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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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他还会冷战了,真不知道哪学的。

展见星忍了片刻,终于无奈道:“九爷,朱老爷本来就要收买我祖父祖母告我不孝,我再带了你去,像吓唬他们一样,不是现成给了人把柄,坐实我不孝了?”

朱成钧瞬间睁了眼:“你不早说。那车给你,我走回去?”

这时他们出来不久,朱成钧步行回小荣庄也可行,但展见星终究干不出这种事来——这又不是她的车,只好道:“算了,一起去吧。你尽量别理他们就行了。”

但等到了地头以后,她就发现这实在有点难达成。

朱成钧确实听话没吭声,但耐不住别人嗡嗡地绕着他转。

此时阶层之差如同天堑,不要说平民与权贵了,就是富与贵之间,那也不是一个级别,而且这差别往往不需要亮明身份,从衣着上就能看出来。

骡车在展家的篱笆小院前停下,此时是下午,家里人大都下田拔草去了,只有田氏在,听见拍门声,田氏懒洋洋地出来,见着展见星,有点吓一跳——做贼者,纵然有胆伸手,很难毫不心虚。她张口就有点结巴:“星、星哥儿,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忽然来了?”

血缘无法斩断,这两年逢着大节时徐氏也会买点礼物,带着展见星回来看看,免得落人口舌。倒是展家人开始怕扯上代王府遭祸,连门都不敢叫徐氏进,后来渐渐发现没事,才敢把节礼收下了,只是两边关系仍旧极为冷淡。

展见星淡淡道:“大伯母,祖父祖母在家吗?我有事想和祖父祖母说一说。”

她不打算和田氏浪费口舌,此事虽是长房一心为之,但决定权不在他们手里,世间大孝只在父母至亲,祖父母勉强还能作数,大伯大伯母就真没这个权利去告她了,再眼红那五十两也没法。

田氏被一问,更心虚了,又生出疑心来——怎会来得这么巧,又一来就找老两口?难道是知道了点什么。就更加有点魂不守舍:“不、不在,下田拔草去了。”

展见星没说什么,朱成钧也守诺地不对此做反应,但是送他们来的车夫汉子忍不住看了田氏一眼——这是什么败家婆娘?农忙时候,公公婆婆都下田干活去了,她一个在家偷闲,看那头发乱糟糟的,搞不好应门前还在睡觉!

田氏只是懒,并不傻,被看得恼羞成怒,瞪了车夫一眼:“看什么看?”

展见星不想和她多话,道:“那我去田里找祖父祖母。”

她转身要走,田氏急了,她不确定展见星的来意到底是什么,但直觉不能让展见星先见到老两口,她得再去下下话。就道:“那田里你没去过两回,哪里记得地方,我去叫吧,你在这等着。”

怕展见星不同意,急急抬脚走了。

**

拔草这项活计是老少都可以做的,所以展家除了田氏以腰疼为由赖在家里以外,其余七口人都在田地里,各分了一块地方辛勤劳作着。

田氏一在田埂边出现,就引起了三房韩氏的注意,她马上把女儿来娣叫到身边:“妮子,你去听听你大伯娘说了什么。”

来娣与展见星同岁,今年也十五了,在乡下,这就是个成人的大姑娘了,她肤色微黑,五官尚算俏丽,只是一双眼睛骨碌碌转,未免显得过于灵活了些,于相貌上,反减了两分姿色。

听了母亲的话,她点点头,假装蹲身拔着草,不知不觉就往展老太太那边靠了过去。

不多久之后,她挪回来,向韩氏汇报:“娘,大伯娘又在说二哥坏话,说他空着手就跑来了,什么礼也没带,不孝得很,叫爷奶去告他。”

韩氏一听就撇嘴:“二哥死了,二房孤儿寡母的,照理都该他当老大的养着,两口子一分钱不出,还贪别人的礼,星哥儿家常回来看看,要带什么礼?大富十八岁了,和人进城玩耍,只晓得把钱败光,从没见他带回来一块布头过。”

来娣继续汇报:“娘,还有,二哥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个穿得很好的贵公子,我听大伯娘的口气,可能是什么贵人,大伯娘又要说二哥把贵人带来吓唬人,又似乎有点害怕。”

韩氏一愣:“贵人?什么贵人?”

来娣摇头:“大伯娘也不知道,她好像有点睡迷了,忘了问,只说一看就不一般。”

“睡迷了,哼,不就仗着她肚皮争气,生了个宝贝儿子吗!”韩氏羡妒又生气地把手里的杂草丢在地上,招呼女儿,“走,我们回家去。”

来娣愣了一下,有点不敢:“娘,天还没黑呢,爷奶要说的。”

“我们又不像你大伯娘一样回家睡觉,家里来了客人,不得倒茶招待一下?”韩氏很有道理地说着,又打量了一下女儿,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快走,娘还有个好主意,路上告诉你……”

乘着田氏还在和展老太太说着话,韩氏拉着女儿,悄悄溜走了。

**

虽然不知怎么会是三房的人先回来了,展见星还是跟着进了院子,在韩氏的招呼下,进了堂屋到炕上坐着。

她觉出来韩氏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热情,只是一时不知为什么,韩氏搭讪着问她朱成钧是谁,她不便不回答,就简单道:“府里的九爷,我一直跟他读书。”

她没明说哪个府,但韩氏又怎会不知道,眼里腾地就放了光。

若是从前,她惧怕代王府的恶名,未必敢打这个主意,但展见星进府都两年了,一根毫毛也没缺,越大还越有气派起来,有这个良好的榜样在前,她的心思就活动了。

很快,来娣倒了两碗茶来了。

她换了一身新衣裳,头发也重新梳过了,展见星看见她跟刚回来时不一样了,但没留意,直到韩氏满脸是笑地强拉了她的手,和她道:“星哥儿,你如今过得好了,也照顾照顾家里人,你看看你妹妹,这鼻子眼睛,模样儿比谁也不差不是?别的不敢想,能跟你一样,进王府在贵人身边伺候就好了,名分什么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一时也不计较——”

她说着话,一眼一眼地往挤着和展见星坐在一边的朱成钧看,哪个贵人,不言而喻。

……

展见星目瞪口呆。

她知道来这趟会遇到些难堪之事,彼此说的话也不会好听,所以她才不想让朱成钧来,但她没有想到——展家内部闹了内讧,而作为反对方的三房居然会有这个奇思妙想!

她瞬间觉得丢人丢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努力控制住脸上升腾的热意,坚决道:“三婶,这不可能,你不必多说了。”

韩氏怕田氏回来,自己也知道把话说得急了些,但听展见星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仍是恼了:“星哥儿,你怎么这样无情?我们从前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事情过去了,总还是一家人,你就这么看不得你妹妹好?再说了,贵人还没说不同意呢,就轮到你说了!”

展见星也怒了:“给人做妾,从此永远低人一等是什么好事吗?三婶,你才在害来娣!”

她已经想拉着朱成钧起身就走了,朱成钧偏偏完全体会不到她窘怒交加的情绪,还添乱地开了口:“这主意不错啊。”

韩氏大喜,来娣含羞带喜,两个人都忙牢牢望向了他。

展见星快晕过去:“九爷!”

“你妹妹嫁给我,我就是你的妹夫了。”朱成钧向她宣布,“那你以后总不能再说我是外人了。”

“就是你这个妹妹怎么像个男人?”朱成钧补了一句,“她还没你好看呢。”

“你还有别的好看点的妹妹没有?”

“……”展见星的表情已经完全瘫掉了,她冷漠地道,“没有。”

朱成钧可惜地道:“唉。”

特地打扮过但被评价为“像个男人”的来娣妹妹:“呜!”

掩面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朱小九的《伴读守则》启动第二条:

我的伴读,他欠我一个妹妹。

若干年以后。

眼冒精光·九翻开了本本:你没有妹妹,那就应该把你赔给我。

冷酷无情·星:……请你对朝廷命官放尊重一些。

☆、第 53 章

来娣前脚哭走, 田氏等人后脚回来了。

田氏本来还有点莫名其妙:“来娣这丫头几时跑回来躲懒的——”

一踏进堂屋门,见到韩氏也在,脸顿时拉下来了:“怪不得!三弟妹, 你就不能带孩子学点好, 他爷奶都还在田里,你好意思就甩手回来。”

韩氏本来还在跟展见星斗气,一听马上把怒火都转移了:“我和来娣吃过中饭就下田了,一直忙到现在, 大嫂你在屋里躺到现在,一个草叶子也没去拔, 凭什么说我?”

田氏愣了片刻——韩氏肚皮不争气,在家里从来都矮她一截, 这会儿是吃错药了,当这么多人面顶她?

回过神她的气恼就翻了倍:“我这腰生大郎的时候落下了病, 全家谁不知道, 难道是我有意躲懒?娘, 你老人家评评理!”她转头找外援。

展老太太就在后面,这个媳妇到底是偷懒还是腰疼,她心里有数,眼下没空理会, 她苍老的目光只在站起身的展见星身上掠过,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不喜欢这个孙子,因为觉得他就跟他爹一样,有一种古怪执拗。二儿子当年在家老实得一针扎不出声疼来, 忽然有一天媳妇死了,他疯了一样,居然抛下爹娘跑了,等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了一抔骨灰,展老太太再也没法明白他到底想些什么。

展老太太也不想明白,她只觉得二房都是不安分的,和这个家格格不入,看看二孙子这个模样,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还像个庄稼人?

读书,哼,读书也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想的。

展见星束手叫人:“祖父,祖母。”

朱成钧还照常大模大样地坐着,他正在打量展家的人,很快得出了和展老太太差不多的结论——展见星真不像他们家的。

就好像名字一样,他的妹妹叫来娣,他却叫见星,意境差出十万八千里去。

他琢磨的这一会儿工夫,展家回来的几个人已经各自坐下了,展见星是晚辈,人一多,屋里就没她的座了,她站到朱成钧旁边,忽然感觉衣袖被拉了拉:“哎,你还有个大哥?你哥叫什么?”

展见星不知他为何有此问,莫名道:“大富。”

她话音一落,就见朱成钧笑得抖起来——他倒也知道礼貌,没有当着主家面大笑,这抖纯是憋的,他一边笑一边小声问:“那你要是在家里长大,跟着他的排行,是不是得叫大贵了?”

展见星:“……九爷,你在车上怎么答应我的。”

没完了他还。

朱成钧摆手:“行吧,凶什么,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然后他自己憋着又笑了一会儿。

屋里拢共这么大地方,他这个样子,谁又看不见,只是没人敢说他,他不跟别人说话,展老爷子等也不敢轻易跟他搭腔,且因有他在,展老爷子的长辈架子也不太摆得出来,展见星叫他时,他只干干地应了一声。

展见星转回头来,她和展家这些人没什么好多聊的,直接道:“祖父,我听说村里朱老爷来,想买通祖父去衙门告我不孝。”

屋里静了一瞬。

展老爷子的脸色变了:“这是什么话,你听谁说的?”

展见星道:“说的人多了,现在村里还有谁不知道。请祖父告诉我,此事到底真不真。”

展老爷子犹豫一会,避而不答:“什么真不真的,你年纪不小了,不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田氏脸色变得更厉害,听见展老爷子模棱两可的说辞,她想说什么,悄悄瞥一眼朱成钧——又顿住。

心内挣扎过好几番,终于插话道:“星哥儿,你看看这个时节,你爷你奶这么大把岁数都还在田地忙活,你和你娘倒好,就在城里享福,连个影子也不见,村里人看到眼里,难怪要嚼点舌根,说你们不孝。”

展见星看她一眼:“是村里人说,还是大伯母说?”

田氏被她堵得瞪了眼:“你、星哥儿,你就这么顶撞长辈!”

展见星平了平气:“大伯母,我和我娘不自己在城里做工养活自己,真要回来,家里的田地禁得起又添上两口人吃饭吗?当初大伯母不就是这么说的,才劝说得祖父祖母同意卖了我娘。”

这下展老太太听不下去了,板着脸道:“什么卖!那是替你娘找个人家,叫她下半辈子有个着落。”

展见星不再说话,只是用冷冷的眼神挨个扫过屋里的每个展家人,而每个人,都假装无意地将她的眼神回避过去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家,谁都心知肚明,是卖媳妇还是嫁媳妇,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何况,根本也没骗得过别人,当初村里多少议论,续娶的媳妇带着儿子千里迢迢地找过来,展家没有一点感念,却要将她改嫁给半瘫的傻子,知道的谁不戳展家的脊梁骨,展家人也是受不住这个舆论压力,才在徐氏求死之后放弃了。

一个人没有良心,那是不能硬逼着他生出来的,展见星早已知晓,不和他们白费这个力气,只道:“有件事禀与祖父祖母,我参加了今年的县试。”

展家诸人表情漠然——早都知道了,朱大少爷的前程不就因此坏在了他手里。田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星哥儿,你知道你娘做活辛苦,还非要浪费钱去念什么书,这不孝就算是我说的,又有哪里说错了不成。”

展见星看也不看她,只向着展老爷子道:“县衙今日放榜了,蒙县尊朱笔,将我点为了县案首。”

展老爷子老树根般衰老晦暗的脸耸然一动。

屋里的人属韩氏最没见识,她茫然道:“县案首是什么?这是中了吗?”

田氏常偷懒到处逛游说闲话去,倒知道,不但知道,她还知道得很详细,失声道:“真的假的?星哥儿,那你不已经算秀才了?!”

展见星淡淡道:“不敢。大伯母要是劝得祖父祖母同意,去县衙告我一状,那县尊就只有将我黜落了。秀才名下可以优免的粮二石、丁二人,家里自然也不必多想了。”

“大哥,都是你,好好的要告起自家人来,我就说不该告!”

门外响起一声大喝来,原是展大伯和展三叔也下田回来了,展三叔今年三十出头,脸面没甚出奇,独一双眼睛骨碌碌转,转出十分机灵劲来。

说实话,展见星从前都没仔细看过这个三叔的长相,此时不知为何,一看之下,她嘴角一抽,顿时想到了朱成钧之前评价来娣的话。

她忍不住转头瞥了朱成钧一眼——他这是什么嘴?来娣只有一双眼睛像爹,但这一个部位实在太夺目了,叫人无法忽视。

朱成钧对展三叔不感兴趣,见她扭头,无聊地拉了拉她的袍子。

展见星把他的手拍开,往旁边站了一点。

展三叔已经走到她跟前来了,热情洋溢地道:“星哥儿,我就说你早晚有出息,看看,这不就说中了!大哥大嫂就真是不像话了,朱老爷不过出了五十两银子,他们就动了心,帮着外人害自家人,幸亏我和你三婶硬拦着不许,和他们吵了一整夜,不然,这会儿已经叫他们把你害了!”

韩氏本来没这么厚颜,有丈夫带着,自然也点了头:“我也说这事不能做,不孝可是大罪,这要是告了,星哥儿一辈子都毁了,一家人,哪来这么大仇怨呢。”

——其实展老爷子展老太太隔辈去告展见星在法理性上有所不足,但他们可以连徐氏一起告,徐氏这个儿媳是真的没法逃脱。为人子媳生存之艰难,可见一斑了,罗知府深知其中情苦,当初才动了恻隐之心。

田氏急了:“你两口子什么意思,你们说的那话很好听吗?还不是打着从星哥儿身上捞好处的主意,这时候当着人装什么憨!”

展三叔打量了展见星一眼——看不出她究竟知道多少,不敢撇得太清,便索性光棍道:“那我也拦了,我反正没怂恿爹娘干这害人的事去。”

展大伯作为长房,到底有气度些,脸色阴沉沉地,道:“不过二石粮,顶得多大用处。”

展见星与他对视,微微一笑:“是不多,这点细水长流全家分润的好处,当然比不得能给大堂哥娶媳妇的五十两了——”

田氏急道:“你闭嘴!”

晚了。

免的田赋是全家的好处,而朱老爷的五十两却必然要用来给展大富娶亲,就算用不完,但三房眼下没有儿子,来娣一个丫头片子在这个家里根本不值钱,没把她卖了给展大富换亲算好了,想从里面争嫁妆?不可能的。

利益是永恒的纷争。

接下来,展见星几乎不需要说什么,自有展三叔韩氏与展大伯田氏对阵,展大伯是长子,又有儿子,但展三叔向来仗着机灵嘴甜,在父母面前也有宠爱,两房一时便吵了个旗鼓相当。

展见星捡着间隙,好意提醒了一句:“三叔,还有徭役免二丁,这二丁没有全让大伯和大堂哥占了的道理,自然该有一个是三叔的。”

展三叔眉飞色舞:“星哥儿,三叔就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你放心吧,你只管好好读书去,以后谁敢说你不孝,三叔第一个不放过他!”

抖擞精神又去和展大伯吵起来。

乡下汉子,说话哪有许多讲究,急了眼什么俚语粗话都出来了,展见星听不下去,拉一把朱成钧,把他拉了出去。

展老太太原想说她两句,见她拉上朱成钧,不怎么敢得罪,只好又把话吞了回去。

“你大伯和三叔为什么每句话都要带个求?他们不是在吵架吗,求什么?”两个人站到小院外头时,朱成钧出声问。

争吵声远去,展见星刚透了口气,脸瞬间热了:“骂人的话,你别问。”

朱成钧奇道:“这是骂人的?那管个求——这骂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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