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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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寒霄未经传召,也没官职,不好跟到宫禁里面去,就在宫门外等着。

他没事做,在马车上太闷,就下来,倚靠到马车旁,吹着暖风,遥望着时不时在宫门口进出的人们解闷。

不知望了多少时候,一个穿青贴里的内侍遥遥地目光跟他对上,愣了一下,跟着就忙走了过来。

“大公子!”这内侍正是曾与方寒霄有过两面之缘的小福子,满面是笑地开口打招呼。

方寒霄认出他,也微笑了一下,跟他点点头。

小福子一眼见到他身上的素服,犹豫了一下,问道:“听说大公子近来家中出了事?”

方寒霄又点头。

小福子叹了口气:“唉——”他欲言又止,目光闪烁道,“总算大公子吉人天相,没事就好了。”

听话音,他也是听说了方伯爷怎么把自己坑死的,只是跟方寒霄交情不到那么好,不好明说。

不过不要紧的话倒是可以随意说一下,他就又问道:“大公子在这里,可是等老伯爷吗?”

方寒霄微微扬眉,再度点头。

小福子做内侍的,眼色很好,看出来他的疑问,跟着解释道:“皇爷要召老伯爷,我正好在御前当差,听见了,只不知具体什么时辰——说起来,这事还是吴爷爷提醒的皇爷。”

——从凤阳调回来的那个吴太监?

方寒霄目光微凝,太监这个群体,有个很显著的特征,无利不起早,小福子年纪还小,为人稚嫩些,行事还有些随心不讲究的时候,到吴太监这种层级,不可能做没有意义的事。

方家和这个多年前就被贬出去的太监从没有过任何来往,好端端的,他为什么怂恿皇帝见一见方老伯爷?

这个问题不是比划得清楚的,方寒霄拉了小福子,叫他上了马车,然后拿笔写了问他。

小福子跟吴太监时候不长,加上在他身边过的日子比跟原来师傅的时候差远了,没多少忠心替他瞒着,就老实道:“没什么,就是顺天府尹上奏章禀报方伯爷案子的时候,皇爷很意外,吴爷爷在旁,就说老伯爷这个年纪丧子,一定很伤心,可怜得很,皇爷若有空闲,不妨召见一下,老伯爷心里也安慰些。皇爷听了觉得有理,就同意了。”

话倒是没错——可是,吴太监凭什么说呢?

若是想给方家卖好,打个交情,那来传话的那个内侍就该点出来了,吴太监顶替的是原张太监的位置,皇帝不会亲自指任谁传话这种小事,这个人选,多半是吴太监吩咐过来的,也就是说,是他的人。

可是那内侍什么也没说。

若不是碰巧在宫门外碰见了小福子,他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里面有吴太监掺了一脚,他总不可能是行善不欲人知罢。

方寒霄往袖子里摸了摸,摸出来一个荷包,他也不管里面装的什么,自然地就塞给小福子。

小福子原是顺口一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不想还能得着打赏,他到吴太监手底下不讨好,位分眼瞧着就下来了,得赏的时候也不多了——比如今日吴太监叫人去方家传圣命这样的美差就没叫他,因此他又觉得受之有愧,又有点舍不得不收,手要伸不伸,笑着:“这个——”

方寒霄一笑,直接塞他手里。

小福子也就顺水推舟地收下来了,陪着笑又感叹着:“只有大公子为人好,还把我当回事。”

他不好在车上久留,作个揖,就告辞下去,往宫门里去了。

方寒霄沉思着,在车上又等了好一刻,直到车夫叫他:“大爷,老太爷出来了。”

方寒霄便跳下去,快步往前走,搀扶住了被内侍送出来的方老伯爷。

祖孙上了车,车轮吱呀吱呀,重新往家走。

方老伯爷去的时候不算很长,但除了在宫道上行走的一点时间,基本都在面圣,他这样的老臣,皇帝挺给面子,听说他到了,直接把正仪事的别的大臣搁在一边,先叫他进去说话了,一会儿也没叫他等。

“皇上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方老伯爷被皇帝温言抚慰了一阵,出来精神又好了些,向着方寒霄露出一点笑意,“还提了提我年轻时的那些功绩,其实都是多年前的事了,难为皇上还记得。”

方寒霄凝神听着。

“又叫我节哀顺变,不要太为儿子伤心了,唉,总还有两个孙儿,看在孙儿的份上,我也该保重些身体。”

方老伯爷又说道,方寒霄点头,听上去都是很正常的话。

“再有你二叔的事,皇上也说了,会让顺天府加紧督办。”方老伯爷最后道。

方寒霄又写着问了一下,确定再没有别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看上去真的正常无比的面君,唯一的意外——

方寒霄写:祖父,您面君时,有一个姓吴的太监在吗?

方老伯爷回想了一下,他一年多都深居浅出,对外面的消息不那么灵通了,不过他倒正好知道:“御案旁边立着一个眼生的太监,我告退的时候,听见皇上吩咐了他一句——‘吴准,去把苏阁老叫来’,是不是你说的这个人?”

方寒霄慢慢点头,他不知道吴太监全名,但应该就是。

“这个太监看了我好些眼,”方老伯爷道,“我眼神虽有些昏花了,不大认得准他,但他总是看我,我也有点记得,所以你一问,我记起来了。霄儿,你问他做什么?”

从听见小福子的话开始方寒霄心中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如今这种感觉更浓了,他一边想,一边把小福子的话写在了纸上。

方老伯爷看过,吃了一惊:“什么?是他在皇上跟前进的言?”

大概吴太监是全然没有想到他怂恿的那句话,会被小福子传出来罢。

以方家如今的景况,空架子爵爷都叫人杀了,底下子孙残的残,无能的无能,也都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颓势尽显,实在看不出还有多少能耐。

所以吴太监打量起方老伯爷的时候,没有多少收敛。

他其实也不需要收敛,方老伯爷也不是个大姑娘,就叫人多看两眼又怎样呢。

方寒霄将写过的纸都揉掉,眯起了眼睛。

可是如今,吴太监是把自己打量到他的眼里了。

**

祖孙俩回到平江伯府以后,洪夫人第一个迎了上来。

她不是很敢说话,只是隔了点距离跟着,然后拼命去打量方老伯爷和方寒霄的神色,试图解读出点什么来。

方老伯爷被她这么烦着,终于忍不住道:“我没说什么!你跟老二干的那些事,你们有脸干,我都没脸说!”

何止是家丑,简直是家耻!

洪夫人脸上火辣辣的,但心下松了口气,讪讪地转身走了。

而回到静德院里,方寒霄有了决断,屏退所有下人后,他低声道:“祖父,二叔之事,可能比我们想象得更为深沉,不是一时半会能出结论。而爵位不能一直空悬,总得报上个人选去,我现在不能出头——就给二弟吧。”

方老伯爷变色道:“霄儿,你知道——”

这个爵位,他当真一直属意于长孙。

方寒霄点点头:“我知道。祖父,我还没有说完,我有条件。”

方老伯爷茫然道:“什么条件?”

方寒霄轻轻启唇:“我在府里一日,不想再看见二夫人。要自己的尊荣,还是要儿子的爵位,请二夫人自己选罢。”

☆、第122章 第122章

方寒霄的主意既定, 那是不会轻易改的, 倒是方老伯爷甚是纠结, 想了好一会,仍拿不准要不要依了他, 终于想出个话头来:“这样大事,你不要问问你媳妇?”

“她哪里在乎这些。”方寒霄很有把握地道, 但见方老伯爷犹豫不决, 还是出去让人把莹月叫了来。

莹月本在陪方慧,被领着走进屋来, 听了,愣了下就道:“我听老太爷和大爷的。”

这可真是——方老伯爷无奈,那边利欲熏心的熏过了头,这边淡泊的也太淡泊了。

但说实话,长房退了这一步, 方老伯爷是省了不少事,也不用头疼怎么在不把方伯爷杀侄的丑闻透露出去的情况下, 把爵位从二房拿回来了。

——方伯爷这一回疑似买凶的信是掩不住已经传出去了, 但他毕竟没有成功, 而且凶没买着,自己还玩火自/焚了,人死如灯灭,这份未遂的罪过便也跟着他去了地底下。相比之下, 他六年前是真的差点把方寒霄害死, 那件事若是一并揭露出来, 即便律法不能追去地底下把方伯爷再清算一遍,但舆论又将大为不同,还活着的方寒诚就要完了。

大房都没有意见,形势也确实迫在这里,方老伯爷自己没有什么好坚持的了,他半生行伍,也不是拖延性子,当即命人把洪夫人和方寒诚薛珍儿全部叫来,把此事说了。

洪夫人先听见爵位将归到方寒诚头上,欣喜若狂:“老太爷——!”

她一身重孝,露出这个形容,实在不是很好看,方老伯爷气的,紧着就道:“爵位可以给诚哥儿,但是你是不能再留在我方家了!”

洪夫人还沉浸在喜悦的情绪里没有回神,道:“老太爷什么意思?我是诚哥儿的母亲,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

方老伯爷冷冷道:“乡下庄子多着,你随便选一个罢!霄儿在这府里一日,你不许回来。”

洪夫人终于变色:“——什么?凭什么?!”她声音尖起来,“我是伯夫人!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嫁来方家二十年,操持家务,生养了诚哥儿,老太爷凭什么撵我走?!”

“凭你和老二干的好事!老二自己稀里糊涂把命赔了,我骂不着他了,也罢了,你呢,你还好意思天天在府里和霄儿对着吗!”

洪夫人当然好意思,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丈夫死了,可是儿子又承继了爵位,她从伯夫人变成了老夫人,正可以把威风摆成老封君,这时候叫她走,她怎么舍得?

洪夫人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薛珍儿站在旁边,本来只是作壁上观,渐渐眼睛亮起来——她固然看不上方寒诚,可她和方寒诚把夫妻做成这样,里面也少不了洪夫人的挑事,不然,就凭方寒诚这块料,她怎么会拿不住他!

方寒诚不能坐视母亲被撵走,先前是又震惊,又插不上嘴,现在洪夫人被方老伯爷骂得停顿了片刻,他忙要出声帮腔:“老太爷——嘶!”

却是薛珍儿伸手重重地拧了他一把,痛得他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他这几天忙着在前面做孝子,应答来吊祭的宾客,心情着实低落,薛珍儿回来了,他也没有空闲和她吵了,双方虽冷冰冰的,倒是自成婚以来最清净的一段日子。

薛珍儿从来也没怕过他,冲他呵呵冷笑一声,道:“二爷,长辈们说话呢,不该你插嘴。”

事关自己存亡,洪夫人这时候顾不上和不顺眼的儿媳妇置气,忙道:“我给霄哥儿赔个礼,老太爷的那些私房,要给他,我也绝不争了。”

她也知道今番不脱层皮不成,就开出自己的条件来,但这种条件,更把方老伯爷气个倒仰,指着她道:“我压箱底的那点东西,爱给谁给谁,轮着你来争!老二要是还在,我直接叫他休了你,如今已与你留了余地,你还不知足,你要赖着,好,那诚哥儿就安安分分搬出去罢,这伯府的一砖一瓦,与诚哥儿再没有一丝关系!”

洪夫人与方寒诚的脸色一起变了,方老伯爷这意思是要分家,方寒诚若是被分出去,洪夫人又还怎么留在这府里,她后半生难道指望方寒霄这个被她害过的侄儿赡养她吗?

这看上去是个选择题,实际上并没有给洪夫人什么选择的余地——要么自己走,要么整个房头一起走。

薛珍儿很趁意,她以后要不要和方寒诚过下去是一回事,眼下能报复洪夫人一把,那是不能放过的,就道:“我看老太爷的话很公道,又没要太太怎么样,只是去庄子上住着,还清闲呢。”

洪夫人气得指她:“你!”

薛珍儿往方老伯爷身边移动了两步,笑道:“我怎么了?我愿意听老太爷的吩咐。太太,你念着府里的荣华不肯走,难道不怕把老太爷气出个好歹?”

方伯爷一去,洪夫人本已势单力薄,己方人马里还出了个叛徒,这时候再要后悔从前对薛珍儿不留情也晚了,方寒诚跪下,帮着她求了两句,方老伯爷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把话咬得死死的,并且——

“我没有这么好精神同你们一直纠缠,”方老伯爷对方寒诚这个孙儿本也不甚满意,和他说话态度淡淡地,“天黑之前,你们做好决定,若是决定不出,那也不必为难了,就一起走罢。诚哥儿,我成全你的孝心。”

方寒诚失色。

方伯爷在时是个严父,待他不怎么样,他常有腹诽,但洪夫人这个母亲从来没有话说,很惯着他,他挣扎良久,终于道:“我和母亲——”

“诚哥儿!”洪夫人喝断了他,她意识到了方老伯爷绝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因此声音哑着,面色发白,眼神中闪烁着极不甘心而又无力回天的微光,她极缓慢地道:“我听老太爷的,老太爷在一日,我去庄子上休养也罢了。”

“是霄儿。”方老伯爷冷冷纠正了她最后的一点心眼,并且为此皱起眉来,“霄儿在一日,你不许回来。洪氏,你打量我这个老头子活不了两年了,就同我玩这个心眼吗?我告诉你,为你这个盘算,老头子也会长长久久地活着。我便是一伸腿去了,也会留下遗信来,你敢回来,就是你和老二干的那些事公之于众之时。”

方老伯爷惯常是个粗心眼,不大弄这些弯绕,但这不表示他完全不会,该思虑周全的时候,他不会留下漏洞。

洪夫人的脸色直接转成了惨白,这是要堵死她回来伯府的任何一丝可能!她本是想着,方老伯爷去后,方寒诚要接她回来,方寒霄不承爵管不住她,可这封遗信一留,她还是可以强硬回来,可那等于亲手毁掉方寒诚的名声,方寒诚现下为她求着情,可到时会不会对她有意见?

但下半生从此就活在乡下的庄子上——

想一想,洪夫人都打心里生出寒颤及厌烦来,她还站在辉煌的伯府里,但似乎已经扑面感受到了乡下那些尘土,那种日子,偶尔去散个心还行,她堂堂伯夫人,怎么受得了就此活在那里,从此只能和些村妇打交道!

她茫然地,又带着些莫名所以的希望去看方寒诚,方寒诚跪着,手撑在地上,一般的茫然——他本还可以说两句,可是洪夫人最后认怂还玩了个文字游戏,这让他求情的话再难以出口,说了,方老伯爷也不会听。

儿子的沉默熄灭了洪夫人最后一丝指望,她站立不住,颓然地委顿到了地上:“我——”

“太太要去庄子上?我替太太收拾东西。”薛珍儿欢快地替她把下文说了出来。

方寒诚心中正剧烈拉锯着,许多情绪找不着个出口,闻言怒道:“你这个毒妇,对母亲就没有一点儿孝心!”

薛珍儿的嗓门立刻提得比他还高:“二爷有,那二爷就把太太留着,把伯爷那些事都抖落出去,让伯爷去了也不安稳,天天被满京城的人挂在嘴上当新鲜话说着,说不定还传到外地去,这就是二爷的孝心了!”

方寒诚干瞪着眼:“……”

……

在母亲的尊荣与父亲的名声中,方寒诚最终选择了后者。

毕竟,方老伯爷也没有要求把洪夫人送官或是休离,只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方老伯爷雷厉风行,没有给洪夫人留下拖延翻盘的时间,五天后,据说因丈夫遇害伤心过度,不能支撑的洪夫人就被送去了城外数十里外的一个庄子上,方寒诚可以去看她,但洪夫人从此不能再回来。

方老伯爷把莹月找了去,和颜悦色地跟她道:“以后这府里的事,就要你多操些心了。”

洪夫人一去,中馈无人主持,他的意思是交与莹月。

他知道莹月脾性软和,然而心正,这就足够撑起一个府邸了,至于能力上的欠缺,慢慢历练着就出来了,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管家的。

莹月懵着——她以为该是薛珍儿管,她就推辞,方老伯爷本要坚持,但方寒霄从旁补了一句:“祖父,让二房去管也罢了,我们管本不是长久之计,将来,总有我们自己管的时候。”

他的意思,是早晚有另外开府的一天,不愿意在平江伯府里耗时间——方老伯爷听出来了,叹了口气:“由你们罢。”

有方伯爷那些恩怨在前,方寒霄还没和方寒诚还没反目成仇,能维持住这个凑合的格局,已经算不错了。

至于再要多么兄友弟恭,他不能强求。

☆、第123章 第123章

不用管家, 于莹月是松了口气, 但诸人没料到的是,薛珍儿也不太愿意管。

薛珍儿的念想在报复, 把洪夫人赶走就遂心了,至于要接手她走后留下来的这摊子事,她跟方寒诚至今连房都没圆,心态其实是有一点点类似莹月刚替嫁进来的时候, 压根没把自己当方家人,又替他管的什么家?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比较诡异的情况, 在别家能抢到打破头的所谓管家权, 到平江伯府里成了乏人问津。

薛珍儿每天只是舒舒服服地呆着, 有下人来问事回话,她愿意管的才管, 琐碎嫌烦不想管的,就一句话:“找二爷去。”

可方寒诚也没管过这些细务。

没几天, 就闹了个焦头烂额——得亏此时方伯爷已经停灵, 要紧的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 就这样,余下的事宜也烦到够把他逼去找薛珍儿理论。

“你若是不想做方家妇,就乘早回你们薛家去!”方寒诚脸色晦暗, 进门就撂了狠话。

本来他没想这么凶, 但是他要累死了, 衣裳一层层汗湿在身上, 没个工夫换, 进门一看,薛珍儿却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甜瓜,他在胸中燃烧的一把火立刻就窜到了头顶心。

“行啊,二爷给我休书,我马上就走。”薛珍儿只是冲他冷笑一声。

把方寒诚噎的,他和薛珍儿如今是心知肚明,再不乐意,这三年孝期是得绑在一起了,薛珍儿固然不好提和离,他也不好在孝期休妻,这个妻子是方伯爷在时力持己见替他娶的,方伯爷一去,他就休妻,他的名声也要烂了——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那么摊子事,你不去管,就在这里躲懒!”方寒诚又发怒。

薛珍儿气定神闲地道:“我管了啊,谁说我没管?不过一些我拿不准的事,不敢瞎拿主意,只要叫他们去找二爷罢了,若是我瞎管出了乱子,二爷又该埋怨我了。”

方寒诚听她怎样都有理,堵心无比,若是从前还好搂个小妾羞辱一下她,现在父丧还在七七,他一个孝子万不好干这等事,没得还报,气得把脸憋成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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