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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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的医者。

轻尘,如果这是你要的,那么我也会替你尽一份力,保护好孙思行,给他创建一个只有病人和医术的世界,他的世界永远只有积极与阳光,黑暗与血腥都交给他们。

两人各怀心思,来到重症区,重症区那里的酸臭味似乎更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病人特有的气息,让人无法喜欢。

凤轻尘停在门口,将身上的披风脱下,这个时候暄少奇才发现,凤轻尘穿了一身白。

一件奇怪的白袍将凤轻尘从对包到尾,不过凤轻尘穿在身上很好看,看上去比孙思行那个呆瓜圣洁多了。

暄少奇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此时的凤轻尘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全身散发着严谨、肃穆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忽视她的长相。

凤轻尘没有说话,从身侧的口袋里,拿出帽子带着头上,把所有的头发都包了进去,口罩、手套一样不缺,回头看了一眼暄少奇,把口袋里备用的那一套口罩、手套丢给了暄少奇。

“带好,我不想多医一个病人。”这里面有没有传染病人也不知道,保护工作必须做好,要是自己都病人,那可真是搞笑了。

暄少奇虽不知这有什么用,可看凤轻尘一脸严肃的样子,什么话都没有问,照着凤轻尘的方法,将帽子、口罩和手套带好。

一身古袍,却带了一套外科医生的装备,很是不伦不类,可却没有一个人笑,凤轻尘在踏进去时,已经将智能医疗包启动。

她最不擅长的内科,开始了!

是的,凤轻尘不擅长内科,她擅长的是外科,内科对她来说是一项挑战,同时亦是一种突破。

在现代医生分得很细,光内科和外科都有好几十种,每个人只专精自己的领域,但在这里不行,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医生和她合作,她必须学习……

不过,幸好她有智能医疗包在,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减少误诊,要知道大多数病人,都死在医生的误诊下。

这么多病人挤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搞错他们的病症,这个时候病历就派上用场了,在古代是一人一病一药方,药方这种东西是要保密的,可她的不需要,她也早早的告诉了孙思行,药方不需要保密,如果有大夫向他请教问题,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需要隐瞒。

医术,不是藏着掖着能学好的,而是要共享,我华夏的中医为何日渐衰败,不就是因为那些医药世家,把医书视为珍宝,不给外人看更不传外人。

好的医术无法谱及出来,这是华夏中医的悲哀,也是那些医药世家的悲哀,光有一两个传人能怎样,这天下病人这么多,一两个厉害的大夫能改变什么。

除了涉及到智能医疗包秘密的事,凤轻尘从不介意把自己所知的医学知识说出来,与天下大夫共享,活到来学到老,大夫犹其是这样,只有不停的进修,才能让自己的医术更精湛。

这里面的病人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光用眼睛看,凤轻尘也无法判断哪个人病得更严重,凤轻尘决定从左到右开始检查。

凤轻尘拿出自制的病历,开始寻问病人的姓名、年龄,写好后,便着手检查,为了节省时间,凤轻尘直接用智能医疗包检查,而检查的过程中,凤轻尘没有避讳暄少奇。

暄少奇这个人基本上没有好奇心,他只关心凤轻尘,并不会去探查凤轻尘的秘密,他尽职的跟在凤轻尘的身后,凤轻尘需要什么时,他就拿什么,刚开始还手忙脚乱,需要凤轻尘纠正,可时间久了后,他已经能熟练的取出凤轻尘需要的东西,并且……有时候不需要凤轻尘说,他就就知道要拿什么工具给凤轻尘。

在检查到第十个病人后,凤轻尘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太顺利了。

诧异地回头,看了暄少奇一眼,看他一脸平静,凤轻尘什么话也没有说,只继续工作。

这世界不缺天才,明显暄少奇在学习方面极有天赋,当然不是指学医方面,只说他学习能力强。

接下来的检查,凤轻尘在检查完后,会将病人的情况说出来,同时将医治的方法也说出来。

不管是什么人,有一点医学常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她尽职的说出来,至于暄少奇能听懂几成,那就看他的造化,反正她也没有想过,把暄少奇教成大夫。

暄少奇刚开始还没明白,直到凤轻尘第五次说起一个风寒的病人时,暄少奇才明白,凤轻尘这是把他当成孙思行在教,毫不藏私的把自己所知的,告诉他。

凤轻尘这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吗?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暄少奇心里漾起阵阵涟漪,眼中的光芒也越发的柔和,双眼一直追逐着凤轻尘的身影。

而那些病人,在听到凤轻尘讲解病情和医治方法时,灰暗的眸子也渐渐的清明了起来,他们虽然听不懂,可却明白……

他们这是有救了,这个年轻的女大夫,让他们看到了生的可能。

屋外,小药童端着药路过,听到里面清冷的女声,忍不住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来听凤轻尘讲解病情和医治方法。

要知道,在药馆里每一个大夫都把自己医术看得紧紧的,平时处处防备这些小药童,生怕他们学地医术,取代了自己的地位,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以放过。

渐渐的,重症房外,围了越来越多的人,除了药童还有送病人过来的家属,他们的目光都用来追逐凤轻尘,听她讲病情,讲述医治方法。

这年头,会无私的把医术讲出来的大夫太少太少了,他们虽然不懂,但能学到一点是一点

屋外围满了人,凤轻尘一门心思在医治病人,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暄少奇虽然发现了,却没有出面把人驱散,他知道轻尘并不介意让更多的知道这些。

即使凤轻尘表现出一副现实,以利益为重的样子,可她的内心依旧是一个纯粹的医者,在面对病人时,她只有想着如何医治好病人,让病人摆脱病魔,而从没有想过利用病人谋利,从病人身上得到什么。

这样的轻尘让人心疼,她在现实和理想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凤轻尘面对病人时的耐心与认真,深深地吸引了暄少奇,看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蹲在病人面前,不顾病人身上脏乱,细心的检查病人的情况,暄少奇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凤轻尘小小的身子蕴含了强大的力量,她把希望和阳光带给了别人。

此时此刻,在凤轻尘的眼中只有病人,她对每一个人的态度都一样,看着她不带一丝笑的容颜,看着她严谨认真的模样,暄少奇再次忽略了她的容颜与年龄,没由来的就相信她,相信她可以医好这些病人。

凤轻尘用她的态度和专业的知识,让在场的病人从最初的怀疑到相信,相信这个年轻的女子,可以医好他们的病……

同时,亦让他们想要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大夫到底是谁?

666原谅,一点也不高兴

凤轻尘像是不知道累一般,问病人的名字、年龄,一一记在纸上,包括病人的病情,也写详细记下来。

暄少奇离得近,能清楚的看到凤轻尘额头的汗水,他想要拿帕子给凤轻尘擦一擦,可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想给凤轻尘造成困扰。

低头,看到凤轻尘写的病历,暄少奇惊奇凤轻尘的巧思,病历是用炭笔写的,字很小不占地方但很清晰,也不用像毛笔字那样,要时刻准备好墨,还要担心字会糊掉。

凤轻尘的字不像一般大夫那样龙飞凤舞,凤轻尘的字很清秀,干净的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只是上面写的药方,估计没有哪个大夫能看懂,那些药名他听都没有听过。

写好病历后,凤轻尘将病历交给病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耐心十足的叮嘱道:“这张单子请拿好,病人太多我可能会记混,这单子上面写了我的诊断结果,我要看这张诊断结果开药。”

凤轻尘很庆幸,古代的环境和食品安全还是很好的,并没有出现奇怪的病症,这里也没有传染病人。

在古代风寒也能死人,所谓的重症病人,没有凤轻尘所想得那样可怕病,情也不是很严重,至少没有出现等不到药起效,就会死的病人。

“谢谢,谢谢姑娘,姑娘你真是好人,真是活菩萨。”这样的话,不止一个说,凤轻尘听到后,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姑娘,不知能否将你的名字告诉我们。”

“是呀,姑娘,你救了我们,我们却不知道你是谁?”

不知是谁开的头,一个个都来问凤轻尘的名字,就是围在屋外的人也一个个伸长脖子,想要知道这个毫不藏私,将自己的医术讲出来的女子是谁。

凤轻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并没有回话,只继续自己的工作。

有医疗智能包在,她工作效率很高,医治重症病人的速度,和孙思行在外面医治普通病人一样,只不过孙思行比她更有亲和力。

孙思行耐心好,对待病人比凤轻尘亲切,病人刚开始还有些怀疑,这么年轻的小大夫,管用吗?

只是看在不要钱的份上,不好说罢了,可看到孙思行动手替他们清理冻伤,细心的替他们擦干净伤口时,一个个都双眼通红,这些伤口他们有家人,都不愿意碰,可孙思行这个贵公子模样的人,却毫不嫌弃他们。

病人提问孙思行也耐心的回答,完全没有一般大夫的冷漠与高高在上,让人觉得份外温暖。

凤轻尘检查完室内的病人后,就准备去配药,凤府的人早已把她的那些药给搬了过来,并且准备了专门的房间存放,屋外有护卫看守。

“跟我去拿药。”凤轻尘将病历放在桌子上,对暄少奇道。

人手短缺,暄少奇这个劳力就在面前,不用白不用。

“好。”暄少奇乖的如同小跟班一般,两人一前一后朝屋外走去,屋外围观的人立马给退到两侧,给凤轻尘让出路来,一个个忐忑不安,低着头生怕凤轻尘骂他们。

这个时候,凤轻尘才发现屋外居然围满了人,挑了挑眉,凤轻尘一句话都没有说,继续往前走。

屋内并没有传染病人,虽说这些人呆在屋外也容易感觉病毒,可……她能理解这些人担心自己的家人。

凤轻尘朝药房走去,这些人似乎习惯了追逐了凤轻尘,眼神一直落在凤轻尘的身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姑娘,我好像见过。”

“是呀,是呀,背影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虽说知道凤轻尘的人很多,但真正见过她的普通百姓,大多是见到狼狈后的她,她每次光鲜亮丽出现在外面时,都有重兵保护,普通百姓也只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再加上……

凤轻尘的医术,只在上层贵族中流传的多,普通百姓知晓的人很少,就算知道平日里也不会多说,认不出凤轻尘到是正常。

听到有人说凤轻尘很熟悉,围观的人一个个陷入思考,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子,双眼放光差点跳了起来:“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凤姑娘,是凤姑娘。”

“凤姑娘?哪个凤姑娘?”有人不解的问道。

“凤轻尘,凤将军的女儿,就是那个跪在城门口,被人拿烂菜砸的女子。”一个中年妇女,大声的说道,而她一说完整张脸都胀成了紫红色。

如果凤轻尘在的话,会发现她这句话,就像是病毒一样,在场有不少人都被传染了,一个个不安的看向身边的人。

“啊……是凤姑娘,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我还拿臭鸡蛋砸她,这下,这下怎么是好。”

“我也骂过她,还还还……朝她吐唾沫。”

“我也骂,我也骂了她。”

“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凤姑娘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我们的气,不医我们家那口子。”

“凤姑娘是好人呀,好人呀。”

“我当初真是被狗屎胡了眼,我怎么就朝凤姑娘吐了口水呢,我这贱嘴。”

啪……一个耳光响起,一个中年汉子,在自己的脸上重重的甩了一巴掌,看他瞬间就红肿的脸颊,可以肯定他这一巴掌打得极狠。

“我当初还往凤姑娘身上扔了菜叶子,我这贱手。”

啪……又是一巴掌。

那凶狠程度,不像是打自己的手,而是打杀父仇人,当凤轻尘和暄少奇两人抱着一堆药过来时,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巴掌声。

“怎么回事?”凤轻尘挑眉,冷声的问道,可惜声音太小,瞬间就被淹没了。

“通通给我住手,要打要吵给我出去,别在这里打扰病人。”凤轻尘提高音量,这一次终于有人听到了。

“凤姑娘,是凤姑娘。”

“凤姑娘回来,快,快给凤姑娘请罪。”

说话间,不管是那些自己打自己的人,还是不知情的人,都跪了下来,这一次他们跪的方向不是皇宫,而是凤轻尘所站的位置。

“凤姑娘,我们该死……”

“凤姑娘你大人有大量……”

“凤姑娘,都是我们嘴贱,手贱……”

……

你一句我一句杂乱无章,一个个哭着喊着嗓音又大,凤轻尘一句都没有听清,只觉得了耳膜都被刺穿了。

再在这么下去,轮到她去看耳科了,凤轻尘眉头一皱,又呵了一句:“不要吵了。”

可惜,她的声音大,这些人的声音更大,他们此时此刻只想求得凤轻尘原谅,用最简单的办法,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

呼……凤轻尘没折了,示意暄少奇开口:“交给你了,让他们安静下来。”

暄少奇不负凤轻尘所望,用内力一吼:“凤姑娘说,不要再吵了!”

呃……众人果然不再吵了,哭喊声嘎然而止,一个个嘴巴微张,呆滞的看着凤轻尘,脸上还挂着忏悔的泪水,巴巴的看着凤轻尘,等待到凤轻尘的宣判。

“先起来再说。”凤轻尘不习惯被人当成佛一样供着,这种感觉不太好,因为她不是什么好人。

“凤姑娘,你…你,你不和我们计较了?”离凤轻尘较近的大娘,大着胆子问道。

“计较什么?”凤轻尘挑眉,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以眼神寻问暄少奇,暄少奇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弄明白。

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跪在这里做什么,又是打、又是喊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闹出大事了。

暄少奇才那一吼,不仅压住了在场人的声音,也传到屋外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仅仅是孙思行,就是外面那些病症较轻的病人,也一一朝这边跑来。

“师父,师……”孙思行双手还沾着血,止血钳还没有放下,就跑了过来,别看他瘦瘦弱弱的,这一暴发起来,居然比所有人都快。

“这是怎么了?”一跑进来就看到一群人,跪在凤轻尘的面前,饶是孙思行也搞不明白了。

这是要谢他师父吗?可他师父说了,对外不许说义诊与她有关,只说这义诊是施粥的人安排的,他们只是来帮忙。

谁知道这是怎么了,凤轻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凤轻尘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这些人真耽误时间:“好了,没事大家都散了,不要耽误义诊的时间。”

她没兴趣知道发生了什么。

“凤姑娘,你,你不生我们气了?你还愿意医治我们?”刚刚那大娘,又再次问道。

“我生你们什么气?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医治你们?”难道有人在这里散播不利他们的谣言?凤轻尘冷眼扫向人群,却没有发现异常。

“真的?凤姑娘你还愿意医治我们,你不计较我们当初骂你,还,还往你身上扔菜叶子和吐唾沫的事,你真得不和我们计较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进来的人又闹了起来。

“这个救我们的姑娘是凤姑娘?凤家那个凤姑娘?”

“我就说眼熟,上次她不是跪在城门口,我,我有朝她丢鸡蛋,当时正好砸在她脸上。”

“你这个老混蛋,你居然把鸡蛋砸到凤姑娘的身。”

“我该死,我该死呀……”

“凤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对不起你……”

“我们不是人,我们不是人呀……”

667官兵,抄了这粥铺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局面,又再次闹了起来,更多人的跪在地上道歉,其他不知情的人,听到周边人的解释,明白前因后果也跪了下来:“凤姑娘高义,凤姑娘高义,以德报怨,凤姑娘高义!”

在场的人当中,除了凤轻尘以外,每一个人都一脸激动,孙思行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暄少奇也一副以凤轻尘为荣的样子,唯有凤轻尘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冷漠。

“轻尘,你没事吧?”暄少奇发现凤轻尘凤轻尘不对劲,轻声地问了一句。

“没事。”凤轻尘喃喃开口,唇角微动,发出一声轻笑,可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的笑意,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姓,看着这些自责的百姓,凤轻尘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把义诊选在城门附近,不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嘛,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高兴。

凤轻尘默默地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九皇叔,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她曾受到的伤害与羞辱,与这些人无关,他们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再说他们的自责与后悔与她何干,没有他们的忏悔,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凤轻尘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时,语气平静、神情自然,半点也没有受这些人影响。

“大家都起来吧。”

众人没有动,但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看着凤轻尘,似乎不能理解她怎么能如此平静,他们当初可是狠狠地伤害过她。

“都起来吧,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如果我真得放在心上,就不会来这里义诊。”虽说来这里义诊并不是她是想的,但来了就把话说漂亮一点好了。

“凤姑娘,你,你人真好。”千言万语,就化为这一句,一干大老爷们,一干被大雪逼得没有活路的人,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抱头咧哽咽了起来。

你人真好!

对他们来说是发自内心的评价,对凤轻尘来说却是一种讽刺。

她一点都不好了。

“好了,天寒地冻的,在地上跪久了寒气会入体,都起来吧,别跪病了。”凤轻尘声音极淡,极冷清,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是关心。

凤姑娘关心他们。

众人终于不再坚持,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呜呜呜,那些曾经伤害过凤轻尘的人更自责了,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凤轻尘。

凤轻尘闭上眼,掩去眼中冷漠的笑,这样的道歉对她来说还有意义吗?

也许,她曾怨这些人愚昧无知,任人煽动,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可这些人却依旧伤害她,可现在她真不在意,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

凤轻尘无视众人,侧身对孙思行道:“思行,回去工作,别丢下你的病人。”

“师父,你没事吧?”孙思行一脸担心的看着凤轻尘。

这些人与其说是给她师父道歉,不如说把他师父的伤口再次撕口,让他师父再痛一次,他虽善良,可心中自有一杆秤,除了父母外,师父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你师父我能有什么事,当初本就不是我的错,他们现在也像我道歉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算不让它过去,她也不会和这些普通百姓计较。

“嗯,师父你没事就好。”孙思行用力的点头:“那师父,我先去忙了。”

离去前,眼神落在暄少奇身上,孙思行一脸纠结,崔公子说师父不想嫁给暄少奇,就算他认为暄少奇好也不行,他应该帮师父把暄少奇赶走,可现在师父身边只有暄少奇。

孙思行犹豫了一下,还是郑重地对暄少奇道:“暄少主,麻烦你照顾好我师父。”一切以师父的安危为重。

暄少奇愣了一下,看孙思行一脸严肃,亦郑重的点头:“你放心。”

双方各自离去,一个往里一个往外,可还没有走出五步,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伴随着这喧闹声还有乒乒乓乓的打砸声。

“不要,不要呀,差爷求求你们,不要砸呀,不要砸呀,这是我们的命呀,我们的命呀。”

“差爷,求求你,不要呀,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馒头呀,这可是真正的馒头呀,不要踩呀,不要踩呀。”

“啊……不要倒,不要倒,这是要我们的命呀!这是逼我们去死呀!”

打杂声和哭喊声传了过来,一听这声音大家就知道出事了,凤轻尘连忙转身,将手中的药全部放到孙思行手上:“思行,里面的病人我都写好诊断情况,还有开什么药,你按我写的发药,如果搞不定,等我回来,我出去看看。”

凤轻尘如同旋风一样,就往外跑。

“我也去。”暄少奇学凤轻尘,把药放孙思行手上一放:“拿好,别砸了。”

说完,也跟着跑了出去。

“快,去看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给我们喝的粥和馒头,让人给砸了,快去看看。”

屋里的人也知道出了事,一个个往外跑。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呀。”孙思行抱着一大堆药,气得跳脚,可这个时候哪有人理他,孙思行没办法,只得抱着一堆药,先进屋子安抚病人。

凤轻尘和暄少奇出来时,就看到官兵如同饿狠一般,抡起长枪朝粥摊砸去,地上全是白粥和被踩得稀巴烂的馒头,有百姓冲上前去阻拦,这些人也不管不顾,一枪就砸过去,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

“啊……大爷,我求求你了,不要砸呀,不要砸呀,你要出气,就打我吧。”

“官爷,这是我们的救命粥呀,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老子跟你们拼了,我们这么多人,就指望这些白粥和馒头活下去,你们凭什么砸了,你们凭什么砸了。”

“这是要我们的命,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百姓哭着、喊着、求着,官兵却不为所动,一脸讥讽,手下动作越发的快:“一群刁民,敢在大爷面前问凭什么,凭什么?就凭大爷这身衣服,大爷今天就是砸了,你们又能拿我如何?”

“吃吃吃,我吃死你们,官府少你们吃的,还是少你们喝的了,大人早就开仓赈灾了,你们这群吃里爬外的家伙,吃了官家的还敢吃这来路不明的白粥。”

“谋反,你们这是聚众谋反,听到没有。”

“砸,给老子砸了,谁让你们摆摊施粥的,你们经过官府允许了吗?假仁假义的东西,全部砸了,谁敢反抗,都给我抓进牢子里去。”

官兵们蛮横的如同土匪,他们把手无寸铁的百姓,当成敌军来打,根本不顾他们的生死。

嘭……血花四溅,染红了众人的眼,也染红了那雪白的雪……

“住手,给我住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佟珏冲出来,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冲上前想要和那些官兵拼了,却被凤轻尘给拦住了:“别去。”

“小姐?”佟珏不敢相信,这话从凤轻尘的嘴里说出来,她家小姐的嫉恶如仇呢?她家小姐的侠义心肠呢?她家小姐的果绝狠勇呢?

“你去也没有用,没看到那些官兵是有备而来的吗?我们上前能做什么?粥和馒头都被他们砸了,我们上前也只会加剧冲突。”暄少奇看凤轻尘不想解释,便替她开口了。

他不希望这个小丫鬟误会凤轻尘,再说,官不与兵斗,他们冲上前与官兵撕打,就算没有错也会变成有错。

“小姐,我……”佟珏一听立马明白了,一脸歉意地看向凤轻尘。

什么都被砸了,他们再冲上前又能做什么,又能保住什么?

这些官兵明显就是来闹事的,他们砸够了自然会走,他们再冲上前,只会让这些官兵更嚣张。

凤轻尘没有说话,只是拦住其他欲与官兵起冲突的人,如果是以前这些人肯定不会把凤轻尘的话放在眼中,可现在不一样。

凤轻尘开口了,即使他们再不愿意也会乖乖地停下脚步,只是他们的心里恨呀。

“凤姑娘……”九尺汉子,在看到地上浓稠的白粥和稀巴烂的馒头,流出了泪。

“别去,去了也没有用,让他们砸,砸完了就会走。”凤轻尘没有安慰他们,只开口道。

“呜呜呜……”流泪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个个凶狠地看着官兵,却没有一个上前,更多人则是盯着地上的粥与馒头。

这白粥又香又稠,他们都舍不得一口喝掉,都想着留一点回去给爹娘喝,那馒头又大又软,他们好多年都没吃到这么香的馒头了。

“老天爷呀,你这是不让我们活呀。”

“老天爷呀,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不愁吃喝的官老爷,他们不懂饥饿的味道,不懂被饿死有多么痛苦。

凤轻尘看到百姓没有冲上前与官兵起冲突,稍稍安下心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员伤亡了。

“去,把那些人带出来。”转过身,不客气的吩咐暄少奇。

让他把那些与官兵起冲突的人拉回来,那些人被官兵打得头破血流,血……将地上的馒头与白粥都染红了,可他们却不觉得痛,麻木地与官兵拉扯。

白粥没了,馒头没有,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没有了,既然不让他们活,他们还要这条命做什么,拼吧,拼吧,和这些官兵拼了……

给读者的话:不要太高兴哦!九九会出来的,相信我吧!

668绝望,有多大本事出多少力

数千、数万人死亡的惨状,暄少奇见过,可却没有今天这一幕来得震撼……

这些为了白粥和馒头与官兵拼命的人没有死,可他们的样子却比死人更可怕,他们神情麻木,眼中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这些人现在的情况就是这般,他们在等,等着被活活的饿死了。

这些官兵砸了施粥铺子,不让灾民领这口救命的粮食,就是把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给毁了,他们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

大雪封了路、封了山、封了河,他们除了靠人施舍外,再也没有别的活路了,可偏偏官府却把他们唯一的路给封了。

他们只是想要活着,哪怕像狗一样舔食地上的白粥,他们也要活下去。

他们只想活下去,这也是有错吗?

“我们只想要活着,活下去,这也有错吗?”一个白发老者,被暄少奇从混乱的人群中拉了出来。

老者瘦骨嶙峋,好像幽灵一般,整个人佝偻成一团,那眼中的悲戚,让凤轻尘的心狠狠一痛,这个老者的年纪,和她爷爷差不多,她无法想象自己的爷爷变成这个样子,她会如何?

也许会疯掉吧。

这些人是想官逼民反吗?她偏偏不反,让他们找不到错。

凤轻尘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息心中的怒火,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佟珏,拿这块令牌去找翟世子,让他派兵过来处理这里的情况,找到翟世子后立刻去肃亲王府,求见肃亲王,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天子脚下,这些官兵都目无法纪,那么其他的地方吗?其他地方的灾民呢?他们还要不要活?”这些人挑战了她的忍耐极限,哪怕她再冷情也看不下去了。

她明白这些官兵蛮横打砸的目的了,这些人砸了粥和馒头还不走,就是想要引起百姓的愤怒,到时候百姓一闹事,他们就有理由,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在场的每一个抓入大牢。

不管你有理没理,只要你与官兵发生冲突,有理也会变成没理,如果是以前她也许会闹起来,可现在……

吃多了亏,她要是再栽跟头,她就是猪了。

佟珏走后,凤轻尘又对身边几个,看上去还算健壮的人道:“你们几个,冲进去把受伤的人带出来,记住,千万不要和官兵动手,他们打你,你躲,躲不过就忍。”

说这样的话很窝囊,可想到后果你就会明白,兵打官即使官无理,你也有罪。

“凤姑娘,我们听你的。”这些汉子,愤怒到失去了理智,要不是有凤轻尘在,他们肯定和这些官兵拼命了。

这样的信任对凤轻尘来说是一种压力,她不能对不起这些人的信任。

“去吧,告诉他们,他们不会饿死,老天爷不让他们活,那施粥的人一定会让他们活,那个人……虽然没有与天斗的本事,可他心中有百姓。”

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特别有份量。

“那个给我们粥喝的人是谁?不是凤姑娘吗?”身后有妇孺问道。

“不是,我还没有那个本事,好了……先别说这些了,你们快帮忙救人,白粥和馒头还会有的。”凤轻尘指挥身后的人,将受伤的人抬到一边,并进行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我们也可以帮忙吗?”衣衫褴褛的妇人,和面黄肌瘦的孩子,一个个看着凤轻尘,似乎不相信他们也能帮忙。

官府的人说他们这种人只会乞讨而食,他们是废物,只会浪费官府的粮食,他们一无事处官府还要花钱养他们,他们早就该死,有一口热粥喝就应该谢天谢地。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用,原来他们还能帮忙。

“当然,天助自助者,我们一定可以挺过雪灾,雪灾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凤轻尘的声音似有一股魔力,让在场的人都相信,她的话就是真理。

只要挺过这场雪灾,他们就不怕了。

兵分两路,还有力气的人则冲到战场中,把受伤的人抬出来,当他们踏入战斗圈,脚下踩到白粥和馒头时,他们的心在滴血,一个个拳头紧握,极力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别打了,别打了,各位官老爷,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不喝粥、我们不吃馒头。”

“求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一群汉子蜂拥而上,扑倒在官兵脚下,他们不与官兵打,只挡住官兵,好方便其他人把伤员救走。

妇人和孩子则在一旁接应,把人抬进去,在云家几个大夫和药童的帮助下,帮忙包扎伤口,安抚受伤的人。

众志成城,共度难关。

混乱的局面渐渐得到控制,那些官差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不闹事,一个个不知所措。

这下怎么办,上面可是交待了,要他们逼这些灾民闹事,逼得他们和官府的人动手,可现在这些灾民不动手,他们怎么办?

冲进去打吗?

这是一个好办法。

官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了咬牙,拿起兵器就往义诊堂里冲。

“暄少奇,拦住他们。”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凤轻尘就可以肯定了,这些官兵摆明了就是来闹事,就是要逼灾民动手。

越是如此,他们越是不能动,一旦动手就坐实了罪名。

“好。”暄少奇是个聪明人,官差这种反常的行为,他要是不明白那就是白痴了,只是……在不杀死对方的前提下,他也挡不了多久。

对方人多势众,而他又不能下狠手。

“砸,用雪砸,你们……得空的人,都给我去抓雪,用雪砸那些官兵,别让他们冲进来。”凤轻尘也很急,这是城门口,按理翟东明的应该很快就会到,可就怕佟珏找不到翟东明,翟东明不在,其他官将肯定不会参与这种事情。

“好,大家听凤姑娘的,用雪砸,砸死这些狗娘养的。”

不就是人多嘛,灾民的数量不会比官差少,这些官差毁了他们的希望,灾民们恨不得吃这些官差的肉、喝这些官差的血。

凤轻尘说用雪砸,他们就用雪砸死这些人,这大雪的天,吃的一点都找不到,可雪却是不缺,低头一抓就是一大把。

哗啦啦……哗啦啦。

雪花漫天飞舞,灾民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软趴趴的雪花硬是让他们砸出石头的气势。

官差们被砸得晕头转向,一个个“哎哟”“哎哟”的大喊,密集的雪花形成一道瀑布,将官兵阻拦在外,灾民们一个个接力,身后的人负责去抓雪,前面的人就负责砸,他们一边砸一边骂,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

他们不想和官差起冲突,他们不想打官差,他们是逼到没有办法了,他们真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哪怕有一点办法,他们也不敢与官差斗。

凤轻尘站在一侧,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心里难受,真得难受。

她亲眼看到什么叫官逼民反,什么叫走投无路,什么逼到绝境,什么绝望……

这天下,到底还有多少人,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

“别难过了,他们遇上你,已是幸运。”暄少奇不知道如何安慰凤轻尘,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遇上我,才是不幸。”凤轻尘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可却没有流下来。

暄少奇不知道,赈灾的事情是她想出来,要不是有今天的赈灾,这些灾民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不会被官差逼迫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暄少奇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又恢复平静:“没有遇到你,他们活不了几天,是你救了他们。”

不管有什么目的,凤轻尘确确实实的是在赈灾,让这些快要饿死的人,有一口饭吃,让他们不至于麻木的等死。

官府给灾民的粥他看过,所谓的粥还没有白米汤浓,有的还散发着臭味,根本无法下口,与其喝那样的东西,还不如抓两口雪吃,来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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