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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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快晚上八点，李默做了一天的手术回家来，累得想让苏格给自己揉揉肩，却见她跟着蜜蜂似的在眼前飞来飞去，心得四脚朝天样儿。

他伸手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干什么？”

苏格就把去S市的事情说了。

“你说我是不是运气不错？”

李默没说话，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像是思考什么。苏格没理他，继续往箱子里放东西，来回几趟之后才察觉出不对，推了李默两把：“怎么不说话，不高兴吗？”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

“这是我事业的一个新起点。要知道连洪昇都想去没去成呢，我这样的小人物能让人家看上，还不算运气好？”

“你要想要，我可以给你一打。”

配音算什么，哪怕苏格一天戏也没拍过，他也可以给她拉本好莱坞电影来过过瘾。

捧红她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苏格不以为然：“□□觉当然机会多，我要是想要那样的机会，一早就有了，搞不好现在也是当红女星了。我想跳出这个怪圈，凭实力做事，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你出身太好，不明白我们这种人的挣扎和努力，对你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对我们可能要奋斗很久，甚至一辈子。”

李默一把把她拽过来，摁在自己腿上：“你又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不需要挣扎和努力？”

他每天的工作强度不是苏格能比的，最高纪录72小时没合眼，连做十几台手术。冒着随时被炮火打死的危险替人接生、缝合、接骨，甚至是开颅。

她想像不到那样的生活。

苏格撅着嘴想了一会儿：“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们各有各的难处。不过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你不会不让我去吧？”

“我还真有这个意思。”

“别这样，真的很难得。”

“有多难得？”

苏格坏笑着拿指甲在李默敞开的衬衣领口里划来划去：“唔，比找到你这个如意郎君还要更难得一些。”

李默挑眉看她。

“不不，我说错了，是不如一些。不过也很难得就是啦。我就去四天，很快就回来。说不定我试音没过，当天就能回来。”

“那我该祝你面试不成功才行了。”

苏格气得在他锁骨处咬了一口。这么做的下场十分明显，几分钟后就被李默扔到了床上，扒干净里里外外吃了个遍。

吃完之后他搂着苏格，开始琢磨她去S市的可行性。

“派个人过去，给你开车，也替你做点杂事。”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安全第一。顾家现在虽然不敢动你，但还有很多想要对付你的人。你那两个同学，还有学校里看你不顺眼的其他人，你敢保证他们不会趁你落单对付你？”

“不会吧，人心有这么丑陋？”

“你跟顾煜廷好的时候，也没想过他会做那样的事儿吧。”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苏格只能妥协。

“可是谁能跟我去？你可别找个男人，太不方便了。”

李默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给了她“放心”两个字。

苏格出发去机场的时候，见到了跟她同行的那个“保镖”。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长得漂亮个子高，看起来十分利落。她穿一双七八公分高的皮鞋，走起路来却比苏格快许多。力气也大，拎她那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跟玩儿似的。

苏格心想，这可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手叫余心，S市人，对那个地方很熟悉。她话不多，一路上对苏格很照顾，不像保姆那样面面俱到，但总能给她最及时的帮助。

两人下了飞机搭车去酒店，下午则去录音棚见了李导。余心等在外头，随便找了个咖啡馆坐着。

苏格一进棚就直接试音，试完后跟李导谈了谈。对方一如传闻所说的那样，不爱八卦不爱笑，对事情异常严苛和细致，给人以一种压力，却不会觉得不舒服。

他让苏格回去等消息：“等我听过另外两个人的试音后再决定。麻烦你特意过来一趟。”

他说得很坦白，这反倒让苏格安心。她最怕那种云里雾里打太极的老油条。偏偏影视圈里这种人最多，每次跟老师出去谈合作，那些人总是暗示来暗示去，自以为不把话说透，殊不知那下流龌龊的心思早已冲破天际。

这个李导让苏格印象相当不错。

出了棚一看，余心已经到了大楼下面，一副掐准了时间的干练模样。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递到苏格面前：“老板找你，你听一下电话。”

苏格接过来一听，电话正好接通，李默的声音传过来。

当着余心的面苏格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就随口敷衍了对方几句。李默也忙，说不了三句话就有人叫他过去，电话就这么匆匆结束。

苏格心情没受影响，反而高兴地拉着余心去吃火锅。吃到一半翻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是妈妈打来的。

刚才为了试音她关了静音。

赶紧回拨过去，电话响了有一阵才通。苏母依旧跟平常一样温和的声音，说打电话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她这么说苏格也不会戳破。秦嵩知道了，她妈妈不知会不会知道。总觉得这种事儿瞒不了家里人。

但她什么也没提，母女两个心照不宣略过不愉快的事情，互相关心了一大通。

打完电话后苏格发现，余心面前的碟子里的东西堆得跟山一样高。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吃相好看，速度却很惊人。也不管苏格在不在看，就这么轻轻松松把食物全给解决掉了。

吃完了就继续涮，还招呼苏格一起。

苏格突然发现，自己的菜好像点少了。

吃过饭回酒店，余心先进浴室洗澡。苏格有点想李默，电话拿在手里犹豫了半天也没打出去。

她怕打扰他工作。

正在屋里来回转悠的时候，李默倒把电话打了过来。

“抱歉，下午有点工作。”

“没事儿，我也刚忙完。”

苏格看一眼紧闭的浴室门，悄悄出门到外面走廊里打电话。

刚走到外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具体的内容，突然听到一个略熟悉的声音。

苏格忍不住问：“李默，你身边什么人？”

第45章 情话

声音转瞬即逝。

李默镇定回了她一句：“电视。”

“是吗？”

“你不放心？要不赶紧回来吧, 看看家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人。”

苏格靠在酒店走廊的墙上，不屑地哼一声：“爱藏不藏, 最好藏个女人。”

“藏来干嘛？”

“晚上饿了吃啊。”

这话一语双关, 李默也笑了。

他似乎起身走到了外头, 电视的声音明显小了。他把嘴紧贴着手机, 优雅地耍了记流氓：“别的女人不如你好吃。”

苏格以前不喜欢男人说这种话，觉得轻浮。结果跟了李默之后, 发现原来情话不分好与坏，只看由谁说。

从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 怎么听都是好的。

她笑着扯开话题：“今天忙吗？”

李默一早上班，都没顾得上送她去机场。

“忙。”

“忙手术？”

“还有点别的事儿。”

苏格不说话, 等着李默往下说。结果对方也沉默了, 气氛有小小的尴尬。最后还是李默打破僵局。

“就不关心我去忙别的什么事了？”

“关心啊, 你会说吗？”

“不说。”

苏格不高兴地嘟了下嘴，想想他又看不见, 于是恢复常态。她如今才算找着一点恋爱的感觉，跟以前和顾煜廷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时候别说姓顾的去忙私事, 就是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劈腿的照片，苏格也没啥难受的感觉。顶多觉得自己踩到了狗屎，有点恶心罢了。

对李默, 她有点上心。

“不说就算了。”

“过两天再说。”

“好。”

苏格答应得很爽快，倒让李默有点意外。他怕她有想法，安抚道：“过两天告诉你，没干坏事儿。”

“我知道。”

“你真知道？”

苏格抬头看看走廊上方的灯：“其实也不知道。听说你挺花心的, 我想不好要不要相信你。算了，还是不要了。”

“谁跟你说我花心的事情？”

“孙露云啊。上次在她家我也亲眼见到了，那些女人见了你跟苍蝇见了血似的。我是不是不要跟她们争比较好？”

“嗯，不要争。”

这下轮到苏格意外了。

李默的声音柔软厚实，穿透电波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不用争，我就是你的。”

S市是南方城市，冬天没有供暖。虽说在室内，但酒店走廊里的温度并不高。苏格穿得有些单薄，本来讲了一会儿电话身上有点凉，这会儿听到他充满深情的告白，整个人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想起头一回见他时，他坐在那里望着自己，从眼角眉梢到嘴唇下巴，都透露着一股防备和警惕，还夹了那么一点轻视。

那时候苏格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个男人也会为她动心。

“李默…”她轻轻叫了对方一声。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还需要怀疑吗？”话虽如此，他还是用刚才那种声音给苏格灌“迷魂汤”，“喜欢，非常喜欢。我爱你。”

两个人断断续续交往了个把月，这是第一次从嘴里说出“爱”这个字。

李默说完后提醒苏格：“你是不是也要说？”

苏格正准备说，房门突然开了。余心拿着毛巾擦头，提醒她：“到你了。”

表白被打断，苏格有点犹豫，想等她进去再说。可余心像没发现她的为难，冲她一扬头：“赶紧进来，外头冷。你要冻坏了，老板不高兴。”

电话那头的李默突然有种自己挖了个大坑，一不小心跌进去的感觉。

苏格的新工作进展顺利，第二天就接到通知，要她去棚里开工。这样一来她就得在S市过完元旦再回去。

她给李默发了条消息，说了这个事情，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回应，想着他应该在工作，就关了静音跟李导勾通去了。

头一回配纪录片，苏格很用心。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不同于配电视电影，纪录片对声音的要求更高，情绪也更收敛。没了大张大合的起伏，只靠一种相对平稳的声音来表现内容，其实更难。

苏格配多了尖酸刻薄的角色后，突然发现跟人吵架原来才是最简单的。像现在这样每一个字都收着说，既要表现到位又不能有一丝过头，整个人一直维持一种端着的姿态，着实有点累人。

一整个上午，她挨了一箩筐的说，可同时也收获了更多的帮助和鼓励。

和优秀的人一起工作，是一件特别安心的事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看看，发现李默还是没回她的信息。心里有一瞬间的担忧，但很快又被掩盖下去。

医生嘛，忙起来不分日夜很正常。

那天早上李默确实挺忙。他给江眉约了一系列检查，一共做了两天。到中午为止他拿到了所有的检查报告，坐在办公室里跟江眉谈话。

江眉看起来还算镇定，她是一个人来的。

李默打量她两眼：“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恢复得挺好，多谢你给找了韩教授，我爸爸情绪很不错。”

“你母亲怎么样？”

“一直陪着我爸复健，她现在顾不上我。”

李默听了皱眉。他行医多年，见惯了生死，早就不是那种会为病人情绪波动的人。但江眉不一样，她是苏格的好友。年纪又轻，家里刚遭大事，现在又轮到她。

江眉看他这样，加上自己最近的反应，多少有点预感：“李医生，我是不是得了…”

“目前不能确定。”

“怎么说？”

李默把一张CT片推到江眉面前：“几项检查结果显示，你的脑部有一个肿瘤。不大，位置也还可以，需要做手术取出来。”

尽管有心理准备，江眉还是愣在了那里。

她今年大四，没谈过一场恋爱，正走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路上。现在医生跟她说肿瘤、手术之类的字眼，听起来特别可笑。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江眉的反应特别正常，李默早就习惯了。他没有催促她做决定，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大概几分钟后，江眉终于理解了这个事情，下意识开口问：“医生，会不会搞错了？”

这也在李默的意料之中。

“搞错的机率确实有。所以这两天我安排你做了很多检查。这么多项检查做下来，出错的机率会被降到最低。”

换言之，江眉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江眉全身发冷，脑子里嗡嗡直响，顾不得形象在李默面前哭得不能自已。

李默没说话，就这么由着她哭，等哭够了他才递过去两张纸巾，开始说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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