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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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夭感觉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轻柔安抚着她,“可儿,别怕。”

萧可哭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抬头望着四处飘摇的白绫,声音打颤道:“公主姐姐,你不知道这里多可怕!我在这里呆了五个月了,还是不习惯。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白绫和来这里上吊的死人。我好想离开......可我身上的毒早就用完了,怎么都出不去......我觉得这里好恐怖,有好多鬼......她们每天晚上都对着我唱歌......”

萧可是一个没吃过多少苦的人,心里世界一向比较明亮,如今与死人为伍,被关在这种阴森的地方长达几个月之久,几乎要崩溃。

每每深夜,她总会想起来那天城墙下的那些蟹肉模糊的尸体,鲜血成河的情景,她总觉得她的身边到处都是幽魂,她们对她张牙舞爪,似是想将她剥皮拆骨,用来泄愤。她害怕,可是不管她怎么叫也没人理她,外面的那些人,把她当成了疯子对待。

漫夭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心疼道:“我不是让姚福将送你回宫了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可气呼呼的说:“那天我跟姚副将在回宫的路上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他们武功好厉害,姚副将被他们杀死了。我身上带的毒不多,所以没很容易就被他们抓住了,然后被带来了这里。”

漫夭蹙眉,扭头看了眼启云帝,问萧可:“是谁抓的你?抓你来为的又是什么?”

萧可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听他们说本来是要抓公主姐姐你的,但是没见到你,就把我给抓来了,关进了这个鬼地方,哦,对了,我听见一个女的提到‘天命',说我是‘雪孤圣女’的徒弟,也许有办法延续谁的生命?师父都说‘天命’无解,如果我有办法,我第一个会先救姐姐,可是.......”她说着低下头去,心中难过极了。

启云帝面上微微一动,冰灰色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瞬间被掩去。

漫夭眉头皱起来,莫非这宫里还有人和她一样,也中了“天命”之毒?而将萧可抓过来,想必是太后的人,难道太后在五个月前就想抓她了?那么,皇兄在那个时候设下局,攻打乌城,将她引进去,并悄悄带走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禁锢地?还是为了解救她?如果说,他用三十万人的性命,只为了阻止她落到他母亲的手里,这......可能么?她真的不明白了。

转过头去,看站在暗处的男子,身影清寂而削瘦,漫夭凝眸思索片刻,没有答案。便又问萧可:“你来了以后,见到过什么人没有?”

萧可道:“我见过一个黑衣人,好像是那些人的头领,全身都蒙着黑布,只露了一双眼睛.......”

“天仇门门主?”

“哦对,他们叫他门主。”

这个天仇门门主不是与傅鸢有关系么?怎么又为启云国太后办事?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联系?

她正想着,启云帝这时候说道:“时间不早了,萧可,你给她看看,她的身体怎么了?”

萧可似是这才注意到他,吓了一跳,她记得来的时候,听说启云帝死了。

“你,你,你.......”

漫夭连忙道:“放心,他是人,不是鬼。被我一箭射死的,是他找的替身。”

萧可这才放下心来,见她小腹平平,这才想起问孩子的事情。漫夭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之后,萧可替她把脉,眉头不展,漫夭知道“天命”之毒已深,也没多问,只让她开了治风寒和胃病的方子,启云帝收了,带漫夭离开,而萧可,只能继续忍让,为了不让太后起疑心,得再留在冷宫里一段时间。

启云国边关。

宗政无忧和宗政无筹以前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二人会联手攻打启云国,尽管没有明确的结盟,但目的确实相同的。

上一会在御门关,宗政屋筹下令旅行,出乎宗政无忧意料之外。这一次,临天国两朝联手,虽心有芥蒂,彼此之间无语,但打起仗来,却配合得十分默契。而宗政无忧又有天书在手,两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

南、北朝大军打到汇都的消息传入皇宫时,漫夭进宫已近一月时间,她仍然没见到太后,而皇兄似乎很忙,那晚从冷宫回来,他瞧瞧给她关过几次药,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她每晚等三更过后,出去查探,可至今也没有孩子的半点消息。她越来越着急,没有了皇兄的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益发的容易疲惫,呼吸不顺畅,每每一口气提不上来,她便会想,她会不会就那么死掉,再也见不到无忧,见不到她的孩子。

月光清冷,寒风潇潇。

这日四更后,她再次来到慈悉宫屋顶,避着巡夜的守卫,小心翼翼地揭开瓦片一间一间的查看。周围安静极了,她转了一圈,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恰在这时,有一阵孩子的啼笑声隐隐约约从不远处的院落传过来,她心中大喜,忙寻着哭声而去。

那是一座荒废的院落,偏僻而冷清。

在一个全封闭的狭小空间,点着一盏黄灯。屋里仅有物品是一张硬板床,床四周有挡板,里面躺着一个孩子。她灵巧闪身进去,急切的走进床前,一看之下,大失所望,那是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长得很好看,小脸粉嘟嘟的,极为可爱。可那不是她的孩子!

失望过后,她不禁疑惑,皇兄虽有许多嫔妃,但还这样小,怎会被仍在这里没人照着呢?

说也奇怪,那小女孩本是哇哇大哭,但一见她,不但停止了哭泣,且睁着大眼睛望着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漫夭微愣,那孩子娇憨的小模样真招人疼,肉乎乎的小手朝她伸过来,似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她不自觉的就将孩子抱起来。然而,她的手刚越过面前的挡板想抱起来孩子时,只听咔嚓一声响,似是触动机关的声音,外头立刻有人叫到:“什么人?”

漫夭一怔,连忙又放开孩子,想离开已是来不及,这间屋子无窗,只有一个门,而那扇门外,瞬间围了许多高手。为首的那人,正是当日“请”她入宫的御林军统领。

他抄着手,立在门外,似已久候般的神色,道:“公主的内力果然已经收复了。太后有令,既然公主嫌长乐宫闷得慌,就请挪挪地儿吧。公主,请。”

漫夭顺着方向一看,一名女子抱着一个孩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女子身边有人提了一盏宫灯,那灯光正照着熟睡的孩子的脸庞。

“我的孩子!”漫夭激动的叫了一声,就要冲过去,那统领把剑一横,挡住她的去路,语带警告说:“公主稍安毋躁,您先想清楚,您先想清楚,您这一冲过去,这孩子还有没有命让您抱就说不准了!”

漫夭之前见到孩子心情激动,没太注意,此时细看,才知道那抱着孩子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把细长而小巧的刀子,正抵在孩子的颈下,她大惊失色,不敢再轻举妄动,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转过头,强自镇定,对御林军统领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不想怎样,只是恳请公主您放安分点。这个孩子是生是死是残?全在您一念之间。”他说着对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手中的尖刀往孩子幼嫩的肌肤上轻轻一划,一道鲜红的血印赫然在目,孩子感觉到痛,醒来哇哇大哭。

漫夭大骇,荒道:“别伤害他!”急急阻止过后,她双手握成拳在袖中直颤,那把刀划破的不是孩子的肌肤,而是一个母亲的心口。听着孩子尖锐到嘶哑的哭声,她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意,声音微微发涩,“你要带我去哪里?走吧。”

她转过身,狠心的忍住不再看孩子,她怕再多看一眼,就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抢。

御林军统领满意的一笑,在前边带路。

那是一个比冷宫更荒凉的所在,她有些疑惑,一个太后的宫苑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而更令她惊讶的是,这院中隐藏着一个地下囚牢,石壁铁栏,坚固无比。她被锁进去以后,那位统领离去,她望着阴暗潮湿的地面,满脑子都是孩子的哭声。

跌坐在地上,她用双手捂着脸,埋入膝见。

她与太后无怨无仇,太后为何要这样对待她?她记得在尘风国的最后一晚,她昏迷之前,有人在她耳边说:忘了吧。那人应该是天仇门门主,他们让她忘记什么?会不会是容乐的记忆里有什么秘密是她所不能知道的?所以,他们才一再的加害与她,想置她于死地。

究竟会是什么秘密呢?

人们都说,这个由先皇从外头带回来的美貌女子于正戚宠之时退居佛堂的行为很傻,,然而,那时候吗谁也想不到,在她被所有人遗忘的十年过后,她的儿子——那个肤色苍白的最不被看好的皇子,登上了皇位。而其它皇子,皆在争位的过程中,相继丧命,可见这个人的心机有多深!

这些日子,漫夭只顾着找孩子,也没有找机会去看看太后,看着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究竟长者怎样的一副面孔?

这一夜,冷极了,大概是这囚室太隐蔽,铁囚栏太结实,地牢之中无人看守,她想喝口水,嗓子叫哑了也没个人搭理,不知过了多久,她闭上眼睛,靠着石壁,脑子浑浑沉沉,人仿佛进入了一个模糊的幻境。

那是一片荒山野岭,迷雾罩空,一个七岁的女孩站在高高的山头上,望着底下幽深的深谷里,仍的横七竖八的尸体被成群饥饿的野狼撕裂成碎肉,吞食入腹,留下一堆白骨。

女孩的面容极度惊恐和悲痛过后的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瞳孔哀寂,唇色苍白,那女孩对着谷中的森森白骨轻声却异常坚定的说道:“爹,娘,我一定会找到陷害你们的罪魁祸首,为你报仇。我相信痕儿也还活着,我和痕儿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好好的活下去。”

漫夭迷迷糊糊中,觉得心口好疼,好像那女孩隐藏在心底的悲哀全部传进了她的身体里,堵得她喘不上来气,身子渐渐倾斜,滑倒地上,她抱着双臂,微微颤抖。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深夜,破败的宫墙,脱落的墙皮,垂悬的白绫,阴森而诡异的气息......这里她认识,是冷宫。

一个全身被黑衣罩住的分不清男女的人,指着梧桐树下吊着的小女孩年纪相仿的孩子说道:“以后,你就是她——启云国的容乐公主。现在临天国到处都在通缉你,你想活着报仇,就得听我的,明白么?”

女孩想也不想就点头,黑衣人满意道:“去吧。”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但很快便被压下去,她缓缓走到梧桐树下,踩着青石碑,将吊死的孩子解下,然后蹲下身子,颤着手扒下那尸体身上的衣服自己换上。

黑衣人给了她几样东西,嘱咐她几句后离去。她在石碑下挖了个坑,将那孩子埋了,拜了三拜,起身后将打散遮住面容,走进四处漏风的屋里。

那间破屋子里的窗边有一架旧琴,她取出乐谱,只看一遍便收了起来。

指间波动,生疏的技艺弹奏出来的曲调满含了悲、怨、恨、怒,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最终在练习中渐渐隐藏了锋芒和情绪。这是她要学的其中一样。

漫夭在琴声中一阵恍惚,那女孩心中的悲痛,她仿佛正在亲身体验,她甚至还知道那女孩心里在想些什么。

转眼间,女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出落得风华绝代。

这日暮色初降,少女换上一套素色宫女服,轻巧的越过院墙,去了离冷宫不远处的一座僻静的亭子,那亭子周围树木高大,小径曲折,亭子里坐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少年面容清俊,神态温和,一身儒雅高贵的气质从骨子里透出来,令女子看了不禁怦然心动。

容乐走进去,在她身后微微一顿,少年回身,望着容乐的眼光倏然亮起,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唤道:“容儿,你来了。”他便是当时的启云国六皇子,容齐。

容乐目光清澈,笑容明璨,将埋在心里的阴暗掩藏的不露半点痕迹。她像是一个朋友般祝贺道:“齐哥哥,我听他们说,你很快要当皇帝了,恭喜你。”

容齐温和的表情变得深沉了几分,眼中却无比喜悦。他点了点头,望着她,目光灼灼,“等我登基以后,封你做我的妃子。”

容乐一愣,眼神倏然暗下,轻轻摇了摇头。

容齐清眉微皱,“你不愿意?”

容乐低下头,抿着唇,不做声。

容齐唇边一贯的温和笑容寇然消失,似是没料到她会不肯。他皱眉道:“你真的不愿意?为何?你不喜欢我?那这些日子......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容齐语气顿了顿,目光一转,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称的深沉难测,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陡然抓紧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锐利,“难道你是为了学习皇家剑术,故意接近我?”

容乐身躯一震,猛地抬头,直觉的想甩开容齐的手,但是又忍住。她清丽艳美的双眸上一层浅浅的薄雾,红唇微颤,想说:“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们的身份不允许。”但终是没说,只是吐出一个字:“是。”

容齐面色一变,“我不信!”说完皱眉思索,似是在找她不愿意的原因。

“我知道了,容儿一定是担心我日后会有三宫六院?你放心,我决不会像父皇那样,即便我想,我这副身子怕是不允许。”容齐目光再次露出期盼,似是在说,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容乐眸光激动,心口涩涩的疼。她望着容齐,还是摇头,继而干脆转过身,快步离开。

“容儿......”容齐不解,在她身后唤了两声,眉头有皱了起来。

容乐回到冷宫,抬眼望着四周墙皮剥落的庭院——她的栖身之地。她神情凄楚哀优,默默不语。她无法选择的命运,早在家逢巨变时就已经注定,她的未来,由不得她做主。几年的冷宫生活,她早已看透人间冷暖,学会薄凉。可惟独同样孤寂却给她带来温暖的少年总让她无法拒绝,忍不住想要靠近,如今,那层窗纸被捅破了,她再也不能若无其事,装作只是朋友。

她窝在这凄冷之地,一连数日不再出去,冷宫外头,初初登基的少年皇帝没有册封皇后,也没有册封任何一个妃子,而是将整个皇宫翻遍,为寻找一名叫做容儿的宫女。

当搜到冷宫时,她被侍卫带着从门口走出去,那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在阳光下走出这个大门。

门外的容齐,已不再是往日那个隐藏锋芒连宫女太监都不将其放在眼里的不受宠的皇子。他踩着亲人的鲜血和尸体,成为那万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

御殿之上,他龙袍加身,眉似青峰,眼若星子,唇含丹朱,面如寇玉,一张容颜比往日更俊美十分,仿佛那天上的太阳都只属于他一个人,耀目,尊贵,不可鄙视。而那嘴边,一贯的儒雅温和的笑意也掩不住那专属于帝王的威严气势。

少年皇帝看到容乐的身影,目中顿显信息,他望着她一步一步缓缓朝她走来,灿烂的光华从他的温和却又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点点透出,他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她却目光一闪,盈盈拜倒,垂着头,艰难开口:“臣妹容乐.......拜见皇兄!”

字字如刀,割在她心头。

一声皇兄,令容齐如遭雷击,身躯僵硬,面容立时煞白。他似是以为他听错了,他怔怔着至高无上地位的自称,在她面前,他只是他。

容乐缓缓抬头,抑制住声音的颤抖,应到:“皇兄。”

从来都是一身儒雅从容无论遇到何事,都能镇定无比的男子,此时身子狠狠一颤,跌回到椅子上,任何一种语言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眼中的悲哀和绝望。那刚刚还决然的目光,瞬间空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他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你们都褪下。”他屏退周围的人,目光死死盯住她的眼睛,“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容乐躲开他的目光,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一开始,她偷溜出去的时候,无意在那偏僻无人的亭子里遇见他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敢轻易将自己的身份说出,试想,一个本应待在冷宫里的人却出现在冷宫之外,而看守冷宫的侍卫全然不知,传出去,她必死无疑。而当她可以说的时候,她却已经说不出口。

容乐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角的余光瞥见得不到答案的容齐苍白的脸,缓缓步下御殿,在隐忍的轻微咳嗽中慢慢远去。她望着他那虚浮的脚步,孤独的背影,无声的流下两行泪......

躺在地上的漫夭黛眉紧皱,梦里的容乐对于容齐的纠结情绪,抓紧了她的心,让她几乎不能呼吸。这个梦好长,长到她仿佛亲身经历了十几年的人生,累极了,却醒不过来。

又是一个冷月下的不眠之夜,被接出冷宫的容乐住进了新修过的宫殿——长乐宫,这里的院落没有枯枝杂草,屋里没有白绫破窗,有的是精致的亭台楼阁,如画般的风景,屋里有软软的床榻,上好的丝质棉被......她再也不用窝在墙角睡觉,担心冬天的夜里会被冻醒,再也不用看宫女太监们的眼色,吃奴才们都不吃的冷硬剩饭......可是,她仍然不开心,即便是伪装的笑容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自然灿烂。

容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温和的目光也一日比一日更深沉难测。他首次踏入长乐宫来看她,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坐在容乐对面,捧着她亲手为他沏的茶,指尖发白,目光垂下,望着漂浮在杯中水面的两片碧绿的茶叶交错荡开,一片沉下杯底。另一片还在漫无目的的漂浮。

容乐安静地坐着,也望着面前的杯子,不说话。

过了一会,容齐才抬眼看她,眼神复杂难辨,缓缓开口道:“近来边关局势不稳,今日早朝,大臣们提议,让你去临天国和亲。”

容乐捧着杯子的手轻轻一颤,微微抬眼,对上容齐眼中掩饰不住的悲伤痛楚,她咬了咬嘴唇,“好。我去。”

她轻声说着,语气却是坚定。容齐双眼一睁,溢满惊诧的眸子薄怒晕开,手中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烫红了苍白的手却不自知。

她心里知道这不过是他来见她的一个借口,但她假装不知,假装看不见他的反映,又道:“我有个条件,我要嫁到皇室。及时不是太子,也得是临天皇最宠爱的皇子。”

容齐眸光一度再变,他定定望了她半晌,杯中缭缭升起的气雾模糊了两个人的视线。

那杯茶,握在手心,始终没有喝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过头去,比了闭眼睛,起身,甩袖离开。

第二日一早,容乐起床时宫里一个下人都见不到,她正疑惑,便见一个身材高挑作宫女打扮的人大步进屋,扔给她一套同样的宫女服,“换上。”

容乐一听声音,惊诧到:“皇兄?怎么穿成这样?”

容齐蹙眉,催促道:“快换衣裳,我带你出宫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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