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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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说“你别担心,仔细守着滂城,为父亲解忧才是。”朔夜走在琉璃的右边,一路护着她回了南苑,临到门口,他说“我会的。”眉头像晒干的萝卜一样皱。

琉璃掏出怀里的香囊,正是朔夜当天掉进浣纱溪的那一个。她把手举过头顶,很调皮地冲朔夜做鬼脸,说,“你那天也不急着把它捡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个香囊呢。”

朔夜笑,要去抢她手里的香囊,却不小心握住了琉璃躲闪不及的手。琉璃慌忙地埋了头,脸红得像滂城郊外的秋枫叶。朔夜迟迟不肯把手松开,堂堂一个驭魔师此刻倒成了傻书生。

他说,“琉璃,你再不可以接近任何的危险。这个香囊,就是我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要好好保留。”

转瞬,又三日。

仆役冲进朔夜的房间时,撞倒了门口的一尊陶瓷雕像,哗啦啦落一地月白色的碎片。

大小姐疯了!朔夜听见仆役战战兢兢地话语,瞬间有坠落的感觉。琉璃。琉璃。他喊着这个名字奔到大厅的时候,就见拂骁的胸口一片殷红,剑尖的血凝固一般打着朵儿。琉璃神色呆滞,望着自己受伤的父亲,不曾挪动半寸身体。

这一剑,正是她刺。

朔夜的出现显然让她又有嗜杀的欲望,转身的时候她的剑像花一般绽开,柔美而华丽。他喊,“琉璃,琉璃。”他不知道惯来娇弱的女子怎会突然用剑伤人,只觉得自己的手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他只能闪躲,不敢还手。

最后朔夜腾空而起跃到琉璃的背后,手掌落在她颈窝,琉璃便倒在他怀里昏昏睡过去,白皙的手指上还留有暗红的血渍。

再醒来,已是傍晚。琉璃的眼神突然变得空茫,冰冷好比山上积雪。这让朔夜的视觉错乱不堪,他想起那个成天黑衣的女子璎珞。此刻的琉璃,几乎与之重叠。她问朔夜,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朔夜站起身,他说“你终于认得我了,琉璃。”

她讪讪地笑,“恐怕是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璎珞。”

璎珞!这美丽的名字让朔夜猛然一颤。他呆呆地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来弄清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变故来。然后他听见脚步声,拂骁已在门外。还好,他的伤势并不严重。

但拂骁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她是琉璃,也是璎珞。

【 心乱·玉碎 】

整个滂城的人都不知道,所谓的大小姐二小姐原本就是同一个人。从琉璃咿呀学语那时起,拂骁就发现,自己的女儿在白天明媚似霞,夜里却黯淡如星,并且自称是琉璃的孪生姐妹,名叫璎珞。而琉璃的潜意识里,又的确是存在着这样一个妹妹的。尽管两人从未照过面,但她们好象就觉得这是极正常的事情,从不问拂骁彼此的姐妹在哪里。拂骁无奈,只得对外宣称自己有一对外貌极为相似的女儿,十七年来从未引人怀疑。

朔夜听着拂骁的讲述,心一点点的慌乱开来。再看璎珞,同样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又看见她腰间的香囊,想起当时和琉璃十指紧扣的亲昵,身子如深陷在淤积的沼泽,他不知道何处来何处去了。

黑衣的璎珞叫他疼,白衣的琉璃才是他的爱。朔夜觉得难受,他是否,将一辈子只拥有白天。

拂骁叫朔夜去大堂,他说琉璃应该是中了梨妖的噬心术,迷失本心。若是你不能解除噬心术,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琉璃从她的意识里永远清除,只留璎珞。

只留璎珞。

朔夜蹒跚着走回房间,怔怔地竟流出泪来。一个时辰以前,他还在为自己的爱无法白天黑夜并存而心痛如割,此时他的心却再痛不起来,他只觉得腔子里空空荡荡的,心好象不翼而飞。

就好比他的琉璃,他的琉璃他再无法拥抱。

因为朔夜知道,噬心术的蛊天下无人可解。璎珞的影子在他的房间里细密如织,他拨开了拨开了,却还是找不到琉璃烂漫的微笑。他的手指就扎满玫瑰的刺。晚风呜咽,似是为他即将失去的人面桃花。

于是,白日里朔夜只能让琉璃以昏迷的状态度过,夜幕拉下来,他才能释放一个自称璎珞的女子,凭她熟悉的容貌去想念琉璃的云鬓花衣。而璎珞,越是刻意忘记就越是觉得好奇心在身上作祟,她开始追问有关琉璃的一切。

朔夜爱琉璃,是她每晚入睡前总要不自觉叨念的一句话。

秋色渐深,坛子里的暮颜花凋谢了大半。璎珞的手放上去,触到夜间雾水的凉,亦如她此刻不可言说的心。她自言自语,“琉璃这样的女孩,生来就是被众人喜爱的,不似我,冰冷如霜。”

朔夜就在她背后。他说“你不该再去接触有关琉璃的任何,你要忘记她。”璎珞盯着朔夜,她说可我每日接触的,“偏偏就是琉璃最根深的记忆,是你。”朔夜顿时语塞。

沉默中他们听见津城军在城门下叫嚣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沙漠里狂乱的风。四更时分的天,暗得没有一丝颜色。

璎珞跟在朔夜的身后上到城楼,看见拂骁打马阵前,滂城的士兵于汹涌的烽火中列队而立。梨妖银色的头发有如集结的清冷的月光,让人不寒而栗。敌阵中的叫嚣声一停,随即传出悠扬的笛音,空荡荡回旋于黑暗的上空,婉转如风过疏竹,又好似飞泉入涧。璎珞的头开始剧烈疼痛。

朔夜扶着她,听见她口中喃喃,我是璎珞,不是琉璃。朔夜知道,是噬心术的死灰复燃了。他在她耳边声声唤着璎珞,璎珞,却察觉她手心的温度在忽冷忽热地变换。到最后终是坚持不住,璎珞挣开朔夜的一刹那,双眼如灼烧一般红热。她抢去了朔夜腰间的驭魔剑,飞身跃下城楼,直直奔向拂骁的战马。这一路拦着她的将士,全做了驭魔剑下的亡魂。

朔夜飞身追上,用掌风逼退璎珞指向拂骁的驭魔剑。极清脆的一声,剑如腰斩,碎成整齐的两段。璎珞轻飘飘的黑纱拂过他挥舞的指尖,朔夜猛然一怔。却恰是在这瞬间的犹疑中,璎珞拔出发髻上的碧玉簪,如匕首一般抵在了朔夜的喉头上。

璎珞失控的眼眸,布满朔夜的哀伤,缱绻,和绝望。

战鼓又一次响起来,万马齐谙。

拂骁已然顾不上璎珞,领着将士们一并冲向了敌阵。人群哗啦啦如流水一般自璎珞和朔夜的身边掠过,在黎明之前最黑暗的那段辰光。

璎珞的动作凝固了,迟迟的,刺不下那支细小的碧玉簪。朔夜看得出来,璎珞颤抖的意识里尚存在一丝犹疑,他不住地喊,璎珞,璎珞。

一滴泪,刚好溅在璎珞握着碧玉簪的手背上。她的眼睛低下去,看冰凉的水吻在她的肌肤上,打转,然后轻轻坠下去。她的目光追随,于是看见自己腰上有东西琳琅摇晃。那是一个月白色的香囊,朔夜认得,琉璃也认得。

此时,璎珞心上生出一种欢喜,想要把香囊拽在手里。她于是用她空着的左手去解香囊的系带,朔夜便趁机打落了她的碧玉簪。

那簪子就像一朵绝美的烟花,向上飞舞一段,再落回地面。

谁都没有想到它落地的时候会砸得地面轰地一声巨响。

谁都没有想到,小小的一只碧玉簪,里面封印着的,竟是传说中的魔镜。

霎时,玉簪的碎片耀出银白色犀利的光,一点一点,逐渐连成一片。山开始动,地下逐渐裂出一条一条的缝。场面更加混乱了。

【 镜缘·尘埃 】

当朔夜苏醒,他的手里拽着一只碎掉的碧玉簪子。周围都是死灰一般寂静,无人烟,无鸟兽,连山或者石也看不见。就这样,他踩着到处都是裂缝的地面,朝一个他觉得或许会看见花看见鸟的方向行走。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朔夜找不到传说中因为女娲漏掉的补天石而形成的五座城池了,也找不到银色头发的青面梨妖。他只看见荒凉,灰褐色的荒凉。他不断地回想,想这其中漏掉的时空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场混战和山崩地裂的劫难,到底造成怎样的后果。

白衣的琉璃,黑衣的璎珞,如今,又去了哪里?

他坐下来掩面哭泣,哭掉了手上日夜握着玉簪碎片。他好象看见闪烁的如白银一样的光,他拣起来拿在手上,却什么也看不到。

很久以后朔夜所在的地方开始降雨,透明的水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上,他恍惚记得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喝水和吃任何的东西。他觉得无法接受这个时空带给他的一切恐怖和不可思议。他仰起头大吼了一声,又一次沉沉地晕倒。

恢复知觉的时候雨似乎还在下,朔夜觉得那水清甜地一直流进自己枯竭的五脏。可是他缓缓睁开眼来只觉得一片黑暗渺远而漫长。他失去了视觉,什么也看不见。忽然他听见有女子清脆的声音,她说你张开嘴,尝尝我给你摘的果子。

朔夜觉得惊愕,他问女子“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女子格格地笑,“这里是浣溪村,南面是菩提山,西边有荒漠,向东则可以出海,”她说,“我叫璎珞。”

璎。珞。

朔夜几乎就要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可是他刚要站起来就听得远处又一个女子凶巴巴地喊,“璎珞,爹刚才到处找你呢。”璎珞暗自吐了吐舌头,小声对朔夜说“她是我姐姐琉璃,凶得不得了,你千万莫要惹她生气哦。”

琉璃。琉璃。朔夜听到了他醒着梦着都千呼万唤的名字,而这个女子,此时就慢慢朝自己走过来。他的眼睛又溢出水来,他知道自己再不是那个威猛的驭魔师,自从他爱了痛了又失去了,他的眼睛就脆弱得不能自抑。因为那个叫琉璃也叫璎珞的女孩。

随后朔夜见到她们的父亲,朔夜虽然看不见,却能从声音里听出拂骁的苍老。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是自己曾遇见的威风凛凛的滂城之主。朔夜向他打听滂城,问起那面神秘的魔镜,拂骁呵呵地笑着,他说那已是两百年的事了,人人都知道,你怎么不清楚。

两百年前,津城巫师炼制梨妖,与滂城交战三年有余。最终在城门一役,津城军败下阵来。后人都说是城主的白银魔镜最后制服了梨妖。可是,就在津城军首领签下降书之后,天地忽然发生剧烈的震动,山河易道,城池陷落,好好的五个城池,一夜之间坍塌得支离破碎,如今已不复存在了。

拂骁说到这里,就听见琉璃和璎珞在院子里的争吵声。璎珞哭哭啼啼地跑进来,很委屈,她说姐姐硬要藏着我的香囊,怎么找也找不到。琉璃随即在院子里把竹篱踢得哗哗响,说谁藏你的香囊了,那明明是我的。拂骁无奈,拖着朔夜的手说咱们到后院喝酒去。

朔夜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尽管他根本不存在于后人的历史里。他剑上的墨绿血液,他眼里的清澈泉水,连同他骄傲的驭魔师身份,和曾经锥心刺骨的爱,都在一场魔镜带来的奇妙变化里,化做尘埃。但魔镜没有夺去他的记忆,就让他一直一直地记住,关于白天和黑夜的一段传奇。

只可惜他的眼睛看不见,看不见身边这两个可爱的女子,会不会真的很像很像他的琉璃和璎珞。

白衣的琉璃,黑衣的璎珞。

【完】

下部·离人心上秋(民初)

魅影胭脂楼

文/语笑嫣然

【 疑案 】

商君白赶到警局的时候,袭月就坐在口供房的长椅上,低垂着头,泪珠子接连不断地往下掉。任绿衣的警察如何软硬兼施,她都一口咬定,自己是在八点一刻便离开了马家。至于尔后她的行踪,除了不相识的黄包车夫,再无人可证实。

稍后商君白扶了袭月出来,回头对那两个大眼瞪小眼的警察说,你们要是不相信袭月当时是和我在一起的,大可去我家问问,我爹他老人家一定会好好款待二位的。

背后两个五尺十寸的汉子,被商君白这样一句话硬生生堵得哑口无言。

袭月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细细拨弄着右手小指上一枚剔透的钻石戒指。商君白不觉察,只一味担心她受了惊吓,软语劝慰着。如此的一个男子,将她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星星月亮都会奋不顾身为她摘取,偏偏她始终疏离,虚耗了人家大好的年华,细想时,心中未免愧歉。

由是,转而怅叹。

商君白送袭月回到胭脂楼,那偎红倚翠的销金窝,他已 熟。从壶里沏出上好的雨前龙井,端给她,小心翼翼地问,昨晚,你究竟去了哪里?

袭月亦不是跋扈娇躁的女子,商君白这样问,也是关心,她索性嫣然地笑开了,摆出温柔而楚楚可怜的模样,说,我昨晚的确接了万通钱庄马老板的花纸,他带我看戏,然后到他家中小坐了一会儿,我便慌称身体不适,离开了。

如此说来,那以后发生的事,你的确不知道了。

袭月委屈地点头,兴许是马老板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一场仇杀,竟然牵扯到我这样的女子身上,真的是冤枉了。瞬即,眼中又是泪水盈盈。

商君白剥出一颗新鲜的荔枝,递给袭月,他说你不必担心,那些警察即使对我的证供有所怀疑,也不敢再为难你了。

袭月巴巴地望着商君白,她说你真的相信我?商君白即使不说,笃定的眼神,也足以将整颗心都呈在袭月的面前。袭月下意识地,摘下小指上的钻石戒指,捏在掌心,锋利的棱角刺得她微微发痛。

【 真凶 】

商君白的父亲,是声明显赫的太平绅士,与租界内的人交情也匪浅,连警察厅长都要对他敬畏三分。袭月有商家大少爷君白的庇护,案子就算悬而未决,她也能置身事外了。

商家上下,始终极力反对君白与塘西的妓女有如此密切的往来。商君白倒也坚决,慷慨陈词,最后仍是频繁出入胭脂楼。但他来,只为袭月,从不流连别的姑娘的房间,他对袭月的好,亦无八点亵渎,甚至将她当作天上皎皎的明月,或月宫中的仙子,总也忍不住叹息自己福缘浅薄,隔咫尺,却相距天涯。袭月不是不明白他话语中所指,但她的心,与其说冰冷坚硬如磐石,倒不如归结于另一个枉顾她的男子,她只得反复辜负商君白,自己其实也是于心难安的。

然而商君白做梦也不会想到,孱弱如袭月这般的女子,竟真的是马家命案的元凶。

塘西的女子,并非如世人想像的那样,为了钱,对任何男子都投怀送抱,堕落低贱。袭月是胭脂楼最红的姑娘,向来只是陪酒,多少男人为了她一掷千金,都未能一亲芳泽。当日万通钱庄的那位马老板,酒醉得意,坏了规矩,袭月不得已,便用她尾戒上那颗冷硬的钻石,割破了马老板的喉咙。而在那一刻,她想到了商君白,她知道以他的身份,必定有办法替自己脱罪。于是,冷静地将床铺和地板都打点妥当,才从后门悄悄地走了。

接连的很多个夜晚,袭月都会梦见一道血红的口子,从腐尸的脖颈处,缓慢扩散,溃烂,然后突然睁开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狰狞地笑。

袭月惊醒,用单薄的棉被裹紧自己,她所渴望的温暖,能给她温暖的男子,她始终未曾得到。眉心的一点淡淡的愁,晕染开,揪心揪肺。

【 七日 】

袭月一心所系的男子,叫做蒋庆欢。做烟草生意。家中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绸缎庄,并不景气。蒋庆欢一度是胭脂楼的常客,和商君白一样,只留连心仪的女子。苏绮红。

袭月看着,倍觉难受,几乎要被嫉妒蚕食。

直到半年前,绮红突发了旧疾,心脏衰竭而猝死,蒋庆欢便不再来塘西。这里仿佛成了他一个噩梦,一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他却不知,他亦因此伤及袭月。

一个曾在背后深情看他,而今黯然枯黄的女子。

那日,袭月中午醒来,听到隔壁绮红的房间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她心中一动,跑到门口果然看见了她苦苦惦念的蒋庆欢。那男子瘦削的背影,在铺满尘埃德房间里,尤为落寞。

她轻轻地问,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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