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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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庵堂内要亮堂不少, 檐下挂着素纸灯笼, 一路走过时,有的庵舍内主人还未歇下, 窗纸也透出暖黄的光, 道上十分干净, 青石板铺就, 不见几片落叶灰尘,道旁错落种着些银杏和菩提, 总而言之,这是一座十分整洁干净的庵堂, 晚间行来,尤觉清幽。

展见星还有一个显著的感觉:这庵很有钱。

一切的清幽都是钱堆出来的, 她见过真正建在人烟稀少的郊外的庵堂, 院墙是黄泥巴糊的,地上铺点碎石子就算道, 姑子晚间诵经都要省着蜡烛使,哪里舍得在檐下挂什么灯?

展见星心中奇怪, 但进都进来了, 何况此地风气雅然,并无藏污纳垢令人不适之感, 她便默默无语,只是沿途留神而已。

老夫人将他们领到一排较偏僻的屋舍前,才停下脚步道:“两位施主,今晚就暂歇此处罢, 出家人清静之地,庵主嘱咐,她与两位行方便,请两位也谨言慎行,莫冒犯佛祖,也莫出外乱走。”

展见星与唐如琢一齐应了:“多谢庵主,我等知道。”

庵舍很小,靠墙砌着的土炕仅容一人躺下,大约是专设来让香客在此静心,倒也省得展见星寻理由独眠了,她进了左边那间,将行李放下,捶了会儿酸疼的腿,困意上来,就要吹灯睡下。

笃、笃。

门扉却叫人轻轻叩响,跟着是老妇人的问询声:“小施主,你睡下了吗?”

展见星站起去开门:“大娘,什么事?”

老妇人道:“夫人听说两位是进京赶考的举人,她在大同有一少时故人,也是读书人出身,想请小施主前去一叙,若是认得,能闻得故人音讯,就再好不过了。”

展见星一愣——她不是愣别的,而是她此时终于听出来,这老妇人其貌不扬,衣着不显,但她出口的言辞很有章法,至少绝不是一个山间老妇说得出来的。

难道是久在庵内受经文熏陶,所以连洒扫下仆都不同凡俗吗?展见星心内胡乱想着,嘴上只应道:“那请大娘头前引路。”

不论有什么不对劲,她已经进来了,那不管谁要见她,她不去也不行。

老妇人微微施礼:“有劳小施主了。”

她转过身,向着庵堂更深处走去,夜间晦暗,展见星也不知走过了哪里,只跟在老妇人身后,过得一阵之后,进入一个院子,一眼望去,这院内布置则不但整洁,甚至说得上精雅了。

自然,与这郊外庵堂的身份也就更为不衬。

展见星心内加了两分警惕,她思绪一发散,差点去想到曾看过的志怪里的狐仙故事,不过她当然知道那不可能,勉强又把思绪收了回来。

便在这云山雾罩般的费解之中,老妇人进屋通传过,又出来领她进去,她踏进门槛,终于见到了“夫人”的庐山真面目。

“钱——”展见星失声,“钱家妹妹?!”

坐在上首椅中、着一身湖蓝绣兰纹长袄的妇人赫然竟是曾教过展见星两年书的私塾先生钱童生之女钱淑兰。

钱淑兰的形容已经大改,算来展见星和她一别有四年多将近五年了,当初娇俏甜美的小姑娘,此时鬓插金钗,身着云锦,俨然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

“展哥哥?!”

想要见一见同乡探问消息的钱淑兰显然也未想到直接见到了正主,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惊喜不已,语无伦次道,“我听说有大同的举子,我想你那么聪明用功,说不定也考中了,该上京了,我想问一问——没想到,没想到,展哥哥,你快坐!”

“还有茶呢,上茶来。”

一番忙乱之后,意外重逢的两个人终于分宾主安坐了下来。

“展——”

钱淑兰要开口说话,站立在她旁边的一个婢女忽然低声道:“夫人。”

话里带着提醒之意,钱淑兰醒悟,惘然道:“我知道了,我不能这么叫你了,展——展公子。”

她已梳起妇人发髻,不能再这么亲近地称呼一个外男了。

“展公子,你已经考中举人了吗?”

展见星点点头:“今年这科侥幸中了。”

钱淑兰开心地笑了,她笑起来依稀还是往昔模样:“我就知道你能中,我从前还说在京里等你——”

这一句没说完,她似乎触动了自己的心肠,声音一哽,眼眶突然红了。

婢女侧身体贴地递过帕子,但声音加重了点:“夫人。”

展见星觉得不对,她见过代王府里那些丫头,哪个敢这么字字句句提着主子?就算是提醒,管得也过了些。

她打量了那个婢女一眼,见她眉目端正,站姿挺秀,双手自然叠于身前,透着股规矩严谨的大家风范。

“夫人,”不管怎样,钱淑兰确是嫁了人,展见星不想给她惹麻烦,跟着换了称呼,问道,“夫人是嫁到了京里吗?我在大同,音信不通,未能给钱先生送上一份贺礼,是我失礼了。”

她说钱先生,点出这份相识是因先生而来,光明正大,那婢女脸上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一点,但钱淑兰眼眶却又红了一层:“嫁?我——”

她又哽住,展见星吃了一惊,这个话题为何不可言,难道钱淑兰是为人做小?钱童生独此一女,应当宝爱她才是,以钱淑兰的出身相貌,稍微高嫁一些,得一个衣食无忧不是难事,犯不着靠屈身去攀富贵。

婢女脸又紧了:“夫人,天晚了,您该歇息了。”

钱淑兰却似再忍不得,抬头瞪她道:“我闷了几年才见到一个同乡,说两句话也说不得,你想憋死我?”

那婢女当即跪下:“奴婢不敢。”

“不敢你就出去,别在这儿啰嗦。”钱淑兰撵她,“我这门不关,就这么敞着,你想看什么都能看见,成了吧?但是你走远些,不许听我说什么,也不许叫旁人靠近。”

婢女犹豫片刻,钱淑兰拍了下桌面:“你出不出去?再烦我,从明儿起,我也不叫你们痛快!”

婢女终于站起来,躬身退了出去,她很管着钱淑兰的规矩,但钱淑兰真的发了怒,她好像也不能相抗,只能听令。

这主仆关系让展见星看糊涂了,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钱淑兰自己拿帕子按了一下眼角,主动问她:“展哥哥,你是不是奇怪我嫁了人,为什么住在郊外的庵堂里,又为什么伺候我的婢女谱这么大,我要跟她吵架才能把她撵走?”

展见星点头,也不讳言了:“可是夫家待你不好?你嫁的是何人家?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只管说。”

钱淑兰笑了:“展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不过算啦,你帮不上我,这天底下,谁也帮不上我。算我命苦,我认了就是了。”

她这样说,展见星怎可能不问,又追问一句,钱淑兰并不是真的憋得住话,再一问也就说了,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堪称石破天惊,令展见星再也安坐不住。

“展哥哥,你听过就算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给你自己招祸。”

“前年,皇上出征打汉王,汪贵妃在宫里生下了皇上的长子,你知道吗?”

展见星点头:“我知道。”她心头更奇怪,庙堂深宫之事,与钱淑兰有什么关系,她怎会开口就言说这个。

“那不是汪贵妃生的,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钱淑兰端坐着,眼泪静静地流了一点下来,她矜持地拿帕子缓缓拭去,从敞开的门扉看进去,她就好像与少时相识叙起旧事,禁不住怀念之心,有感而已。

可是坐在她对面的展见星却清清楚楚听见她声音里的悲鸣,那是如母兽失去幼兽一般的泣血哀声,短短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流淌着发自内心的愤怒与伤痛。

“展哥哥,你问我嫁去什么人家,我嫁去的人家至尊至贵,可是我又哪里算是嫁呢?三媒六聘,一样没有,我是自己凭脚走进去的,我不愿意,可是我爹听了姑姑的蛊惑,他愿意,我又有什么办法。”

“一开始只说叫我做宫女,我想做就做吧,姑姑说她认识宫里的大太监,有办法把我送到御前,我没当回事,可谁知道——她真的认识,姑姑说我像汪贵妃年少的时候,我也没当回事,哪里知道,她也没撒谎,皇上真的看上了我。展哥哥,我不怕和你说实话,我当时倒是愿意了,我一个童生家的小女儿,能有这份运道,难道还硬往外推吗。就一次,我就有了孕,我欢喜极了,觉得我真有点像姑姑说的那样,该着要走这份大运——”

但是再底下的事,就和钱淑兰想的完全不一样了,她到了皇帝跟前,以宫女之身承幸,还怀了龙胎,这本该是个飞上枝头的故事,但她没飞上去,直直地摔了下来。

她于一个清早昏迷着被送出了宫,关在了这个庵堂里,其后养胎,生子,待她终于从生产的痛楚里熬过来时,孩子没了,她发了疯,身边伺候的人怕她死了不好交差,终于告诉她,她的孩子好好的,是皇帝的长子,不出意外的话,早晚会被立为太子,唯一的问题是,这个孩子被寄在了汪贵妃的肚子里,这一辈子,和她不会有一点关系。

这一处庵堂,实际上就原是汪贵妃的家庙,当时没这么好,钱淑兰被送进来以后,一点点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

展见星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哪怕真遇上什么怪力乱神的狐仙,她也不会比现在更惊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提醒:本文架空,架空哈,只是皇帝在位的年份跟随历史更迭,有一个大的框架框着,感觉不容易跑偏。

历史上的孙贵妃和胡皇后都是身不由己,孙贵妃好好的皇后没了,胡皇后的皇后也不是硬抢来的,朱棣搞了这么一出,两个人实际上都是受害者。

文里面的事件与历史不挂钩,不黑历史人物嗯。

☆、第 68 章

“展哥哥, 你别为我难过,我也没有那么惨。”

钱淑兰见到展见星面上的表情, 口气回转了一点, 反过去安慰她道:“你看我现在穿的用的,比在家里时不知好了多少, 天气晴朗时, 我也能出去走走,只不能离开这庵太远。我要是像个普通姑娘一样嫁了人,做了别人家的媳妇, 那也不能随便出门,这日子差,也差不了多少。”

“我只是想我的孩子, 打他生下来,我一眼都没见着, 不知道他是胖是瘦,皮肤白些还是黑些,鼻子眼睛像不像我……”钱淑兰说着, 又苦笑了起来,“他们说是为了我好, 才不叫我看, 免得看了记挂,可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看,就不记挂了吗?”

静夜乍闻这等宫闱密事, 展见星心下似坠了颗大石,她沉重低声道:“皇上怎能这般待你,汪贵妃强夺人子,他都不管吗?”

钱淑兰道:“管,怎么不管,展哥哥,这里里外外,你所看见的所有人,都是皇上安排下的,只是借了汪贵妃的娘家地方做遮掩罢了。”

展见星惊道:“什么?皇上还做了汪贵妃的帮凶?”

钱淑兰摇头:“那倒不是。皇上怕汪贵妃杀了我,才亲自把我安排了出来。”

“那皇上至少是赞成汪贵妃夺子的,他——这岂是明君所为!”

“皇上心爱汪贵妃嘛,一心一意想叫她做皇后。”不提孩子,钱淑兰就很平静,这个曾经甜甜的小姑娘在经历如此大的伤痛之后,已然飞快成熟了起来。

“可是皇后又没有过错,无故怎么好废她,这时候皇上幸了我——其实起初不过是一时兴起,偏我有了孕,偏我又长得像汪贵妃,我要是不像,说不定还没事,但我就是像了,汪贵妃发现以后,皇上心里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汪贵妃这时提出把我的孩子寄养给她,皇上含愧之下,就答应了。”

再以后的事,就轮不到钱淑兰一个小宫女做主了。

“这太荒唐了——”展见星紧皱着眉,她没关注过后宫宫妃,但从皇帝的年纪算,汪贵妃最大不过三十出头,“倘若将来贵妃自己又得子,皇长子将何以自处?”

“她生不出来了。”钱淑兰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她生嘉仪公主的时候坏了身子,很难再有孕了。所以我在这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这些人拿宝儿早晚能得储位来哄着我,叫我要安分,但他们也因为这个不敢得罪狠了我,我闷得受不了时,想我的宝儿时,不管闹得多凶,他们也只好受着。”

展见星明白过来,钱淑兰作为皇长子生母,虽是为人看管的状态,但她也是此间主人,能做些主,她要放两个过路举子进来借宿,要见一见同乡,下人看在皇长子的份上,都得勉强同意。

毕竟,钱淑兰还这么年轻,眼下身陷囹圄,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展见星不知该说什么,觉得说什么也安慰不了钱淑兰失子的心,她只能道:“夫人,那你在此处的性命是可以保全的吗?”

钱淑兰点头:“皇上这个人,大概对我也有两分愧疚吧,汪贵妃跟他保证了感念我生子,绝不会动我,但皇上并不相信——呵,展哥哥,你说这不是明君所为,其实皇上圣明得很,他喜欢汪贵妃是一回事,可没叫她迷昏了头,汪贵妃到底是不是想杀我,我也不知道,总之皇上不放心,他有数得很呢。这天底下,哪里真有会为女人神魂颠倒的男人呢,不过是为着自己高兴,才纵容几分所谓心爱的女人罢了。”

她这句话清醒得冷酷,但展见星很能理解,谁遭逢这样的剧变,也不可能一如往昔了。

她与钱淑兰少时相识,虽从前避着男女之防,没怎么和钱淑兰说话,但她在钱家读了两年书,每日进出,总有照面,这一份熟识的情谊是实打实的。

展见星因此道:“夫人,我眼下人微言轻,也许帮不上你什么。但如果有我可以搭把手的,你但说无妨。”

钱淑兰凝视着她,欲言又止片刻,终于道:“展哥哥,我不想给你带来祸端,先前就没有说,但我想我的孩子,我实在忍不住——你可以帮我的,我认识的人里,也许只有你可以帮我。”

展见星道:“请说。”

“你认识代王府的贵人是吗?”钱淑兰的语速变快了一点,又带上了迫切的希望,“你在里面几年了,一直好好的,还考上了举人,应该和贵人关系不错,你能不能求求你跟的那位贵人,求他劝劝皇上,让我回宫去,我不奢求别的,我还做个宫女,不见宝儿都可以,只要让我离他近些,不要像这样隔了一座城,他冷了热了,饿了病了,我连打听都没地方打听去,他们只会告诉我一切都好,可我怎么敢相信呢!”

展见星愕然又恍悟——她终于明白,钱淑兰为什么这么痛快将这样的秘密告诉给她,她恐怕在见到她的时候起,就想好了要从她身上打开困局。

钱淑兰说得非常动容殷切,展见星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但对于这个要求,她只能摇头:“夫人,我做不到。”

“为什么?”钱淑兰急得快哭了,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没办法了,“展哥哥,我没想闹大,我爹娘还在京里呢,我不敢害了他们。代王府和皇上是亲戚,亲戚私下劝一劝这样的家事,皇上就算不给面子,不同意,也不会拿代王府怎么样的。展哥哥,你帮我试一试,我一辈子感激你!”

展见星仍旧摇头:“夫人,你被困在此处,恐怕消息有所闭塞。先代王去世以后,代王的王爵一直没有敕封下来,我陪伴读书的九爷也没有得到应得的郡王位,可见皇上和代王府并不存多少亲戚情分。九爷倘若知道了这样的密辛,还说到皇上跟前去,不但说不动皇上,他的王位可能再也等不到了,我求他,是害了他。”

“是吗……”钱淑兰眼里的光全熄了下去,她没有纠缠,因为她知道,求别人施与个顺水人情还行,要人赔上王位冒险,那是万万不可能。

就算做利益交换,皇长子才两岁,皇帝春秋鼎盛,等到皇长子能做主,她挣出头可以给出好处,那得等多久。

“但皇上如此行事,令你母子生离,断断不对。”展见星接着道,她已有了决定,此事她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她不能装若无其事。

“夫人,你若愿意等,就请等我半年,半年以后,如有机遇,我想办法面君替你陈情。”

钱淑兰变得灵醒许多,一愣就反应过来——半年以后,就是会试与殿试。展见星若能中榜,他当然就有面君机会。

钱淑兰精神大振,忙道:“展哥哥,多谢你——但是,但是这恐怕对你不好。”

展见星开口与朱成钧去说是不同的两个情况,展见星是外臣,她知道了,等于皇帝家丑外扬,朱成钧去说,还算老朱家自己的事,只要限制住消息流通范围,还不至于多么令皇帝脸面难看。

展见星一边思考,一边道:“会有一些影响,但我能撑住。夫人,实话说,倘若将你困在此处的是汪贵妃,我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钱淑兰微有疑惑:“怎么说?”

“汪贵妃绝不会希望此事有一点走漏的可能,必要时,也许灭口的事也做得出来。但皇上不需要做到这么绝,”展见星解释,“皇长子出自你的腹中,还是汪贵妃腹中,只对汪贵妃和你有影响,对皇上自己来说,其实没什么差别。此事就算外扬,于皇上来说顶多颜面不好看罢了。”

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是嫡是庶都没差,犯不着为了这个去灭臣子的口,真干了,才会在史书上留下千载骂名。

钱淑兰连忙点头:“这话对,皇上虽然对我不好,可是凭良心说,他不是残暴的人,若不是他坚持要留我的命,生产时汪贵妃随便做点手脚进来,我今天也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了。”

展见星冷静地反问她道:“但是,夫人,你想好了吗?如果你回宫,也许反而不如在这里安全。”

这一方禁地,汪贵妃的手伸不进来,回了宫,宫里人多手杂,可就说不准了。从汪贵妃的立场来说,她希望钱淑兰死的可能远远大于所谓的“感念”。

钱淑兰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要回去!我准备好了,有什么结果我都受着,在这里日复一日,我已经像个活死人了。展哥哥,你帮我,你放心,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展见星没有矫情,道:“夫人,那么一言为定。”

她是个有秘密的人,为了这个秘密,她真的有需要钱淑兰帮忙的地方——世上没有永不透风的墙,万一哪一天她的女儿身暴露,引来不可测之祸,她希望钱淑兰能至少帮她保住徐氏安享晚年。

多这一道保证,她才能更放心地去走自己的路,攀登天子之堂。

钱淑兰用力点头:“一言为定!”

**

翌日晨起。

展见星和一觉睡得香喷喷但仍然脚疼的唐如琢继续踏上进京旅程。

大同府里,朱成钧坐在馒头铺前。

徐氏手足无措:“九、九爷,这不是你做的活——”

朱成钧木着脸:“我答应了展见星的。”

徐氏当然也得到了许异的带话,知道女儿请了朱成钧照应她,她感念朱成钧主动前来的心意,但这照应应该不包括亲自来帮她卖馒头吧?

应该不——吧?

望着占了她的位置的朱成钧,以及旁边已经开始笑嘻嘻和客人搭话的秋果,徐氏陷进了深深的迷惘中。

作者有话要说:从业以来,我的男主受欢迎度第一次超过了女主,我要适应一下这个新形势。

然后侧面写到了皇帝家的娃,我畅想了一下以后九爷家的,九爷出场少的日子里,撸个小剧场补偿大家:

朱成钧不大喜欢小小九,因为他太能哭了,一天天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不高兴,动不动哇一声,一哇起码一刻钟。

朱成钧要被他烦死了,尤其半夜被吵醒的时候,简直想把他丢了:“他怎么这么讨厌?睡个觉就这么难!”

展见星揉着眼:“让奶娘抱到旁边哄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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