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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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找支长/枪丢下容易,于星诚从入手到最终查到尸身蹊跷的一连串经过却是各有人证物证事实互为倚证,丝丝入扣,不是人为造假造得出来的。

当然,如果有心人要抬杠,那现在这个局面其实是加重了韩王的嫌疑——现场有他府上的长/枪,凶徒里还有王府这个级别才配使用的内侍。

延平郡王震惊过后,目光闪烁了一下,就略带含蓄地提出了这一点。

于星诚痛快地道:“这不难办。我来是问一问郡王,可由此想到新的线索,既然郡王仍旧认为是以韩王嫌疑为重——”

延平郡王忙道:“我没这么说,只是——这也太巧了些。”

于星诚面色不变,道:“郡王说的是。所以,我明日便要上书,请皇上下令诸藩当地官府协同王府长史,彻查各王府名册,看近期可有失踪内侍人口,如若有,那就要请该藩做出解释了。”

延平郡王的脸色相反,立刻变了,他勉强压抑着,笑道:“宪台的意思,难道连我们蜀王府也要查?”

于星诚道:“当然,郡王不要见怪,本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焉知不知外鬼来,串通了家贼呢?都查一查,去个疑,王爷和郡王以后住着也放心些。”

“——宪台真是勤勉认真之人,”过好一会儿,延平郡王才挤出来句话,“不过,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为我一人,搅得天下不宁,王叔们知道,都该怪罪我了。”

查别人还罢了,连他家都查,谁愿意啊?各藩争储,谁府里没点不好说的,不怕被查出这个,也怕被查出那个啊。

于星诚向北拱了拱手:“只要皇上首肯下令,不费多少事,官府就地查证便可,不需另行从京里遣人出去。”

延平郡王听他说得真真的,额头上不由冒出点汗——急的,皇帝怎么可能不同意?有个借口摸一摸诸藩的底,他巴不得,于星诚这封奏章只要一上,就没有不准的理。

他急得道:“不用,真的不用——”

一时连韩王也不敢咬了,转而道:“这阉人也未必是从王府出来的,说不定是谁家私蓄的,诸如有些地方豪强,胆大包天,朝廷严令禁止的事,他们买通官府,照行不误。他们干出这样的事,更有可能。而不说我们府里,就是我两位王叔,我听闻也都是慈善暄和之人,我虽不曾见过,我父王常日夸赞,想来断不至于残害我一个晚辈。”

于星诚听了道:“郡王当真如此想吗?本官觉得,还是查一查的好,到皇上跟前,本官也更好回话——”

延平郡王忙道:“当真,当真,宪台还是去查别的途径,说不定另有收获。”

于星诚见他态度坚决,这才点了头,道:“郡王说的也有道理,如此,本官再想想。天这样晚了,我就不打搅了,请郡王早些安歇。”

延平郡王亲自下床把他送出去,路上又敲两句边鼓,让他不用想了,赶紧把上这种奏章的念头彻底打消掉。

于星诚不置可否,在他不放心的目光中领着人走了。

**

“镇海,依你之见,蜀王可有贼喊捉贼的可能?”

回到房里后,于星诚一边脱衣服,一边问方寒霄。

延平郡王那个反应正经还挺可疑的,一副很怕被查到些什么的模样,不过方寒霄摇了摇头,写:他如行此招,与其陷害韩王,不如陷害潞王。

韩王本来就是弱势的那个,以亲儿子为筹码不打压更强劲的对手潞王,去折腾本来几乎都不算入局的韩王?从情理上说不通。

于星诚见了赞同:“此言有理。那么,是潞王了?”

如果动手的是潞王,那他是一次搞两个,杀蜀王子嫁祸韩王,撇开那把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的长/枪不算,从受益人上来说,潞王所得好处最多,他的嫌疑也就最大。

方寒霄想了想,仍旧摇头,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喉咙。

从五年前算起,这里面的受害人不单有韩王蜀王两系,还掺了一个他。

凶徒里有阉侍,那么这伙人作为刀头舔血游窜江湖以杀人为业的杀手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只可能是出自某方势力的私自蓄养。

这方势力如果是潞王,为何会受方伯爷的收买,截杀于他。

隆昌侯与潞王早有勾结,乘方伯爷买凶将计就计,以谋取总兵官要职?

理由不够充分,五年之前,皇帝尚算得壮年,那时候朝廷内外虽然着急,还是愿意给他时间,也没想到他真的能一棵苗都养不出来。

而潞王如果有这样的深谋远虑,那么应该不会在隆昌侯上位没多久,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推到台前,造出一个树大招风的局面,这与他的谋略为人不符。

再来,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如果隆昌侯隐于幕后,曾合谋潞王暗算过他,那么他返京以后,绝不会有机会一直靠近岑永春,隆昌侯不可能不对他加以警惕,不会任由岑永春来找他,还总给他发帖子,邀他进入隆昌侯府。

至于说岑永春扮猪吃老虎的可能,那是不存在,确实有人大智如愚,但岑永春不是,他那点可怜的心眼乃至于不够他造作,从里而外非常明确,就两个字:浅薄。

这不是说潞王一点嫌疑都没有了,只是,嫌疑有,疑问也有。

蜀王同理,也许他就是剑走偏锋,就是要先把韩王搞到彻底出局,不能翻身呢?

方寒霄心中其实另有一点影绰不成型的猜想,但连他自己也觉荒诞,且全无理由,便没有对于星诚提起来。

两人聊了几句,于星诚沉吟着道:“镇海,我恐怕这里,是很难再查出什么来了。”

一来,时隔太久,二来,事涉阉侍,以于星诚的权限,他就算知道哪些人可疑,也不够格直接去查了,非得再请旨不可。

不过就以现有成绩,到皇帝面前交差也很看得过了,至于后续事宜,听凭圣裁便是。

方寒霄的感觉也是如此,当下两人也不说了,凑合安歇不提。

转到隔日,一早上,蒋知府来说话。

于星诚现在看见他就一肚子气,之前都没腾出功夫跟他算账,这下尸也验了,再见他来,居然还不知反省认错,说出两句话来不尴不尬,还试图跟他套近乎的意思,当下气得喝道:“蒋明堂,你做的好事!如今还要掩藏吗?!”

从使君到蒋大人到直呼其名,蒋知府这地位是哐哐掉了三级。

早上阳光晴好,于星诚睡过半夜,精神养了些回来,昂然立在台阶之上,朝阳洒遍他全身,凛凛官威显露无疑。

蒋知府原就有些怕他,经过昨晚,更加意识到于星诚跟他不是一路人,乃是他最怕见的那种清正之官,再看方寒霄立在他旁边,又是个形影不离,两人这么联袂出来,于星诚对他态度如此之差,很难说是不是方寒霄已经发现了什么,告诉了他——

他的疑心暗鬼,被于星诚如炬的目光,巍然的正气一逼,便如露珠在这朝阳底下一样,全部无所遁形,再一听他兜头的质问,膝盖不觉就一软:“宪台,我、我招,都是应巡抚他逼的我,下官是迫不得已啊!”

于星诚:“……”

方寒霄:……

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于星诚那句所谓“做的好事”,乃是意指蒋知府做事麻木,致使物证白白在水里泡得不成样子,管辖府衙又不利,居然能让人乘隙防火,险些毁掉物证,而蒋知府毫无自觉,至今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所以于星诚又有后一句“掩藏”的问话。

万没料到,能问出这个后续来。

于星诚咳了一声,道:“——你以为推到凤阳巡抚身上去,就能洗清自己的罪名吗?”

他从江南巡回不久,对这一大片地段的官员都了然于胸,凤阳巡抚姓应,正巧是蒋知府的直属上司,分管凤阳扬州等四府。

应巡抚这个巡抚头衔与于星诚曾巡抚江南时所领的那个不同,于星诚回京缴差,巡抚之责便即卸下,凤阳巡抚则是常驻官职,现今驻地在淮安府内,与知府这样的地方官类似,只是官阶更高一层,所辖属地也更大。

而顺着说完凤阳这个词,于星诚心中便即一动,昨晚太乱了,有的事情,他没想起来。

他转头看方寒霄,方寒霄了然地点了下头。

天下阉人可聚之地,除了皇城王府之外,其实还有两个地方。

凤阳祖陵,南京孝陵。

☆、第82章 第82章

因为于星诚准确地把应巡抚所牧的凤阳给点出来了, 蒋知府更以为自己是真的事发,为求宽大处理,竹筒倒豆子一般,忙把事情都推到应巡抚头上去, 他使劲推到了一半, 见于星诚都不再说话,只是倾听, 忽然蓦然恍悟,肝胆俱慌成了几瓣——他意识到是自己贼人怂胆,心虚过甚, 白白被诈出来了。

他瞬间就僵住了,脸色又青又白,恨不得晕死过去, 又很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宪台,我、我——”

于星诚似笑非笑, 道:“蒋大人, 你说, 本官听着呢。”

“宪台, 宪台,下官早起吹了风, 把脑袋吹糊涂了,胡言乱语, 说了什么, 自己都不知道, 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蒋知府垂死挣扎。

于星诚笑道:“你不说,也不要紧,该知道的,本官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蒋知府犯的事其实不甚稀奇,就是借地利之便,与盐枭合作,私下也贩了点私盐而已——非常巧,跟他合作的那个盐枭,就是徐二老爷找的那个门路。

于星诚与方寒霄之前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一齐:……

怪不得关于徐家一案,蒋知府从头到尾装死,连做样子去查一查都没有。

因为他不敢。

此时再回想他昨日说的那一句“实在是不好伸手去管,要是查出点什么来,谁脸面上过得去”就很有意思了。

这个谁,说的根本就是他自己,如果查,不可能不查徐二老爷的私盐由来,一查这个由来,保不住他要把自己查进去。

他离奇昏庸的表相下,掩盖的是他自己也是这条非法利益线上的一份子,一切看似不合道理之处,背后未必真的没有道理。

而蒋知府现在这么容易被诈出来,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不敢查,于星诚可正在马不停蹄地查,蒋知府还不幸发现他随身带了个懂行的——即方寒霄本人,这个懂行的还和徐家联亲,徐二老爷抓住他如救命稻草,再没有什么事会瞒着他,这里面是不是交待出了什么,蒋知府无法不作联想。

一联想,再被于星诚误导性很强的质问劈面一问,可不就撑不住了。

话说回来,徐二老爷干这事还说得过去,他一个知府也来赚这份钱,实在掉价得不行不行的,扬州城里大小盐商数百,谁不要来孝敬他,他不必特别贪污,就是收收常例银子也够宦囊鼓满了。

但欲壑难填这种词,就是用来形容蒋知府的,他坐堂扬州城中,满眼都是盐业之暴利,盐商之豪阔,他们上缴那点常例银子,一对比,就跟打发要饭的似的,蒋知府怎么能满足?

当然在蒋知府口中,这个心思绝不是他主动动的,他跟应巡抚是同乡,老相识,他能选到扬州来就是应巡抚在吏部替他活动来的,应巡抚不会白做这个好人,蒋知府贩私盐所得,本钱全是他的,利钱要分应巡抚一半。

听上去蒋知府很亏,其实没有,他的考绩捏在应巡抚手里,眼看三年任期快满,这么肥的地方还能不能连任下去,很大程度要看应巡抚下笔留不留情了。

于星诚不疾不徐地道:“蒋大人,你想清楚了,据你目前所言,应巡抚不过收受了些你的贿赂,这份钱到底怎么来的,他未必知情,本官拿着你的半截口供去问应巡抚,他若说不知情,这份罪责,只好你一人扛下来了。”

蒋知府在推卸责任上还是很有一手,不然不会第一句就把应巡抚供出来,闻言忙道:“——等等,我有账本,账本上有应巡抚师爷的手印!”

他一笔又一笔的银钱送出去,应巡抚总也得给他个凭证,不然他也不能放心哪。

……

这一句说出来,蒋知府大势已去,他就是反悔了不交账本,于星诚也能派人去搜出来。

不过蒋知府在做账上有点天赋,他这本账册藏得且挺隐蔽,不在官署,后衙,居然是跟着蒋夫人走,被蒋夫人带了出去,伪装成家常日用账,上面一笔笔记的都是买卖首饰布匹之类,金额数目上还用了黑话切口,乍一看,与寻常的账本并无什么异样。

这枝节一生,直接终结了于星诚的钦差之行。

巡抚这个级别的大员不是于星诚动得了的,他连夜写了密奏,将延平郡王遇刺案的目前进展及蒋知府口供以八百里加急方式飞马传递入京,皇帝震怒,不召内阁,直接下中旨命于星诚就地将蒋知府与应巡抚一起锁拿,进京御审。

消息一出,南直隶官场震荡,于星诚忙得脚不沾地。

应巡抚官位虽尊,然有圣旨当前,拿下他两个衙役就够了,蒋知府就在府衙,抓他举手之劳,这里面比较麻烦的,是那个与他有买卖勾当的盐枭。

前文说过,到盐枭这个级别,是有私人武装的。

虽然如今基本不太成气候,到不了与官府相抗的地步,但也需费些力气。

为怕打草惊蛇,提前惊了那盐枭让他跑了,于星诚暂时连蒋知府都没动,接到中旨以后,马上去扬州守备司借了兵,前往盐枭所盘踞的宝应县。

他到的及时,也不及时。

盐枭没跑,但是,死了。

自杀。

死前留下一封歪歪扭扭的遗书,自承平生罪责,说他贩卖私盐如何罪大恶极,如何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祖宗,他知道自己作恶多端,唯有伏法一死,死后家产皆捐官家,希望能以此洗清自己的罪孽,换取家人们不必连坐,能得一条活路。

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

盐枭无论是真的悔悟也好,还是从个人隐秘渠道打听到自己事发,畏罪自杀也罢,他这一死,都算是结了案,从逻辑上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这里面唯一的问题是,他的遗书上还招出了另一件事。

他说行刺延平郡王的那批人是他的人手。

盐枭干的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胆量奇大,他手下的一批人当时路过驿站,见到延平郡王一行人马壮衣奢,听口音还是外地来的,就动了贪念,想乘夜抢一把。

没想到点子太扎手,他们打不过,见势不妙,只好撤走了。

后来有意无意地打听,才知道居然抢的是朝廷的郡王。

他们吓得不行,商量过后,连夜跑了,盐枭原不知道,过好几日之后,才从他们的失踪及风声的紧促里猜出了大概,他也惊吓着了,但他家大业大,没那么容易跑。

他要忽然一动,本来没他的事,官府也要盯上他了。

他心中纠结煎熬无比,听说此案风声愈紧,朝廷还特地派了钦差下来,更加害怕,这种事一旦查到他,就是破家灭族之祸,几重压力之下,他最终选择了一死赎罪。

同来担任保护之责的薛嘉言甚是抖擞:“宪台,这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

于星诚高兴不起来。

什么萝卜什么泥,这来的太巧了,有的巧是真的巧,有的可不是。

这个所谓凶手,根本是别人挑准了时机,硬塞到他手里来的。

薛嘉言不知道这里面还连着方寒霄及先韩王世子一事,所以可以轻松地信以为真,他不能。

非但不能,他还意识到了此案水下之深,幕后人物能量之大,远超出他预料。

他要凶手,就塞给他个凶手,还是牵连两案的凶手,时机挑得如此之好,人选挑得如此之准,生冲着堵他嘴来的。

这要是一般官员,葫芦提结个案,两桩功劳到手,回京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不要太快活。

但于星诚不愿意。

他不愿意也没招,延平郡王等不及了。

延平郡王身体养得差不多,听说抓到了“凶手”,再也不愿意被拖在扬州城了,急着进京刷存在感,催着于星诚快结案走人。

只是延平郡王催还好,于星诚不犯着听藩王的,但他再查得两日,没查出新东西,倒是京里也来旨意催了,让他快把蒋知府及应巡抚押进京去。

于星诚没法抗旨,无奈只好暂且把现有档案封存,领着一大串人犯,浩浩荡荡返京而去。

**

来时初冬,去时严冬。

众人有准备,衣裳倒是带得足,但江南与北地室外的冷酷不是一个级别,越走越冷,众人还是冻得不轻。

到京这一日,天上还飘起了鹅毛大雪。

于星诚与薛嘉言身上都有皇差,要进宫先行缴差,方寒霄反而没事,在城门口与他们告了别,径直策马往平江伯府而去。

他穿了斗篷,但不爱带笠帽,眯着眼睛,只管在风雪里驰行,待进入平江伯府大门的时候,落了满头满脸的雪,他也不在乎,跳下马,随手一抹脸,顶着满头雪朝里走。

雪还在落,除了门房几个小厮见到他突然回来,惊讶地请了安,府里人都躲在各处屋里避雪取暖,行道上空荡荡的。

地上铺了厚厚的雪,他咯吱咯吱地踩着,先到静德院去。

方老伯爷正窝在房里打盹,一下见到他回来,十分惊喜,见到他头上落的雪快把头发都盖白了,又心疼:“你这孩子,从前就这样!戴个帽子能压疼了你?快叫你媳妇打发你泡个热水澡,换身衣裳去!”

方寒霄点个头,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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