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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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打算承认那个身份，要不然又要一个大麻烦缠上身。
她略琢磨了一下，决定日后再扮一下已经成婚的重笙，让这位世子爷死心，总不好让那虚无的化身耽搁这人一辈子。
因为要演戏，顾惜玖和龙默言倒又见了两次面，吃了两次饭。
二人以朋友相处，龙默言倒是位很体贴的好游伴，在一起游玩的时候，他把顾惜玖照顾的很好，压根没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大天师。
这天是正月十四，顾惜玖带着大蚌和陆吾乘着风召拉的白玉车去城外赏梅散心。
没想到在路上又碰到了龙默言，龙默言也是去赏梅的，于是二人便同行。
龙默言骑着白马，倒和顾惜玖的白玉车很配，两个人一个在车内，一个在车外，龙默言时不时和她隔着车帘说几句话儿，这样谈谈笑笑的，倒也不算寂寞。
大蚌伏在车厢的一角，张开壳听了半晌，然后很肯定地和顾惜玖说：“主人，这人不错啊，以后能成仙的。”
顾惜玖倒没想到大蚌有相面的本事：“你怎么知道？”
“他身上隐隐有仙气，证明根骨很清奇，根据我吃过的这么多人来看，除了左天师外，这个人的根骨是最好的。”
顾惜玖讶异，据她所知，现在的龙默言的灵力还不足八阶，这个世界上不知道多少人超过了他，怎么他就能和帝拂衣相媲美了？
她掀开车帘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龙默言，她总感觉现在的龙默言和原先相比，像是佛像开了光似的，也或者像原本懵懂的灵物忽然开启了灵智，身上带着种难以言说的仙气……
那梅林是天然形成的，生长在山坳中，漫山遍野一大片。
原本它们的花期是十二月初，那时已经开过一次，却没想到临近十五，这片梅林的梅花又盛放了，远远望去，如同红云。
梅花轻易不会二度开，这次二度重开，而且还开放的如此热烈，有朝臣就说是圣上英明，以致让老天降下此等祥瑞。
这等盛事之下，百姓们自然也纷纷呼朋唤友而来，所以顾惜玖二人沿途也碰到不少人。
顾惜玖的车驾百姓们自然是认得的，沿途不时有上前请安问好者……
大蚌掀开车帘向外望了一望：“主人，很多人跟着咱们。”
顾惜玖也看到了，那些百姓向她请过安后，就远远跟在她的车驾后面，大概是想沾大天师车驾的祥瑞之气。
百姓们一贯喜欢如此，顾惜玖也不放在心上，她向前看了看，远远地看到了一片艳红，梅林要到了！
“咦！左天师大人！左天师大人的船！”外面有人低喊起来。
顾惜玖在车内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她的车帘是掀开的，她随意向外看了看，见侧道上果然行来一艘蓝色的船，正是帝拂衣的座驾。
他这船一向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倒是难得看到它在陆地上行驶。所以顾惜玖就多看了几眼。
说是在地上行驶，其实它有点像气垫船，船底还是离地面有半尺的距离的。
第1633章 您挡了我们的路了
船行的速度很快，眨眼来到顾惜玖车驾行进的主干道上。
好巧不巧的，正好挡住了顾惜玖车驾的去路。
事隔将近半年，顾惜玖终于真正看到了帝拂衣。
帝拂衣就坐在船中，一身紫袍潋滟，面上戴着面具，一头银发在雪光下分外惹眼。
他的气势极强大，坐在那里如同俯视人间的神祗。
百姓们纷纷上前行礼，龙默言愣了一愣后，也下马上前行礼。
顾惜玖现在身份和他对等，倒是不必下车行礼，于是她就老神在在不动声色坐着，视线在他银发上略停一停，随即移开。
帝拂衣这次船上只有沐风和另外一个黑袍少年。
帝拂衣让那些人起身后，目光终于落在顾惜玖脸上，眼睫微弯，像是一笑：“顾天师，好巧！没想到能在此处碰到。”
顾天师……
顾惜玖唇角微勾，他对她的称呼倒是一次比一次生疏。
“是呀，好巧。”顾惜玖微笑，笑容倾城，随即又加了一句：“左天师大人能否让路？您挡了我们的路了。”
我们……
帝拂衣的目光在她和龙默言身上一扫：“你们二位这是要去哪里？”
顾惜玖道：“我们要去哪里似乎和左天师大人不相干。”
帝拂衣一噎，淡淡地道：“确实不相干，本座也只是随意一问而已。”
话说完，他的船就向旁边一让，让顾惜玖的车驾过去。
顾惜玖也没犹豫，车驾直直从他的船旁过去，龙默言自然也跟了过去，继续和顾惜玖随行。
远远地传来龙默言和顾惜玖的对话。
“惜玖，前面就是梅林了，雪中赏梅也是一种乐趣。”
“这倒是，待会下车好好欣赏欣赏。”
“……”
雪白的车驾远去，帝拂衣的蓝色大船停在原地久久不动。
沐风颇为同情地看了看自家的主子，顾姑娘或许真正走出来了，倒是自家主子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他船上的黑衣少年冷的不行，在那里频繁打寒颤。
他想催着左天师大人赶快进京，但又不敢开口。
帝拂衣坐在船上不言不动，如同冰雕，那强大的气势让他一句废话也不敢说。
沐风瞧了那黑衣少年一眼，暗暗摇了摇头，在他肩头一拍：“冷么？”
那黑衣少年打着哆嗦老实承认：“冷！”
“你好歹也是六阶的灵力，又自称天授弟子，想必很有些本事了，怎么连这点寒冷也扛不住？”
黑衣少年：“……”
他平时确实抗寒，大雪天穿单衣也不怕冷。
但不知道为何，从登上左天师大人的船后，他就一直冷，透入骨髓的冷。他拼命强忍着熬时间，只等着快些到京城，快些进驿馆，他也好暖和暖和。
他觉得他挺苦逼的，他是毋庸置疑的天才，一直被周围的小伙伴们吹捧着长大，他大年二十九中午一时嘴欠，和小伙伴们吹牛，说自己可能是天授弟子……
然后左天师大人年三十晚上就上门了！而他的噩梦也从那一天开始，直到现在也没结束……
……
五章哟，明天争取六章。
第1634章 扯个理由分开他们？
“沐风，你以圣尊使者的身份去通知顾惜玖，让她明日准备测试天授弟子事宜。”帝拂衣忽然传音给沐风。
沐风一愣：“这事不是一直主上主持么？她大概不会……”
“把这心法给她，让她照做，到时候你们四个再为她做护法即可。多提点她一些。”帝拂衣轻飘飘弹出一张纸来。
沐风只有接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忍不住传音过去：“主上，您这是想把左天师所做的一切都传给她么？”
他总觉得主人不想要左天师这个身份了，所以把左天师该做的一切都推给顾惜玖。
也或者是主人看着顾惜玖和龙默言待在一起不顺眼，扯个理由分开他们？
“本尊厌了。”帝拂衣轻飘飘说了四个字做为解释：“快去！”
“是！”沐风不敢再啰嗦，转身跳下船追人去了。
大船上就只剩下那黑衣少年和左天师大人。
黑衣少年忽然感觉压力山大！
“下去！”帝拂衣忽然开口。
“啊？”黑衣少年懵圈抬眼。
“下去，自己去京城驿馆，不要动逃走的念头，要不然本座会让你后悔生出来！”帝拂衣的声音冷的像北风吹。
“好，是！”黑衣少年逃也似地跳下了船。
大船一阵风似的开走，眨眼不见了踪迹。
黑衣少年自然不敢逃走，他又不是嫌命长！左天师大人的手段这半个月他已经认识的清清楚楚，那简直就是变态！
黑衣少年本来是位很桀骜的少年，脾气来了谁也不怕，天王老子也敢拉下马，但在这位左天师面前，他老实的像小鸡仔……
虽然被赶下了船，但黑衣少年还是松了一口气。
此去京城已经不远，他跑着去也不费劲。
天知道他多么怕和这位左天师待在一起！
他在地上活动了一下差点冻僵的胳膊腿儿，只觉天也蓝了，雪也温柔了。
再情不自禁眺望了顾惜玖消失的方向一眼，心里划过无数感叹号。
原来那女子就是传闻中的护国大天师，没想到这么年轻，这么漂亮！
这少年只有十五岁，顾惜玖成名的时候，他还是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屁孩，早就听说过顾惜玖逆袭的故事，对她佩服的不得了，在他心目中，顾惜玖就是个传奇的存在。没想到一来飞星国就能见到本人……
刚才如不是左天师大人在身边，这黑衣少年见到顾惜玖几乎就要欢呼外加星星眼了！
他应该还能看到她吧？如果能和她说说话儿那就不枉此生了……
黑衣少年遐想。
帝拂衣和沐风的说话都是传声，这黑衣少年压根没听见，所以并不知道自己明日的检测是由顾惜玖来主持。
……
艳如火的梅林内，顾惜玖挑眉看着落在梅花树顶上的沐风——现在的赏善使，不明白他忽然这样一身行头出现在这里的用意。
沐风也很蛋疼。
圣尊让他传的是圣尊的令谕，他自然就要穿起赏善使的行头——一身宽大的青袍，袍角勾勒着特殊的金丝云纹，脸上戴着鬼脸面具。
第1635章 他吃醋？
他这身行头唬唬别人还可以，但顾惜玖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所以沐风站在树尖上装逼的时候，看上去气势凌人，内心却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奉圣尊令谕，着护国大天师顾惜玖主持明日的天授弟子测试，不得有误。谕此。”沐风快速传完圣尊令谕，指尖一弹，一个薄薄的小册子就飞到了顾惜玖手里：“顾天师有不懂之处，可看此册。时间紧急，还望顾天师速速回去预备。”
帝拂衣这又是唱的什么大戏？！
顾惜玖万分不明白，直接问出来：“敢问赏善使，这检测天授弟子之事不是左天师大人的差事么？怎能由惜玖来越俎代庖？”
“此事乃圣尊安排，顾天师照做就是。”在顾惜玖那双明亮眼睛的盯视下，沐风几乎要维持不住高冷范了，这句话说完他就转身遁了。
顾惜玖无语，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册子，小册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很漂亮凌厉的工笔正楷，是他的字。
帝拂衣这人有项奇特本事，会写多种多风格字体，转换笔体的时候压根让人看不出是一个人写的。
但顾惜玖和他夫妻八年，自然熟悉了他各种笔体，不会认错。这小册子确实是他书写。
只不过帝拂衣这人一向喜欢写行书，草书，字如游龙飞舞，几要破纸而去。
而像今天这样的工笔正楷倒是极少见。
他这人到底要搞什么？明明是他自己的任务，干嘛又塞给她？抓不花钱的壮丁么？
顾惜玖心中有火！
检测天授弟子程序繁杂，她就算从现在开始去预备，时间也很紧张，要想做好，就不能再在这里悠乎乐哉地游赏梅林了。
莫非他是看不惯她和龙默言一起游玩，故意塞这么一个任务给她？
他吃醋？
最后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顾惜玖心中一跳之余又立即否定。
他现在已经把她当成陌生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吃醋？
也或者她毕竟曾经是他的人，他就算不要她了，但也不想看到她和其他男人走到一起，大男人主义在作怪吧？！
越想越觉得最后一条靠谱，心头愤怒层层涌上，帝拂衣究竟把她当什么了？！
她又凭什么听他的？！
龙默言一直站在她身边，见她脸色不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便问了一句：“惜玖，既然你还有事，那我们回去罢？”
顾惜玖轻吸了一口气，随手将那小册子塞进衣袖内，淡淡地道：“没事。”她大步流星向前走：“大过节的，不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继续玩。”
梅林花开浓艳，行人过处，花瓣飘落如雨，落在雪地上，红白相间，分外妖艳。
这片梅林里的梅花似乎格外的红，艳如血，红如火，直逼人眼。
顾惜玖在梅林中溜达着，嗅着清冽的梅香，一点点平息心头的愤懑。
龙默言倒是极为善解人意的，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和顾惜玖扯些闲话来说，他幽默风趣，妙语如珠，知识也极为渊博，旁征博引的，倒是不闷。
第1636章 相信顾姑娘是公私分明的人
这梅林不是一般的大，里面曲径幽深，落雪夹杂着红梅铺了一地，路人踩过零落成泥，竟给人一种残忍感觉。
顾惜玖随手接了一片梅花，看了一眼，那片梅花在她掌心轻颤，脉络中竟然有丝丝缕缕的鲜红透出来，如血。
她略怔一怔，在她的印象中，梅花不应该有这么红的汁液……
正要再仔细看看，不远处微风一飒，沐风再次在她不远处一丛梅花上现身。
这次他换了沐风的装束，落在顾惜玖面前的时候吓了她一跳，她倒退一步：“你这是？”
沐风轻咳了一声，从腰间拿出一面玉牌递了过来：“顾姑娘，我家主上让属下送来这个，说以后方便您和他联系。”
顾惜玖对这玉牌并不陌生，帝拂衣的专用传音用具，其他四位天授弟子都分了一面，和沐风四使的玉牌有本质的区别，沐风四使的玉牌可以传音传视频，而四位天授弟子的玉牌只能传音……
沐风递过来的玉牌正是和天授弟子们一样的。
顾惜玖没有接的打算：“回禀你家主人，在下没有和他联系的必要，这面玉牌我用不着。”
沐风似乎知道顾惜玖必然会如此说，伸出来的手并没有缩回去：“顾姑娘，主上说……说让您大局为重。您虽然不是天授弟子，但身份地位已经和天授弟子没差别，其他天授弟子都有的您也应该有，除非是……”
“除非什么？”
沐风叹气：“主上说，相信顾姑娘是公私分明的人，不会让属下为难的。”
换言之，除非是顾惜玖还忘不了他和她的私情，因私废公。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顾惜玖也是冰雪聪明的人物，自然能听出来，手指在衣袖内握的紧紧的。
这个人这是吃定她了？！
他凭什么？！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
沐风唯恐她不肯接收，搔了搔头皮：“顾姑娘，主上说，您如果不接就……就揭了属下的皮……”
顾惜玖安详地一笑：“放心，他就算揭了我的皮也不会揭了你的。这玉牌我不收，拿回去吧。”转身就走。
沐风忙紧赶两步追上她，在她身边亦步亦趋：“顾姑娘，求求您接下吧。主上倒未必真揭了属下的皮，但他会把属下罚进天火境中去受罚……”
这帝拂衣还真能干出来！
顾惜玖脚步微顿，沐风趁机跪在她的面前，高举玉牌奉上：“顾姑娘，您就当可怜可怜沐风……”
一向眼高于顶的沐风护法居然跪在雪地里，不但顾惜玖呆了一呆，连周围的那些看客也看怔了。
顾惜玖一愣神的功夫，沐风已经把玉牌塞进她的手里，再深施一礼：“多谢顾姑娘体悯。”然后转身就飞也似的遁了。
顾惜玖握着那面玉牌正琢磨要不要把它摔地上摔八瓣时，腰间的传音符忽然一闪一闪亮了起来。
她随手将那玉牌塞进衣袖之中，接起传音符，符内传出龙司夜的声音：“惜玖，般若果提前熟了，我已经采摘回来，你何时来天问宗？这次的般若果有些特别，需要在三日内使用，你……”
第1637章 明天的自己将会是全新的自己！
般若果正是换体所需要的果子，按龙司夜当时的估算，是一个月后成熟，没想到提前了半个月……
或许老天也想让她赶紧把身体换过来还他，让她和他彻底了断。
顾惜玖轻吸了一口气：“你等着，我这就去。”
龙司夜倒没想到她会这么急，略顿了一顿道：“你再想想也不要紧，你可以过了元宵节再来。”
“不必想了。”顾惜玖打断他：“我这就过去。”
早死晚死都是死，顾惜玖也想早些解脱。
她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已经半沉，彩霞铺满天。
她挂断传音符，和龙默言作别，也没回将军府，直接召来风召，赶往天问山。
龙司夜说过，子夜时分换体是最保险的，如无意外，明天的自己将会是全新的自己！
……
她这次并没有使用缩地成寸之术，一来是时间来得及，二来也是她想适应适应八阶灵力以后的生活。
缩地成寸是十阶灵力才能使出来的，她一旦换体就不能使用了。
风召在空中御风而行，顾惜玖坐在车厢内撩起车帘浏览外面的景色。
她并没有设置隔风的结界，天风如刀，吹在脸上丝丝的疼。
大蚌和陆吾尚不知道她的想法，陆吾化身孩童靠在车厢壁上打瞌睡，大蚌也把身量缩成盘子大，在顾惜玖脚下张着壳和她聊天。
“主人，你最近跑天问宗挺勤的，你现在是不是喜欢龙司夜了？”大蚌很八卦。
顾惜玖敲了它的壳一下：“别乱说，我和他是朋友。”也只会是朋友。
有些缘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无法回去，爱情也不是非此即彼。
她清楚自己对龙司夜的感情，她可以把他当成生死之交，可以为他豁出这条命去，但是无法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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