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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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办法,正好可以借助天宫婆婆的银蚕金线。鱼弦胤说:“忆在魂中,既然你来了这里,就正好借金线绣一幅他的肖像吧。”一旦肖像绣成,再用专门清洗记忆的奈河之水浸泡,肖像由金色褪为无色,前世今生,种种记忆,便会消失无痕迹。木紫允问鱼弦胤:“但那样的话,沈大哥的肉身跟魂魄也会分离,他岂不是会变成没有行动力的活死人?”

鱼弦胤道:“绣像褪色后,你再将他的绣像销毁,他的魂魄自然就回到肉身去了。”他说着,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真的想清楚了?他忘记了你,也许还能活得轻松自在,但你却要永远记着他。”

木紫允抬头望着天际流云,柔声道:“我等了他十六年,记了他十六年,再等,再记,这辈子,下辈子,几生几世又何妨?我不要他为了我冒险,他能安然地活着,我便心满意足了。”

海风清幽,低哀地吹着。他们一边走,偶尔交谈几句,终于到了天宫婆婆的绣庄。天宫婆婆豪爽大方,一听说他们的来意,便将银蚕金线给了木紫允。随后鱼弦胤便去了奈河取水,而木紫允则暂住在绣庄里,开始绣沈苍颢的肖像。

一针,一针。一线,一线。

她几乎是每绣一针,眼泪都会落在绣布上。一双亮若星河的眼睛,渐渐被磨灭了最后一点微光。

鱼弦胤取回奈河水的那日,肖像也快绣成了。只差最后鬓角的那几针。绣布上的沈苍颢,栩栩如生的眉眼,似隔着夜空星河,遥遥只在梦里。木紫允痴痴地凝视着,手指抚摸上去:“沈大哥,今生无缘,你忘了我也好。”就连鱼弦胤也不禁动容,又问了她一次:“你真的不后悔?”

木紫允摇摇头,便又拿起针线来绣。突然,屋外院子里一声炸响,火光与白烟腾起,她一惊,手上的动作略有迟疑,向外一看,门口正闯进来一个人,朝着她大喊:“紫允,不要再绣了!”

“沈大哥?”木紫允惊愕地看着他,没想到沈苍颢会强行闯下天庭。木神华卿派了仙童看守他,他却无意间从仙童的嘴里得知鱼弦胤的计划,所以强行闯出木神府,甚至打伤了不少阻拦他的天兵天将。

他不要忘了她。若是要他在没有她的记忆里独自逍遥,他倒宁可放手一搏,哪怕拼得粉身碎骨,也要争取仅有的一线希望。

木紫允将心一狠,对鱼弦胤道:“拦着他!”鱼弦胤虽然也有犹豫,对沈苍颢不能下重手,但那绣像原本就只剩下最后几针,他们一推一挡的工夫,木紫允已经足够将肖像完成。她收了针,纤指一弹,内力从指尖发出,打在银蚕金线上,线一断,沈苍颢突然觉得身体发僵,轰然倒在地上,闭上眼睛的时候,眉宇间全是痛意。

木紫允痴痴地望着他,两只拳头越握越紧,紧得好像要掐断自己的脉络。她猛地转身将那瓶奈河水倒在绣像上。一瞬间,清水铺满了整张绣布,原本耀眼的金线,顷刻就变成了阴惨惨的灰白色。她朱唇轻颤,无声呢喃,反反复复反反复复,都是他。沈大哥。沈大哥。沈大哥!

犹如陷在幻梦之中的沈苍颢,依稀听见有一个女子的柔声低唤,可是,他看不见她。后来还有琴声飘来,那琴声幽婉,像醇酒一般,听着听着就醉了。他含着笑,躺在开满小黄花的草丛里。

木紫允问鱼弦胤:“可以了吗?”

鱼弦胤点头。木紫允便拿起剪刀,正想一刀将绣像剪开,忽然又见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鱼弦胤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不好…”原来,木神华卿知道沈苍颢不仅擅离天庭,而且还打伤了府里的侍卫,这会儿正怒气冲冲带着人来捉拿。

祥云五彩,杀气腾腾。

华卿站在云端,俯瞰着死寂的院子。鱼弦胤刚跨出去,却见一道彩绳飘来,将他绑了个结实。那彩绳如灵蛇一般迅速地蜿蜒进屋,将昏迷的沈苍颢也缠了起来。华卿大袖挥起,一阵疾风撞来,将木紫允推开三丈远。他将彩绳一扯,鱼弦胤和沈苍颢瞬间便被卷入云层,消失不见了。

待华卿离开,天宫婆婆闻声过来:“木姑娘,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木紫允挣扎着起来,正想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一步踉跄栽进天宫婆婆怀里,昏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好像就连心跳都有点过缓,天宫婆婆坐在床头,用一种痛惜的眼神看着她:“你醒了。”

她想了想,问:“婆婆,绣像可还完好?”天宫婆婆指了指桌上:“在那里。”她踉跄过去,拿起剪刀便要剪,天宫婆婆却拦着她:“等等!你过来看看。”说着,拉着她走到镜前。她抬眼一看,一瞬间,错愕变为惊愕,甚至惊恐。镜中的自己看上去已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妪,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满脸皱纹。她大叫一声,将菱镜扣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天宫婆婆痛道:“我想,一定是你在绣像的时候,掉了头发在上面,你没有注意,将头发跟金线混在一起,绣进这幅肖像里了。当奈河水浸透绣像,也将你头发上的寿轮洗去,你才会一夜变老。”

“那…我应该怎么办?”

“将绣像逆着顺序,一针一针拆开,找到那根头发,再用佛前贡香将它烧去。”

“拆了绣像?那沈大哥会怎么样?”

“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他会醒过来,也不会忘记你。”

木紫允一想:“不!不可以!”天宫婆婆问:“这幅拆掉,你还可以重新绣一幅,为何不可以?”木紫允道:“我们没有时间了。木神已经将他带回天庭,我不能让他有机会向天帝请求,他受不住那样的酷刑的。我必须让他尽快忘记我。”说着,重新拿起剪刀,不顾天宫婆婆的劝说,狠心剪了下去。

沈苍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破烂的茅草棚子里,天很阴,像有一场暴雨。他揉着昏昏发痛的头,踉跄地站起来,棚子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老乞丐,推了他一把:“滚开!看你衣着光鲜的,怎么竟然跟我这乞丐抢地盘。你是什么人?”

沈苍颢一愣:“我?我是谁?”

老乞丐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傻子。”

谁能认得,曾经仙风道骨、宛若皎月的天神,到如今,却变成了没有记忆的凡人。这已经是木紫允剪碎绣像之后的第五天了。绣像一碎,沈苍颢在天庭醒来,他忘了前尘种种,但别人却没忘记他之前闯下的祸。他留恋尘世,此罪一。他硬闯凡间,此罪二。他打伤天兵,此罪三。三条罪加起来,他纵然不用向天帝开口,天帝也决定将他贬为凡人。幸运的是,纵然剔仙骨的酷刑那么惨烈,他还是熬下来了。

他成为了第三个在酷刑之后的幸存者。

鱼弦胤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念珠轰然落在地上。他不知应该高兴还是难过。若早知道沈苍颢可以熬过这一关,他和木紫允又何必那样多此一举。如今,他们同在下界,可他却忘了她,这阴错阳差,何尝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想着,一拳打在蒲团上,蒲团哗地四碎飞溅。

他也因私闯凡间而被天帝处罚,天帝罚他在风神庙打坐三年,静思己过,可他心念难平,如何能静思?他眼中有一道婀娜倩影萦回不散,良久,他幽幽一叹:“冰越,是我错了。他们是你牺牲性命也要保全的两个人,可我却让你失望了。”

一念至此,千回百转。

满天满地都是他曾深爱过的女子。

当年,靳冰越和木紫允同属红袖楼,沈苍颢以红袖楼主的身份,带领七个绝色倾城又武艺超凡的女子,周旋于正邪之间。因缘际会,他们被魔神追杀,困在鬼云潭的紫竹林。魔神只要再吃掉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便能够冲破束缚,离开鬼云潭。靳冰越为了救大家,甘愿将自己奉献给魔神,沦为了魔神的腹中餐。等鱼弦胤得知这个消息,他已经连她的尸首也寻不到了。

这些年,孤独一人,思之不得,辗转痛苦。

有时候,看到沈苍颢,就好像看见了靳冰越生命的延续,那是她崇敬过,听从过,也争吵过,怨恨过的男子,多年来,刀光剑影一起走过,他的身上,有和她相关的过往,太多太多。他对她来讲,其实很重要。那么,对自己而言,也一样。

正想着,一声闷雷惊断了思绪。而在凡间,行人寥寥的渡口旁,密密匝匝的雨也落了下来。沈苍颢被老乞丐赶出了茅草棚子,迷迷糊糊地走了一阵,被这大雨浇得心烦意乱,忽然见岸边泊着一艘小船,急忙过去,问:“船家,可否容我避一避雨?”船上有女子的声音传出来:“请自便吧。”

沈苍颢毛着腰钻进船篷里,见一个紫衣的女子戴着斗笠,背对他坐着,斗笠边缘的白纱垂到肩上,将她的头遮着。他说了声:“多谢姑娘。”女子的背影忽然一颤,僵着身子慢慢地转过来看他,他看不清她的脸,可她却将他看得一清二楚,她心中有什么轰然碎裂,比漫天雨丝还散乱。

是她。木紫允。

鹤发鸡皮的那日,她便隐约觉察到,她的身体与内力都在衰竭,她已经时日无多了。但她必须用银蚕金线绣成陶夜稀的肖像,这大概是她今生还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没想到,当她拿起针线,第一针绣去,却很是艰难。绣布那么薄,竟然比厚厚的牛皮还难刺穿。天宫婆婆说,那是因为她这次要绣的对象邪气太重。“越是邪恶,绣其肖像就越受阻滞。”她只好带着银蚕金线离开了天宫岛。她想,这幅肖像就算自己最终无力完成,但至少还可以交给濯香门的人。天宫婆婆借风行船,将她送到岸边,这时,暴雨忽至,她只好在船里躲一躲,却不想,这一耽搁,来的人竟然会是他。

沈苍颢看紫衣女子僵立着,似乎一直盯着自己,他有点尴尬,问:“姑娘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木紫允如梦初醒,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沈苍颢苦笑:“我忘记了。”

木紫允心乱如麻,想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不敢问。没多久雨停了,天边有一道彩虹渐渐清晰起来。沈苍颢看得欢喜,一时间忘了挪动身子。船篷里逼仄,他不动,她也走不了,她轻声提醒:“雨停了。”

“哦,是啊,雨停了。”他礼貌地走上甲板,“姑娘请。”

木紫允下了船,没走几步便觉得气虚难受,站在原地弯腰扶着膝盖,喘息越来越重。沈苍颢又过来:“姑娘是不是有病在身?需要我帮忙吗?”木紫允翻心一想,道:“少侠,可否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姑娘请说。”

“我有恙在身,能否请少侠护送我回渝州?”

沈苍颢微微一笑:“反正我也是个没有记忆的人,这尘世茫茫,还不知道何去何从,既然姑娘信得过我,我就陪姑娘走一趟吧。”

他总是喊她姑娘,因为她的声音还跟从前一样,并未苍老。但那却还是提醒着她,她隐藏在面纱底下的,是华发和皱纹,是丑陋和垂死。她虽然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看他孤苦一人飘零,她便是死也不能安心,所以她想把他带回濯香门,那样,她就算死了,也还有月蛮和濯香门的弟子可以照顾他,她便能少一些挂牵了。

沉梦醉相爱终老4

木紫允虚弱,骑不得马,他们的行程便一再拖慢。她每逢休息的时候都会绣那幅未完成的肖像,沈苍颢见像中男子年轻俊朗,便问:“他是姑娘的心上人吗?”“心上人?”木紫允一愕,银针狠狠扎进指腹,鲜血立刻从一个血点扩大,染透了她白色的手套。她却浑然不觉得疼,痴痴地把沈苍颢望着。

沈苍颢心急,撕了一块小布条,想给木紫允缠上,却忘了男女有别,鬼使神差摘了她的手套。

她“啊”的一声,将手藏进袖子里。

沈苍颢却看见了,那只手,瘦得只剩皮包骨头,满是斑点和皱纹。她泪盈于睫,却强作欢笑:“现在你知道了,这绣像中的人,怎可能是我的心上人,我只不过是个又老又丑的怪物而已。”沈苍颢连连道歉:“对不起,姑娘,我冒犯你了。”顿了顿,实在忍不住,又说,“容貌并不重要,我听姑娘的声音,就知道姑娘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这几日跟姑娘结伴,其实是我的荣幸。”

她凄婉一笑,道:“多谢少侠宽慰。”

他们又沿官道走了半日,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沈苍颢遥遥地看了看山下村落,道:“姑娘,我们得加快脚步了,否则,天黑之前到不了村庄,就只能露宿荒野了。”木紫允捶着腿道:“我走不动了,我看咱们只能在树林里歇一宿了。”沈苍颢忽然半蹲下来,将后背送到她面前:“姑娘,我背你走吧?这山林湿气太重,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要是夜里沾了露,兴许会更容易生病的。”

木紫允失神地望着他,宽阔的后背,沉实的双肩,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温柔。也是她无法抗拒的贪恋。她伏了上去。她依稀嗅到他的颈间那股熟悉的气味。这段路要是可以永远,永远这样走下去,一步天长,一步地久,走到沧海,走到桑田,到最后哪怕化成两具交缠的白骨,但至少,谁也不会孤寂。

她忽然悲从中来,眼泪滴落,穿透白纱,落在他的后肩上。他察觉到,奇怪地转了一点头过来:“姑娘,你怎么哭了?”她连忙掩饰:“刚才树上好像有几滴露水滴下来了。”他不再多说,一直背着她进了村,找了一间客栈落脚。

第二天清晨木紫允刚起身,沈苍颢就来敲她的门:“姑娘,你猜我刚才在大堂里看见谁了?”

“谁?”

“就是你绣像中的男子。”

木紫允脸色大变:“他在这里?他有没有发现你?”沈苍颢看她紧张成那样子,不解地摇头:“好像没有。”“我们必须立刻走!”“走?”“别问那么多了,从后门走!”木紫允拉着沈苍颢,慌张地出了客栈。后门外拴着几匹马,她解了其中一匹,沈苍颢却有顾虑:“姑娘,骑马会折腾得你很难受的。”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有你在,你会照顾好我的,是不是?”

他一愣,认真地点头。

马儿一直出了村,向西狂奔。经过一片石林的时候,她终是支撑不住,骨碌一下从马背上滚下去。幸亏他救得及时,将她抱住,她才没有在石头上撞得头破血流。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带这幅绣像,还有这些金线,绕道去渝州,交给濯香门的人。”

沈苍颢忧心忡忡:“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客栈的那个人,为什么好像令你很害怕的样子?”

木紫允似乎能够感觉到远处渐渐弥漫过来的杀气,她担心魔神很快就会找来,带着她这个累赘,他们谁也走不了。她忽然从袖子里拔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我现在没有时间详细跟你解释,总之,这幅绣像,比我的性命还重要。要是半个月之内,绣像到不了渝州,我必死;要是绣像落在刚才那个人手里,我也是死。所以,你若是你不肯帮我,我倒宁可现在就自刎在你面前!”

沈苍颢没有办法,只得依从木紫允的意思,独自骑马走了。木紫允踉跄地跑上官道,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只盼着能引开魔神,为沈苍颢争取多一点时间。可是,她却没想到魔神已经猜出了她的意图,并没有追她,还是紧追沈苍颢而去。

沈苍颢策马疾驰,忽然头顶一道玄光劈来,他飞身从马背上跳起,那可怜的青鬃马被玄光击中,瞬间倒地毙命。沈苍颢回头一看,见绣像中的少年从树冠上飞落,风吹得他的袍袖鼓起,他周身都是阴邪之气。

“将绣像和银蚕金线交给我!”

“你到底是谁?”

“沈苍颢,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魔神冷笑,“哦,对了,我想起来,你现在不是天神,只是个凡人,还是个失忆的凡人。”沈苍颢大惊:“你?你认识我?”魔神只道:“交出我要的东西,也许我还能不杀你,留着你多活几天,让你看看我是如何颠覆这人间的。”沈苍颢知道来者不善,也不肯辜负木紫允的嘱托,眼神一凛道:“休想!”

两个人同时向半空跃起,如两道奔腾的巨流,瞬间撞击在一起。

一时间,走石飞沙,打得难分难解。

沈苍颢如今是肉体凡胎,并非魔神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气喘如牛,身体也有多处轻伤。魔神冷笑道:“濯香门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以为可以用银蚕金线算计我,他们也太小看我魔神归蟒了。我就算少了三颗元神,也一样可以知道你们在背后玩些什么花样!”

沈苍颢忘了前因后果,听不太明白,只知道自己不是魔神的对手,便想摆脱他逃走。谁知魔神袖中玄光再射出,从他的耳畔擦过,他被余力波及,顿时飞出好远,背上背着的绣像掉了。魔神想捡绣像,沈苍颢飞扑上去,将他双腿抱住,他恼羞成怒,一掌对准他的天灵盖拍下!

啪!

一颗石头飞来,打在魔神的手臂上。

他的动作略有停顿,沈苍颢便趁机挪开身子,扑去重新把绣像捡起。他刚站起来,立刻有一个人过来拉住他,那个人单手好像握了一个什么东西,在两人面前一划,同时,魔神的玄光刺来,却好像撞上透明的保护罩似的,一下子被弹开,并没有伤到他们分毫。

沈苍颢惊讶不已,看了看自己身旁半路杀出的同盟,见他虽然容貌年轻,却是满头银发。

他因为失忆自然不认得鱼弦胤了。鱼弦胤却是在风神庙窥得沈苍颢有危险,所以冒险来救他。只是他没有想到,天帝似乎早就算准了他不会安分地留在风神庙,所以封住了他身上的仙法,他离开天庭才发现,他除了还能使几招凡人的功夫,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枚随身玉佩还能用。

那玉佩,叫做佛岫。

佛岫玉可以结防护罩,将受保护的人隔绝在武力之外。饶是魔神再神通广大,他的任何攻击,都不能靠近鱼弦胤和沈苍颢一丈范围以内。沈苍颢还来不及说谢,鱼弦胤便带他躲进树林,撇开了魔神。鱼弦胤道:“我们必须赶在魔神之前,找到木姑娘,否则,魔神极有可能用她来要挟我们。”

沈苍颢和木紫允一直以少侠姑娘互称,彼此都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木姑娘?你是说跟我一起那位姑娘?”又问,“阁下又是哪位?”鱼弦胤看沈苍颢茫然的样子,心中不免惋惜,只好说:“个中细节,等找到木姑娘,由她向你解释吧。”

§

凤凰涅

好在他们还是比魔神快一步找到了木紫允。木紫允虚弱地靠在树下休息,先是看见鱼弦胤,而后又看见他身后跟着的沈苍颢,顿时热泪盈满,情不自禁地扑上去将他紧紧抱着:“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沈苍颢一僵:“姑、姑娘?”

鱼弦胤以佛岫玉将木紫允也收护进来,简单地解释了事情经过,木紫允看沈苍颢还是尴尬着,也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故意走去跟鱼弦胤说话:“看来,我们必须尽快绣成夜稀的肖像。”

鱼弦胤打量着她:“你身子虚,还是我来吧。”

木紫允想到鱼弦胤几次不顾天规下凡来帮他们,心中感激,也不免替他担忧:“你这次已经在受罚了,却还硬闯,不怕天帝再加重刑罚?”

鱼弦胤若有所思道:“所谓天机,都是由他掌管,我想,如今发生的一切,他或许早就算到了。他要是真的不给我机会下凡,我又怎么可能闯得出去,或许,这就是命数吧。我跟沈兄一样,我们的命里,总该是有这样一劫的。”说着,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沈苍颢,小声问,“你不打算将实情告诉他?”

木紫允道:“告诉他又能如何?我已是将死之人,我不想他为我的死难过。你能不能也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鱼弦胤向来不多言,便顺了木紫允的意思。他们便重新起程,向渝州而去。沈苍颢好几次追问木紫允,有关他们和魔神的恩怨,也追问她是否早就认识自己,但木紫允说一半留一半,对于彼此之间恋人的关系,却绝口不提。

过了两日,他们到了离渝州城五百里的凤凰镇。

刚在客栈里安顿下来,那客栈外却风风火火地来了一个人。看木紫允在走廊上心神恍惚地站着,来人噔噔噔上楼,一面走一面喊:“木姑娘,我老婆子可算找到你们了!”木紫允很意外:“天宫婆婆,您怎么来了?”

天宫婆婆一笑起来,眼尾的皱纹根根分明,她道:“我想了好多法子,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个救你的办法,所以特地赶来告诉你。”鱼弦胤和沈苍颢闻声也出来了,天宫婆婆一看见沈苍颢,更加高兴,指着他说,“你在这里就更好了,因为,只有你能救她。”

沈苍颢愕然:“我?”

天宫婆婆拿出一幅用银蚕金线绣成的肖像,正是绣的木紫允,只不过肖像只绣了半身,绣布的下半截是空白的。天宫婆婆对木紫允道:“用他的血,为像中的你画上胭脂,你便能恢复如常了。”

木紫允不解:“就这么简单?”

天宫婆婆笑道:“不简单,这世上除了他的血,还没人能救你。”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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