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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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开窍啦,知道要讨好我了,想要服侍我?别着急嘛,好歹先让我给你上点…”

韩宁话还没说完,肚子上突然受了重重的一脚。她眼睁睁看着曾子牧抬脚,皮鞋底直接踹在她腹部上。在一阵剧痛中她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对面的墙上,身体在撞墙的一刹那再次感受到了另一股疼痛。两股疼痛交织在一起,害她一时踹不过气来。等胸口那一股郁结的气息寻到发泄口吐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嘴里一阵血腥味,轻咳两下后居吐出一口血来。

曾子牧下手实在太狠,她果然低估了他。一个被皮鞭抽了一晚上的男人,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力量,韩宁突然觉得一阵恐惧。

但曾子牧也只有这点力气了。刚才那一脚几乎拼尽了他的全力,没把韩宁踢死实在令他遗憾。一脚过后他歪在床上调整呼吸,明明难受得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切安好的模样。

只不过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出卖了他。幸好韩宁自己也受了伤,忙着在那里擦血渍,一时顾不上他。

曾子牧就这么微微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里。恍惚中他感觉韩宁似乎出去了,关门的声音又急又响。但隐约的他总觉得这女人又回来了,阴魂不散绕在他床边,几乎要逼得他再次挣扎着起来揍她一顿。

因为他听到韩宁在说话,吵吵的声音闹得人头疼。

韩宁出去处理了一下伤口,她毕竟是不久前才生产完的人,刚刚那一下差点没把她踹死。可曾子牧越是嫌恶她,她就越是想要在他面前恶心他。从前她做的那些事情都忍不住一一想要告诉他,她就不信他听完所有的事情还能这么冷淡镇静。想看这男人变脸的信念一直支持着韩宁,以至于她很快又回到房间里,冲着背对她的曾子牧继续说道。

“何必发这么大脾气,我挺够意思的了。柯建中本来要说拍□□照的,我没让,给拦下了。你这个人我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过犹不及。要真拍了严幼微的□□照,搞不好你就大发雷霆把事情扯出来了。半遮半盖效果更好,更让人有联想力。我这也是为了柯建中的人生安全着想,要真□□地拍,你一生气说不定就找人把他做了。那我岂不得不尝失,柯建中可是枚好用的棋子,他存在一天你和严幼微就没法儿好好过日子。真可惜他年纪轻轻居然死了,要不然你们现在怎么可能还搅和得到一起。严幼微早就给别人生孩子去了。”

曾子牧头疼得快炸开了。他很想坐起来冲韩宁吼:“你他妈给我闭嘴。”

但他没有力气,意识在渐渐剥离他的身体,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因为他也好奇,想听韩宁还能说出什么更出乎意料的事情来。想不到自己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人,她设计了无数的事情,把他和严幼微耍得团团转。她利用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利用每一次微乎其微的机会。而她居然成功了。她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柯建中死得早,他或许已经失去严幼微了。

想到这里,曾子牧不由暗暗握紧了双拳。

韩宁也不管曾子牧听没听到,继续在那里幻想从前的事情:“当初就不该让你们结婚的,你们不结婚就没那么多事儿了。都怪我失策,莫利威酒店那步棋我真是走错了。还是怪我当年太年轻,看不懂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还以为在你们酒里下药,害你们发生关系,又让记者拍下那样的照片,严幼微这辈子就算毁了,想进曾家是绝对不可能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她居然因为那几张照片嫁给了你。这事儿搞得我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真是不划算,我想睡的男人让别的女人白白睡了几年,亏大了。”

韩宁说到这里还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她弯下腰来,凑到曾子牧耳边想要吻他。但这一弯腰肚子上的伤就疼得跟什么似的,她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整个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疼痛大大地提醒了她,曾子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一个对她无情无义毫无怜惜的男人,她根本不应该再给他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韩宁放弃了吻他的念头,快步走到门口。临出门前她又看了曾子牧一眼,得意道:“既然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熬吧。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被他大卸八块然后横尸街头的。我等着看你最后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啊,我以为昨天那一章大家都能猜到另一个坏人是谁了,没想到…是我的错,我写得太隐讳了。我只是觉得之前已经有妹子在留言里猜出来了,而且在这种关键时刻我把夏小乔放出来了,大家应该就明白了的。都是我的错!

第73章 突破

严幼微和夏小乔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里坐了很久。

夏小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口,心里这些年藏着的委屈一时受不住,全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吐了出来。

从她怎么跟聂坤认识,后来又是谁追的谁,谈恋家的时候他看上去挺正常的,刚结婚的时候也没什么异常。可慢慢的他的情绪越来越坏。家里的杂志社自打他接手后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实际入不敷出,搞得夏小乔私底下老想去找份工作来做。可每次她一提找工作的事情,聂坤都会勃然大怒,指责她嫌弃他这个老工挣不了钱养不活老婆。所以她只能次次作罢。

夏小乔说着脸上还露出一丝不屑:“听上去是个什么总来着,实际上那杂志社都快倒闭了。他开的那辆奔驰也是从公司的贷款里拿钱买的。都是装点门面的。要是连车都让人看不起,银行一早就来催债了。墙倒众人推,他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强弩之末,玩完是转眼的事情。离婚就离婚,有什么了不起的,离了他我兴许过得更好。跟着他要钱没钱还整天挨他的揍,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拿我出气,当我是人肉沙袋吗?公公婆婆都快被他气死了,公公几次骂他不长进没本事,他还不服气,有一次犟嘴让他爸打了一巴掌。这种事情外人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所以说夫妻闹到离婚的时候多半是没有好话的。严幼微想起从前她跟曾子牧闹离婚时的时候,总算双方都很给对方面子,分开之后也没传出说彼此的坏话。从这一点上讲严幼微觉得曾子牧挺仗义。因为如果他想要抹黑自己的话实在太容易了,他随便说句什么出来都能让人拿去放大无数倍,回头再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估计早就变味儿到品不出原来的味儿来了。

她就劝夏小乔:“算了,都决定要离婚了,还说他那些事情做什么。想想都觉得心情不好,倒不如忘了吧,回头重新开始生活,至少你不用再挨打了。”

“我真是越想越不值得。不说出来我心里憋得慌。那时候他还老在我面前吹牛,每年要赚多少个亿来供我挥霍。我呸,他现在一年得欠出去几十上百万的,哪里还有钱进来。家里那点光鲜全靠贷款支撑。一旦哪天银行想起来催债了,把我们家里所有的资产拿出来变卖,也抵不了那些债务呢。他这个人非但没本事,心眼还特别小。上次你们报社给曾子牧做的那个采访一出来,当天他就买回来看了。结果看了又自己生闷气,拿笔把报纸划得一道道的。划完觉得不解气又给撕了。我无意中去垃圾桶扔东西,发现他把曾子牧照片上的脸弄得跟鬼一样。当时我就觉得这人气量太小是个变态。后来好几次他喝高了就跟我嚷嚷,说什么曾子牧就是命好,投胎投得好,如果他是致美的董事长,今天一样风光无限。我心想你拉倒吧,你们家杂志社当年传到你手上的时候,至少也是值个八位数的。搞到现在负债都不止八位数了,你也好意思吹牛。要是致美到你手里,估计败得更快亏得更多吧。”

“这世上心胸狭隘的人都这样。估计嫉妒曾子牧家世好的人加起来的人数大概比梵蒂冈的总人口都要多吧。听听就过去了,没必要当真。反正他也成不了致美的总裁。”

“我也这么跟他说。有一回他又喝多了,回来找我大吵大闹,说自己怀才不遇时运不济,自从讨了我就一路倒霉。说着说着又扯到曾子牧身上去了。我那天也是气上心头,想着我公婆都在家呢,估计他也不敢对我动手,就冲他吼回去。我说人家曾子牧娶的老婆也帮不了他的事业,人家还离婚了呢,致美还不是蒸蒸日上。自己没本事还眼红别人。结果他居然说胡话,说什么本来致美应该是他的,他才是曾家的儿子,曾子牧是个冒牌货。我看他这人简直疯魔了,看中曾家的财产连给人当儿子都愿意了。不知道公婆听了这话会怎么想,养块叉烧也比养他这样的狗崽子强啊。”

严幼微本来坐那里只是为了听夏小乔发泄,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没想到听着听着竟听出不一样的东西来了。如果她之前没听孙晋扬提起曾致权的私生子什么的倒也罢了。可孙晋扬才和她聊过,他说的那些话还在脑子里深深地印刻着。现在夏小乔又提起聂坤从前的醉话,倒令严幼微不得不关心起来。

都说酒后吐真言。越是不为世俗容忍的事情,越是容易在酒后被吐露出来。那个聂坤为什么总针对曾子牧,就因为对方有钱吗?可这世上有钱的人又岂止曾子牧一个。他是做传媒的,传媒领域的大鳄比比皆是,他不跟人家比不去吐槽那些人,怎么偏偏咬上了一个做航运的。听起来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啊。

严幼微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却模糊的念头。她还不敢确定,只觉得有些荒唐却又不想放过。她又继续追问夏小乔:“你老公平时是不是总拿有钱人开涮,估计除了曾子牧其他富豪榜上的人物也都被他骂过吧。”

“那倒不常见。我觉得他有点奇怪,好像特别针对曾子牧。平时我们在电视上看财经新闻,报道一些大富豪或是他们的企业时,我看他表现挺正常的。有一回电视里报道某家国产汽车的经营情况,他还夸奖人家创始人有眼光有能力,一副相当折服的样子。偏偏就是遇上曾子牧或是致美,他就喜欢来劲儿,不想着法儿地挖苦几句简直浑身难受。他知道我跟曾子牧一个大学毕业的,时常就跟我打听他的事儿。我跟他说曾子牧追求一个女生追了几年没成,他就特别高兴。后来我又跟他说你们离婚的事情,他那天兴奋地居然拉我去唱K。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严幼微心想,这个聂坤或许真的有病,他得的是心病。他跟曾子牧或是曾家肯定有着某种联系,所以才会刺激得他整天神神叨叨表现异常。他接手家族企业一直干不出成绩,可能也和他的心态有关。一个人有竞争心是好的,但当野心与能力不相匹敌时,做出来的事情往往就会一塌糊涂。

更何况从夏小乔的话里听得出来,聂坤是个既小气又无能的男人。他恨曾子牧,却偏偏不愿意努力向上赶上对方,只是整天活在幻想里面,把一切失败的根源归结到出身上。

想想聂坤那张脸,再想想曾子牧,这两人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呢?

严幼微突然觉得,或许夏小乔可以成为找到曾子牧的突破口。

她正在那里琢磨这事儿的可行性,坐她对面的夏小乔猛的脸色一变,手里的杯子一歪,半杯牛奶就全倒了出来。

“你怎么了?”严幼微看她好像往窗外看的样子,也跟着探出头去。医院门前车来车往,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

夏小乔却紧张地嘴唇都在发抖了:“聂、聂坤找我来了,他来找我了。幼微,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被他找到,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这几天他肯定是喝酒去了。我要是落他手里肯定少不了一顿打。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幼微,我求求你。”

严幼微意识到,夏小乔在经过长期的家暴之后,已经对聂坤这个男人产生了习惯性恐惧。当他不在的时候,夏小乔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和人谈话,甚至说他的坏话。可一旦他要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些遭受的虐待就会刺激她的神经,令她变得和常人不一样,异常胆小疑神疑鬼,甚至有自残的倾向。

她突然觉得夏小乔挺可怜的。

“你哪里看出他来找你了?”

“刚刚,刚刚有辆车进医院了,就是他的车,一模一样。他一定知道我在医院看病,来捉我了。”

“你看清车牌号了吗?”

“没有,肯定不会错的,他的车我不会认错的。”夏小乔一边说一边找地方藏身,最后竟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咖啡馆里的其他人都疑惑地朝这里看,搞得严幼微很尴尬。她就蹲下来去拉夏小乔:“你看错了,那肯定不是他的车。你不是也说了,他消失了几天肯定喝酒去了。一个喝醉的人怎么可能开车,就算开也得出事故。你刚刚看的不过一辆同款型的车子罢了,那不是他。”

“真的吗?”夏小乔望着严幼微的眼神满是无助和惊恐,“也、也许他没有去喝酒,他只是不想回家。现在他回来了,发现我不在家,就出来找我了。”

“他知道你来医院吗?家里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我没说,一个人悄悄出来了。我还特意找了家离家远的医院,就是怕被他发现。他要知道我来医院看伤,肯定又会大发雷霆。”

“那就对了,聂坤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你在医院。而且还是离家这么远的医院。这只是个巧合,你别紧张。”

夏小乔听了她的话觉得有道理,这才慢慢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但她还是心有余悸,拉着严幼微的衣袖不放:“幼微,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暂住啊?我,我不想回家了,我真的很怕见到他。而且我打算和他离婚,如果这事儿跟他说了,他肯定又要打我了。离婚的事情他可以说,我却不能说,可我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啊。我想先离开聂家,安顿下来后就去法院,然后再找个工作重新开始生活。”

严幼微心想你就算真的去起诉,难道聂坤就不敢打你了?不过想归想这话她还是没说,她也实在看不惯聂坤这种孬种样,自己没本事拿老婆撒气什么的。于是她点头道:“好吧,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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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微带夏小乔去见了孙晋扬。

现在她身边能相信并且有能力帮夏小乔的人也只有孙晋扬了。当然她帮夏小乔也不全是同情心泛滥,主要是她觉得夏小乔是能帮她找到曾子牧的关键。如果她的猜测成立的话,顺着夏小乔手里的线索搞不好可以找到聂坤。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在推测阶段。也许聂坤跟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关系,也许他只是纯粹看曾子牧不顺眼,就是想要骂他几句罢了。

严幼微当着夏小乔的面没跟孙晋扬说太多关于她的事情,只说她的朋友遇到点麻烦,想要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住。孙晋扬一眼就认出夏小乔来,知道她曾经陷害过严幼微,当时他脸色就微微一变。

但孙晋扬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早已不是毛头小子。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很快反应过来,热心地帮夏小乔安排住处,又派了几个手下过去,美其名曰“保护”她。

夏小乔并没意识到聂坤跟曾子牧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她甚至都不知道曾子牧不见了,所以孙晋扬的安排在她看来就是一番好意而非监视。看着那几个长得高高大大又一脸正气的保镖样的男人,夏小乔惶恐不安多年的心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

给夏小乔安排好住处后严幼微就拉着孙晋扬单独去车里说话:“你不用吃惊,这个女人就是前一阵子差点害我做牢那个。我现在帮她也不全是为了她,我有点怀疑她的那个老公聂坤,和曾子牧这次的失踪有关。你有没有办法查查那个姓聂的行踪,看他最近有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姓聂的?他是干什么的,跟我哥有仇吗?”

“目前不清楚。我只知道前一阵子他有一个计划案想跟曾子牧谈合作的事情,但始终没见着你哥的面儿。他原先想通过我跟曾子牧搭上线,不过我拒绝了。那一次夏小乔的反应比他大,我始终没怀疑过他什么。可我今天跟夏小乔谈了谈,觉得他很有点问题。”

严幼微就把之前跟夏小乔聊天的内容挑重点的跟孙晋扬谈了谈。孙晋扬边听边点头,最后总结道:“看起来这位聂先生对我哥意见很大。他这个情况倒跟我之前调查的一批人挺像的。”

“哪批人?”

“我姨父的私生子们。我跟他们暗中接触过好几次,好几个都跟聂坤差不多的口气,无非就是觉得我哥运气好,占了嫡子的名头名正言顺,所以现在才能过得这么风光。那些人也老爱说,如果他们接手致美会怎样怎样,一个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全是糊不上墙的烂泥。”

严幼微一听两眼放光:“那你接触过这个叫聂坤的吗?”

“没有。基本上我查的还是比较表面的那一批。你也知道我姨父的性子,四处留情也四处留种,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男人因为他喜当爹。我现在只能查到那些曾经问我姨父或是我姨要钱的女人的资料,进而查到她们的孩子。那些没说的或是说得比较隐晦的我就没办法了。不过你既然提供了聂坤这个人,我要查就方便了。我可以从他身上查到他妈,再查他妈从前跟我姨父有没有一腿。若真像你猜的那样,这个聂坤的爸头顶可就绿油油了。我真同情他。”

“我听小乔话里的意思,聂坤的爸爸显然认为这个是自己的儿子,否则他不会把家族企业传给他。当然也有可能聂坤真的是他爸的儿子,是我们想多了。”

孙晋扬微微一笑:“不尽然。哦对了,我去警局打听过了,那个姓庄的女老师昨天被发现的时候昏迷在一辆大巴里,警察之前去的时候她还没醒,他们没问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你去了吗?”

“还没有。我这不正好撞见夏小乔了。没想到和她聊一聊居然有意外收获。晋扬你别耽搁,赶紧去查聂坤的底。如果他真的是曾子牧他爸在外头的儿子的话,那我们之前做的努力就有效果了。你说过他爸会答应出手帮我们的,是吧。”

“当然,我姨父这人虽然多情却并不无情。他对我哥是很看重的,不光是继承人这一点。我哥毕竟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父子之情不是假的。更何况以我姨父的性格,居然有人敢动到他头上来,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个敢挑衅他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我现在就是担心我哥的处境,万一…”

严幼微目视前方,眼神少见地镇定:“不会的,你哥这么出众的人,一定有办法自保的。即便暂时逃不出来,保命应该没问题。你也留意夏小乔,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她现在是敌是友我还分不清,她说的那些话也不见得就是真的,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听着严幼微条理分明的话,孙晋扬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变了很多。从前她是脆弱敏感可控制的,可自打他哥失踪之后,严幼微反倒少见地冷静了下来。

他不由佩服道:“幼微,你心理素质真好。我本来以为你会崩溃的。”

“我现在不能崩溃。我确实很想崩溃,可我没资格这么做。曾子牧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是为了阳阳我也会撑下去的。现在大哭大闹根本于事无补,倒不如赶紧想办法救你哥出来才是正道。”

严幼微说完后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她再怎么努力,这会儿心里也平静不了,五脏六肺都翻江倒海似的。可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从前有曾子牧在的时候,她心里多少有点依赖感,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总有人会在背后替她顶着。可现在她的依靠没了,她反而要成为他人的依靠了。这种时候哭哭啼啼只会惹人心烦,还不如硬撑着去做点事情。

严幼微看看时间已经快接近黄昏了。她今天忙了一整天连东西都没吃,这会儿她也不打算找个地方细细吃晚饭,直接让孙晋扬在路边便利店买了个盒饭,坐在疾驰的车里三两口就扒拉完了。

然后她又去了医院找庄老师。她去的时候庄老师才醒没多久,警方刚录完口供从病房里出来,见到严幼微也没说什么,还以为她是庄老师的朋友。

严幼微在门口待警察走远后才敲门进去。她手里拎着刚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里买的果篮,一进门就冲庄老师笑。

庄老师是认识她的,知道她是自己班里阳阳同学的母亲,所以立马冲她打招呼:“阳阳妈妈,你来了。”

“庄老师,我来看看你。你身体怎么样?”

“还好,我没什么大伤,就是有点累,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她看着严幼微手里的果篮,客气道,“你还买东西来做什么,太客气了。”

“应该的,你是阳阳的老师,我理应来看看您,也不能空着手来啊。”

严幼微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粗略打量了一下房里的情况。这是一间单人房,环境还算不错,不过病房里东西不多,看样子没什么家长来探望过庄老师。

想想也是,昨天的事情发生得太惊心动魄,很多家长估计到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呢。再说小朋友的抗压能力有高有低,像阳阳这样的属于比较好的,还能记得案发当时的情况,大致说出主要的内容来。有些小朋友搞不好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又是发烧又是呕吐的,家长照顾孩子都来不及,又有几个人会知道庄老师生病的事情。

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来。严幼微扪心自问,要不是为了曾子牧,她也不见得第二天就立马想到来探望老师。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拉了张椅子在庄老师的床边坐下。两人先是聊了几句家常,还是庄老师主动提起昨天那事儿:“阳阳还好吧?”

“他还行,没什么大问题。是他告诉我你被劫持的事情,我去警局问了情况,知道你被救了,真是谢天谢地。”

说起昨天那一幕,庄老师到现在心还砰砰直跳。当时她被带下校车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了了。饶幸捡回一条命真让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当着严幼微的面,她的情绪一时也有些控制不住:“是啊,我也觉得我很幸运。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件事情的。”

“庄老师,真是对不起您。您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可我还是不识相地来找您,想问问您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可以同我说说吗?”

庄老师以为严幼微是想知道校车被劫持的过程,于是就开口道:“昨天一上车情况就不大对。司机是个生面孔,我们都没见过。后来车子开的路线完全不是原计划的那天路,我们另一位古老师就问司机了。结果他表现得特别凶,突然威胁我们把手机交出来,要不然就要开车去撞路边的隔离带。当时他把车开上了高速,车速特别快,我们怕有翻车的危险,只能把手机都交给他了。”

这之后的情况就和严幼微听到的差不多,司机劫持了整车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停了一段时间后又继续开。期间有人上车来把庄老师带下车。庄老师说到自己被带下车时就抱歉道:“后面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另外两位带队老师。”

“庄老师,其实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想知道你被劫持后发生的事情,您能同我说说吗?”

庄老师脸色一变,立马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该说的我刚才都跟警察说了,你要想知道就去问他们吧。”

“庄老师。”严幼微语调轻柔声音也不高,语气里夹杂了几分恳求的味道,“我来找您不是想要八卦些什么,而是因为阳阳的爸爸因为昨天的事情失踪了,我想要把他找回来。所以我才来求您帮忙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妹子们很纠结老曾有没有被韩宁摸到脐下三寸这个问题。那什么,大苏严肃告诉大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作者我虽然渣,这点节操还是有的,怎么可能让女配还是这么恶心的女配染指男主啊。你们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第74章 收

庄老师明显眼前一亮,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她震惊了大概三秒后,脱口而出:“原来,原来那个男人是阳阳的爸爸。他是你老公啊。”

“是,他是我老公。”尽管还没去领证,但在严幼微的心里曾子牧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其实从怀上阳阳的那一刻起,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就不曾变过。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她孩子的爸爸,也是她这辈子最放不开的人。

为了救曾子牧,她只能厚着脸皮求庄老师多说一些当时的情况。庄老师倒也不隐瞒,一股脑儿全给说了:“…我之前有过短暂的昏迷,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辆大巴车上,就我一个人。我当时吓坏了,想要跳车出去。可大巴车是封闭型的,玻璃全都做死了。我想去开车,却发现门也打不开。四周全是农田和野草地,一个人也没有。我觉得自己完了,肯定要倒大霉了。我甚至还想是谁这么恨我,居然对我下这么狠的手。”

“庄老师,我想那些人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我先生。他们设计绑架了一车的孩子,其实只是为了引我先生过去,想趁机绑架他。”

那个给曾子牧打电话说校车在红塔镇的人显然不是曾子牧的下属,他应该也是绑匪的一员,至少也是绑匪雇佣的。他向曾子牧发出错误的信息,然后把庄老师绑架到大巴车上,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只要曾子牧来了就一定会忍不住上前查看,那些人也就可以下手了。

不过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如果那些人真要引曾子牧上钩,为什么不绑架阳阳呢?他们明明可以做到的,这根本就是易如的掌的事情。庄老师和曾子牧非亲非故,他未必会对她心软。可如果是阳阳的话,胜算就高了很多。

庄老师也觉得严幼微的说法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事情来了。那两个蒙面男人上车绑我的时候,我听见其中一个在骂人,好像在说为什么不直接绑个孩子什么的。当时我吓坏了没细想,现在想来他们可能只是随便拉一个人,而我正好离他们近,就成了这个倒霉鬼。”

“对不起庄老师,我们家的事情连累到了你,害你受了惊吓。”

“你别这么说。”庄老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勉强的笑意,“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你先生人很好,他本来开车靠近那辆大巴时并没有下车,我想他还是比较谨慎的。后来是我在车上拍窗向他求救,他才下车来察看的。我想他是想救我出来的。可惜那些人早有埋伏,他一来就让他们打晕了。后来他们把他带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果然是这样,严幼微发现自己猜得一点没错。拿庄老师做诱饵,引曾子牧下车察看,再趁机敲晕他。手段虽然拙劣,但如果配合得好得话,成功机率也是很高的。这么说起来这帮绑匪中间肯定有一个人很了解曾子牧的性格,知道他是那种外冷内热型的人。他(她)料准了曾子牧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放过了阳阳选择了庄老师。

这个了解曾子牧的人会是谁呢?看起来不像聂坤。聂坤的性格易冲动又好胜,还有点自以为是。这样的人不可能心思如此缜密。严幼微甚至觉得他不会是这场绑架案的真正策划者。策划这件事情的人一定非常聪明,而且很有手段。夏小乔说聂坤欠了一屁股债,他拿得出钱来又雇人冒充司机又雇人绑架,还要雇人假扮曾子牧的下属?

看来想对付曾子牧的这个人非但聪明,还挺有钱,甚至清楚他和阳阳的关系。

严幼微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人到底会是谁,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她只能再问庄老师打听情况:“你还听到那两个人说了别的什么吗?”

“记不太清了。好像刚才我说起他们讨论绑不绑孩子的问题时,另一个人还骂了一句什么女人就他妈心软之类的。我当时实在吓坏了,只记得这么一些,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

女人?严幼微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两个绑匪提到了女人这个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女人是指一个她不知道的人还是就是指的庄老师?严幼微更倾向于前者。因为以庄老师当时的情况,如果这两人想骂的话,用的不应该是“心软”这个词,而应该是“麻烦”。

这么说聂坤的背后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她或许才是整个绑架案的主使者。所有的行动由她一手策划,聂坤不过是个听使唤的。

那这个女人会是夏小乔吗?

严幼微愣了下,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夏小乔并不符合她之前的判断。首先她没有那么多钱,夏小乔的家境她知道,这几年聂坤的情况混得不好,她从他那里捞不到多少。就算她真的有钱,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完全没有绑架曾子牧的动机。她出钱出力为了一个虐待她的丈夫,为的只是满足他的虚荣心?这于理不合。

再者夏小乔是个冲动型的人物。不管是在学校里勾引柯建中也好还是上次在船上企图陷害她也罢。她做的种种事情都显示出她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她真的足够聪明的话,不可能任由吴楚绑架她。要知道她不可能预先知道曾致权会出手截胡。再厉害的女人也不会真用自己的命去报复另一个人吧。

最重要的一点,夏小乔并不太了解曾子牧。如果说她恨自己严幼微信,那这样的话她又为什么不让人绑架阳阳呢?绑架阳阳伤害阳阳,远比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去绑架曾子牧来得有用得多。

所以严幼微在脑海里快速地把这些可能性想了一遍后,就将夏小乔剔除出了怀疑人的名单中。

可剔除了夏小乔还是无法锁定嫌疑人。严幼微看着庄老师,见她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什么,忍不住又问:“庄老师,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请你务必将所有的情况都告诉我。”

“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些我也跟警察都说过了。那两个人的对话是我后来想起来的,我也都告诉你了,别的真的没有了?”

“好吧。”严幼微有些失望地低头,“您之前昏倒过,身体肯定不太好。我就不打扰你了,您好好休息,以后在幼儿园我们应该还会常见面的。您保重。”

严幼微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虽然没问到关键性的东西,但一个女人的线索也算是半分收获了。她拿出纸笔给庄老师写了自己的手机号,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这是我的手机号,您要是想起什么别的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阳阳还在家里等爸爸,我希望能早点救我先生出来。谢谢您了。”

庄老师看着她有些憔悴的神情,心头不由一紧。严幼微说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她,令她一下子就想起阳阳可爱的笑脸来。这个孩子来班里虽然时间不长,但懂事乖巧很得老师们喜欢。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没有了爸爸…

庄老师表情一滞,忍不住叫住了严幼微:“阳阳妈妈,你等一等。”

严幼微转过头来望着她,眼里满是期待的神情。

庄老师的表情有些犹豫:“我还想起一点事情来。那两个男人还说过一句话。但这件事□□关我的*,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我一定保密,您放心。”

庄老师咬了咬唇,小声道:“我之所以会昏倒,是因为这两个男人把我绑到大巴上的时候,想要…强/奸我。当时我拼命反抗,他们其中的一个就有些犹豫了,跟另一个说,说什么那个女人很厉害,要是不听她的话随便乱来她一定会找他们麻烦的。另一个就有些不耐烦,骂他没出息怕女人。还说什么那女人刚生过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能打死他们之类的。我,我就记得这些。后来他们见我不愿意就打了一顿,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衣服有点乱,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对我…”

严幼微脑子“轰”地一声就大了。刹那间她就觉得自己抓住事情的重点了。如果说之前那个女人的影像在她心里还模糊虚无的,那么现在听了庄老师的一番话后那个形象立马就生动鲜明了起来。

她身边所认识的人,除了那个她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符合她所有的猜想,并且不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严幼微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她望着庄老师诚心地向她道谢:“谢谢你庄老师,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回头我一定好好谢你。”

“不客气。那个我的事情,你要替我保密。”

“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不过庄老师,你之前在跟警方做笔录的时候有提及这一段吗?”

“没有。”

“那警方有主动提及吗?”

“也没有。”

严幼微立马微笑起来,那笑容让人看着十分安心:“你放心庄老师。那两人肯定没对你做什么。你送来医院的时候医生肯定为你做了全身检查,如果真做了什么,院方会通知警方。警方录口供时不会不提及的。所以你放心,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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