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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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绮红。不是袭月。

一直都不是。

那么,袭月便有了杀绮红的动机。

于是,宛兮又折回胭脂楼,将戒指交给绮红。她捧着沉甸甸的白银环,分明是想要哭的,但已经没有了眼泪。

当袭月逃狱,再返回胭脂楼,绮红看见她,怨气都变成怒气,体内如有一团烈火在烧。她先是故意吓她,披头散发,指着袭月带哭腔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袭月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但还是矢口否认。绮红便越发狰狞,声音也变得高亢尖锐,她说你不要再狡辩了,换掉药丸的是你,根本就不是庆欢,你害我误会了他,你害我杀了他,我杀了我最心爱的人,而你,也将为他陪葬!

袭月被吓哭了。在那一刻,她对放弃二字生出了荼蘼的向往,她忽然觉得自己形如枯槁,再找不到往日的凌厉和野心。而在那一刻,她所讲的,全部都是真的了。

绮红的那些药丸,原本是医治她天生的顽疾,虽不见得能够根除,但起码每次发病,一颗药丸便能将疼痛镇压下去,况且,近两年绮红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蒋庆欢看在眼里,喜上眉梢。那一日,绮红让蒋庆欢到店里拿药。经过当铺的时候,他遇到袭月,便和她一同回了胭脂楼。他不知道,袭月是老早就在当铺外等着他的,然后故意要他从卖水果的小摊上挑几个梨。他毫无芥蒂,于是躬身下去选梨,将手中的袋子交给袭月。

这样,药丸被调换,神不知鬼不觉。

那些慢性毒药研制而成的白色小颗粒,外表跟绮红平时吃的药并无二致,但服食的时间过长,人便猝然送了命。死时,一口怨气不得出,不肯入阴间转世轮回,甘愿做一只游魂野鬼,为的便是这切肤锥心之痛。

做了鬼的绮红,仍然以为,换掉药丸陷她于万劫不复的,是蒋庆欢。

更何况,蒋庆欢还到了袭月的屋子里,她又怨又妒,终放下一切犹疑,只用十根纤细的手指,便轻而易举杀了他。

所以,蒋庆欢的死可以如此离奇。迅如闪电,而没有半处伤痕。袭月当初的怀疑并没有错,这样诡异,非平常之人能够做到。

但袭月千算万算,终还是漏掉了蒋家二小姐蒋宛兮,也就是她身边的女子,云裳。

三天过后,当一个乞丐流落至此,惊骇地发现一个美丽而邋遢的女子,坐在大堂的正中央,靠着潮湿破败的桌角,周身僵硬,面色惨白,似有很多的愁,却早已说不出来。

【 化蝶 】

冬至,烟色迷离,夜有微雨,寒冷彻骨。

单薄的一缕香魂,游走于青砖舍瓦。她要找一处地方,名唤胭脂楼,那里有她最辗转的记忆。然而塘西的繁华依旧,胭脂楼却成了废墟。

在风中,她用声音哭泣,她只能用声音,因为魂魄是流不出眼泪的。街道尽头跳跃着明明灭灭的火光,然后她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像。逐渐逐渐清晰。

是一个白衣的男子。他说,袭月,我终于等到你。

她于是跟着他,没入尘埃去。

【完】

无物结同心

文/语笑嫣然

【 壹 】

那一年,江南有难得的雪,细细小小的,像撒了一把盐。她在清早寥落的街道上,恍恍惚惚地走,时而顾盼,像寻找着什么,但双眸混浊,唇色黯哑,周遭雾气弥漫,烟冷水凉,她丝毫不觉察。逢迎面而来的小贩,她施施然过去作揖,问,凤仙茶楼怎么走?小贩只见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玲珑的身段,精致的旗袍,眉心一颗红痣,像天造的朱砂,心都醉了,说话也含糊起来。但他的确是不知道凤仙茶楼的。这两年,她问过镇上很多的人,有的说没有,有的说拆了,她总是不死心。反复地找,像麻木的人偶,游荡在镇上的大街小巷。

小贩放下肩上的担子,满脸堆笑,左右渐渐搭上她的肩膀,说,小姐,这么寒的天,别冻坏了,找什么凤仙茶楼啊,我有更好的地方带你去。

她睨着小贩那双不安分的手,嘴角勾起,酒窝似慑人心魂的利刃。小贩只觉得一阵寒凉扎进了骨髓里,双腿发软,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她轻飘飘地走开,细细的脚跟,敲打着地面生硬的石板,在寂静的大街,没有一点声响。她幽幽地说了句,你记得,我叫风袭人。

小贩的脸,突然煞白。

【 贰 】

关于得月楼的红牌姑娘风袭人,与富家公子柳朗清的生死相徇,如今镇上的人,听来的也都是长辈传下的只言片语了。

都说当日他二人因身份悬殊,柳家人坚决阻止朗清同袭人来往,无奈之下,惟有私奔。在约定的前一天,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柳家便派人疏通得月楼的老板,在袭人的酒菜里下了药,打算将她装上船卖去南洋。当初被吩咐下药的小丫鬟,因为心虚,没敢下足分量,是以袭人还没被送上船,便醒了过来。随后,与追踪而至的柳朗清,抱在一起跳了江。

果真应了曾经的誓言:生同衾,死同穴。

那一带的水域,也因此添了浪漫和诡异的色彩。

传说未必虚假。当然也没有人会知道,袭人与朗清死了,却在魂魄进入轮回之前,订了同心盟,约定,来生再续。偏巧天意弄人,转世过后的袭人,二十岁不到,患了病,不治而亡。斯时,她连与朗清邂逅的机会也没有等到,同心盟便散了。她和朗清之间的姻缘线断裂。

原本他们一旦彼此遇见,就必定能认出对方,且恢复前生所有的记忆。

但袭人一死,她记起了过往种种,朗清却再也不会记得她了。她心中怅恨,怨气难消。她的魂魄在镇上游荡了三年,为的便是寻找转世以后的柳朗清。她要带他走,像前生那样,再徇一次情,再订一次同心盟,然后,等着下一场轮回的到来。她日夜都在想,如此相爱的人,是必不能屈服于天意,必定要在一起的。

而凤仙茶楼,是袭人与朗清最初邂逅的地方,他们原本以为茶楼可如彼此的心一般坚定,便在订盟约之时,约定在茶楼碰面。

谁知,茶楼已然寻不见了。

【 叁 】

若不是那幅《春日仕女图》,袭人也不知,她要在这镇上寻游到几时。那日她从路边的字画摊子上,不经意瞥见了画角的落款:柳朗清。激动之余又满心忐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柳朗清。

然而那个眉目英挺的少年,袭人终于见到了。痴痴地凝望着,双唇微微发颤,眼里都是潮湿。朗清问,小姐,你是来找我画画的吗?

袭人恍惚,愣了一阵,眉心蹙起来,伸手去抓朗清的胳膊,期期艾艾地仰面问他,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朗清被吓了一跳,拂开她,说,小姐请自重。

袭人哭笑不得。这时远远地又有绯衣白裙的女子走过来,笑容浅浅,明眸善睐,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朗清,整个人几乎都要落进柳朗清的怀里。袭人的心一下子便冻了,心外有火,簇簇地烧着,却又不能喷薄。她难受得紧。她问,朗清,这是谁?女子不等朗清回答,便大大方方地接了话,说,我是朗清未过门的妻子,我叫凌霜。

眼底眉梢,针尖对麦芒的敌意,是显而易见的。

袭人恹恹地转身走了。朗清望着那轻飘飘的背影,半天缓不过神。凌霜嗔他,是不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舍不得了。朗清赶忙赔笑道,这世间女子,有谁能比得过凌大小姐,再说,我柳朗清岂是见异思迁之辈。

凌霜格格地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

两个人就嬉笑着闹开了。后来朗清送走凌霜,却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张皇。他知道,三年前的一场事故,让他苏醒之后丢失了所有的记忆,他原本就是潦倒穷困之人,别说亲戚,这镇上他连真正的朋友也指不出一个,是凌霜好心,不辞昼夜地照顾他,还借钱为他办了这画坊,才让他从失忆的阴霾中走出来。

而彼时,袭人出现,朗清觉得她的妩媚和幽怨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他想不起来,又不便对凌霜透露徒增嫌隙,便只有藏在心底。

那几日朗清不住地对着画板走神,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与袭人是旧相识呢。那奇怪的女子,还会再来吗。想着想着,竟然将富贵的牡丹画成了一朵幽怨的白兰。

【 肆 】

这样的局面,袭人早已预料。无论朗清是否认得她,她也是铁了心要带朗清走的。于是,翌日黄昏的时候,袭人又去了柳园。斯时朗清正在品茶,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回头,便看见袭人盈盈的秋水一般的脸。

朗清紧张地望着袭人,问,小姐又来做什么?

袭人素来不爱兜着圈子说话,索性仍是接了上次的话题,说,朗清,我是袭人。

朗清愣了半晌,呆呆的念着,袭人,袭人。他只当袭人是自己失忆以前的旧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面上有了苦痛的表情,衣袖碰翻了桌上的茶杯。洒一地滚烫的水。

袭人心疼地跑过去,为他擦袖口和衣角的湿痕,一边还问他,有没有烫伤。

朗清感动之余,问袭人,你能否告诉我,从前的事情。袭人望着他,心里百般滋味交杂,那是一张她多么迷恋的脸啊,她苦苦地等,苦苦地寻,却还是要到下世,才可能有相爱的机会了。她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她抿着嘴,原是在盘算怎样才能让朗清信服,而又不被自己吓到。但朗清见她流泪,当是她生了自己的气,便赶忙解释,说,三年前我在海边的时候,不小心溺了水,虽然保住了命,却丢了记忆,你不要生气,你告诉我以前的事情,或许,我会想起你。

袭人忽然止住了哭,她这才知道她误会了朗清的意思,他要听的是三年以前的事情,而不是三十年,不是前世今生。袭人想,这或许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屋外夜风低低地悲鸣着,袭人开始编造她与朗清的故事,说他们原是两心相悦,情比金坚,她一路寻他至此,希望他能够重新回到她身边。袭人的神态那样诚挚并且幽怨,朗清信了。他对她,突然充满了愧疚。

袭人问,那你现在,愿意跟我离开么?

朗清一下子顿住,他想到了凌霜,左右为难。袭人抱着他,吻着他尖瘦的下巴,他怔怔地站在房子中央,被束着手一般,不推,不躲,任由袭人那样抱着。

雾气降下来,还杂着淅淅沥沥的雨。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最冷的一个深夜。

【 伍 】

袭人在柳园的频繁出现,让凌霜与朗清总是争吵。渐渐的,泄了气,好象彼此都厌倦了。凌霜在朗清身边的时间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袭人,言笑宴宴,信誓旦旦,要让朗清对自己回心转意。这样的话题一扯开,朗清通常都是抱以虚弱的笑。

再后来,袭人见朗清对自己又热忱了几分,便试探着询问,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朗清的面色,一碰到这个问题就染上了焦灼。他问袭人,离开这里,去哪里?

袭人骗他,说去北方,一样是桃红柳绿,山色空茫。她一直都相信,只要离开,朗清不再记挂凌霜,她便能重新夺回她失去的朗清的心,令他甘愿与自己订立同心盟。

然而朗清迟迟不肯点头,有一日凌霜的婚讯传来,他在柳园万千植物的面前,轰然落下泪来。袭人躲在回廊的转角,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心中翻涌的,究竟是失望还是绝望。她没有太强烈的疼痛的感觉,有的,只是一腔无处宣泄的愤恨。

迎亲的花轿正好要经过柳园,门外的大街熙来攘往的人都停住了脚步,排成两道平行的线,观望这场盛会。

袭人看着朗清喝得微醉,从大门的缝隙中,看鲜红的颜色流水一般的滑过,锣鼓声震天,他就那么落寞地站着,近了,远了,都不挪动一下。袭人叱他,你如今再是折磨自己,她也不会知道了。

朗清听袭人一说,也喃喃地跟着念,她不会知道了,她不会知道了。然后突然间打开门向外冲去,一路都声嘶力竭地喊着,凌霜,凌霜。

【 陆 】

那以后,镇上的人都知道,柳园里住着一只女鬼。就连柳园门外热闹的大街,也骤然冷清了不少。凌霜嫁入程家,却因为婚礼上那一出闹剧,在夫家倍受委屈。

朗清终于躲在画室里,袭人一敲门,他便发疯似的扔那些油彩和画板,口里嚷嚷,女鬼走开,女鬼走开。

袭人心寒。

当日,朗清跪在轿门前,想求得凌霜的原谅。程凌两家的护卫一涌而上,对他拳脚相加。他只是跪着,额头破了,后背淤青,口里吐出一大滩鲜血。柳朗清,他也只是跪着。袭人一个柔弱的女子,劝不住,凌霜在轿内呼天抢地的喊着停手,也是无济于事。

袭人不得已,伸出了她的血红色的长指甲,她两只眼睛幽幽地一扫,媒婆的扇子便着了火。人群做鸟兽散,轿夫抬了轿子没命地跑。最后,只剩下蜷缩成一团的朗清,浑身冷颤。

袭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

再过了没几日,地府有鬼差上来,要带袭人回地府接受轮回。袭人怔怔的想,她这一番作为,究竟是什么目的也没有达到。没有朗清,没有爱,没有同心盟,没今生没来世,什么都没有了。

她看见一个黄澄澄的花灯,朱红的墨字,写着: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她忽然就明白,也许,错过一世,就已经错过生生世世了。

【 柒 】

凌霜与柳朗清,成了镇上的第二幕传奇。凉薄的江南,已没有多少人记得曾经有个富家的少爷柳朗清,与青楼女子风袭人的那些痴怨。他们如今茶余饭后所说的,是程家的少奶奶,与一个青年画师双双消失于火海,像灵异的神话传说,又像一出浪漫的折子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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