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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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查问不必细叙,上一次是太子本人不知到底是谁往他耳里吹的风,这次拿着了现行——哪怕是个死人,管事太监也有办法借着死人追本溯源起来。

自尽宫人所归属的宫殿,留下的私物,生前所有与人来往的蛛丝马迹……

夜色一点点深下去,案情一点点明朗起来。

子时初,太监进来回禀。

汪皇后疲倦得不行,坐到一旁眼皮已有点粘连起来,这时一凛,马上精神起来。

但太监吐露出的却不是她要听的话。

“白氏?!”

她过于震惊,以至于抢在皇帝前失声问了出来。

皇帝没有阻止她,因为皇帝的震惊之情丝毫不下于她。白氏这个人——早已从他的记忆中淡去了。

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忘掉。

毕竟,白氏是他的原配发妻。

无论白废后怎么幽居深宫,怎么出家为道,哪怕有一天她过世,从这世上消失,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没有弄错吗?”过了好一刻,皇帝才涩然出声。

太监跪地道:“奴婢多番查问,查出那宫人生前曾受静仁仙师重恩,所以以死相报。奴婢斗胆前去长安宫相问,静仁仙师不曾开门,但隔门言道……悉凭皇上处置。”

静仁是白氏出家后的道号,长安宫,就是白氏修道之地。

乾清宫内一片安静,久久无人说话。

许久之后,汪皇后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察觉到,也看向她,帝后相顾,俱无言。

这个幕后黑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静仁仙师是做过皇后的人,她即便被废,还控制有一些人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皇帝废了她已是无理,不可能还刻薄到把她的人手全都拔除掉,汪皇后倒是暗暗干了些,但也不好太明着来,因此留下些漏洞,让人能直入朱英榕床前进言——此时回想,之前那一次倒正是印证了静仁仙师的嫌疑,她才有这个本事往坤宁宫里做手段,钱嫔进宫既没有多久,又被汪皇后当成贼防,很难下手。

确定了真凶,不意味着事情就有了进展,相反,是陷入了另一重胶着之中。

静仁仙师说了“听凭处置”,但皇帝还可以处置她什么?连道姑也不叫她做了吗?或是索性给她送三尺白绫?

逼死废后的人君,那真的是往昏君那一拨里扒拉扒拉都少见。

不但皇帝坐蜡,汪皇后更加连说都不好说什么,不错,静仁仙师是戳破了她精心编织的谎言,令她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但她对上静仁仙师,比皇帝还理亏,当初正位中宫,母仪天下这些年,并不知道有朝一日欠下的是要还的。

太监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娘娘,夜色已经这么深了,不如先安歇罢,奴婢已将涉案的一干人等都看守好了,该如何处置,天亮再说也不晚。”

皇帝沉沉地叹了口气,道:“——也好。”

**

汪皇后回到了坤宁宫。

但她当然无法安歇。

宫人劝道:“娘娘,不管皇上如何打算,静仁仙师总之是威胁不到您的,您不必过于忧心,还是歇息了罢。”

汪皇后躺在枕上,静静地睁着眼,道:“本宫知道。”

她更知道,谁才能威胁得了她。

钱氏的运道太好了,从这样的大案中都能全身而退,而她呢,她得到了一个棘手到无法处置的真凶,一道和朱英榕之间很难弥缝的裂痕。

她非常不想相信,但也一点都不怀疑,朱英榕眼下还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一定会寻求自己身世的真相——不,他现在已经在寻求了,她对此恐惧无比,无法忍耐。

唯一的办法,只有……

当年没有立断,如今,她再也不该拖延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出场人物太多我忘了,把皇后姓氏写错了,我回去挨个改。

~嗯钱氏遭逢大变跟从前不一样了,但性情可以突变,智商说实话是不能的。。所以真的不是她搞事。

☆、第 118 章

清晨,长宁宫。

钱嫔虽然平安无事被放了回来, 这一夜也未能安枕。

好在她年轻, 早上起来时扑些粉就遮过去了, 刚梳洗停当, 吃了一口宫人送来的酥酪,皇帝来了。

钱嫔放下碗,站起来行礼。

皇帝默然摆手, 示意她起身,然后在她让出来的主位上坐下。

“二郎呢?”

“二郎还睡着, 昨晚闹着了他,今早上就晚了些。”

皇帝自然知道怎么闹的——太监忽然来传人,恐怕多少弄出了点动静。次子还小, 他有点担心,皱眉道:“没吓着他?这些奴才, 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把手脚放轻些。”

钱嫔道:“哭了一场, 不过他没记性, 我才去看过,他又睡得好好的了。皇上,可查出究竟是谁指使了吗?”

皇帝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是一国之君,少有这样语声吞吐的时候,实在他自己也觉得这事难以言说,但是,他又不得不亲自来这一趟。

钱嫔追问:“是谁?”

皇帝叹了口气,终于将昨晚太监的回报悉数说了出来。

钱嫔发着愣, 这也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第一次进宫时,见过还做着皇后的白氏一两次,没说过什么话,只是行礼而已,后来到她第二次进宫,白氏就已经变成了静仁仙师,幽居长安宫,静仁仙师不肯见别人,别人就也见不到她。

她想笑,又想哭——她想她们怎么都这么倒霉啊。

只是为了成全汪皇后的上位,她们两个就都成了牺牲品,被迫过着活死人一样的日子。

她不甘心,所以借故交的协助重新回到了宫里,没想到,静仁仙师也不甘心。

“昨晚是朕委屈了你。”皇帝又叹了口气。

钱嫔没有什么触动,她受的委屈实在也不多这一桩了,只是低了头道:“皇上言重了,只要皇上查明真相,还妾身一个清白,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样没有怨言,皇帝底下的话倒更难出口,顿一顿,见到炕几上摆着的酥酪,就势带了点搭讪之意地端起来,一边道:“朕一早起来胃口凝滞,没用早膳,到这里见了你这碗酥酪,倒是忽然觉出饿来了。”

钱嫔一怔,忙道:“这是妾身用过的——”她扭头吩咐人,“快去给皇上重新进一碗来。”

皇帝早年有过戎马生涯,吃东西很快,一边舀着已经吃了起来,一边笑道:“怕什么,朕还和你讲究这个不成。”

片刻就把一碗酥酪都吃尽了,回味了一下道:“怎么有点发苦?是御膳房怠慢了,还是你这里的人当差不用心?这样的东西也进上来给主子用。”

钱嫔只吃了一口,随后圣驾来到,她匆忙间也没觉出味来,讶道:“苦吗?妾身没来得及细尝。”

皇帝点点头,吩咐人:“去给钱嫔重新要一碗来,该敲打的敲打两句。”

随侍的一个太监连忙答应着退了出去。

钱嫔在宫里这几年也历练了出来,知道皇帝这就是特意给做脸面了,她也得识趣些,福身谢过后,就道:“皇上国事繁忙,使个人来给妾身传话就够了,您亲自前来,可是还有别的事吗?”

皇帝就等这个台阶,点了头道:“是有件事。大郎那里——朕有借重你之处。”

钱嫔一夜辗转反侧,已经猜到了,苦笑道:“皇上是要我去向大郎澄清,我与他毫无关系吗?”

她情绪激愤时,会不由忘了奏对时的自称,皇帝听出来了,也觉含愧,将声音放低了道:“淑兰,朕少年时糊涂,办出那桩事来,但事已至此,也难回头了,为了大郎好,也只有将错就错下去。”

“如你昨夜所说,他那个年纪,半懂不懂,难免煎熬,而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他的嫡子身份也要遭人质疑,虽然他是朕的长子,总是多生枝节,朕为天子,也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背着这个指点,一辈子都过不痛快。”

钱嫔低下了头,不说话。片刻后,几滴泪滴在了她安放于膝盖的手背上。

皇帝看见,不好催她,国朝以孝治天下,他现在要生母去向亲子否认血缘,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过分。

从本心来说,他也真的有些后悔当年所为,现在外朝有瓦剌在壮大,后宫家事又这么剪不清理还乱,皇帝想着想着,心头就生出了烦闷来。

闷得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心尖又好像有点发痛。

“皇上,”钱嫔终于出了声,她知道她不能把皇帝晾得太久,无论她心头有多少不甘,皇帝都对着她金口玉言自认“糊涂”了,她还能怎么办?再逼着皇帝进一步给她认错吗?

认了又有什么用,她已经不是刚回宫时满怀怨愤的钱淑兰了,她清醒地知道,为了朱英榕的前程不出差错,她必须容忍他认汪皇后为母。

但她也不能轻易答应了皇帝,汪皇后知道她的优势是什么,她更知道,如果不是皇帝对她还有愧疚之心,她早就无声无息地死在郊外那个深庵里了。她要将这个优势保持下去,以从皇帝那里换得保护。

“我——”

“噗!”

皇帝呛咳着,吐出了一口紫黑的血。

**

日头升得更高了。

文华殿外的臣子们越聚越多,却仍旧没有见到圣驾的踪影,展见星站到腿脚都发酸了,终于等到了一个太监形色仓皇地跑来传话:“今日龙体微恙,请各位大人暂且回去,择日再行觐见!”

“皇上病了?”

“昨日还好好的,之前也不曾说——”

大臣们互相惊讶地议论了两句,如展见星这样的青袍则只能默默听着,既毫不知情,也没插嘴的余地。

大臣们甚有分寸,说了两句就停住了,诸人也不太担心,皇帝身体一向健壮,就是有恙,应当也只是小毛病,当下各自回去阁房衙门,又帮忙把一些不死心还徘徊着的低品官员们都喝令出去了。

展见星随在人群里往外走,出去以后,她无事可做,挨过剩下的大半天,隔天再跑去通政使司问。

里面的小吏告诉她:“算你运气不好,慢慢等着,内阁传出消息来,这几日所有手本一概押后,一个外臣都不召见。”

展见星只好又回去。

她这一等,不只两日,足等了五六日,无聊到又去拜见了楚祭酒一次,楚祭酒见到她,迎头就道:“我正想着找你,见星,你是不是八月初二那日进的宫?”

展见星点点头:“是,但是我没能觐见,里面的太监出来传话说,皇上病了。”

“什么病你可有头绪吗?”

展见星为难摇头:“先生,这我可不知道了,我只干站了半天,然后就走了。”

楚祭酒一拍额头:“也是,我病急乱投医了。”

“先生,怎么了?”她猜道,“可是先生听到了什么风声?”

楚祭酒走到外面,见四下无人,才回来低声道:“从你进宫那日,直到现在,连内阁的方学士都不曾见过皇上,我实在有点忧虑,恐怕——”他把声音又放低了点,“恐怕先帝故事重演……”

先帝去时就是十分突然,连太子都来不及提前召回,虽然皇帝身体不像先帝那么肥胖,一向也没隐疾,但有那么一遭就很难叫人忘怀了,何况皇帝既然身子骨强壮,只是微恙,又怎会连续这么多天都不见外臣。其中的矛盾之处,令人不得不深想。

展见星心中也悚然起来,道:“内宫有什么消息吗?”

楚祭酒摇头:“不知道,外臣也不便打听。只知太医院的院正被召进去,至今还没回家。”

“也许皇上这次的病重了些,还在诊治。”展见星安慰他道,“先生别着急,若真有不妥,内阁诸位学士们一定不会坐视的。”

楚祭酒定了定神:“也是,那就再等一等罢。”

再等两日后,皇帝终于有旨,允内阁方学士入乾清宫觐见。

方学士在宫里逗留了半个时辰,出来后宣布道:“圣躬安,但需静养,近日朝会皆免,部院寺监各司其职,不必忧心。”

虽然还没见着皇帝,但有方学士这一句话,朝上不安浮动着的人心终于是定了下来。

八月十六,刚过完中秋,展见星在楚祭酒家蹭了饭,隔日一早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又往通政使司去走了一趟,这一次,小吏一把拉住了她:“来得好,皇上正要召见你!”

展见星反而愣住了:据她所知,皇帝目前召见过的仅有两三个内阁的学士,多少王公重臣都还在后面等着呢,她算哪个排名上的人,能插队插到这么前面来?

县令入朝觐见实际就是走个过场,怎么算都轮不到她啊!

抱着满腔疑惑,她二度入了皇城,这一次不是文华殿,而是乾清宫——一般来说,只有皇帝看重的亲近臣子才能在这里获得召见,她能进文华殿就算不错了。

将至乾清宫时,她就没心思想那些疑问了,只有一个感觉:此处的守卫,十分十分森严。

严酷肃杀的气氛令她不由屏息起来,脚步也放轻了,默默跟在红袍太监的身后走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药味。

展见星下意识想:皇帝是真的病了。

她在太监的指引下,向着窗下大炕的方向跪下去:“臣崇仁县令展见星,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

炕上传来了一声。

展见星站起来,她站着,皇帝半躺着,就算她不曾刻意抬头,也终于见到了圣颜。

皇帝面色有些苍白,但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

她心头一口气松了下来。

☆、第 119 章

“江西诸事, 如今还停当吗?”

秋日碎金般的阳光洒在窗棱上, 皇帝侧了身,背着光, 语声缓慢地开了腔。

听见这一声,展见星恍然明悟,皇帝没这么空闲在病中关切她一个小小县城的事务,破格召她, 所谓“诸事”, 当归于两个字:宁藩。

她便站立着,如实仔细地回禀起来,没怎么说自己任职的崇仁,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抚州的三位郡王上,稍稍再拔高一下带了两句她所知的整个江西行省的形势, 大体来说, 现今还算安宁,曾经蠢蠢欲动的都缩了回去。

皇帝安静听着, 眼神虽有些掩不住的虚弱, 但看得出听得很认真, 到她说完, 又想了一想, 方微微点了头:“如此就好。”

展见星说了不短的时候, 这时一个宫人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展见星见皇帝到了吃药的时辰, 迟疑一下, 便欲识相告退,她在皇帝这算是留了案底的,本身并不招待见,这个过场,到此也该走完了。

未及开腔,一个清脆的孩童声音先响了起来:“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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