡的鱼，考拉便退开了一些，远远地望着船中央的周莹莹，好像在告别。
过了一会儿，它忽然沉入水下，再也没有浮上来。
如果不是船上多了一鱼一人，三人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这怪物送了我们这么大一礼，我们可得好好照顾这小女孩呢。”泰达看着周莹莹，认真说道。
“对啊！这女孩一个人出现在这茫茫大海上…我想说不定跟我们一样…”莉莉说着，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放心莉莉，我们会安全的…我们会的。”泰达抱住了情绪低落的莉莉，仿佛在安慰她，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嗯，我们会的！”莉莉喃喃道。
周莹莹做了一连串的噩梦。
在梦中，她几乎没有停下脚步过，一直一直地逃。一开始是被一只看不见样貌的怪物追，后来是被桃源村人追，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在淫.笑，然后是被劫掠者追，他们张狂地大叫大笑，仿佛戏弄老鼠一般嘲笑着周莹莹的努力。当所有的坏人都消失后，谭恩却出现了。她激动地叫着他，想向他跑去，但他却忽然转身就跑，速度非常快，很快就离她好长一段距离了。她急忙追上，就算追得气喘吁吁也不愿意停下。
可是最后，谭恩还是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再也看不到了。
“谭恩！”
周莹莹终于能睁开那沉重的眼皮，却发现自己全身酸痛，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她茫然地望着头顶上方的蔚蓝天空，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直到她上方凑上来的三颗脑袋将她的视线挡住，她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在昏迷前曾被人追，最后是考拉救了她。
“姐姐，你醒了？”一张小小的脸上，闪亮的笑脸满是善意。
英语？姐姐？醒？
发烧导致的思维迟钝还没有完全过去，周莹莹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爸爸，姐姐她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小小少年紧张又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她还生病着，克拉克乖，不要吵她。”莉莉摸着克拉克的脑袋，笑道。
“哦。”虽然还有些不满，但克拉克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里…是…哪里？”周莹莹终于开了口，然后她便立刻觉得口干舌燥，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当然，使用好久不用的语言，也让她有些吃力。
见状，莉莉立刻将水递到周莹莹嘴边，让她喝了几口下去润润喉咙。
“现在还是在海上。”泰达回道。
得到答案的周莹莹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她正努力着让僵化的思维快速运转起来。
“你们…是谁？”周莹莹看着泰达，两眼有些无神地问道。
“我们是海上的旅人。”泰达和善地笑了笑。
“哦…那考拉呢？”周莹莹又问。
“考拉？”泰达疑惑道。
“它应该跟我在一起的…”周莹莹挣扎着坐了起来，莉莉见状立刻抚着她。她环视了四周，却没有见到考拉的身影，情绪低落地垂下了视线。
“它将你和那条鱼给我们后，就不见了。”莉莉解释道。
考拉走了？
周莹莹很伤感。
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多月，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而她到这个世界后唯一信赖的一人一兽，也相继离开了她。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她在海上，孤独无助。而今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能那么照顾她，对她好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周莹莹的低落，泰达三人没有再说话。
等到周莹莹从伤感中回过神来，她的肚子便饿得咕咕叫了。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三人，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叫谭音，给你们造成麻烦了。多谢你们的救助！”
“没关系的，救了你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泰达指着那条大鱼，安抚地笑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们！”周莹莹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昏迷前，她知道自己发烧了，现在四肢的酸软也证明了这一点。而现在，她的嘴里有一种淡淡的苦涩和清香，应该是对方给她吃过药了。在这个世界也算是闯荡了一番，周莹莹又怎么会不知道药有多珍贵？他们能给她吃，足可以见他们是十足的好人。
“不说这个了，我叫泰达，这是我的妻子，莉莉；这是我们的儿子，克拉克。”泰达摆手，礼尚往来地自我介绍道。
周莹莹这才考虑起这三人的身份来。
这三人，长相是很纯粹的西方人，说的也是英语，周莹莹好不容易才能听懂，回得也是磕磕碰碰。在这个危险的大海上，这三人却坐着一艘小船，还对她这个来历莫名的人进行了无私的救助。
而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男女失衡的世界，早习惯了扮男人的周莹莹看到这除了服饰以外与她来的那个世界别无二致的一家，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正常的男女关系的。
周莹莹欣慰地想着，视线却瞥见泰达取出一把匕首，将那鱼肚子上的肉切了一片下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一开始是惊讶于这个男人居然也有如同谭恩那样锋利的匕首，但鼻子里冲入的鱼腥味让周莹莹迅速回了神。
竟又是生鱼片么？！
“你饿了吧？”泰达善意地笑道。
周莹莹正要摇头，她肚子里的咕咕声再次暴露了她。发烧了两天，她早已经饥肠辘辘。
闭了闭眼睛，周莹莹视死如归地接过生鱼片，屏住呼吸吃起来。
即使她有一个空间，里面有很多美味的食物，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现在没有了谭恩的庇佑，她不知道还能相信谁。或者说，她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就算…就算眼前的几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要确信他们不会见到她的空间眼红，甚至做出将她囚禁之类伤害她的事之后才坦白——可那不会是现在。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人一边吃生鱼片，一片聊着天。
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周莹莹注意到，不管是那三人，还是她自己，都似乎不愿意谈起两方相遇之前的事。所以，除了知道那三人原本是在原大高加索山地区居住，周莹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泰达和莉莉，似乎也对周莹莹为什么和一只怪物在一起，为什么会发烧昏迷不醒不感兴趣。两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度，谁也不会越过雷池一步。
而当吃饱喝足，各自躺在小船的一角休息的时候，周莹莹才有空想起自己的未来。
或者说，她才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未来。
桃源村她暂时是不敢回去了，或许等到哪一天她胆子大了，她就会回去一次——不亲眼看到谭恩的尸体，她总是不会相信他就那么死了的。
那么，接下来，她要怎么办呢？
人活一世，总归有个盼头。没有精神支柱，人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在这个世界，周莹莹没有学可以上，没有工作可以做，甚至因为她女人的身份，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几个月前，她为之奋斗的一切到了现在可一个都没有了。
活着，是为了不死。
大概，这一句话便足能够概括周莹莹这之后的生存目标了吧。
周莹莹叹息，有些茫然地看着上方一碧如洗的天空。
泰达说他们三人曾经在大高加索山地区居住，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曾经位于欧洲。而从他们的言谈样貌来看，她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白派的人。
相对于桃源村那不开化的地方，大高加索地区大约可以算作城里了吧？那么，泰达他们，会不会知道有些她没有从谭恩那里听到的事？毕竟虽然谭恩经常出门，知道的事确实也很多，但口口相传的消息，哪能都是正确的？
又想了许久，周莹莹才忽然开口问道：“泰达，你们知道有什么地方，女人是可以正常生活的吗？”
毕竟泰达三人是那么正常的一对夫妻，她总觉得，或许他们正是来自那么一个正常的地方。
但泰达和莉莉沉默的回答让周莹莹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那果然只是她的奢望。
在周莹莹忧郁的时候，莉莉忽然开口了，“音，我知道一些小地方，对于女人确实很残酷。但…你可以去大一点的居住区，虽然女人的地位依然…也比那些小地方好了太多。”
大概是看出了周莹莹曾经受到过一些不怎么好的待遇，莉莉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周莹莹感激地笑笑，可心里却很抑郁。
就算好一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女人可是只有五十分之一的啊，在这样的大前提下，那所谓的好，恐怕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音，你要往哪里去？”泰达忽然问道。
去哪里？
周莹莹茫然地看着泰达，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哪里可以去。”
“那你就和我…”莉莉刚开口，便被泰达打断。只见他盯着莉莉苦笑着摇了摇头，才对周莹莹说道：“那如果路上遇到合适的陆地，你就下船吧。”
“…好。”周莹莹点点头。
虽然他们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有出入…但没关系的，她有空间，不管在哪里，她一个人总能过得很好——不，或者说，只有她一个人，她才能过得好。
大概是因为要赶一个毫无生存能力的女孩下船而心存内疚，接下来，船上就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再说话。
倒是克拉克似乎因为沉默而有些不安，犹豫了半天才蹭到周莹莹身边，轻轻推了推她引起了她的注意，才仰起一张笑脸说道：“姐姐，我教你唱歌吧！”
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个小男孩，此刻，周莹莹才发觉这小男孩的名字有些耳熟…等等，这不是超人的名字么？超人，克拉克·肯特！
在周莹莹惊奇的时候，那小男孩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唱了起来。男孩的声音还很稚嫩，仿佛清脆的黄鹂叫声，婉转动听。他几乎是一个词一个词唱的，所以歌词的意思，周莹莹听得清清楚楚。
我曾是一只可爱小鸟飞翔蓝天
我快乐，我自由，我健谈
可是有一天
我的翅膀断成两半
我的生活变得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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