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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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以前看过的电影和小说的情节。每每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男女主人公总要经历一些磨难,不是半路车子坏了,就是开在路上被别人给撞了,或者前一天晚上新郎喝多的酒,第二天起不来床了。

种种坏结果在凌珠颜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闪过,因为想得太过投入,以至于当段轻锋派来的车队都到凌家楼下接新娘了,凌珠颜还在那里默默地出神。

接下来的一切其实都很顺利,没有她预想中的坏事情发生。段轻锋打扮一新地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笑容真诚而克制,在一大堆人的起哄声中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之后,就顺利地把凌珠颜接出了家门。

两人一直到钻进了车里,才有了一点私密的空间说悄悄话。段轻锋一面伸手替凌珠颜整理有些凌乱的头纱,一面问道:“怎么,是不是等急了,是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怕我临时跑路了?”

凌珠颜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掩着嘴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场面,来了这么多亲戚朋友。你要是临时悔婚的话,我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彼此彼此,你担心我,我也不放心你。领了证还是安定不下来,大概得到洞房之后才能彻底把心给放下了。”

凌珠颜的脸顿时红了一片,当着司机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外面震天响的鞭炮声被车玻璃隔绝了起来,只看到眼前一片烟雾缭绕,车队很快发动了起来,沿着预先设定好的路线,往段轻锋家开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凌珠颜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这段明明重要却很混乱的记忆,就这么模模糊糊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隐约间只记得她又一次变成了提线木偶,只知道听旁边的人吩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段家上上下下挤满了人,人人都在那里看新娘子,凌珠颜脸皮薄,要是放在平时早就从头红到脚了。但那一天她却连脸红的时间都没有,忙忙乱乱在段家拜见完公公婆婆后,就又风一般地赶去酒店参加喜宴了。

一直到进了酒店的化妆间,将吵吵闹闹的声音都隔绝在门外后,凌珠颜才算是回过神儿来。她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换上迎宾的拖尾婚纱,再改变妆容和发型,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在那里忙着这一切的时候,段轻锋正在另一间休息室里等待。作为新郎,他其实很舒服,最多换套西装就搞定了。此刻他正忙着接一个电话,安排接下来的一些事宜。

就在这个时候,小高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作为段轻锋的副官,他今天也是伴郎之一。一身簇新的银色西装套在身上,显得特别精神帅气。

段轻锋本来也没有在意,等放下电话后才注意到小高脸上怪异的神情。当时休息室就他们两个人,段轻锋便直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高快走几步到他身边,弯下腰来凑近到他耳边,眉头紧皱道:“大少,有人送了份礼过来,很奇怪的一份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婚礼都来了,洞房还会远吗?咱们要一步步来嘛!(打人不准打脸,听到没有!)

☆、阴魂不散

婚礼那一天的天气相当不错,尽管风还有些凉意,但时至中午,阳光已经相当耀眼。透过休息室的窗玻璃铺天盖地地洒了进来,照得大理石地面上一片片的光晕。

小高站在休息室中间的一张桌子边上,却突然觉得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冷刺骨的感觉透过皮肤渗透进了细胞、血管,乃至是心脏,让他有一种难以呼吸即将死去的感觉。

他就知道,段大少的这个婚,结起来没那么顺利。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光景,暗地里总要隐藏些波涛汹涌。自从五年前方亦可跳海之后,她就像是一个梦魇,时时刻刻萦绕在他们这些相关人等的心头。每次看到凌珠颜那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也时,小高的心就会一紧,就像是被只爪子一把揪过,狠狠地拧了一下似的。

段轻锋当时就站在他身边,脸上竟没有一点慌乱的神情。他颀长的身材被阳光照出了一个长长的背影,而他本人则背阳而站,整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目光森然地盯着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看。

那是小高从外面拿进来的一份结婚贺礼,包装得极为精致,淡粉色的礼品纸盒上印着淡淡的凸起的花纹,上面还扎了漂亮的粉蓝色丝带。怎么看,这都是一份宾客为新娘精心准备的礼物。

它被当成一份普通的贺礼,和一堆其他的礼物堆到了一起,收在酒店特别准备的一间屋子里。小高是在拿其他礼物进去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它的。

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粉色的小盒子时,身体就瞬间僵硬了起来。那一刻他简直觉得,死神突然从天而降,张开它那巨大而深沉的翅膀,完全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进去。

如果是不了解的人,一定不会被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盒子吸引。它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礼物堆里,渺小地简直让人注意不到它。

但小高却对它上面的花纹太熟悉了。那上面印的不是常见的玫瑰百合之类的,而是一种叫君影草的小花,也就是俗称的铃兰。这种植物花店里比较少见,因为很难做成一大束捧花卖给客人,大多数人都是去花卉市场买盆栽的,抱回家自己养。

小高对花花草草并不感兴趣,但他却清楚地记得,当年方亦可有多喜欢这种花草。小小的、一串串如同灯笼一般的铃兰花,总是摆放在她家的窗台上,好像风一吹过就会响起风铃的声音似的。

小高跟着段轻锋去过她家几次,每次都会被这漂亮的小花所吸引。久而久之,铃兰在他的心里就留下了特别的印象,每每看到这种花,小高就会想起方亦可这个人。

其实今天来参加婚宴的客人很多,段家凌家喜结良缘,拉拉杂杂办了一百多桌。这一千多位宾客中,难免也会有喜欢铃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小高一看到这个盒子,本能地就心跳加速,几乎想也没想,就把它拿到了段轻锋面前。

段轻锋伸手拿起那个纸盒子,轻轻摇了两下,里面非常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又用手捏了捏,感觉这里面包的像是一个首饰盒,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通常来吃喜宴的人,送的礼物都是比较用心思的,但价格不会太贵。如果真要送首饰什么的,一般不会留在接待台上,而是会直接送到新人手中。毕竟钱要花得值当,送了贵重的礼物总要让人知道,要不然别人一个不小心忽略了,送礼的目的就没有达成了。

段轻锋抬头扫了小高一眼,问道:“就这些,有没有礼品卡之类的?”

“没有,找过了。”

“有没有查过是谁送来的?”

“已经查过了,接待处那边登记得有点乱,人太多了。一般都记录人名和送的东西。这盒子里装的是啥也不知道,有点不太好查。不过大少,我觉得这东西有点怪,你要打开看看吗?”

说实话,小高也有点好奇,急于想要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段轻锋看他一脸期盼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故意吓唬他道:“你这么想知道,不如你来拆吧。万一是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或是下了蛊之类的,我也可以躲过一劫。”

说着他就把礼品盒往小高面前递。小高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脸色瞬间发白,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连杀人都敢的大兵头子,这会儿却跟个迷信的老太婆似的,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大少您的礼物还是自己拆吧。”

小高这个人,虽然跟着段轻锋出身入死的时候勇猛无比,但平时心理上还是有些脆弱。他早些年跟着段轻锋在云桂边境驻扎过一段时间,也常听人说起巫蛊之事,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得多了,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方亦可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一种逆天的存在。她能把段家楚家两位少爷玩弄于鼓掌之间,懂得利用借刀杀人的技俩除掉楚昭这个仇人,本身就是不能小看的。当年她跳海自杀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尸体,小高就总觉得她其实并没有死。而是一直躲在暗处窥探着他们这些知情人,随时会从黑暗中跳出来,张开她那满是尖刺的双手,把人生生扼死。

现在这份神秘的礼物,在小高的眼里就是她发出的第一击,自然是能躲则躲,说什么也不敢沾。

段轻锋见他拒绝也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多想,随意地扯开了上面的蓝丝带,拆下包装纸,然后端详着面前的这个深紫色的丝绒盒子。

这盒子段轻锋并不陌生,他甚至记得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枚戒指和一条手链,是他送给初恋女友的礼物。当时他还整天在部队里出生入死,难得有空休假回北京,就去商场买了这套礼物来。这里面本来是一对戒指,一个男款一个女款。男款的戒指他一直收着,放在某家银行的保险柜里。

所以他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这里面躺着的,应该是那枚女款的戒指和同样设计的一条钻石手链。

小高却没有见过这个盒子,有些好奇地凑了上来:“大少,这什么东西?”

“定情信物,我送给方亦可的。”段轻锋语调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就打开了盒子。不出他的所料,里面的东西跟他想的分毫不差。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但里面的东西依旧保存得很好,在阳光的照射上,金属和钻石发出了亮闪闪的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为。

段轻锋的眼前一下子就出现了方亦可的脸,以及那天他把戒指和手链戴到她手上时,她脸上的表情。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就和现在的凌珠颜没什么两样。笑容天真而单纯,表情无辜而美好,谁都不会把这样一个女人,和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杀掉一个男人的狠毒女人联系在一起。

段轻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心高气傲如他这样的人,已经把方亦可看成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场失败。而今天,当他迎娶回凌珠颜后,他才会真心地觉得,自己又打了一场翻身仗,重新在两人的关系里取得了主动权。

小高一听到“定情信物”这几个字,已经吓呆了,抖抖索索地问道:“大、大少,这是谁寄来的。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跟咱们恶作剧啊?”

“我当年送这东西给方亦可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场。这世上除了她和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有人挑了份一模一样的首饰送过来,而且还是用过的旧货?”

“那,那这人是什么意思啊?”小高愣了一下,突然怪叫了一声,“大少,这,这不会就是方亦可送来的吧!”

“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那丝绒盒子下面还附了一张小卡片,打开一看,上面清秀地写了一行小字:To 凌珠颜,希望你会喜欢这份结婚礼物。

而落款的地方,明明白白地写了三个字:方亦可。

那字迹段轻锋相当熟悉,尤其是这个签名,几乎就和当年那人写的一模一样。他们两人恋爱的时候,每当段轻锋回部队去,方亦可就会给他写信。虽然当时手机已经非常普遍,两人也时常能用电脑联络,但方亦可却还是喜欢给他写信。买漂亮的信纸,花很多心思,一字一字地写满整张信纸,有时候甚至是两张三张。然后再放进信封里,贴上邮票,花个几天时间等它落到段轻锋手里后,再由他亲自打开。

对于像段轻锋这种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的男人来说,这样的举动不可谓不浪费。在这个信息爆炸什么都讲究快捷的年代,有人愿意这么费心思地来向他表达爱意,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段轻锋后来总是想,自己能这么深地爱上方亦可,这一封封轻薄的情书,大约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如今,这熟悉的字体再度出现在眼前,事隔五年之后,又清晰地直扎他的眼球。就算聪明如段轻锋,也有些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儿了。

这个方亦可,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就在他沉思凝神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让人敲响了,凌珠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阿锋,你在里面吗?我要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榜单要求二万一,完了完了,要写死我了。乃们是不是很高兴啊?

☆、撞破

小高的脸色瞬间就惨白一片,死死地盯着段轻锋手里的首饰盒,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了:“大、大少,现在怎么办,她,她要进来了。”

“镇定点,你这么慌做什么。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把东西先收起来,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脸上能不能有点笑意?”段轻锋一面说,一面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小高怀里,同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小高向来视段轻锋为神,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当即就勉强地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目送着他走到门口,气定神闲地打开了大门。

凌珠颜当时正穿着抹胸长拖尾的婚纱门在门口,整个人闪亮得就像是钻石一般,刺得人目眩神迷。段轻锋当时就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便漾开了满意的笑容:“想不到你今天会这么漂亮。早知道应该告诉化妆师,稍微收敛一点。把你搞得这么漂亮,我怕我那些兄弟们见了,会忍不住失态的。”

这天底下的女人,是没有一个不爱听人拍马屁的,但凡有人夸自己漂亮,十个里有十一个会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凌珠颜今天虽然已经受到不少人的夸奖,但是这话从段轻锋嘴里说出来,意义自然是大为不同的。她当即就有些红了脸,把头慢慢低了下去,盯着下面铺洒开来的锦缎裙摆,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别开玩笑了,赶紧出去迎宾吧,人都快来了。”

说着便抢先转过了身,让身边的伴娘帮她提着裙摆,慢慢地往楼下大厅走去。这前前后后大约一两分钟的时间,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小高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以及他藏在身后那份见不得人的爆炸性礼物。

段轻锋转过头来,面沉似水地盯了小高一眼,随手关上了休息室的大门,紧接在凌珠颜身后一并下了楼,瞬间就把那份礼物忘到了脑后。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一点,来参加宴席的宾客们也就陆陆续续地来了。两位新人自然要站在大厅显眼的位置迎宾,在他们的身边还特别搭了个漂亮的迎宾台,鲜花、汽球、拱门是少不了的,两人的巨幅婚纱海报规格也远比一般的新人来得气派,直接从酒店三楼的旋转楼梯口放下来,足足有六七米高。每个走进酒店的人,略一抬头就能看到两人巨大的身影,正带着甜蜜的微笑望着他们。

这套婚纱照前几个月就已经拍好了,后期制作却是花了不少功夫,虽说结完婚也就会被束之高阁,但凌珠颜小女人心性大发,对各个细节都要求甚严,光是拍照的婚礼和礼服就是特别定制的,绝对不和别人撞衫。

说到底,她也是养尊处优过惯了的人,虽然一直与人为善心性平和,到了这种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候,花钱也有些收不住了。更何况段轻锋又是一副宠老婆宠上天的样子,有时候凌珠颜的某些要求还在嘴边儿,他就已经想到了,主动提出要做这做那儿的,并且说做就做,毫不含糊,付钱的时候从来不见皱一下眉头。这样的气派这样的大方,把凌珠颜的胃口也是越喂越大,整个婚礼也就向着奢华高调方面发展了。

这一间酒店今天就接了他们这一桩婚礼,余下的散客都进包厢吃饭,从另外的偏门进。所以但凡是从大门口走进来的,全是被邀请来参加两人婚礼的。

凌珠颜手里捧着淡紫色捧花,端出一脸最甜美的笑容,看着人陆陆续续地进来,随即便和段轻锋一起打招呼、点头、致意,说上几句客气的话。旁边自然有伴郎伴娘递烟递糖什么的,然后就有专门的人上来,负责把宾客引到楼上的正厅去入席。

来的人里既有凌家的人也有段家的人。但不管是哪方面的人,凌珠颜对他们都不熟悉。他们家请的人大多是生意场上的伙伴,跟凌爸爸和凌大哥是很熟悉的,但凌珠颜却没有见过他们。这个伯伯那个阿姨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客套的微笑,嘴里说着“恭喜”“恭喜”,目光一直在段轻锋身上打转。

当初,他们听说凌珠颜要嫁给段家大少爷的时候,都着实吃了一惊。也一直对这个男主角相当之好奇。今天终于亲眼得见,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八卦心理。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男的大多数想法都比较单纯,觉得是时候跟凌家好好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就可以借他们家姑爷的背景一用。至于那些董事长总经理的太太们,心里自然有别的想法。家里有儿子的倒也没怎么样,最多就是欣赏一番罢了,或是琢磨着要给自家儿子也说一门不错的亲事,改天挣回点面子来。

最难受的就要数家里还养着待嫁女儿的太太们了。她们平日里就没什么太多的娱乐活动,最大的乐趣无非就是为女儿找一个好夫家,寻一门好亲事,看着女儿风光出嫁,也可以借此扩展一下人脉。

每次听说哪家的公子又要结婚了,她们心里多少就有些失落,羡慕那些女方家的父母有福气。但再怎么羡慕,毕竟双方又不认识,也就是随便谈一谈罢了。

但凌珠颜显然并不一样,她是她们所熟悉的一个晚辈,亲眼见到她嫁得这么好,心里受到的冲击自然是很大的。羡慕嫉妒恨是不用说了,有几个嘴巴比较碎的还忍不住在这种场合给凌妈妈心里添堵,拉着她在那边笑着耳语道:“慧萍啊,要我说你真是好福气呢。谁能想得到你家珠颜有这样的好姻缘。这个女儿从小就让你操了不少心,为了她你可是受了不少委曲。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我可真要恭喜你了。”

凌妈妈那一天可算是春风得意了,那脸上的笑容自打起床后就没有散过,尽管脸上的肌肉已有些酸痛,却还是因为心情太好止不住地想要乐。可是一听这人说的这番话,她的脸上立马就铺上了一层阴霾,笑容虽然没有淡去,但明显看着已经有了些尴尬。

说这话的人跟她的关系可不一般,算得上是她的闺中蜜友,还有些远房亲戚的关系。对于他们家的很多私密的事情,都略有耳闻。她这么说,明显就是在提醒凌妈妈心里不愿意去想的一个事实。那个事实是她这一辈子最为耻辱的一件事,她总是尝试着要将它忘掉,甚至恨不得自己得了失忆症才好。

偏偏老天爷就是不让她如愿。她这么想失忆的人,该记得的事情一件也没忘记,倒是女儿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居然就让她把以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凌妈妈有时候望着女儿怔怔出神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冲动,想要拿起身边的某个花瓶,直接砸到她的头上去。

明明该消失的人,却总是在自己的眼前晃荡,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某一次失败。每每想到这一点,凌妈妈总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放在平时,她大概早就拉下脸来甩手走人了。但今天她却不能这么做,她是女方的妈妈,是绝对不能缺席的。非但不能走,还得一直留下来等到宴席结束,热情地招待所有的宾客,这才是她一个当妈的人该做的事情。

凌妈妈盯着她那朋友的笑脸看了半天,心里尽管已经恨出血来了,面上却很快恢复了镇定,随口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当妈的,还不都显儿女当牛做马的命,辛苦是谈不上,就算有也是应该的。我们最大的心愿,也就是看他们有个美满的婚姻。珠颜如今已经做到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以后的日子就再没什么不舒心的啦。”

这一下,倒轮到她那朋友脸色不好看了。凌妈妈自然知道,他们家还有个快三十的女儿没出嫁,自身条件一般般,虽然家境还算富裕,但在北京这种地方,这种家世根本算不了什么。小门小户的他们看不上,想高攀高门大户,俏媚眼都做给了瞎子看,至今也没有找着合适的。

也难怪她一参加朋友女儿的婚礼就满嘴冒酸气儿。凌妈妈反击了这么一招后,看着对方讪笑的表情,心里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也没空再跟人置气,马上叫了人过来,把她的朋友往楼下领,自己则已经转身,去招呼别的宾客了。

这暗潮汹涌的一幕不过是浮光略影,对正忙着跟人打招呼的凌珠颜来说,完全不值得注意。倒是站在她身边的段轻锋,好几次将目光投了过去,默默地记住了那个跟凌妈妈说话的中年妇女的长相,回过头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容,心里多半是要“咯噔”一下的。段大少是怎么笑的,除了面对凌珠颜的时候,他的脸上很少会有笑意。而每当他这么似笑非笑时,就意味着他肯定又想到了什么。

幸好这会儿他正在迎宾,脸上带点笑意也是正常的,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一点。段轻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头,转身重新开始招呼客人。

他们两人在楼下迎了一个多小时的宾,一直快到十二点半了,人才算陆续来齐了。婚庆公司的负责人也跑过来催促他们准备上场了,热热闹闹的婚礼转眼间就要开始了。

凌珠颜虽然没结过婚,但对婚礼的流程倒也挺熟悉。无非就是学西方人的样子,在婚礼进行曲中挽着父亲的胳膊上场,然后由父亲将自己交到新郎手中,接下来对方会单膝下跪求婚,然后两人再挽着一起上台,在闹哄哄的司仪的指导下,交换戒指喝香槟酒。然后就是点蜡烛切蛋糕之类的仪式。这期间新人们还要互相说些甜蜜的话,保证爱对方一生一世之类的。

当然,双方父母也会被请到台上,分别讲话给予新人祝福,还要有证婚人发言,多半就是德高望众的长辈上来说一番好听的话,大家在底下坐着听着,心里却盘算着这繁琐的仪式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什么时候才能动筷子开吃。

凌珠颜和段轻锋到了这个时候,就完全听由别人摆布了。一整套仪式完成下来,又拖了大半个小时,等到两人终于可以喘口气吃点东西时,已经过了下午一点了。

凌珠颜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掉了,这会儿就觉得饿得慌。她坐在主桌上,身上还套着那件华丽的大拖尾婚纱,只觉得束手束脚的,根本吃不痛快。到现在她才发现,新娘真是一个累人的活计儿。别人眼里看着风光无限,其中的痛苦却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到。

幸好段轻锋还算体贴,一直在旁边替她夹菜倒水,甚至还亲自动手给她剥虾,虽然没有做出当众喂她吃东西的肉麻举动来,但举手投足间对她的关心,还是让同桌的伴娘们艳羡不已。

两个人匆匆吃了点东西,凌珠颜又被抓去换衣服,准备来敬酒。她脱掉沉重的主婚纱,换上了轻薄修身的改良式旗袍,然后便跟着段轻锋去一桌桌敬酒。

对他们来说,敬酒是今天整个婚礼最累人的一个阶段。一百多桌的酒席,就算每桌只敬一次,那举着杯子的手也非要累瘫了不可。更何况敬酒的过程中少不得要跟长辈打招呼,给小辈送红包,还要被逼着喝酒。凌珠颜是女人,为难她的人倒是不多。段轻锋可就不一样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下肚,眼看着脸就慢慢地红了起来。

好在他天生酒量很不错,在部队的时候就常跟人拼酒,一早就把酒量给练了出来。但就算是这样,这一百多桌敬下来,他也觉得肚子发胀,两腿有些发虚,看着身边笑颜如花的凌珠颜,隐约就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知道是酒精在起作用,虽然还不至于醉倒,但神智已是有些不清不楚了。他伸手搂住了凌珠颜,看着已经走了大半宾客的宴会厅,忍不住在她耳边问道:“怎么样,累不累?”

凌珠颜还真有点累了,换了几身衣服,敬了上千个人的酒,已经把她累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当时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两个人又累又饿的,恨不得面前立马有张大床,扑上去就好好地睡个够。可他们那些好朋友们哪里肯放过他们,又起哄着要去闹洞房。段轻锋平时高高在上满脸的威严,到了这会儿却已经摆不出架子来了。

二十多个男男女女叫着嚷着,不由分说就把新郎新娘拱进了酒店一早就准备好的婚礼套房中,又把两人推到了床上,就开始玩各式各样的小把戏。

新郎新娘没有办法,一辈子一次的事情,也只能配合着他们做各种小游戏,这一闹又闹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最后一批人送出房门的时候,时钟都快划过五点了。

段轻锋衣衫已有些凌乱,拍着战友的肩膀把他们几个人送了出去,长长的走廊里除了他们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跟几个朋友又说笑了几句,看着他们走进了电梯,这才转身往回走。

走出去没有几步,他就听得身后有开门的声音。段轻锋下意识地就回头扫了一眼,却意外地看到凌珠颜的嫂子吴小美从里面走了出来。

段轻锋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一看却发现并没有看错。吴小美身上还穿着参加婚礼时的那套蓝色长裙,脸上带着一点怒意,像是刚跟人发生争吵似的。

她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上段轻锋,整个人微微一怔,后退几步的时候甚至踩到了长长的裙摆,差点儿摔倒在地。

气氛微妙到了极致。

段轻锋正琢磨着要不要当作没看见,却又听得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阿锋,你那几个朋友落了点东西在我们房里,要不要追上去还…”

凌珠颜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嘎然而止。很显然,她也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吴小美。三个人六只眼睛,在瞬间睁得极大,每个人眼里都放射出不一样的光芒,有惊奇、有不屑,还有的则是深深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赶紧洞房,俺这一章是特别加量啊。

☆、春光乍泄

在酒店的走廊里撞见吴小美,真是整桩婚礼中最尴尬的一件事情了。凌珠峰脑子比较简单,又来得比较晚,没有看到吴小美从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所以一开始还没往那方面想。只当她是来找自己有点事情的,还傻呼呼地问了一句:“嫂子,你来找我吗?”

吴小美原本都被吓坏了,听到凌珠颜这么问,便立马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讪笑道:“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怕你需要帮忙。你哥惦记着你,不过我想你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依旧很心虚。因为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段轻锋正用他那双凌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像是一把极锋利的刀,生生把她的皮从身上给割了下来,撕去了她全部的武装。

段轻锋是肯定不会相信她这番话的。但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吴小美也只能将就着这么说了。她根本没想过会撞见这两人。这个婚礼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跟她说起过什么,她整天忙着带孩子,也无心管别人的闲事。除了知道婚礼的日期和地址外,对其他一无所知。

没想到段轻锋就把新房定在了这里,没想到居然就在这一层里。所以说天底下总有这么巧的事情,极力想要遮掩的事情,到最后却总是轻易地暴露在人前。

吴小美心里也不知是恨老天爷还是恨自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还挣扎着想要再说几句圆一下谎,又觉得段轻锋的目光实在令人难受,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冲凌珠颜勉强笑了一下,转身就匆匆离去了。

她那蓝色的背影就像是一团暗暗燃烧的火焰,在凌珠颜的眼前一跳一跳,最终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只留下那蓝色的印象还在脑海里晃动不已。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头。凌珠颜默默地想了一下,正准备往下细想,段轻锋已经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半强迫半哄着把她给骗进了婚房里。

等到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之后,凌珠颜脑子里才响起“嗡”地一声,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在瞬间就断为了两半。

当时段轻锋的脸离她非常得近,几乎已经到了脸贴脸的地步了。

“你,你干什么?”凌珠颜慌忙将脸别开,挣扎着想要跑开,“我,我要去卸妆了,化了一天的妆,脸上难受死了。”

虽然明知道对方在害羞,段轻锋却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爽快地放开了凌珠颜,拍拍她的脸颊道:“赶紧去吧,顺便把澡也洗了。对了,手脚快一点,别让我等太久。”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扫了凌珠颜一眼,目光里已满是赤/裸裸的欲/望。凌珠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傻呼呼地道:“妆有点浓,我,我大概得多卸一会儿。”

“没关系,澡洗快点就可以了。还是说你已经累得动不了了,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那样的话,我也可以进去帮你。鸳鸯浴什么的,我其实很早就想尝试了,感觉应该会不错。”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凌珠颜瞬间全身在通红,就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虾子,红得泛出了几分娇艳的粉色,看上去更让人觉得可口。

段轻锋坏心思立现,忍不住又去逗她:“怎么,真想让我陪你一起洗?”

“不用了,自己洗就好。”凌珠颜“哧溜”一声就从段轻锋桎梏的双手间溜了出去,动作迅速地就像一尾活鱼,又像是后面有恶狗追似的,甚至都忘了拿换洗的衣服,就直接冲进了卫生间,直接把门反锁了起来。

那样子已经表明了一切,她是真的担心段轻锋说到做到。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有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只是玩笑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有可能就是动真格的了。

凌珠颜靠在浴室的门板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意识还没有从浑沌中完全清醒过来。毕竟她是稀哩糊涂就嫁给了段轻锋,之前不觉得怕,等到了要洞房的时候,那股子女人特有的矜持与恐惧,才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今天看来是逃不过了,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等到真的要跟人上床时,凌珠颜又有些胆怯了。不知道两个人脱光了面对彼此会是怎样的情景。凌珠颜光想想都觉得尴尬无比,甚至有些庆幸领证那天段轻锋对她的绅士风度了。

她努力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自己混乱的情绪,然后就扑到洗手台前开始卸妆。新娘妆向来是很深很难卸的,凌珠颜被自己这张花花绿绿的脸搞得有些错愕,很快就抛开了段轻锋洗鸳鸯浴的提议,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卸妆上。

她足足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脸上的彩妆卸得七七八八,然后就又开始去折腾自己的头发。

因为要做发型,她的头发上被抹了许多发胶,非常难解开。凌珠颜用梳子细细地梳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把头发略微梳通了一些。

紧接着她便没想太多,直接冲进浴房里开始洗头洗澡。等到洗得差不多了,浴室里已是雾气蒸腾的时候,她才猛然间想起来自己没带衣服进来。

凌珠颜吓得抖了一抖,赶紧探出头去,想找件浴袍暂时裹一裹。可她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酒店的浴袍还放在衣柜里没有拿出来,整个浴室除了毛巾和稍大一些的浴巾外,什么遮挡的东西都没有。

难道说,要她裹着浴巾直接出去?这未免也太重口味了。凌珠颜光着身子,带着一身的水珠站在浴室中央想了想,终于无奈地拿起一条浴巾裹在了胸前,然后悄悄地打开浴室的大门,只露出一小条缝,方便她把脑袋探半个出去,尴尬地叫道:“阿锋,阿锋你在吗?”

段轻锋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我在,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半推半就半遮半掩这种事情,是最容易勾起男人的冲动的吗?”

“我,我就想你帮我拿件衣服。”凌珠颜看着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段轻锋,气势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就变成了呢喃,“我忘了拿衣服进来了,你把睡衣递给我一下好吗?”

“还有必要穿睡衣吗?”段轻锋说话间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走到衣柜前,一把将门拉开,然后在一堆漂亮艳丽的衣服中,挑中了那件最平淡无其的浴袍,然后就递到了凌珠颜面前,“将就穿一下这个吧,反正很快就要脱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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