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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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叫苏格不寒而栗，比第一次看到李默更让她紧张。

她整个人僵在那里，每根手指都止不住微微颤抖。那边李默已经恢复正常，嘴角带了一丝笑意转身去取车。

苏格呆站在原地，一直到李默把车开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她拉车门坐进去，一路安静如鸡。李默刚才那话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宣告分手，更像是一种警告。

这人认真起来真叫人害怕。

车刚开上主路，李默电话就响了。他接起来嗯了两声，回了对方一句：“晚上七点，南洋百货五楼，对，有家叫四品的餐厅，我订的包厢306。”

车里很安静，两人离得很近，电话那头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钻进了苏格的耳朵里。

她是靠声音吃饭的人，对人声特别敏感。那人的声音让她觉得熟悉，她想到了一个人，觉得不太可能，努力不让自己往那方面想。

李默送她回家后转身回了医院，苏格剩下的半天一直心神不宁。

早上打电话的那个声音老在耳边转悠，无论她做什么，只要一停下来就会不由自主想起来。

挣扎了几个小时后，她还是拨通了江眉的电话。她先关心了几句江眉父亲的病情，江眉声音有点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苏格约她吃饭，她不知怎么竟有点慌，回绝的语气有点重。

大概意识到自己失态，江眉赶紧又补一句：“晚上我得在医院照顾我爸，对不起苏格，过两天我请你吃饭。”

“没关系，你注意休息。”

苏格挂了电话后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发呆，暮色四合，屋里渐渐暗下来。她没有开灯，整个人很快被黑暗包围。

江眉在应付她，这她听得出来。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可她也不光彩，她打这通电话也不是真心实意关心人家。她觉得自己像个卑鄙小人，怀疑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前男友有染。

一个李默，居然把她变成了这样。苏格真讨厌自己满腹心机的样子。

她站起身去开灯，打开电视调大音量，然后进厨房去做饭。她一刻也不停歇，不给自己一点思考的空间。

她掏空了冰箱里剩下的材料，做了四菜一汤，摆了一桌子。一个人吃饭没什么胃口，她扒拉了两口放下碗筷，转身回厨房去洗碗。

做菜容易洗碗麻烦，厨房里跟打过仗似的，苏格又是洗锅又是擦灶台，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生把自己累脱一层皮。

这么做果然有效，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李默晚上到底跟谁吃饭，或是江眉是不是真的在医院照顾病人。她现在只剩一点力气，就是挪到桌边就着一桌子冷掉的饭菜，慢慢填饱自己空虚的胃。

一旁的电视机里正在放电影，放的是苏格最讨厌看的恐怖片。她一个住哪里敢看这种片子，端着饭碗过去，找了摇控器换台。

一连换了几个都没有好看的，最后停在了本地的新闻台。

里面正插播一条刚发生的新闻，说是晚上八点的时候，太平洋百货发生火灾，大批顾客被紧急疏散。

苏格还没反应过来那是哪里，就看见镜头前一闪而过两个熟悉的身影。

李默搂着江眉，从摄影机前走过，很快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已送，大家注意查收。

第37章 时光

南洋百货突发大火, 消防队很快赶到。

正值晚高峰时间，大楼内人数众多, 急于逃命的人群将几个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李默费了一番功夫, 才把江眉带离这个是非地。两人在门口停留片刻，很快跟在后头的一个中年男人也挤了出来, 掏出手帕不住擦脑门上的汗。

这人五十多岁，头发几乎全秃，微胖的身材不住地抖着, 又惊又怕。

“小李, 这怎么回事儿？”

李默看看上头浓烟滚滚的建筑，示意他跟上自己：“先离开这里再说。”

围观群众很快从面八方涌来，警察在外头拦起长长的警戒线。李默带着江眉和中年男人走出警戒线, 找了个树荫站定。

火势凶猛, 一时半会儿大火很难扑面。

今天这顿饭算是吃不成了。

“对不住韩教授，今天让您受惊了。”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太胖好久不运动, 差点没累死我。”

韩教授笑起来很和蔼，转头冲江眉道：“你父亲的病例我已经看过了, 目前来看恢复得不错, 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这个偏瘫一天两天治不好，你让他在医院再住一阵子。我呢每天都会去看他, 给他制定康复计划，只要坚持认真做，一年两年也就行动无忧了。”

江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不轻, 这会儿只会一个劲儿地点头说谢谢。

韩教授又去看李默，眼里带着自以为了然的笑意。三个人往马路对面走，李默去取车。韩教授走在他身边，趁江眉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八卦了一下：“你对这姑娘不错啊，还是头一回见你对女人这么上心。怎么，什么时候请老师喝一杯？”

“您要喝酒我随时请您喝，除了今天。今天您可累着了。”

“臭小子，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说，这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这话声音大了点，走在后头的江眉听到一耳朵，低下头脸红了起来。

李默回头看她一眼，冲韩教授摇头：“您可别乱猜，人家小姑娘名声要紧。”

“怎么，跟了你名声还会变差不成。赶紧老实交代。”

“老师，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

“对，我就八卦。”

李默无奈笑笑：“行，跟您说实话。她是我女朋友…的好朋友。”

韩教授那脸一会儿功夫变了几种表情，看得李默都乐了。

“让您失望了。”

“不失望不失望。这不还是有女朋友嘛。你小子这是终于准备安定下来了？”

“何以见得？”

“你什么时候为别人的事情操过心。你那女朋友要不是在你心里足够重要，她朋友的事情你会管？又安排我跟她见面，又请吃饭的。你就不是这种热心肠的人。”

李默一副遗憾的表情：“我这人就这么没义气？”

“不是没义气，是冷漠。念书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一副铁石心肠。现在好了，老铁树也要开花了。你今天怎么不把你那姑娘带来让我瞧瞧啊。”

“那可不成，您还单着呢，万一她转头看上您怎么办。”

韩教授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儿。”

他俩在前头一唱一喝，江眉在后头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那股子失落越来越浓。

她是个很敏感的人，从小到大都这样，但凡身边的朋友比她略好一点，她都会空虚好半天。跟苏格交朋友让她很轻松，因为除了长得比她好之外，苏格各方面都比她略差一些。

她是B市人，苏格是小山村来的。苏格虽然学了表演却没能演戏，进配音圈资历比她浅，也不是科班出身。

两人同时配一部戏，基本上她的角色份量都比苏格重。这次要不是她家里有事，苏格都没机会给女主角配音。

这些种种都叫江眉小小的虚荣心有些膨胀，至于周声她根本不在乎。一个花花公子，她一点儿也不羡慕苏格。

直到李默的出现。

长相、家世、工作，没一样不出色。他是老天爷为她们这种爱做梦的少女量身定做的完美男主，可这男人不属于她，却属于她的好朋友。

江眉有那么点失衡，但想到苏格对自己的好，又时常反省这种不该有的情绪。直到最近，她隐隐察觉到苏格和李默之间出了问题。

没什么特别的证据，只是女人的直觉。

意识到这点后，她内心那点愚蠢的想法就渐渐冒头，怎么也控制不住。

那天她在走廊里叫住李默，假装平静地提出请他吃饭，说想好好谢谢他。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一口答应了。

这些天她一直沉浸在莫名的喜悦里，在学校和医院两头跑的间隙里，还特意出去买了件新衣服。她穿着新买的裙子兴冲冲跑来和李默吃饭，结果发现李默还带了一个人来。

这人是业内有名的康复训练师，据说是李默的老师。李默把他介绍给她，由他帮助她父亲后续的康复治疗。

一顿饭吃得江眉心情复杂。

一会儿觉得他这是明摆着拒绝自己，一会儿又觉得他是真心关心自己。在喜欢与不喜欢之间来回摇摆了半天，直到刚才听到李默跟韩教授的对话，江眉才清醒过来。

原来由始至终，他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苏格。

一阵夜风吹来，江眉抬起头睁大眼睛，想让风吹散眼里的雾气。

她绝对不能当着李默的面哭出来。

李默开车送他们回家，韩教授住得近，送完他后车子往西行驶，开往江眉住的小区。

离小区还有两条马路的时候，江眉突然开口：“前面有家超市，你把我放在那里就行。”

她家住的是老式的小区，又破又旧，她一点儿也不希望李默看到。这个城市有太多像她这样的B市人，有一个价值千金的户口，一套七位数的房子，但依旧活得普通平凡，过着斤斤计较的日子。

凭她和父母的收入，想在B市换一套大一点新一点的房子，非常困难。

李默猜出了她的意图却没有拆穿，把车往超市门口一停。

江眉拿了自己的包开门下车，一只脚跨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今天真是谢谢你。”

“不用客气。”

“回头我也得好好谢谢苏格。你们最近…”

“我们很好。”

江眉一愣。她本来想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结果李默来了这么一句。

他什么意思，是想把自己的那点念头完全掐灭吗？他是不是看出来她对他的意图了？

江眉的脸瞬间红了，不敢再说一个字，匆匆下车关上车门，快步走进了超市。

李默没多停留一秒，转眼就把车开进了不息的车流里。

他想不好要去哪里，最后开去了红苑，进了自己专属的VIP包厢。

总经理亲自过来服务他，看他情绪不高的样子，笑着推荐了几种酒，又问：“要不要找朋友过来聊聊天？”

红苑是B市最顶级的会所，高昂的入会费用严苛的审核制度，都让这里显得与众不同。但抛开这些谈本质，其实也就是一个销金窟。跟外头灯红酒绿充斥着荷尔蒙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外头有的这里都有，外头没有的只要你花得起钱，照样会有人给你弄来。最多就是高级一点，显得不那么下流罢了。

一层遮羞布。

李默跟人谈生意的时候，见识过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也对这些逢场作戏的事情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但今天他一个人过来，就只想清清静静喝两杯。

高贵端庄的女经理看出他有心事，也不敢再多话，点完单后就悄悄退了出去。一出门碰上主管这一片的经理和他的手下，女经理脸一板，严肃道：“李医生今天心情不好，你们都给我谨慎点，千万别得罪人，听到没有？”

手下的人连连应是，表情严峻。

李默不知道他们外头的事情，一个人在那儿打台球。手气很差，连打了三杆都没进一个球，气得他都笑了。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台子边慢慢抽着，一只手摸着袋子里的手机，拿出去又放进去。

最后他被自己的怂劲儿给气着了，烟往嘴里一叨，拿出手机就扫指纹解锁。

不就是打个电话嘛，他有什么可怕的。在她山里老家的时候，她的每一寸皮肤他都摸过。她最敏感的地方被他拨弄了无数遍，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对她做的。

想起那些夜里苏格在他手里喘/息低吟的时光，李默整个人的情绪就往头上涌。

谁他妈说要分手了，谁准许她分手了。她都跟他这样了，还指望着找别的男人呢，美得她。

烟头被他从嘴里拿下来，在身后的台子上狠狠摁灭。李默一只手掐烟一只手翻通话记录，很快就找到了苏格的电话号码。

他要给她打电话，他想听她的声音，他恨不得现在就敲开苏格的门，把她狠狠压在自己的身下。

李默准备打电话，刚要点下去，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新闻，他匆匆扫了一眼，按键的大拇指就停在了那里。

那是一条跟苏格有关的新闻，内容非常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有位妹子说得好，还没开车呢怎么可能分开呢。我们默爷是那种有肉不吃做慈善的人吗？显然不是啊。

第38章 爆料

B市下了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一夜之间天地皆白。

苏格的新戏告一段落。女主女配间的较量搞得她身心俱疲。她暗暗发誓，以后无论什么人来找她, 都绝不再做这样的蠢事。

李默给她报的驾校暂时不用去, 她报了一月份的科目一，这几天就窝在家里做网上的真题。

原本想安下心来忙完这个事情再接新的工作, 结果网上一个突然爆出的流言，让她平静的生活一下子波澜再起。

苏格不想去管这档子事情，可朋友们关心的微信一条条发过来。一整个早上她的手机震动就没停过。

不过半天时间, 她的手机生生给震没电了。

苏格一道题都看不进去, 索性关了屏幕，把手机充上电，换了件大衣出门。

她系了条厚厚的羊毛围巾, 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出门先搭地铁再转公交, 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往郊外的半山走。

这座山就叫半山，苏格头一回来爬的时候，以为这山只有一半高, 应该很容易就到山顶。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这山很高，地势又抖, 从山脚到山顶, 身体好脚程快的人，一般要花至少四五个小时。

苏格就是这样的人。

但她今天不爬山顶, 走到半山腰处就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座尼姑庵，叫兰台寺。传闻有几百年的历史，因为地势较险, 战乱年代也没遭到太大的破坏，基本的建筑群都保留了下来。

兰台寺香火不算旺盛，在B市大大小小或恢弘或精致的寺庙里，是非常不起眼的一座。

苏格会来这里，纯粹是巧合。

她大一的时候认识一个学姐，学姐本地人，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常年来这里做义工。苏格当初挺好奇，不明白来庙里能做什么。

学姐带她来了一次，她就懂了。

兰台寺的住持惠圆师太常年收养各种弃婴，寺庙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不少，基本都是女孩儿。很多人“慕名”前来，不去福利院，专门就把不要的女婴往寺庙门口放。

媒体曾对此有过报道，网络上褒贬不一。不赞成的一方持这样一个观点，认为师太这样助长了弃婴的歪风邪道。

苏格也曾拿这个问题问过师太，对方这么回答：“若是不想要，总有办法的。”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人性善恶的本质。

打那以后，苏格也常来这里，帮着带带孩子做做饭，给她们洗澡梳头。后来搞了配音时间少了，不能常来就总寄钱。孩子们都很想她，时常给她写信。

上回明珠小区着火，苏格十分庆幸她把信留在了宿舍里，否则都得让火烧得精光。

她今天来得正是时候，寺里正组织扫雪，苏格进门也没人拿她当外人，一个不留神手里就被塞了把扫帚。

她也不矫情，痛痛快快把分给自己那一片地扫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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