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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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抿了薄唇。
她是不是认为这些老人之所以做出这种选择，和他那一番话有很大关系？
认为那些老人是听了他和她的对话才如此选择的？
好吧，他承认和她聊天时没用传音入密，可是那也是他想保持一下体力，再说当时说话他也是刻意压低声音的……
难道还是被那八名老人听到了？
所以才……
在行进中，他再次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对不住。”
顾惜玖足下微微一顿：“不怨你。”她轻吸一口气，声音轻而淡，却隐隐带了一丝颤抖：“我只恨功夫不能再强些！”
如果她功夫足够强，就可以和帝拂衣分头行动，能保护这些人都能活着出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
帝拂衣眸中闪过一抹歉疚，如果不是他在上界屡屡逼迫，迫得她不得不泄露天机和他来撇清关系，她又怎么会受到这样的苦难？
更不会失去一身灵力，变得像普通人一样——
“惜玖，我和你一起保护他们！”他快速拥抱了一下她，许诺。
顾惜玖在他怀中一僵，终于重重点头：“嗯！”
大半个时辰后，一大队人终于赶到了曾经的结界处……
那是一个山口，这山口原先被红雾遮挡着，里面的人压根看不到山口的样貌。
老族长看着那犬牙参差的山口百感交集，一百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跟随大人跑出来打猎，进了这山口……
然后一直蹉跎至今，现在终于要能出去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但人人抱着希望，仿佛冲出去后就是锦绣天地——
山口四周有红雾环绕，唯有山口这里有一道两丈多宽的通道，四周的红雾正在缓缓向通道聚拢……
显然，这个通道正在关闭——
“依次快速跑！”顾惜玖下了指令。
到了这个时候，压根不用顾惜玖再说话，所有人都努力奔跑起来……
……
当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人也冲出那山口的时候，那红雾也终于合拢。
所有山色都被红雾遮挡，再看不清楚。
老族长松了一口长气，再看向红雾时心情复杂。
冲出来了！冲出来了！
在里面被困了一百多年终于冲出来了！
其他人看看外面的山景也是满眼好奇，虽然八位老人的死让大家很有些难过，但是得到自由的兴奋也将那难过冲淡不少。
出了那个山口后，就是一道山坡，只要下了这个山坡就能看到通往这里的山道，就能到有人烟的地方。
仅仅一道山口相隔，这山坡和人们被困的山谷风景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山谷里都是漫山遍野的石头，轻易看不到绿色植被。
色彩除了灰就是黑。
但这山坡上的植被却很茂盛，各种野草野花泼泼辣辣开的满山坡都是。
众人奔命似的奔到现在，终于逃生成功，自然是松一口气的，有人提议在这山坡上略歇一歇，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应和。
这一路跑都累惨了，急需休整一下，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第2159章 出逃4
顾惜玖也疲惫的很，她这一路也不知道瞬移了多少次，又是连番战斗，此刻腿都是软的。
但她不敢像其他人那样就地歇着，这个地方很未知，谁知道附近有没有危险要降临。
她正要点几个人到四个方向站一下岗，帝拂衣掠过来，将她向一块大石上一按：“坐下歇着。其他事我来做！”
顾惜玖看了看他略显苍白的脸：“不必，你歇着，我转转。”游目一扫周围道：“此地未必有多安全，大家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继续赶路，要歇去城里歇着。铁蛋，你守南边方向，铁牛，你守北面……”
她一连串吩咐下去，那些人答应一声，各自奔向各自的方位。
这次出来大家准备的还是相当充分的，身上都带着不少清水干粮。
当然，所谓干粮也就是烤干的兽肉，勉强能下咽。这个时候纷纷要拿出来。
有人想起了什么，向帝拂衣打招呼：“帝公子，您说大家都出来后给吃那种清粥小菜的……”
“是啊，是啊，帝公子确实如此承诺过。”
“……”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在人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中，终于轻松了一些。
“可是……我们并没有全出来，铁树爷爷他们已经……”有人泼了一盆冷水。
铁树爷爷他们正是那甘愿牺牲永远留在谷中的八位老人，提到他们，想起他们的惨死，众人又黯然下来。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帝拂衣瞧了瞧这些人，手伸进了衣袖……
半晌后，他缓缓撤回手，掌中是一个小袋子。
众人：“……”
难道他那些粥和小菜都装在这个不起眼的小袋子里？
不可能吧？！
确实不可能，帝拂衣从小袋子中掏出来的是一些水果，桃子，梨，杨梅……
足足有一百多颗，他随手将这些水果交到老族长手里：“分下去罢。”
这里的人平时连水果也瞧不见的，大部分人压根不认得这个。
老族长却是认得的，他立即道一声谢，叫来几个处事公正的人，将这些水果分发出去：“一人一颗，孩子可以分两颗。”
水果清甜，是这里的人从未品尝过的美味，有些人咬一口就赞叹起来，那些孩子们更是欢喜地尖叫……捧着分到手的水果，小心翼翼地吃。
人群重新欢笑起来。
这里的人们还是极感激帝拂衣的，如没有他的付出，这里的人压根没机会逃出这里。
原先大部分人没见过他诛杀凶幻兽，这次却全都看的真真切切，也佩服的五体投地！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帝拂衣坐在一颗大石上，微微闭了眼睛调息。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疲惫，毕竟一直格杀凶兽的是他，而他就在前不久还和混沌正面硬抗了一架，灵力损耗严重……此刻他手脚都是酸的，软的。
身边有人坐下，他睁眼，正对上春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
他微微蹙眉，不动声色挪了一挪，他不习惯有人靠他太近——
如果不是碍于对方是顾惜玖的朋友，他早一袖子挥过去，把她挥到一丈开外蹲着去了。
春草却大大咧咧的，手掌在帝拂衣肩头一拍：“帝公子，你很棒！从今以后我不再说你弱鸡了。”
第2160章 这是上界的风俗？
帝拂衣随手将她的狼爪挥开，声音浅淡：“我并不在意你们说什么。”
春草：“……”
帝拂衣手指轻弹了弹袍子，再看她一眼：“女孩子不要离好朋友的男人这么近！”
春草一脸懵逼，这是上界的风俗？
她下意识点点头：“呃，好的。”
帝拂衣没再说话，只是淡淡瞧着她，仿佛在说，怎么还不走？
春草被他瞧的头皮发紧，摸了摸鼻子，转身就忙忙跑开了，直接去找顾惜玖了。
这位公子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不太合群，和他们明显不是一路人，不知道石头哥以后和他相处会不会吃亏……
其他想要和帝拂衣搭讪聊天的人，看到春草碰了一鼻子灰走了，也就不敢凑过来了。
帝拂衣又闭上了眼睛，静静调息。
而这一调息之下，心中微沉。
他这一天灵力消耗的厉害，原本只要静静调息上片刻就能感觉到体内灵力的流动增长，但现在体内的灵力仿佛是消耗一些就少一些，再无法恢复……
现在体内的灵力少的可怜，也没有恢复的意思，他刚才想要打开储物空间取出清粥和小菜的盒子时，那储物空间居然只打开了一小半……
他无法取出最里面的盒子，只能将储物空间最外面的水果袋取出来……
当然，他如果运用灵力强行打开储物空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想把体内仅剩的这点灵力耗费在这上面……
此时已经是傍晚，这山坡上清风月朗的，空气中似乎都沁着草木清香。和被困山谷内总是雾蒙蒙如同雾霾的天气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有一点却是一样的，空气中没有灵力存在！
帝拂衣曾经去过传言中最恶劣环境的冥界，那里的灵力有名的匮乏，但他在那里修炼的时候，用特殊的修炼术还是能汲取到源源不绝的灵力，恢复自身……
但在这里，他感应不到一点灵力——
按道理说，草木皆有灵，有灵就会有灵气，这是任何神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山谷内这样有情可原，山谷外怎么也会如此？
还是这个世界有特殊的汲取灵力渠道，他的打坐方式在这里有问题？
他看向老族长，老族长居然也坐在一块山石上闭目调息，他的调息姿势和帝拂衣明显不一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不是盘膝而坐，而是双足足心相对……
老族长调息了片刻后手指微有些发抖，到最后终于睁开眼睛，一睁眼吓了一跳，那位拂衣公子正坐在他对面的一块山石上瞧着他……
“帝公子。”老族长下意识想站起来。
“可汲取到灵气了？”帝拂衣并不拐弯抹角，劈头就问。
老族长微微一僵，缓缓摇头：“这里没有灵气……”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不太对劲……”
“原先外围是有灵气的？”
“对，当年老朽也曾经在这山坡上暂休，那时有不少灵气的。却没想到现在……是不是这里靠禁地太近，所以附近的灵气都被禁地的红雾给吸走了？”老族长拼命猜测。
第2161章 肯和我说话了？
帝拂衣眼眸微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阁下这些人当年进入山谷被困前都是什么身份？”帝拂衣忽然询问。
老族长一窒，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啊？”
帝拂衣静静瞧着他，不说话。
老族长被他看的头皮发紧，苦笑着叹了口气：“帝公子为何这样问？”
“我需要知道全部的真相。”他对这个世界毕竟知道的太少，所以需要多了解一下方方面面的东西。
这位老族长是当年被困人员中硕果仅存的一位，他看上去虽然和其他人差不多，但帝拂衣眼利，还是看出了他的与众不同。
譬如这里的其他人因为少读书或者不读书的原因，说话行事都很简单直接，也就是说比较粗犷一些。
而这位老族长说话却有些文绉绉的，行事作风也隐隐有一种贵胄子弟的风范，显然曾经受过良好的教育……
帝拂衣的询问显然勾起了老族长的回忆，他轻叹了一声道：“其实，老朽的身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老朽曾经是前面落花城城主之子，当年和几个好友携带了一些家将仆从来此打猎，没想到……”
没想到就此被困住，被迫落地生根。
幸好他们当年来打猎时带了不少侍女仆妇，被困住后，他们很多人和侍女成婚生儿育女，慢慢发展成一个村寨……
因为生活条件太艰苦，再加上所带哪些侍女仆从文化水平都不高，很多人都是大字不识，所以这里的人就算孕育了后代也没条件让孩子读书识字，以拼命练功打猎为己任，以致发展百年，这些后人活的像原始人……
帝拂衣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当年灵力修炼已经达到多少级？”
“灵力六阶。”老族长叹气，当年的他也算是高手了，要不然也不会熬到现在。
“现在你身上灵力还有多少？”
“一丝一毫也没有了。”
“当年落花城中贵族常来此山打猎？”
“对，这里当年盛产灵兽，大家猎取灵兽驯化为己用，此山就是贵族子弟的猎场。也从未没出过意外……”
要不然他们当年出来打猎也不会带着女子，说是打猎，其实更像是踏青……
帝拂衣在附近转了一圈，老族长懵圈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查看什么。
顾惜玖原本也在附近查看地形，以免有什么猛兽突然跳出来伤人，看到帝拂衣四处转悠，她略顿了一顿，走了过去：“你找什么？怎么不多歇一会？”
帝拂衣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肯和我说话了？”不再冷落他了？
顾惜玖：“……”她因为那八位老人的死，心里一直很愧疚，尤其是想到八位老人说不定就是听到帝拂衣的‘点拨’才自动寻死，她心里就更难受，虽然理智上明白不应该怨帝拂衣，但情感上总归有点小怨气，不想和他多说话。
再加上她也知道帝拂衣损耗灵力不少，需要打坐调息，所以她就跑开布置其他事情去了，一直没再管他。
第2162章 这丫头不会是把他当孩子哄吧？！
她以为她的冷落只是小冷落，帝拂衣未必能看出来，却没想到……
这个人还真是非同一般的敏锐！
也有些小傲娇——
顾惜玖哭笑不得：“我没有不同你说话啊，只是觉得你应该多休息打坐一会……”
“关心我？”帝拂衣微抿了薄唇似乎不太相信。
“当然。”顾惜玖刚才冷静了一会，也基本想开了，心里的怨气几乎消散干净了。
帝拂衣抬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身边：“待会陪我歇歇。”
顾惜玖看着他略显苍白的俊脸，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歇息还让人陪？你是孩子么？”
帝拂衣道：“好吧，那我自己去歇息，你忙你的。”
直接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了。
顾惜玖：“……”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怎么感觉像踩了他痛脚似的？
抬头看看他的背影，似乎……有些萧瑟……
心中莫名一疼，头脑一热，几步赶了过去：“好啦，好啦，我陪你去歇息。”安抚性地抓过他的手拍了拍：“不生气了？嗯？”
帝拂衣：“……”
这丫头不会是把他当孩子哄吧？！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顾惜玖一脸哄媳妇的表情……
她看来做男人做的挺根深蒂固的——
帝拂衣眼眸微微一闪，一条手臂圈上了她的腰，半搂了她在怀中：“走吧！”
老族长一头雾水地看着帝拂衣，他以为对方问完那些话后，四处转悠是寻找什么蛛丝马迹，等转悠回来后肯定还会和他聊，说说发现什么的。
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和未来媳妇卿卿我我去了！
他眼睁睁看着帝拂衣揽着顾惜玖找了一块长条青石坐下，然后将她扒拉到自己肩膀上靠着：“来，睡一觉，你瞧你小脸累的像小鬼似的，放哨的事让他们去做，你就算是他们的头儿也没必要事事亲为！”
顾惜玖也确实疲惫的很，此刻倚靠在他身上还是感觉很暖心的，不过她还有些纳闷：“我以为你会拎出张床榻来歇息。”
帝拂衣略一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笨，在这么多人面前，咱还是不搞特殊化了，免得显得你不亲民，你如嫌这石头硌得慌，那坐我怀里吧，我抱着你。”
顾惜玖：“……”
她坚决拒绝：“别，我们彼此靠一靠就好。”
于是，他们就彼此依靠着歇息了。
老族长冷不防被他们塞了一嘴的狗粮，坐在不远处忍不住揉眉心。
他想凑过去再和帝拂衣聊聊，又不想打扰那一对小鸳鸯，一时有些纠结。
顾惜玖是真累了，刚才一直强撑着安排，此刻倚靠在帝拂衣身上，吃了一枚他给的水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其他人在吃饱喝足之后，除了放哨者，也全东倒西歪地歇息，一时之间，山坡上有些寂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老族长归心似箭，站起身来就想招呼人们起来赶路。
帝拂衣却忽然睁开眼睛，向他招了招手，老族长过去了。
帝拂衣随后说出的两句话让老族长一颗心几乎沉入深渊
第2163章 我和你同去！
“外面也并非乐土，已经生变。而此处为缓冲地带，大家多歇歇吧，天亮再出发。”
老族长傻了片刻：“帝……帝公子从何看出？”
帝拂衣淡淡地道：“此山既然是曾经达官贵人打猎之处，所经之处必然会有人常常维护。而阁下当年贵为城主之子，忽然失踪，城主必然会一波波派人前来寻找，就算进不去红雾封锁之地，最起码他们应该会在这山坡上盘桓。但刚才我查看了一下四周，只有一百多年前人类活动过的痕迹，近一百多年来却再无人前来。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外面的剧变比当初红雾封锁之处还要厉害，人类已经灭绝。第二，人类没有灭绝，但他们的活动范围已经到不了这里。”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老族长说不出话来。
帝拂衣说的没错，这里曾经很繁华，沿途有落花城修建的官道驿站，常常有官家子弟来这里打猎，这个地方应该有其他人类活动迹象的。
当年他们被困在此处，也曾经盼望城主能派人来援救他们，结果他们盼来盼去也无法盼来外援……
他还以为是那些所派之人被红雾阻挡，无法进入山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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