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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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尔都猛地上前,抱拳道:“镇宁王,这个女子,请允许我带回去。”

东方泽淡淡挑眉,看了眼苏漓,道:“这位姑娘是本王的朋友,不知大人与她有何过节?”

忽尔都表情生硬道:“这个,请恕忽尔都不便相告。”

东方泽面色微冷,笑道:“将军若不能说清缘由,这事可就不好办了。这位姑娘乃是我朝苏丞相的千金,即便本王同意将军带她走,只怕…苏相爷也不会善罢甘休!”

忽尔都一惊,原来方才那丫头说的是真的,当时还以为是对方情急之下随口胡说。当下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似是有难言之隐。

苏漓眼光一动,沉声道:“王爷来得正好,这位大人说苏漓是他故人,硬要抓我回去!但苏漓自幼少出家门,从未踏出京都一步,哪可能会是谁的故人!想必是这位大人认错人了!”

说是故人,可忽尔都的态度,有哪一点像是对待故人的样子?说是仇人,或许更容易让人相信些!

忽尔都急了,立刻叫道:“不会,认错!长得,很象!”

郎昶神色微动,柔和的眼光也在苏漓面上流连不去,轻声笑道:“天下间容貌相似之人,大有人在,忽尔都将军只凭这一点就要带人走,未免太过草率了。不过说来也巧,本太子方才第一眼看到苏小姐,也觉得你…像是我的一个故人!”

他语声亲切柔和,仿佛春水一般,苏漓不禁微微一怔,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当下只是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要说容貌相似,光这京都城内,就有一个与苏漓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这下,忽尔都和郎昶神色俱是一怔,竟然同时追问道:“是谁?”

苏漓沉了眼,这样的反应,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难道他们认识的人真是黎苏?可是自己的印象当中,与二人根本毫无交情!冷冷道:“是摄政王府的明玉郡主。不过很遗憾,郡主因为意外,已经…过世了。”

郎昶面色一变,忽尔都却惊疑不定地望着苏漓。

东方泽淡笑道:“苏小姐所言,并无虚假,本王可以作证。只怕是你真的认错了人。”

郎昶神色已恢复如初,笑着附和道:“有镇宁王出面作保,忽尔都将军这下总该相信了。”

忽尔都沉默不语,他性情耿直,不善言辞,却一点都不蠢,眼前两人言语之间对她回护颇深,今日只怕难以如愿将她带走。未来在晟都仍会停留一段时间,想要确定她的身份,也不急在这一时了。一旦因为此事与这两人撕破脸,也是得不偿失的事。当下不再多言,沉声行礼道:“如此,忽尔都冒昧了。先行一步,三位,再会。”

见他大步走了,苏漓终于松了口气,若不是有东方泽与郎昶在,这忽尔都还真是不好打发。

东方泽漫不经心走到棺木旁,缓步踱了一圈,眼光忽地一冷,手上骤然发力,那上好的楠木“喀喇”一声脆响,瞬间开裂,散落一地木屑。

郎昶脸上微微变色,沉了眼光未发一语,苏漓心中突然明白了,东方泽早知道这棺木有异,他跟来此地,是想知道那接应的人是谁!那棺中之物看来非同凡响!

只是瞬间,郎昶迅速回复平静,轻叹道:“王爷可是心情不畅?才拿这死物来出气。”

东方泽唇边噙笑,眼光微冷,淡淡道:“若论这好心情,本王确实比不上太子殿下。这城郊小庙,既无灵验香火,也无秀丽景观,竟然能让殿下屈尊降贵地驾临此地。”

郎昶温和笑道:“巧合而已,本太子今日外出游玩,归来途中看到忽尔都将军在跟苏姑娘争执,这才进来瞧瞧,只是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镇宁王。”

东方泽沉声道:“使节大人开口要本王相助追踪这棺木,本王身为主人家,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他日太子殿下若有事,本王也一定效劳。”

郎昶朗声一笑,全然不理他话中有话,还点头附和道:“多谢镇宁王提醒,改日若去拜神,本太子定要请王爷作陪!”

话语中机锋暗藏,隐约带着火花,两人目光于半空交汇,传递着一些只有彼此心知肚明的信息。

苏漓暗自皱眉,出来这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天色已晚,还是尽快回府去。她试探着开口道:“王爷,苏漓已经出来很久,想先告辞了。”

“本王也要回城,就送你一程吧。”东方泽随口道,继而转向郎昶问道:“太子殿下可要同行?”

郎昶淡笑道:“多谢镇宁王好意。此处月色甚好,本太子还想多赏片刻。镇宁王先请!”

东方泽也不坚持,点头道:“那本王先行一步,殿下随意。”说罢,很自然地上前牵住苏漓的手,转身而去。

苏漓微微皱眉,不解他因何如此亲密,几番想抽出手来,却无奈他抓得死紧,竟没能成功。

并肩离去的背影,略显亲密的动作,让郎昶站在殿中温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漓窈窕的身影,久久未曾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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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从小在某穿越人士棍棒下长大的花小草,在及笈之日,没有等到情郎的归来,却等来一份征兵军帖,毅然女扮男装代兄从军。从此,万里关山,纵横驰骋处,却是白骨如山梦惊魂;山河风月,皇图谈笑间,原是碧血柔情倾天下。

她和他相识于微时,相约白首,桃花落尽,等来的却是穿胸而过的利剑。

她和他相知于军营,共许誓言,曲终人散,是相伴天涯还是相忘于朝堂?

她和他相遇于战场,于斗智斗勇中惺惺相惜,却是势不两立的宿命。

她和他相见于破庙,往事随风,主仆名份,只为护她一生。

第四十八章 暧昧不明

上了宽敞舒适的马车,东方泽才收回了手。苏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马车稳稳前行,车中人察觉不到半点颠簸,奔波半日的疲累感似乎在这一刻全数涌了上来,苏漓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纤细指尖缓缓揉着眉心,好一会才停手。

东方泽仍旧慵懒的斜倚软垫上,一手撑着头,星眸似笑非笑地盯着苏漓,道:“看来苏苏今日的确被忽尔都追得很辛苦。”

一提这人,苏漓心里就充满了疑惑,微微皱眉道:“我好好地在街上走,他直接就冲到我面前,说的话莫名其妙,态度又十分无礼,我根本都不认识他!真是奇怪。”

东方泽眸光轻闪,抚眉思索道:“本王听闻忽尔都为汴国第一高手,鲜有对手,苏苏你不懂武功,今日能将他耍得团团转,可真是不简单。”

苏漓的心咚地一跳,淡淡笑道:“这有何奇怪?他言语不通,京都地形又不比我熟悉,自然落了下风。若身在陌生之地,恐怕我只能被他捉去了。”

东方泽轻笑一声,叹道:“你还真是大胆,居然跑到棺材里躲着?还是苏苏才智过人,竟然能利用一个死物来趋吉避凶!”

苏漓目光微沉,却只是笑道:“当时无路可走,苏漓无法才躲进棺材铺。总不能被他捉去!”

东方泽挑眉笑道:“哦?对了,你呆在里面这段时间,可发现棺内有何异常?路上他们都说过些什么?”

苏漓下意识地捏紧了袖中之物,面色无波道:“他们只是忙着赶路,并没有说过什么…到了城隍庙,一直在等人,没过多会儿,你们便来了。”

凝神细细回想,她脑子转得飞快。东方泽如此费心追查,看来这东西必定重要,在没有弄清真相前,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交出去。方才东方泽对定国太子表面客气,却话里有话,暗藏机锋,莫非…太子便是那接应的人?

东方泽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脸上,苏漓敛了思绪继续道:“那棺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我当时只想着怎样尽快出去,其他的…确实没太注意。”她悄悄扬起睫毛,东方泽一脸专注地在沉思,显然正在分析当下情况,这男人一贯擅长捕捉蛛丝马迹,自己还是尽快转移他的注意力为妙。

苏漓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本来今日上街是为了散心,想不到惹来的麻烦更多,莫非我…当真如传言所说,是个不祥之人?”

她语气听起来,似是有些怨天尤人,东方泽微微诧异,讶然轻笑道:“苏苏竟会有如此困扰?本王一直以为你心思剔透,明白世情,本不该会为外界流言影响到自己。”

“我再明白世情又能怎样?”苏漓怅然道,“这世上的人,不是每个都能像王爷这般心思通透,无所顾忌。很多时候,流言产生的作用,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而人的命运,也会因此变得不同。”

东方泽沉吟道:“苏苏是指…这次候选名单一事?”

看来他早就知道,名单上没有她!苏漓心中一沉,垂头不语。

东方泽坐起身,伸手温柔地将她遮挡脸颊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那似血红痕,苏漓的身子顿时僵住,有些摸不透他要做什么。

东方泽注视那胎记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世上的好坏之分,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只看你如何解释。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不会放弃身边任何一个机会,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话,究竟是在暗示自己不该放弃他这个机会,还是东方濯的?

苏漓呼吸微窒,竟然无法移动半分,只觉得他温暖的指尖,轻缓地在自己的左脸颊上游走,似乎是在反复描绘一幅图形。他离她并不算太近,可是干净好闻的男子气息,随着他突如其来的暧昧不明的动作,霸道地充斥着她的感官,让人无法忽视。

肌肤,随着移动的温热触感不由自主地灼烫起来。

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忽然间,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摇晃,像是压到了石头。

苏漓立刻警醒,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一倾,竟然朝东方泽怀里扑去!

她心下一惊,心底不愿意与他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下意识地手臂一挥,直直挡在胸前。东方泽这时眸光轻闪,长臂一伸,手揽住苏漓纤细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带进了怀里,紧紧拥住。

不容抗拒的力道,令苏漓皱起了眉头,上次游湖遇险,他对她极为重视紧张,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对她与众不同,但随后的那些天,他却一次都不曾去看过她,今日碰巧又见,他亲热地唤她小名,自然地牵她的手,仿佛与她之间的相处,本该如此熟稔自然。这个男人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

心下忽然一冷,她用力地推开他。

东方泽脸色微微一沉,觉察到她刻意的疏离,他心中微沉,却没有说话。一只手仍然抚在那嫣红似血的胎记上,淡然笑道:“有句话,不知苏苏可曾听过?”

“什么?”她一双明眸直直地瞪着他,有防备,有疑惑,更有几不可见的跳跃的火光。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好与坏都是人定,而非命定。”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丽颜,似乎手指下不祥的红痕,已经飞跃为世间罕见的祥瑞。

苏漓心头狂跳起来。

“王爷,相府已到了。”马车外驾车人的声音,生生将两人的思绪扯了回来。

苏漓飞快掩去内心的情绪,淡淡起身,“多谢王爷相送,苏漓先回去了。”说罢掀帘下车,快走几步,刚要迈上门前的石阶,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凌厉的视线,盯得她脊背发寒。苏漓下意识地回头,却只见到东方泽的贴身侍卫魏述坐在马上,姿态恭谨,目光平淡微垂。

苏漓眉心一跳,这魏述的双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到房里,面对沫香焦急的询问,她顾不上理会,脸颊上胎记的部位,在灼热地提醒着她什么。她急切地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查看铜镜中映出的容颜。

那张脸清丽脱俗,一双冷眸潋滟生辉,左颊上的胎记,艳红似血,形状奇特,这个…为何有点熟悉?

她不由自主地凑近铜镜,凝眸仔细思索,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凤血灵玉里,匍匐的凤凰!

苏漓心中倏然一动,轻点胭脂,洁白纤细的手指沿着颊上残留余温描绘几下,一只凤凰冲天雏形赫然呈现,隐隐流动着惊世的光芒。

第四十九章 并非无情

“小姐!小姐…”一连串的叠问,得不到回应,沫香只当她在外头受了委屈,慌忙跟上前来,却在看到她脸上的凤凰图案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不好看吗?”苏漓头也不抬,淡淡问道。

沫香立刻摇头,掩饰不住惊艳和喜色,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小姐画得很好看,这只凤凰跟小姐太配了!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

沫香好奇追问,以前的苏漓,根本不会这些。

苏漓眼光轻闪,没有答话,望着镜子里的凤凰图案,微微出神。不久前,她也曾对着镜子,画过这个图案,为了配“凤凰于飞”。

凤凰于飞…

苏漓眸光忽地一动,起身从下午买的那堆东西里,翻出一件漂亮的舞衣来,轻薄如烟的丝质长裙,被洁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攒住。

不发一语。

沫香疑惑道:“小姐,您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苏漓终于松开长裙,递给沫香道:“这件舞衣,好好收着,进宫时穿。”

“啊?”沫香惊讶,白天买这衣服的时候她就很奇怪,“小姐进宫穿这个?可是…小姐不会跳舞啊!”

苏漓是不会跳舞,但黎苏会。京都第一美人,不仅仅是一张脸长得好看,还精通诗词歌赋,舞姿更是天下一绝。

“你别管,收好便是。”苏漓淡淡吩咐,转身回座,映在镜中的冷漠双眸,光芒闪耀。或许,她应该更好地把握住这次机会,只要能进宫,她不但要向太医问清上次那个问题,还要有其它收获才可以。

黎苏案之诡秘非同一般,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势单力薄,要查清冤案本就很难,即便查清了,也未必能洗刷冤屈。所以,但有机会,她定要好好把握。

沫香将舞衣收好,无意地笑道:“小姐今日在集市好生惊险,幸好没事。你猜回来的时候我碰到谁了?”

苏漓也已收敛心绪,随口问道:“谁?”

沫香笑道:“黎小姐,她走得很匆忙,说是去请大夫。小姐,你知道吗,那个摄政王啊,好象病了!”

父王病了?!苏漓心中一紧,竟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地追问道:“病得重吗?”

沫香摇头:“奴婢哪儿知道。只是病了好些天,一直没好。大夫都看了好几个了。”

苏漓垂眸,内心忽然涌出无限苦涩,静静坐回远处,许久都不再说话。

夜凉如水,小院寂静安详,苏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也无心情练功。虽然父王的所作所为,让她失望又痛心,但听说父王生病,她仍然忍不住担忧难过。每每记起父王昔日对她的宠爱和呵护,心头总是痛如针扎。到现在,她依然不能相信,父王会对她那么残忍!

忽然翻身坐起,她找了一身黑衣穿上,戴上黑色面纱,就那么披散着头发悄悄跃出相府后院。

摄政王府比往日更加安静,每一处的布防她都了如指掌,小心的避开巡夜的守卫,她来到父王寝院墙头。

院子里,站着两个女子。前面一人三十多岁,面容姣好,身材丰满,有着专属于成熟妇人的风华韵致。正是摄政王侧妃玉玲珑,她身后是一脸忧色的黎瑶。

苏漓顿住身形,透过敞开的窗子,往屋里望了一眼,只见屋里亮着灯,却没有人。

“娘,别等了,回去睡吧。”黎瑶轻声劝道。

玉玲珑却摇头:“再等等,也许你父王就要回来了。”

黎瑶微微一怔,忍不住叹息道:“爹也真是,还病着呢,非要去澜沧江。”

玉玲珑叹息一声,抚着女儿的黑发,声音有些发沉,“你姐姐死了,王妃也去了,王爷自己难过啊。”

黎瑶欲言又止,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母女二人相对无言,面上皆有戚色。

澜沧江?!苏漓心头一动,难道父王早已察觉自己是枉死,所以在暗中察访?悄悄离开摄政王府,苏漓拔腿疾奔,直扑澜沧江。

夜里的澜沧江,无声无人,江面平静如镜,偶有几瓣桃花随风飘坠,顺水逐流。

苏漓顺着江边小道,放慢了脚步,那条小道的尽头,就是她曾经遇害的地方。一直没有机会来看,那个杀手可曾留下什么痕迹或者线索?她唯一记得的,是那人用左手剑,身上被她用金簪刺中过。

越走近,她仿佛越能感觉到,当日面临死亡时的恐惧和绝望,那种令人窒息的痛苦,使得她如今只要看到大片大片的水,就会不由自主的恐慌。她迈向岸边的脚步迟疑着越来越慢。

苏漓微微闭眼,不,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是她不能面对的。尤其是这样致命的弱点,她要学会克服,然后想办法去战胜它。

心思一定,她脚步快了许多,转过桃花林,前面就是目的地。可是这时候,她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前方岸边,有人。

身形伟岸,衣袂翻飞。他静静地站在那,像是一座高山,巍然不动,却充满孤独。

苏漓只看了一眼,飞快闪身,藏到一棵大树后头。只听那人身后的侍从小声劝道:“王爷,夜深了,该回府了。您…还生着病呢!”

这个声音,苏漓认得,是父王的贴身侍卫严钊。那么…前头的那个背影,真的是她的父王?!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悲伤和无奈,传到苏漓的耳朵里。她顿时心痛如绞,难以自抑。

黎奉先最后望了眼平静的江水,终于转身离开。脚步声沉缓,清晰传来,苏漓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直到黎奉先孤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她仍然难过得透不过气来。父王!并非真的无情无义!

走出树林,她来到黎奉先刚才站立的地方,这里正好是她当初坠湖的位置,站在这里,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冰冷的湖水里,拼命挣扎的自己。绝望和不甘,还有浓烈的恨,她一点都没忘记,都被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睁开眼,眼前一片平静。

苏漓站直了身体,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我要报仇,要报仇!为今最要紧的,就是进宫!她不能放弃任何查明真相的机会!

缓缓舒展了身体,她开始回想那支绝世之舞“凤凰于飞”。那支舞原本就是准备好,在婚后,作为儿媳的见面礼献给皇帝皇后。如今,她要凭借这一舞,去造就一个弥天大谎。打定了主意,苏漓就在江边练起舞来,想看看这具躯体,是否可以跳“凤凰于飞”。

大概是这段时期练武的缘故,一般的动作跳起来都没有问题,只是有些生涩,多练几次应该会好。但是有一个动作,却是怎么都不行。毕竟不是从小练舞,这具身体的柔韧性远远不如以前的她。她一次接一次,不停地尝试,终于摔倒在地。

对岸是一家客栈,她曾经住过,此刻有少许的灯火映在江面,零落地点缀着寂寥的黑夜。

窗前,似乎有个人影,太远,看不真切。

忽然,客栈的窗子,被打开了。

风呼一下吹进来,站在窗前的男子黑发被扬起,他眯了下眼睛,目光紧紧盯着对岸不甚清晰的身影。

时而跌倒,时而爬起,不断重复同一个动作,毫无美感可言,但他却看得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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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文档出了点问题,中间丢了东西,正在努力修补中,所以更新晚了。明天恐怕也得下午或者晚上才能更。亲们见谅哈~么么大家~

第五十章 暗夜迷情

通常一个人固执的坚持做某一件事,都会有独特的信念在支持。他看着那个女子模糊的身影,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披着冷月光华在深夜里坚持不懈,伤痕累累,练就惊鸿一舞,只为唤回那凉薄如纸的帝王情。

“王爷,王爷!”盛秦叫了两声,他都没应。突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江岸桃花林边,苏漓已是满头大汗,膝盖手肘处处都有淤青。那个最艰难的动作终于一次完成,她停下来深深地呼吸,还有两月时间,她一定要将这舞,练到最好。而此处,就是她最好的练舞之地。

施展身形,将桃花烟柳当成天底下最美的丝绸,借助轻功在其间轻旋飞舞,黑衣黑发被月华笼罩,脸上轻纱覆住容颜,此刻的她,看起来,朦胧而神秘。

林间寂静,仿若无人。

苏漓跃至最高处,眼光一瞥,突然看到那里无声无息,多了一个身影。

墨发黑袍,仿佛已融于夜色,看不清脸。

苏漓心头微惊,在最短的时间内稳住心神,直觉地反映,便是伸手摘下一片花瓣,飞快朝那人打了过去。

飞花入叶,静婉姑姑以前教她的武功。她曾用这一招,在临江客栈击落黑衣男子的剑,并打入追杀那名男子的杀手体内,既不会让那杀手死在她房里,也没留机会让那人招来同伴。如今再使这一招,内力不强,威力大减,但速度依然快的令人心惊。

林中的男子眼光一变,只见花瓣如利刃一般直扑到胸口,他随手一挥,黑暗中那一抹嫣红已落入他的指间。以花瓣为武器,杀人于无形,正是那晚的女子所用的招式!指间的花瓣,柔软的触感,就像那一夜女子的红唇。

男子心头微动,犀利的目光,一下子穿透了整个桃花林,远远地,紧紧地将她锁住。

苏漓心间一凛,只一个回合,她已经明白,她远远不是那人的对手。此处不宜久留,她飞快又摘了三枚花瓣,用尽全力,分别击向那人三大要穴,同时纵身往林外跃去。一个月的时间,她内力虽还不强,轻功却已练得极好。

男子看出她的意图,竟然勾唇微微一笑,袖袍拂动,三枚足以致命的花瓣,转瞬轻飘坠地。

不等她跃出桃林,他已身形如电,飞一般朝她疾掠过来,高大的身影,犹如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稳稳地立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强烈的气势,带出无形的压迫,将她紧紧笼罩。让人心惊胆颤。

云层陇聚,这时将月光遮挡,天地间一片黑暗。

她抬起头,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却对他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感到非常熟悉。没有时间细想,男子已经伸手将她一把抓住。速度快的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手上的力道,更是大的惊人。

苏漓挣脱不得,挥手直拍他面门而去,男子脸色微沉,抬手准确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身子翻转,猛地一带,紧紧扣在胸前。一样的武功,遇袭时同样的反映,还有熟悉的气息,他越来越怀疑,她是否就是当晚在临江客栈救他一命又令他身中奇毒的神秘女子?

苏漓动弹不得,心中一阵懊恼。身后的人,似乎在沉思,仿佛对她并无敌意,可他抓住她的手,分毫不松。

“你是谁?”冷漠又低沉的询问,轻轻地响在耳畔,苏漓登时心底一震,几乎愣在了那里。

她惊讶地转头看他,黑暗中,他的五官仍然看不清楚,但她的脑子里,一张万分熟悉的俊美绝伦的面孔,挥之不去。难怪她觉得熟悉,难怪她在他手底下一招也走不过去,原来他…竟然是东方泽?!

大半夜的,他怎么会来这儿?

苏漓心里疑惑丛生,却一句也不敢问。不禁暗叫糟糕,若被东方泽知道她的身份,一个相府千金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跳舞,还会武功…这一切,根本没办法解释!

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离开!思绪飞快运转,男子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面纱,似是想要确认什么。苏漓心头一跳,知道没那么容易逃开,情急之下,竟然转身紧紧地将他抱住!

纤细的身躯,仿佛蕴藏了强大的力量,女子带给他的感觉,越来越熟悉,但她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东方泽微微讶然,惊异看她,女子的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前,温热的鼻息,透过层层衣物,喷薄在他的肌肤上。他低头,只能看见她乌黑的秀发,柔顺地披散在脸颊两侧。

天边云层这时散开,温柔的月光,劈开层层黑暗,将天地染上朦胧的颜色。

微风拂过,江面荡起波澜,银辉闪耀。周围,暗香浮动,静谧无声。

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竟不想推开她。忍不住抬手,想替她拂开乌发,一睹芳颜。然而就在此时,她猛地抬头,“砰!”的一声,头顶狠狠撞上他的下巴。

吃痛的闷哼声顿时响起,苏漓只觉得头顶一片麻木的痛,可想而知他有多疼。东方泽皱眉,俊美的面庞沾染上几分冷意,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松开少许。

苏漓趁机用力一推,飞快地离开了他的掌控。退到了桃花林中。

东方泽自知上当,两眼一眯,浑身散发出危险的讯息,眼底的兴趣却益发浓厚。这个女子,似乎很害怕被他看到她的脸!

见她欲要离去,他飞身一跃,追进桃花林。苏漓深知,若再被他抓住,必无逃脱可能,唯今之计,只能利用林中桃树。

她身材娇小,动作敏捷,哪里树多她就往哪里去。小时候在摄政王府的梨园里玩惯了,树林中捉迷藏的游戏她最擅长。而东方泽身形高大,在密集的树林里,难免处处受制。每每看到她近在眼前,伸手一抓,她却总是灵敏地闪到了别处。

这样的两个人,在这样神秘的夜晚,于这样美丽的桃花林,追逐奔跑,像是猫捉老鼠,又像老鼠戏猫。

东方泽眉梢微微一挑,突然改变策略,随手摘下数朵桃花,分别击向她周围的不同方向。他力道把握的极好,轻细的沙沙声,像极了脚步声,又像是衣袂翻飞声。

苏漓登时愣住,夜里的奔跑,他和她速度都极快,本就看不见人影,只能靠感觉和声音来判断对方的位置。此刻,一直追在身后的男子,突然没了声音,而四面却同时传来脚步声和衣袖翻飞声,一时难辨真假,她不由得停下脚步,顿住身形,努力辨清方向,却不见人影。她心下一慌,直觉身后有劲风扫过,他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第五十一章 他的试探

来不及回头,她飞速朝前跃去,不料还是慢了一步,手臂一紧,衣袖已经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你以为你逃得掉?”身后传来男子的轻笑,带着超然的自信,听得苏漓气闷不已。

她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可恶,明明是他使诈!心头怒意渐生,她却不敢说话。惟恐一出声,便被他听出了声音。只是刚刚他所说的那句话,好生熟悉,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来不及细想,他的手已经拽住她衣袖一扯,欲将她拉到跟前。苏漓心思一转,硬挣开他已是不可能,要脱身,除非出其不意。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她刷地抬手,解开腰带,双臂往后一挣,身子却疾纵向前。

黑色外衣,失了束缚,应力脱离了她的身子。她借反向之力,朝林外飞纵而出。

东方泽万没料到她竟有此一着,手上衣衫翻飞,劲力一空,伊人身影已经跃出数丈之远。待要追上,一把密集的花瓣,带着深夜凛冽的寒意,犹如万箭并发,毫不留情,朝他扑面而来。

每一片都足以致命。

东方泽脚步登时一顿,以内力拂袖震落,再欲追时,女子已经几个起落,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好个机敏又狡猾的女子!竟然被她这样逃脱!东方泽立在原处,摇头失笑,心里并无一丝气恼,反而因此对她多了几分欣赏。记得那一晚,女子口口声声都是体统规矩,他以为她是个胆大心细却循规蹈矩的女子,没想到,竟会为了不暴露身份而自脱衣衫!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害怕他看到她的脸?

眉心微微蹙起,女子一袭黑衣,带着她身体的余温,还握在他的手中。特属于女子的淡淡馨香,拂在鼻尖几不可闻。他想起她方才那回身一抱,太突然也太自然,仿佛他是她深藏心底的爱人!还有那几分说不清楚的熟悉感所带来的刹那的心动,让他疏于防范,竟一再让她得逞。

摸了摸怀中随身带着的白玉指环,他抬头,望着女子身影消失的方向,双眼缓缓地眯起,陷入了沉思。

回到客栈,他将那件黑衣仔细翻看,发现样式普通,质地和做工却都不凡,不像出自无名衣坊。不禁心思一转,沉声吩咐道:“盛秦,立刻去查,这件衣服是何人何处所制。”

“是。”盛秦恭声领命,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夜色愈深,寅时将近。

苏漓回到相府小院,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一颗心,还是砰砰直跳。刚才真是太险了!没想到偏僻如澜沧江,竟也不是安全的练舞之地!今晚的事情委实诡异,东方泽那么冷漠又深沉的一个人,为何会在大半夜隐身于桃花林里,看一个陌生女子练舞?他的行为态度,更是奇怪,仿佛处处都包含试探,想要寻找或者确认什么!难道他一开始就认出了她?苏漓皱眉,觉得这也不太可能,他们之间还没有熟悉到,光凭身影就能辨认出对方的身份。不管怎样,以后得加倍小心才是。

进了屋,沫香睡得很沉,苏漓悄悄入了里屋,发现挽心竟然等在屋里。

一见苏漓面戴黑纱,身上却只着中衣,挽心不由一惊,皱眉道:“小姐去了哪里,怎么穿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语气不无担忧。

苏漓摘下面纱,淡淡道:“没什么,我心烦气闷睡不着,出去走了一圈,遇到个登徒子,见他喜欢那件衣服,就送给他了。”说罢淡定地走到桌旁坐了,端起一杯凉茶,灌下压惊。

东方泽如果知道他被她说成登徒子,脸色一定会很精彩。她忽然忍不住笑起来,能从他手底下成功逃脱,她没有理由心情不好。

挽心讶然,遇到登徒子,被剥了外衣,还能有这幅闲定的好心情,实在无法理解。眼前的苏漓,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小姐没伤着吧?”挽心细细地打量她。

苏漓摇头,想了想道:“你回沉门了?没事吧?”

挽心垂眸,随口道了声:“没事。”

可是苏漓看她瞬间凝重的脸色,却不像是没有事。不禁抬头问道:“门主责罚你了吗?”让她加入沉门的事,她到现在都没回应,沉门门主会不会怪挽心办事不力?

挽心摇头,抬眼看她,目光复杂,欲言又止,苏漓心中疑惑更甚,但挽心最后却只淡淡说了句:“很晚了,小姐休息吧。”说完转身出屋,脚步未有片刻迟疑。“小姐未入沉门,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看着挽心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苏漓微微皱眉,隐约觉得,沉门在不久的将来,要有大变。

这半夜,睡得不太安稳,早晨醒来,她就想起父王孤独的背影,还有那声长长的悲伤的叹息,不明白,人前人后,父王的表现为何如此不同?她能感觉到,以前父王的宠爱是真的,昨晚父王的悲伤也是真的,可是为什么父王要对外隐瞒她并非自杀的真相?头一次跟东方泽回去的时候,父王看起来那么无情,还将她葬在荒凉的山沟,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姐,镇宁王来了!”苏漓刚用完早饭,沫香便进屋禀报。

苏漓一惊,他怎么来得这样快?!来不及多嘱咐几句,东方泽已带着盛秦,大步走进屋来。俊美的面庞,含着浅淡的笑意,他一进门,如古井深潭般的双眼,立刻将她紧紧锁住。目光深沉,透出犀利。

苏漓飞快稳住心神,起身行礼:“苏漓见过镇宁王。”

东方泽上前扶住她道:“苏苏不必多礼。”他两眼直盯住她眼下的微青,轻声笑道:“苏苏昨晚没睡好吗?”

苏漓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轻抚眼角,淡笑道:“是啊,昨晚不知为何,一直做噩梦。让王爷见笑了。”

噩梦?东方泽眼光轻闪,不动声色地将整间屋子打量一遍,“是怎样的噩梦,竟能令苏苏睡不安眠?说来听听。”他笑着看她,好似真的只是对她的梦很感兴趣。

苏漓淡笑道:“不过是梦,醒来已记不太清了。王爷今日来,不知有何要事?”

东方泽忽然上前一步,几欲与她身子相贴。苏漓微愣,一抬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不自禁退后一步,却被他抓住了手。

东方泽凝眸看了她半晌,他上前一步,苏漓便后退一步。

她皱眉欲甩开他,东方泽忽然笑道:“昨晚本王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苏苏身穿黑衣,在桃花林里跳舞,煞是好看。”

深邃的黑眸,紧紧盯住她的双眼,像是要看穿她的心,让人不敢直视。

苏漓扬唇淡笑,直直地看着他道:“王爷真是说笑,有女子穿黑衣跳舞?”

他眉心微蹙,笑意未减,“本王倒觉得那黑衣女子的舞姿惊艳无比,特地命人准备了一件黑色衣裙,希望梦境重现。”他微一招手,盛秦飞快捧着一个木制锦盒上前。

盒盖打开,一件样式简单却质地上乘的墨色外袍,叠放整齐,摆在她的面前。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无银线封边,但做工极好,正是昨夜,她穿的那件!

苏漓心里猛地一跳,却没有说话。他今日果然是试探而来!

东方泽又道:“荣锦坊的手艺,一向不错。苏苏试试看,合不合身?”说罢拿起黑衣,抖落打开,要亲手为她穿上。

第五十二章 奇怪的温柔

苏漓眼光微变,他竟如此迅速便查到这件衣服的出处!不错,这的确是挽心为方便她夜间练武,特地去荣锦坊为她定做的。可挽心当时并非以相符丫鬟的身份,东方泽又是怎么联想到她的身上?

忍不住看了眼挽心,挽心此刻也很吃惊,没想到苏漓所说的登徒子居然是东方泽!她皱了皱眉,目光似无意扫过苏漓头上发簪。

苏漓顿时心头一凛,蓦然想起,初遇东方泽时,她被人砍断的发簪里的沉门迷药!挽心去定制衣服,戴了沉门独有的面具,东方泽定是由此联想。

想通关节,她反而定下心神,此时东方泽的手已经到了跟前,她连忙后退一步,笑着拦道:“不必了吧,王爷准备的,必定合适。”

“那倒未必,本王可没为苏苏量过身。”东方泽沉目轻笑,方才他明明看到她眼光一瞬百变,转眼却又淡定如初。

不再给她阻拦的机会,他双手一扬,那衣袍立刻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苏漓心知若再坚持,只会让他更加怀疑,但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男人亲手为她穿衣,也实在诡异。何况那人还是身份尊贵、性情冷漠深沉的镇宁王!

“我自己来。不敢劳王爷大驾!”她慌忙推他的手,但他却纹丝不动,只盯着她的眼睛,沉声笑道:“本王乐意。”

一旁的沫香早已看得呆住,只觉得眼前一幕万分和谐。

盛秦目光轻闪,讶然与惊异之色,跃入眼帘。跟了王爷那么多年,还没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这样殷勤温柔,哪怕是虚假的伪装,也不曾有过。

苏漓感到很不习惯,眼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上下动作,不容拒绝的神态让她无可奈何。而他的脸,近在咫尺,不断靠近,五官轮廓仿佛神斧天成,俊美到不可思议。

似是故意的,他朝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深邃的黑眸,邪魅之色一闪而逝。

第一次,帮一个女子穿衣,感觉有些奇妙。他忽然放慢了动作,眼前的女子,过于镇定的神色,让他心生不悦。

干净好闻的气息,拂在脸上,她白皙的面庞,终于控制不住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不自然地撇开头去,正好看到院门口,站着两人。

瞪眼如牛,嫉色如狂,苏沁原本经过精心妆扮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有些狰狞,与身后手捧锦盒的婢女,一齐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镇宁王的温柔,天下女子无人敢想,苏漓这个不祥人,凭什么可以轻易得到?

苏沁真想冲进去拉开苏漓,将她身上的那件衣裳撕碎,可是又拼命忍住。上一回的严重失误,已经让她丢尽了脸面,这一次不能再冲动了!极力按捺住内心的嫉恨,苏沁柳腰款摆,进屋乖巧行礼:“沁儿见过王爷。”声音娇柔甜腻,让人听着骨头都快酥了。

苏漓止不住浑身起了一层寒栗,悄悄抬眼看东方泽,他正为她系腰带,头也不抬,随口说了句:“免礼。”

苏沁却没起身,反而扑通一声跪下道:“沁儿该死!上一次,沁儿不知那百花茶不能与酒同用,险些害了王爷,请王爷恕罪!”说是请罪,神色却万分委屈。

东方泽淡淡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过去的事,本王不想再追究。你起来吧。”

“谢王爷!”苏沁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地了。然而她却不知,在东方泽的眼里,她不过是个蠢笨无知的女人,对这种女人,他从不会多费一分心思。

而眼前的苏漓…东方泽眸光微闪,她当日的表现,着实出人意料。一个从小不出家门一步,也不识字的女子,如何能闻香辨花,精通药理?

感觉到他的注视,苏漓下意识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东方泽抬眼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无论肩、袖、腰、身,都裁剪合宜,恰到好处,仿佛就是为她量身裁制。他不禁眯了一下眼睛,目光犀利,紧盯着苏漓。

“果然很合身。”

仿佛听不出弦外之音,苏漓淡笑道:“王爷的眼光,自不会有错。”

东方泽却道:“本王可不是火眼金睛。”

空气中,有无名的火花四下飞溅,苏沁却半点也感觉不出,只看他们两人都是笑着望着对方,以为他们这是郎情妾意的表现,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珠一转,她走上前去,自以为不留痕迹地推了一下苏漓,跻身到他二人中间,拉着苏漓的手,娇声责备道:“妹妹,你也太不知分寸了!王爷是何等身份,妹妹怎么能让王爷为你穿衣呢?传出去,会被人说闲话的!”她紧紧捏着苏漓的手,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进苏漓的肌肤。

苏漓微微皱眉,还没开口,就见东方泽面色一沉,冷冷哼了一声,“谁敢说本王的闲话?!”

苏沁一愣,刚要辩解,东方泽走到桌旁坐下,浓眉一挑,沉声又道:“是本王要帮她穿衣,苏大小姐认为本王很没分寸?”

他语声俱厉,听得苏沁心头一慌,抓住苏漓的手立时松开,惊惶难定道:“沁儿不敢!沁儿…只是觉得妹妹她…”一句话说不完,苏沁的额头,已冒出冷汗。

东方泽道:“你妹妹怎样,本王心里有数。本王觉得她好,她就是好!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本王定不轻饶。”仿佛为证明他话里对苏漓的喜欢,看向苏漓的眼光,突然变得异常温柔。

苏沁看得呆住,如果镇宁王能如此对她,她死也愿意!如此一想,她对苏漓的嫉恨,越发深浓。

而那句话,若搁在别的任何一个女子身上,只怕都会欣喜若狂,可苏漓却只觉得心底发寒,东方泽并非多话之人,何故突然对苏沁说这些?让苏沁更厌恶憎恨她,对他又有何好处?

“王爷言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得王爷如此庇护,实在承受不起!”苏漓淡淡说完,以手扶额,皱眉微行一礼,歉意道:“请恕苏漓失礼,今日苏漓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再招呼王爷!劳烦姐姐陪同王爷去前厅用茶,想必父亲大人已在那里恭候多时。”

苏沁眼光一亮,小心翼翼地望向东方泽,见东方泽起身,不禁浮现期待之色。但东方泽却走向了苏漓,满怀关切,对苏漓道:“苏苏哪里不舒服?让本王看看。”

修长的手指,直摸向苏漓脉门。

苏漓心下微惊,飞快地避开,只听他笑道:“本王略通岐黄之术,苏苏若真有何不适,可别误了病情!”

苏漓一怔,他会岐黄之术?她才不信!恐怕诊脉是假,探她有无内力才是真!

------题外话------

往后几天估计也得晚上才能更新。过阵子会恢复上午更。么么亲爱的们,抱歉让你们久等哈~其实这篇文我很想一直固定更新时间的,没想到会有意外情况~

第五十三章 三人行

“王爷无所不通,让人佩服。苏漓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过是些小毛病,略微休息片刻便好。多谢王爷关怀!”她唤来沫香,替自己脱去了黑衣,扶了她走到软椅边坐下,全然是体力不支的模样。

“哦?既然如此,本王就在此等你片刻。”他丝毫不勉强,又笑着坐了回去,对她的逐客令视若无睹。

苏漓心中暗沉,淡淡浮出一个笑容:“多谢王爷体恤。只是我身子乏了,怕会怠慢王爷。不如…请姐姐替我招呼王爷吧。”

苏沁面上一喜,在东方泽下首坐了,悄悄拿眼瞟他,鼓起勇气道:“沁儿听说王爷爱花,特地托人花重金从汴国购得一种稀有名花,以赎上回之过,希望王爷喜欢。”她从婢女手中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奉至他面前,就好似奉上的是自己的一颗心,神情羞涩,又万分期待。

东方泽却看也没看,只淡淡道:“苏大小姐有心了,不知是何名花?”

苏沁连忙道:“回王爷,是情花。”

东方泽和苏漓的目光皆是一怔,双双朝苏沁的手上看去。苏沁见他神色有动,不禁欣喜,连忙打开锦盒,一枝洁白剔透的纤细花朵呈现眼前,衬着两片绿叶,立刻满室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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