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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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来说，其实早在十年前，从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开始，陈训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可当时仅仅是觉得有趣而已。

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她的身上多了很多比“有趣”更重要的东西，不过这种事情需要和她解释？

答案当然是不需要，毕竟解释了她也不一定懂，甚至很有可能把话题带到另外一个方向。

于是陈训没有再接话，好在她的自愈能力十分强大，可能下一秒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见黄涩涩也不出声儿，他便抬眸看了一眼，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趴在了床上，手里拿着笔，好像在聚精会神地画着什么。

看见纸上的内容后，陈训的嘴角一吊，饶有兴味地问道：“以前画猪没画过瘾？”

“……什么猪啊，我在画我们的合照！”

他俩好歹谈的是一场恋爱，就算装装样子也好，他的房间里怎么可以没有他俩的合照呢，可惜条件受限，所以现在只能先用画的画将就着，等改天有机会照真正的照片的时候再补上。

黄涩涩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正忙着画最后的点缀装饰，听了他的问题后，直起身子，送了一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眼神给他，让他自己体会。

多亏了以前经常在教科书上涂鸦，她的乱画功底还不错，三五两下就画好了，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沾沾自喜地举起来看了一会儿，放下了笔，大手一挥，道：“走，下面给你吃。”

陈训应了一声，却没有跟着走出去，而是拿起床上的画重新看了看，一笑，而后找了一个空相框，把这张唯一的合照放了进去。

上面画着一只猫和一条狗。

抽象派画家此刻已经走到了厨房里，由于没空调，呆在里面无异于一种煎熬折磨，幸好窗户打开后，四面通风，不至于太热。

她先烧了一锅水，又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食材，结果发现里面确实有很多吃的，可都是一些零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新鲜的蔬菜了。

见状，本打算大显身手的人摇了摇头，关上冰箱门，只能煎一个蛋，作为唯一的配菜。

水烧开后，她放了一把面下去，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后，忽然想起一件有点久远的事，问道：“对了，上次那个暴露狂大叔，是不是因为被卖了器官，导致神智有点不清醒了？”

陈训没回答，反问道：“余音和你说的？”

“没有啊，我猜的，他身上不是有一道很奇怪的疤么，应该就是被偷了肾吧？”

黄涩涩用筷子搅了搅锅里，接着往下说。

“其实我还是稍微知道一点这种事，毕竟我爸当年就是为了抓一个贩卖器官的团伙，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等警方找到他，他都已经……嗯……用现在的话说，大概真的是身体被掏空吧。”

现场触目惊心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抗拒回忆这件事了，心态平和了一些，能够若无其事地讲出来。

可惜的是，虽然那时候就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可是罪犯永远不会完全消失，消灭了一个，总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不断地冒出来，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人遭遇同样的不幸。

听见她的叙述后，陈训大概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变，视线从咕噜咕噜冒泡的锅里移开，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关于黄万康的事，他在警校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因为当时这个贩卖器官的案子本来就挺大的，更何况还死了一个警察，自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注意。

当时参加追悼会的时候，陈训还见过她一面。

那会儿她才多大，好像刚刚初中毕业，应该只有十五岁吧，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中间，看上去又瘦又小，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虽然少了份古灵精怪，却多了些坚强，搀扶着伤心欲绝的俞珍，硬是没掉一滴泪。

黄涩涩没注意到他的分神，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那你觉得这次这个案子，和当年我爸的那个案子有关么？”

闻言，陈训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大概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既然她都已经这样问了，肯定有她的理由，于是没有急着回答，思忖了片刻，反问道：“你觉得两起案子有相似的地方？”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目前还在搜集证据和情报，以便到时候能够一网打尽，导致现在还暂时没有正式开展抓捕行动，也就无法确定两个案子有没有关联。

只是当年的主犯还在牢里关着，可能性应该不大。

而黄涩涩当年没有参与破案，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案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纯粹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发表一些不专业的看法。

“倒也不是有相似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直觉吧，我总觉得那个团伙的人没有全部抓完，又或者说，现在这个团伙的人认识那群人。”

“直觉？”

“对啊，直觉。”听见他的疑问，黄涩涩反应了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坦承道，“在这种事上用第六感作为依据，是不是显得特不严谨，特没脑子？”

一般情况下，陈训说话都不太喜欢拐弯抹角，所以也没给她留什么面子，非常直接地“嗯”了一声，见她好像受了打击，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反正你也不靠脑子过日子。”

“……”

陈氏安慰法，谁听谁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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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avi

黄涩涩皱了皱鼻子，把他的手拿了下来, 不让他摸, 表明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谁知道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余岳。

她赶紧接了起来，好像已经料到了是什么事，紧张道：“怎么了？我妈来了？”

然后一语成谶。

不过俞珍倒不是专程来检查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只是看家里正好剩了一些饭, 于是弄成了拌饭，想着拿给猫咪吃。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 余岳就算想配合黄涩涩表演也没辙,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拖延一点时间，说道：“我说你去捉猫了，还没回来，怎么收场你自己想办法吧。”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帮我先稳住我妈，我马上就下来！”

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这大晚上的, 她上哪儿去找一只猫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欲哭无泪, 挂断电话后，没时间再在这儿逗留下去了，和陈训简单解释了两句就连忙滚了下去。

没有办法，最后, 她只能拼演技了，失魂落魄地来到余岳家，以“猫丢了”为由，勉强把这一突发状况应付了过去。

幸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训又要忙工作，她也就不用再频繁地往隔壁栋跑了，时间一久，俞珍便没有再起什么疑心，这个月也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日头一晃，又到了之前约好的同学会。

由于教师节当天正好是工作日，大部分人都不太方便请假，于是回学校看老师的时间提前了一些，选在了八月底，学生们返校的星期六下午，这样一来，大家都有空，不会产生什么冲突。

可怜这个“大家”里并不包括余岳，因为他还要加班，运气好的话，兴许赶得上晚饭。

托家住得近的福，黄涩涩和余音故意晚了一点出门，尽管如此，还是去得最早，当她们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在路上。

漫长炎热的三伏天刚刚进入尾声，不甘示弱的秋老虎又乘胜追击，导致每天的温度都居高不下，九月一点都不秋高气爽，苦逼二人组站在树荫下，吃完一根冰棍后，互看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走吧。”

当初班里很多人都选择了直升高中部，所以今天要看的不光有初中老师，还有高中老师，而大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除了李天王，其他想看望的老师不尽相同，也就意味着势必会分头行动。

因此俩人决定进去转一转，想先去看看其他科的老师，等人到齐了再统一去看李天王，谁知道半路遇见几个小女生在搬书，心想反正闲着没事，便好心地搭了把手，帮她们抬到了教室里。

客气的小女生们为了感谢她们，非要请她们喝饮料，她俩不好拒绝，只好接受了这份好意，从小卖部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热闹非凡的办公室，里面塞满了人。

这样熟悉的场景让人莫名怀念，黄涩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顺便感叹了一句：“哇，哪个老师这么凶残，居然抓这么多没做暑假作业的。”

“拖堂李天王，你们肯定知道吧。”同行的小女生一听这话，笑着解释，“虽然他确实比较凶残，不过这学期就退休了，没什么机会再抓没做作业的，这些人可能都是他以前的学生。”

大概是因为都知道他这学期就要退休了，以前带过的不少学生都选在了今天过来看望他，现在办公室里的人应该正好是当年高中部的，都是一些生面孔。

“对了，你们应该也是回来看他的？那我们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谢谢你们刚才帮我们搬书。”

说完后，小女生们冲她俩挥了挥手，接着转身朝教室走去。不过她们并不打算凑这个热闹，还是准备等大部队到了以后再一起去，结果这时候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结束了，开始一一走了出来。

见状，黄涩涩赶紧拉着余音往旁边一站，把路给他们让出来，没想到不经意间一瞥，透过交错的人群，竟然在这些生面孔中看见了江迟。

她有点意外，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又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激动的讨论声。

“喂喂喂，你看，那个是不是就是今天过来调查三班失踪案的警察。”

“哪个？”另一个女生踮脚看了看，“哦……好像是。唉，看来长得帅的果然都上交国家了，听说他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

“对对，据说当时还让很多老师又爱又恨。”

听着听着，黄涩涩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她发现她们描述的这些特征和自己脑海里的人基本上完全吻合，于是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谁知道居然真的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和大多数时候偶遇的状况相同，他正站在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旁边……抽烟。

不过他今天应该不是单纯为了看老师而来，可能又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因为身边还跟了几个中队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讨论案情，周围的气氛看上去不怎么轻松。

黄涩涩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惊讶，完全没想过会在这儿碰到他，毕竟之前也没听他说过今天要回学校来，于是把矛头指向了身边的人，问道：“余音，你……”

“别问我啊，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过来办什么案子。”没等她说完，余音就撇清了关系。

“……”

黄涩涩还在伸长了脖子看，下一秒便和他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可惜来来往往的人潮将它切割得不太连贯，断断续续的，让人看得不太过瘾。

尽管如此，她还是知足了。

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单是这样看一眼，她就像是受了什么蛊惑，脚步下意识往前动了动，想要朝陈训走过去，谁知道视野又突然一黑，似乎被什么人被挡住了，接着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涩涩，你怎么在这儿？也是来看张老？”这时候江迟也终于看见了她，于是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站在她的面前，同样很意外，“要是你提前和我说一声就好了，我还能和你一起来。”

黄涩涩的注意力还停在陈训的身上，听见他的问题后，这才收回视线，抬头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回答道：“对……对啊，真巧，没想到你们今天也会来。”

其他人没有在意他俩之间的互动，倒是李天王被他们朋友般的相处模式吸引了。

他正站在门口的饮水机前接水，见状，开着玩笑，故意打趣道：“江迟，你以前上学不是挺乖的么，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只知道惹事的丫头。”

原本还在往前走的人一听这话，停了下来，而黄涩涩也恢复了以往的耍赖风格，佯装被这话中伤，连问候都顾不上，直接抱怨道：“张老，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我早就不是原来的我了。”

“行行行，给你留点面子，只要你别把江迟带坏了就好。”李天王不再像以前那样严厉，总是笑呵呵的，说完后，又陆陆续续有别的学生来了，他也回办公室里坐着。

原本黄涩涩以为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谁知道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对她好像产生了一点兴趣，纷纷朝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更神奇的是，这群人里居然还有认识她的人，毫无预兆地冒出来一句让人始料不及的话。

“哟，这不是以前一直说陈训是个徒有其表的伪君子的小姑娘么。”

也不知道这种行为算不算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脸煞有其事地建议道：“正好今天当事人双方都在场，要不等待会儿陈训过来了，你俩当面交流一下，把话说开，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虽然黄涩涩以前确实散播过类似的谣言，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记得并且认出她来，这下场面就很尴尬了，心想这人还真是一言难尽，明人不放暗箭好么，往事也就不要再提了啊。

她抬手挠了挠额头，不自在地咳了几声，正想着应该如何化解这场尴尬，对方的视线又突然落在了她的身后：“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此话一出，走廊上的人又全都看了过去，他也换了一个说话对象，抢在大家打招呼前开口。

“陈训，你现在为了人民服务，成了我们中间的大忙人啊，要不是因为正好过来办案，今天恐怕还见不了你吧。正好，快来说说你以前把这小姑娘怎么着了，当年居然那样说你。”

按理说，像这样的揶揄，应该很多人接话才对，可是周围人都没有要附和他的意思，反倒劝他闭嘴：“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而将将走过来的人也停下了脚步，闻言，唇畔挂着笑，没有搭腔，只是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

听到这儿，黄涩涩的脑子终于转了过来，渐渐意识到这个故意挑事的人是在针对陈训。

靠，这个心机男！

尽管那时候在外校的人看来，陈训留给人的印象用“惹不起”三个字就可以概括，可熟悉他的同班同学都知道，他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脾气不好爱打架，所以以前班里不少男生和他关系都不错。

当然了，肯定也有看他不顺眼的人。

不过男生之间的这些有意针对不像女生之间那么直接明显而又富有多样性，因为太过计较就显得小气了，所以顶多就是时不时说上几句酸言酸语，再在背后使一点小绊子。

所以心机男是绝对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的，不听劝地说道：“什么少说两句，人小姑娘都没说什么呢，万一真有什么误会怎么办，总不能委屈了人家吧。”

然而事实上，小姑娘不说话是因为她正在生气。

虽然陈训怼人的能力比她强千倍百倍，而且之前还帮她教训了单位里的那些狗腿子们，但是她发现，对于这种针对他本人的言论，他反而好像不怎么在意，更别提怼回去了。

俗话说得好，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守护，黄涩涩怎么能够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于是假装回忆了一下，而后作恍然大悟状。

“哦……你说那件事啊。嗨呀，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一不小心对陈师兄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他的几何外形，心想着得不到就毁了他，所以才会到处散布那些不实谣言。”

说完后，她又转过身子，和身后的人道着歉：“虽然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但还是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如果那时候因为我的种种行为给你带来了什么困扰，真的很抱歉。”

见她戏瘾又犯了，陈训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免得打断了她的表演。

不得不说，黄涩涩这一张嘴就能胡说八道的本事确实日益见长，解释完了以后，这才慢慢和心机男算账，看了看周围的人，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开始拿刀猛扎他。

“可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要不是这么一提，我都快忘了，没想到这位师兄还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你当时应该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啊！该不会其实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所以想借着我的嘴巴讨回公道吧？来吧，勇敢说出来，毕竟能让你记十年的事肯定不是什么普通小事，大家都会为你做主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我们数学老师说我们班上一个很受欢迎的男生就是说他几何外形受欢迎，也是很形象生动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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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avi

周遭的气氛一时间骤降至冰点。

除了心机男刚才透露的一点点信息，在场的大多数人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印象, 也就不清楚她的来头, 倒是佩服她的有话直说。

毕竟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 好歹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还能这么不世故不圆滑，也不知道该说她是难得可贵还是难得糊涂了。

不过江迟对她十分了解，知道她的性子是什么样的，所以似乎不想让她趟这趟浑水, 站在她的身后, 低声制止道：“涩涩……”

听见他的声音后，黄涩涩回头看了他一眼, 知道他的意思, 安抚似的拍了拍他那只拽着她胳膊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别担心。

虽然她的这番话说得还算委婉，但又不是特别委婉，因为稍微懂的人应该都能听得出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能也觉得心机男的这番行为有点跌份吧，纷纷朝他投去了或嫌弃或不屑的目光。

她倒不是太在意, 反正她当年不讲道理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现在意思意思咬他几口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谁让他这么欠揍呢，不出这口气她憋着难受。

见他迟迟不说话，黄涩涩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步步紧逼。

“哇, 想这么久？看来还不止一件事啊，那你今天可一定要好好说清楚啊，免得又再记十年。你说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要是全花在这种事上，那多不划算，对吧。”

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当年发生的事，类似情况发生过不止一次，次数多了，大家都懒得拆穿他了，全都不说话，默默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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