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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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祭酒的公署很固定,每日上下衙的时间也很固定,十天后,仪卫顺利地找到了他,奉上书信。

楚祭酒离京近,对朝中消息更清楚,自成祖重病殁于北伐以后,武将们就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了——跟汉王那一场实在不能算,后来先帝登基,政通人和,与民生息,至今已有七八年,天下渐显盛世之象,武将们却都闲得慌,因此逮着这个机会,纷纷请战,主战声音一日胜似一日,还拿成祖最后一次北伐时未能擒获鞑靼首领,毕其功于一役说事,把皇帝说得也有点心动了起来。

这要是真乘着鞑靼病,要了它命,年底告祭太庙时,得是多大的荣光啊!

楚祭酒是纯粹的文臣,不通武事,没就此发表过意见,他看罢学生的信后,表情严肃着犹豫了片刻,就决定进宫请见。

他没能马上见到皇帝,因为太子朱英榕身体有所不适,恙倒是小恙,但是黏着皇帝不肯放,皇帝心疼儿子,便放下国事,在后宫陪了他一阵子。

听见有朝臣求见,他才站起身来出去,临走又不放心地给朱英榕掖了下被子。

“木诚。”

皇帝走后,朱英榕低低地出了声。

为了让他安静休息,别的宫人都打发出去了,只有木诚守在近旁,悄此时无声息地冒了出来,柔声道:“殿下叫奴婢何事?”

“父皇仍是疼宠我的对吗?”

木诚肯定地道:“当然了,您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头放在心上,只要皇上把您放在第一位,您就什么都不用怕。”

“那你说,那些话究竟是真的假的?”

木诚沉默了,过好一会,才道:“奴婢不知道。”

朱英榕重新闭上了眼,他稚嫩的嗓音轻轻说了一句:“你的名字没有起错,到现在,也只有你不哄骗我,至少说个不知道了。”

木诚心惊着,良久以后,听着床上朱英榕的呼吸渐沉,才缓缓松下一口气来。

太子如今——也不过五岁,谁能料想得到,五岁的孩子,就已经难以哄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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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皇帝已经看到了朱成钧的信。

问候等语不需赘叙,重点只有一句:昔连瓦剌以制鞑靼,今灭鞑靼,连何以制瓦剌?

楚祭酒在底下忍不住替学生说着话:“臣见着,似乎有理,不敢不报与皇上。但臣不懂军事,不敢多加妄言,九郎实是一片好意,他要是说错了,请皇上不要怪责——”

皇帝没有说话,对着这句话看了许久,终于沉声道:“不。是朕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虐的,将来就怎么甜回来,正文塞不下番外也补给大家,我保证我是个有良心的作者。(*  ̄3)(ε ̄ *)

对了,元旦快乐!!昨天卡得我都忘了说。

☆、第 114 章

楚祭酒听见这么说, 松了口气, 躬身道:“皇上圣明。”

皇帝摇了摇头:“朕和泰宁侯等是当局者迷了, 亏得九郎来信提醒这一声。朕倒不知道他这个年纪,竟还精通武事?”

楚祭酒道:“似乎懂得一些, 这也是托先帝的遗泽, 九郎在读书上不大有兴趣, 先帝那年召见他, 发现了这点,以九郎的身份, 无需为科考费神,先帝仁德, 便没有压着他硬学, 下旨命九郎兄长在府里找了一个弓马娴熟的侍卫,另行教授他习武。因臣只教文课, 究竟九郎在武课上学成如何, 臣就不甚明了了。”

“侍卫——”皇帝沉吟了一下。

他知道代王府如今只有一个充样子的仪卫司,里头选出来的侍卫再厉害也有限, 真正上战场厮杀过的都在护卫指挥使司里,而这些精锐, 早在成祖时期就全部削去打散分入各地卫所了。

也就是说,朱成钧在府里学些拳脚还行, 很难得到真正兵法上的传授,从成祖时起,对宗藩们就只实行一个政策:当猪养。

但他却能于满朝喧嚣主战声中, 独排众议,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

这不可能是巧合,也不是哗众取宠者能说得出来的话,他这一针,就是精准见血,马上让皇帝清醒,然后心中的天平全倾倒了过去。

皇帝心中忍不住有些感叹,虽然代王这一支不成器得多,但作为曾经镇守国朝最要塞之一大同关的边王,后嗣中终究也有一二继承了先祖武烈血脉的,可堪任用。

当然关于最后一句,皇帝只是这么想一想罢了,真要用,他是不可能用的,瓦剌鞑靼是外虏,宗藩就是内贼,他想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就都得防着。

“这封信就留在朕这里罢,”皇帝回过神道,“朕得了闲,再看一看。楚爱卿,多劳你了,下次再有这样的话,只管拿来朕看,若有不妥,朕不依行就是了。”

学生露了脸,楚祭酒也有些高兴,连忙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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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暖风里,仪卫带回了楚祭酒的信。

信中没说得太明,朱成钧毕竟是藩王身份,楚祭酒有师徒名分,才好与他来往,但也不能涉朝政太深,只含蓄地表示,皇帝应该是听进去了他的谏言。

细雨连绵的黄梅时节随后而至,今年年景比去年好,入夏以后还没下过一场暴雨,但对于不种田的城里人家来说,这天气就很叫人不快了,天空整日阴霾着,淅淅沥沥往下漏着雨丝,洗净的衣裳只能晾在屋檐底下,两三天才能上身,上了身也不痛快,总觉得还没晾干似的。

秋果就受不了了:“这儿的天气怎么这样?我们大同下雨就没这么啰嗦!我记得去年也不是这么没完没了的,都多少天了,也没见个太阳。”

他手底下管着的一个小内侍搭话道:“大总管,去年也是这样的,只是比这短些,中间出过几天太阳,还有大暴雨,城东的桥当时修得半拉拉的,都叫淹了,不过今年就好了,不用淌在那烂泥河里过了。”

“是吗?”秋果仰了头想了一会,想起来了,好像是,但当时可没觉得有什么不便,他和爷闲了就去县衙溜达,掺和展伴读的公事,他家爷还往山里遇险了一回,展伴读又去救他,回来又和临川郡王打官司,一直热热闹闹的,谁管得上天气怎么样呢,就是不好,那也影响不着他们的心情。

不像现在,朱成钧还能把仪卫们提溜到校场上练一练,他是真的闲,府里就一个主子,除此外既没女主子,也没小主子,他想奉献都不知道该往哪奉献,天天只好跟这漫天雨丝大眼瞪小眼,可不闷得发慌么。

“唉!”秋果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边忽然就冷淡成了这样,简直跟决裂了似的——上哪儿说理去呢,朱成钧不许他去县衙,他也不敢私自跑去,只好就这么挨着,只觉得这一天天的,可真长啊。

好在,二十来天的黄梅雨季终于熬了过去,昭昭的烈日挂到头顶上,热是热,人心里也终于敞亮了起来。

到了这时候,也能确定跟鞑靼的一场大战是打不起来了,皇帝只命守军将来犯边的鞑靼兵赶走,不曾另派兵马,鞑靼从大同讨不到便宜,只好调头又迎上了瓦剌。

关外两大异族打得稀里哗啦,江西这里从表面上看,比前两年倒都安静了,朱逊烁损失了个儿子——虽然他对儿子的心疼也就那么回事,但朱成钶被赶回甘肃的处置对他起到了极大的敲山震虎的作用,皇帝能让朱成钶走,就能让他走,他一头拔了牙的老虎,再能张牙舞爪又拿什么相抗?

不得不老实下来。

朱议灵则一直在闭门反省,快到年底时终于满了期限放了出来,也还是不怎么出门,天天只在府里听戏吃酒。

这日子觉着走得慢,真过起来,倒也怪快的。

去年底闹崩时秋果吓懵了,没想起来,此时觉着终于有了个最合适不过的理由,忍不住试探着去问:“爷,我去给徐婶子送点年礼?从前我们吃了好些顿徐婶子做的饭呢,如今大过节的,连包点心都不提去,显得爷小气了似的。”

朱成钧坐在桌边,正把才摘来的一枝腊梅往细颈瓶里插,他垂着眼睛,动作顿了一顿,没说话。

秋果心领神会,马上窜了出去:“爷等着,我这就去!”

现在府里所有的年俸出产等都只供奉朱成钧一人,再也不是从前逛个街还要去卖皇帝花瓶的时候了,秋果很快就拾掇了一堆礼物,出门兴冲冲往县衙赶。

县衙已经封印了,展见星难得地也闲下来,正在后衙厨房里和徐氏一起包着饺子。

属官们有建议给她弄两个伺候的人来,都不用花钱,征民役就行了,就像她出门会使的轿夫,也是民役的一种,服役期满就可以回家去。展见星因为自身的原因,不能放人近身伺候,一概都婉拒了,这个时候前面大半的属官差役都休沐过年去了,后衙里便安静得很。

砰砰砰!

响亮的敲门声划破了这份宁静。

展见星去开了门,门一开就愣住。

秋果喜气洋洋地道:“展伴读,我给你和徐婶子拜年来啦!”

“……”展见星很快镇定了下来,道:“过年好。”

秋果听她口气不坏,心下一松,心想莫不是展伴读早后悔了,没个台阶不好下来,抱着满怀东西忙就要往里挤,打算舍身为阶——却忽然被堵住。

展见星重新把门掩起大半,道:“秋果,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不便与你来往,也不便收你的礼物,你请回。”

秋果才热的心呼啦一下凉了个透,估计失误:人家不但没后悔,心意还更坚定了!

“展伴读你等等,等等!”秋果不甘心放弃,抵着门道,“你不收礼就不收礼,叫我进来坐坐也不行?我饭都没吃就跑来了,这会儿都饿得慌了!”

展见星摇头,秋果是郡王府仆从中第一人了,哪儿缺得了这口饭吃?她便不肯,但这番纠缠间,徐氏被惊动出来了。

徐氏也愣了一愣。

她的心肠总比展见星要软,见秋果对着她喊饿,到底忍不住还是把他领了进去。

展见星不好违背母亲心意,只得让开依从了。

但最多也就如此了,这一年来两边的绝交让展见星认识到这件事本来没有她想得那么难,从前所以她几下决心而不可得,不过是因她拖泥带水而已。

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当然得狠下心来,免得重蹈覆辙。

于是,秋果此来最大的成就就是混了一顿饺子,然后怏怏地又走了。

“唉。”徐氏叹了口气,但到底也没有再留他。

展见星和朱成钧都这么久不来往了,她当然发现到了不对,几番追问之下,展见星无法再回避,只得告诉她,朱成钧对她动错了念头,把她当成男人喜欢了,当时就惊得徐氏目瞪口呆。

至于更深一层的真相,展见星就默默掩藏了起来——母亲如今虽不再提了,但心中始终还是觉得她该寻个归宿的好,这一点矛盾无法调和,就不必说出来,徒增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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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果去的时候,朱成钧没说话。

秋果回来的时候,朱成钧还是没说话,抬了下眼扫过他,就继续摆弄着他那一只花瓶。

秋果丧着脸,试图寻点话来装点一下这趟行程,他刚开口:“爷——”

“闭嘴,摆饭。”

一个小内侍答应着去了。

秋果忙道:“爷,你还没用饭呢?”

朱成钧手指一动,扯下来一朵黄莹莹的腊梅花,他把这朵花揉在指尖,慢慢抬起头来,问他:“你吃了?”

秋果道:“徐婶子和展伴读包了饺子,我吃了一碗……”

他声音越来越小。

吃的时候只觉得怪香的,徐氏能开馒头铺供养展见星读书,手艺怎么会差,这会儿才觉着,好像不那么对劲。

朱成钧声音平平地问他:“吃饱了,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我、我走,我不在这碍爷的眼了!”秋果掩面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元德八年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看情侣也是这样,决裂完以后我开时间流逝都顺多了。

☆、第 115 章

又一年春夏之交时, 瓦剌和鞑靼间的战事终于停了。

鞑靼一败涂地, 首领被杀, 精锐大减,仅余的一些散兵游勇不得不向艰险的大漠深处逃去, 作为胜利方的瓦剌毫不客气地接收了鞑靼抛下的大片地盘, 几乎将整个东蒙古统一。

这对国朝来说, 绝不是件好事。

皇帝去年拒绝武将们的请战时,还有些人有不服之意,但情势不可阻挡地推进到了这一步,那些声音渐渐都消了下去,因为稍微有点战略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昔日盟友将变豺狼, 边关从此压力大增了。

谈不上怕,太/祖、成祖两代英祖, 硬生生打下来的太平江山, 多少回逐鞑虏于草原,但警惕之心不得不有,毕竟彼虽异族,也有曾窃居中原政权令得生灵涂炭的时候。

江西。日渐炎炎的夏日里,展见星收拾起行装。

不知不觉,她三年任期已满,要赴京城接受考满了,地方官的升迁黜降,基本上就决定在这一关。

她这三年的行过事绩已经开写明白, 交到了抚州府里,知府核过后,交由布政使司,布政使司给出考语,再之后,上交至京城吏部考功司进行查考。

这种逐级考核从制度上来说非常严谨,每个地方官经过这么一遭,基本和扒了层皮差不多,而本人也不是就干坐在衙门里等着,还要亲自赴京,一谒天子,二进吏部,去过最后一关。

展见星心里约摸有些数,论政绩她不输谁,她比任何普通官员都更珍惜这个本不属于她的机会,论出身她就更不怵,满天下数数,以探花之身出任地方上一个区区县令的,只怕她是独一份。

但不论她多出色,这次应该都不能升回京里,原因正是后者——她怎么被贬出来的,现在这个因由还在,不过区区三年,皇帝不会肯放她回京的,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再指个远地叫她升去。

她不介意,人在官场,宦游本来难免。

晴日清早,她在属官相送下乘车往城门口去。

马车刚出城洞,外面一阵马蹄声响,十来骑高大英武的儿郎迎面而来,展见星掀帘看了一眼,一怔,钻出马车下去行礼。

外官不得私下与藩王交接,但如逢面,必须行礼,故意回避着论罪。

有这条规矩在,展见星这一年多虽绝迹于崇仁郡王府,朱成钧也不曾来县衙,但她并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偶然出门遇见时,她会停下拜见。

不说话的那个往往是朱成钧。

他也不是特意给她摆冷脸,就是……好像无话可说了。

相逢也如陌路。

头一两回时,展见星走过后发怔了好久。后来,她就习惯了,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就这样,多一个字,也不要说,也不要去想。

“下官见过郡王爷。”她走到道旁,拜下去。

这是如今的她和他,仅剩的一句话。

朱成钧骑在马上,仍是没说话,但是一时也没走开。

他本来就在高处,展见星又躬着身,更看不清他什么神色,过好一会之后,她腰都有点酸了,听见身前的得声起,朱成钧领着他那一队人走了。

展见星舒了口气,才直起腰来,缓缓转身去看。

“郡王爷真有闲工夫,一大早就带着人出去跑马了。”车旁的一个衙役羡慕地道。

“你要是会投胎,有这命,你也可以跑去。”另一个衙役调侃他,说完忍不住看了下天色,“不过这也太早了,我们县尊要上京,出门就够早了,郡王爷已经到城外去了,这得城门一开就跑出去了——”

那十来骑挺拔朝气的身影在朝阳下渐渐远去,展见星心中一动,唇边微微翘起。

她知道她不应该,但,她控制不住。

若就此别过,忘于江湖,那笑着离别,总是比哭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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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时,展见星抵达京城。

她向通政使司递交了手本,然后就是可能漫长的等待。县州府一级的官员在地方上说一不二,到了京里,那实在算不上什么,想见皇帝就等着,见肯定会见的,什么时候召,那就不一定了。

赶上国事正忙的时候,晾个把月也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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