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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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一眼,其中一块地就是皇家行宫边上,周围多是王府公府和朝庭重臣的别院,那块地季颂贤倒是知道,成国公府原就想在那边买地建另院的,成平安也瞧中那里,季颂贤早先曾听成平安说过一嗓子,似是有一块地有温泉的,成平安想盖一座温泉庄子用来种反季节菜疏,只现今都寻不到那块地的主子也只能作罢。

想及此,季颂贤倒是笑了,拿着那几张地契递给季亿:“爹,这几块地可是比金银珠宝还要值钱的。”

季亿官至宰相,又如何是那等没见识的,立时也笑了:“等得了闲爹带你去瞧瞧,要是瞧中那一块爹叫人盖了庄子,且等你出嫁的时候做你的陪嫁。”

一句话倒是说的季颂贤脸红了,搂了伍氏撒娇:“娘你瞧爹竟说些有的没的,我才不嫁呢,我一辈子在家陪着你们。”

伍氏笑着点点季颂贤的额头:“好,好,我们贤姐儿一直陪着我和你爹这两块老骨头。”

三个人说说笑笑合力将那些书弄到书房,季颂贤又帮着季亿将书拿出来安置在书架上,一时想起那此者自成平安的记忆,似乎是千多年以后有一种藏书的地方叫图书馆,那里的书因着种类太多便有一种很稀奇的检索方法,又看看季亿书房四周那些高大的书架,又想及过来寻书的不便,就笑着和季亿道:“爹,我想着一个整理书籍的法子,左右这几日无事,我便将爹书房打理一下,爹瞧我弄的好不好。”

季亿最是心疼季颂贤的,凡是她所求没有不应的,虽则也宝贝那些书,可到底这如宝贝女儿更得他的心,便笑着应下,伍氏也笑:“你若是给你爹将书房打理好了娘与你做好号的奖赏你。”

季颂贤便笑着与伍氏商量要给她做什么好吃的,一时书房中满是欢声笑语。

且只说季家得了晋阳公主赐婚给成国公府的消息一家子欢喜,荣威侯府却是满府的阴沉。

荣威侯长房长子一房半日不见笑脸,冯蓉蓉跪在嫡母赵氏跟前垂着头:“母亲,不如你叫女儿去寻晋阳公主好好说道说道,晋阳公主原答应我的,只要她能嫁到成家,便抬我做成公子的妾室,女儿可是侯府之女,就是做妾也是贵妾,依着成国公府的富贵还有成公子的小意温存,女儿未来必然差不了。”

赵氏想了好长时间叹了一声:“我原也不指着你如何富贵,早先便与你相看人家,只是你总惦记着成国公府,若是不依着你,难免又要被人说我这嫡母不慈,即如此,你便去试试吧。”

冯蓉蓉嗑了头起身,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赵氏又说她几句便撵她出去,且等着冯蓉蓉离开,赵氏冷笑一声与身后的陪房道:“到底是小妇养的,显见得上不了台面,她真以为成国公府便是富贵窝了?若是如此,颂贤妹妹又是如何惨死的,那还是侯府正经嫡女呢,岂是她一个庶女可比的。”

她那陪房一笑:“奶奶管那么许多做什么,总归那是她自己愿意的,以后过的不好了也别怪奶奶,奴瞧着这几日苏姨娘又兴头上了,且等着吧,等大姑娘去成国公府受了搓磨看她还能如何。”

赵氏点头一笑:“我这做嫡母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也只能依着姑娘自己的意思了,只我却是瞧不上她这般没志气,放着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非得与人做妾,哼,被她那姨娘养的眼皮子浅的货。”

赵氏这里骂着冯蓉蓉,四房里头冯淑贤脸上也不好,她想了一时就约了冯贞贤一起给老夫人请安,等去了老夫人房中,就见老夫人正与宋四家的商量事情,两个人等了一时才敢进屋,进去就见老夫人脸上不好,冯贞贤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老夫人说笑,等到老夫人累了,姐俩个叫出老夫人跟前的大丫头牡丹出来问。

牡丹一脸的难色:“两位姑娘且别说了,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呢,原还想着不能和成国公府断了亲,想与成国公夫人商量一下叫咱们府上的姑娘嫁过去做继室,谁知道晋阳公主那般没脸没皮,三姑娘这还尸骨未寒呢就…老夫人一气之下便想叫侯爷去成国公府上讨回三姑娘的嫁妆。”

第三十一章 拿回

“是该讨要回来。”

冯贞贤想到大房冯蓉蓉的野心笑着赞了一句,总归她是绝不会嫁到成家为妾的,那些嫁妆也就别想了,即如此,倒不如讨还回来封存,将来说不得自己出嫁的时候也能弄出些来。

冯淑贤想着母亲与她说过的当初冯颂贤出嫁时候十里红妆的情景心头就是一热,也赞同道:“很该的,三姐姐在成家可没过过好日子,凭的什么咱们冯家的嫁妆还得留在成家,没的便宜了那些没心没肺的东西。”

这两位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两人也情知现如今老夫人正是气头上,便也不过去招她的眼,又和牡丹说了两句话便回去了。

只说冯蓉蓉获得嫡母的同意出得家门便去了晋阳公主心腹的家中,先将她的意思说明,又送上一些银两,求那些人转告公主一声,说她愿意跟去服侍公主,还请公主莫忘了早先和她说好的那些事。

待到办完了这件事情冯蓉蓉轻松一口气,满心幻想将来去了成国公主是何种景象。

回到荣威侯府,冯蓉蓉先去给她的嫡母赵氏请安,与赵氏说了几句话,就被赵氏打发出去,等回到自己屋中,见到那狭小简陋的屋子,再瞧瞧服侍她的那几个寒酸的丫头,冯蓉蓉心里的火就突突的,一时叫人上茶,送上来的茶水竟是茶叶末子泡的,冯蓉蓉一甩手将茶壶扔在地上,茶水湿了一大片,将几个丫头的裙子都弄湿了。

“都打量我好欺负是么。”冯蓉蓉恨声道:“且等着,哪一时我得了势有你们好瞧的。”

她的大丫头是赵氏给的,是赵氏陪房家的女儿,在赵氏跟前很有几分得意,这时候抖着湿了的裙角冷笑一声:“姑娘哪里来这般大的火气,没的跟我们这些做奴才下人的较什么劲,哪家的姑娘这样没有体统指着奴才骂得了势如何如何,姑娘也不过是个庶出的,这辈子都莫想寻个好的,又哪里来了得势一说。”

数落完冯蓉蓉,那丫头径自出去寻衣裳换,只剩冯蓉蓉气的呼呼喘着粗气。

也难怪冯蓉蓉一心想要去成国公府,宁可为妾也要进那传说中的富贵窝子,她在荣威侯府情形确实不好,时常受赵氏搓磨不说,吃穿用度也都是最次的,再加上冯蓉蓉也知荣威侯府如今境况不好,便是大房也缺银子缺的紧,她若不想个法子,说不得赵氏就得将她卖了换银子呢,到那时候,她岂不是更没处诉说委屈。

冯蓉蓉曾打探过成国公府的事,知道成平安性子好,对妾室也很优容,且最是个妻妾不分的主儿,若是嫁与成平安为妻的怕是心中委屈,可要是到成国公府为妾,那日子才自在呢,她想着凭她的姿色还有先前三姑妈留下的余荫,若是过去了必然能得几分看重,岂不比叫赵氏卖到商户人家的好。

只是冯蓉蓉主意打量的是真好,却不想晋阳公主那里好几日没有动静,且等着过了五六日光景,冯蓉蓉都等急了才有一个小丫头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一时冯蓉蓉大怒。

却原来,晋阳公主派人来与冯蓉蓉说她并不曾允诺过冯蓉蓉什么,且她是公主,又不是寻常妇人,无论嫁到哪里谁都不敢给她没脸,根本不用带着藤妾固宠,冯蓉蓉说要做她陪嫁的妾室真真是痴心妄想的。

就么一番话将冯蓉蓉打击的眼前直发黑,压住怒意叫丫头下去,一忽扑到床上死了似的半天没有动弹。

旁的人若是出尔反尔依着冯蓉蓉的性子说不得要打将上门,也或者传出什么谣言来,可那是晋阳公主,她便是想见都没有门路,更莫说打将上门了,公主住在宫中,她连宫门都入不得的…

冯蓉蓉越想越是委屈,一时间又想及她前途莫测,不由的哭了起来。

这一日伍氏打量好了去郊外庄子的日子,叫季颂贤紧着收拾行装,季颂贤早先就已经知道,早就收拾的差不多了,见伍氏忙着收拾东西,便瞅空跟伍氏请示一声,说要出去走走。

伍氏倒也不拘着她,只说叫她带上人去,出门小心些。

季颂贤答应一声换了出门的衣裳,叫上绕梁又叫上吴叔赶着车出了相府的大门,出门分辩一下方向便指挥吴叔赶着车一路向南而去。

待到了城西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车子是进不去的,季颂贤下车带着绕梁径自去了最里边的一户人家,敲了半晌的门才有一个老头儿打开门瞅了一眼:“这位娘子,您是来?”

“姐姐叫我来瞧瞧花阁廊下的紫藤花开了么。”季颂贤笑着说了一声,那老头儿立时眼睛一亮将门大开:“娘子且进来,且进来。”

季颂贤带着绕梁进得门去,打发老头儿自便,她便进了二门,又绕了一时到了东厢房处,叫绕梁在外边守着,她径自进去,在一处暗阁中寻了一个匣子,按照宋氏曾教她的那个法子打开匣子,果见里边放的满满的银票盐引还有房契地契,季颂贤先将这房子的房契寻出来藏好,抱着匣子出去,又到了第三进处进了一个小阁楼里。

还是叫绕梁守着,季颂贤进去在第一层的屋子里数起地砖来,从左数了十一块砖,然后自下而上又数到第二块砖时笑了笑,蹲身将那砖拿开,伸手进去捞了一会儿捞出一把钥匙,再将砖恢复原状,上二楼再度寻了暗阁,打开之后将里边的物件取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绕梁都等急了,季颂贤对她一笑,将几个匣子交给绕梁抱着匆忙出去,又跟老头儿说了几句话,只叫他守着,说不得再过几日便有主家前来验看房子,又留了银两给老头儿,算是奖励他做的极好。

那老头儿是个孤老头子,先前曾得过宋氏的恩惠,自愿来这里替宋氏守着产业的,他见季颂贤进门之后极熟悉的样子,各处都不用自己去带便能寻到,想来也知她定是受了宋氏嘱托,且看过宋氏所绘的这屋子的图样的,对季颂贤也放心,笑眯眯道:“娘子只管放心,小老儿必然尽心尽力。”

季颂贤点点头:“这银子你也且拿着,将屋子收拾一番,莫荒凉长草了才成,哪里该修补的也修补修补。”

老头儿倒也没推辞收下银子道了谢,季颂贤出得门去照旧和吴叔汇合,且等坐上马车看绕梁一脸疑惑的样子敲敲绕梁的头:“今儿这事回去该怎么和老夫人说便怎么说,也别瞒着。”

季颂贤也心知想瞒都瞒不住的,她早想好了说辞,因此才敢出来的。

吴叔在马车外边喊了一声:“姑娘,咱们这回去哪儿?是回去还是在外边走走?”

季颂贤想及一事笑道:“我尝听说宋嫂子家的鱼做的是极好的,挨着她家的于大家的烧饼也别有一番特色,不如咱们去买些回去给爹娘尝尝。”

吴叔一笑:“姑娘说的是,老爷最是喜欢宋嫂子家的鱼呢,大爷也爱于大家的烧饼,另外汇丰居的小咸菜味道也好,总最离的不远,姑娘不如都买一些带回去分分。”

“有劳吴叔了。”季颂贤笑着应下。

一时吴叔赶着车又往东北方向走去,待绕过文德桥,在大中街停下,这里多为商旅汇集,里边有许多的小吃摊,季颂贤一路走一路瞧下来,只见街上挤挤挨挨的全是人,且各个穿的干净整齐,百姓走在街上也是面带笑容,又有做小买卖的吆喝声,好一番太平盛世景象。

点了点头,季颂贤笑道:“这金陵城确实繁华的紧,我瞧着百姓日子过的也好,怪道好多人都羡慕金陵城里的人,外乡的人想尽办法想来见见世面,旁的地方的人竟给金陵人取了个别号拢袖娇民,原我竟不知为何,如今见了这番景象,再细一想,百姓日子过的悠容,又想及前儿爹爹说过城外的护城河该修了,官府出价到了一日两百文金陵城的百姓都嫌活计太辛苦没有愿意去做工的,只得从旁的地方雇人来修,可不就应了这拢袖娇民一说么。”

一时说的绕梁也笑了起来:“奴奴也不知什么拢袖娇民不娇民的,奴只知如今的日子就像是在天堂一般。”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不妨马车竟是猛的停了下来,季颂贤哎哟一声险些撞到,还是绕梁手忙脚忙扶住她才无事的。

绕梁掀帘子问吴叔,只听吴叔道:“姑娘,这街上住了一个豪富之家,药商贺家姑娘知道么?”

贺家?

季颂贤想了一时笑道:“原来是他家,他家如何了?”

吴叔一笑:“他家磨了好几年,终是要迎娶一位郡主进门,这不,明儿便要娶亲的,今儿贺老爷高兴,在门外搭了棚子放钱呢,凡是过来说句吉祥话的便有红包入帐。”

“奴也去讨一个红包。”绕梁一听便有些跃跃欲试,吴叔笑道:“那你且去,我守着姑娘。”

季颂贤也摆手:“倒也是件吉利事,你且只管去。”

绕梁笑着答应一声跳下马车欢呼着跑了,季颂贤看她那样容易满足,想及这孩子本分忠厚,倒也跟着笑了。

第三十二章 再遇

却说一豪富之家炫富,绕梁挤过去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领了个红包,欢呼着进了马车将红包给季颂贤瞧:“姑娘且帮奴瞧瞧里头装了多少铜子。”

季颂贤掂了几下:“我瞧着倒不像是铜子”,说着便将红布缝成的包打开,却见里头两个金银锞子,金锞子弄的金元宝的样子,银的铸成梅花状,倒也是别出心裁。

“这是谁家,竟这样豪阔?”绕梁惊的捂着嘴巴,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季颂贤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将红包扔还给她:“即是你讨来的就收好,且等将来嫁人的时候留着做嫁妆。”

见绕梁还没回过神来,季颂贤少不得与她分说:“这是药商贺家,他家在南北各处都有药园子,专门种着各种珍稀药材,又往各处有药铺收各地药材贩运,咱们大戛朝论起药材齐全来就数他家了,旁的且不说,只单说人参、灵芝这些药材每年从他家铺子里卖出去的不知凡几,你且想想他家得多阔气吧。”

“天,怪不得谁过去都送金银呢。”绕梁惊的大叫一声:“他家买卖做的竟这般大。”

不过,稍后绕梁又有些疑惑,硬巴着季颂贤问:“好姑娘,你且与奴分说分说,他家便是再阔气可无官职在身,怎的就能娶皇家郡主了?皇室之人不是身份最尊贵不过的么,堂堂郡主之尊竟要下嫁商贾之家,也实在是…”

“这有什么。”季颂贤笑着与绕梁解说:“本朝太祖得了十八位王爷,二十多位公主,那些王爷每一个也都是能生养的,单这般算,太祖皇帝便有子孙百多人,本朝又不分封,所有皇室中人都挤在金陵,你算一算几代下来得多少人,皇家哪里养得起,近枝的还能管一管,那些远一些的便任其自生自灭了,那些破落的皇室之家又最是爱要面子的,吃穿都有讲究,又不事生产,到最后也便只有将自家女儿嫁给富豪之家来赚得聘礼来维持家计了。”

说到这里,季颂贤长叹一声:“说是郡主,也不过是为家族谋财的工具罢了,为着好听只说嫁人,说难听些,也不过是叫父兄给卖了。”

因她又想起一事,就细细说与绕梁听:“你听说过安王么?”

“安王?”绕梁睁着一双大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倒是知道,听说安王小老婆不知道有多少,且又最是能生养的,安王府里后院乱的紧呢。”

季颂贤一笑:“确实如此,安王好色,府里除正妃之外其余小妾就有几十个,他单儿子十二个,女儿更是不计其数,便是安王府里这些年嫁到大商家的郡主、县主就有十余个呢。”

滋!

这话一说出来,听的绕梁只顾倒吸冷气了:“奴竟是没想过的,原来那些出身高贵的郡主、县主日子也这般不如意。”

“天底下又有几个能如意的。”季颂贤哂然一笑:“莫说这些了,如意坊到了,你且去帮我买些笔墨去。”

“是。”绕梁笑着答应一声,接了季颂贤递来的铜钱便跳下车一跳进了如意坊,不多时抱了几刀纸还有一个小纸盒子过来,季颂贤先接了她手里的东西,再将她拉到车上,仔细瞧了那纸,倒确实是自己常用的,还有墨也是好墨,因笑道:“且等回去赏你好吃的。”

只一句话乐的绕梁眉开眼笑。

主仆二人一时说笑,不妨车子行不多时又停了下来,季颂贤倒是好奇起来,隔着车帘问吴叔:“吴叔,莫不是又有谁家斗富不成?”

她这话问出去好一会儿都没人回答,季颂贤吓了一大跳忙叫绕梁出去瞧瞧,绕梁还没有来得及动就听到车窗边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可是季家小娘子?”

季颂贤深吸一口气抓住绕梁的手,绕梁早吓的哆嗦起来,季颂贤安抚的拍了拍才道:“正是,不知您是哪一位?我家的车夫在哪里?”

“小的锦衣卫百户,指挥使大人在此办案,还请季小娘子回避一时。”那男人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即是锦衣卫办案,我们避开就是了。”季颂贤应了一声:“还烦请这位大人将我家车夫发还。”

等了约摸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听车外吴叔的声音响起:“姑娘,刚才我看到一间茶楼,不如咱们去那避一避?”

“好。”锦衣卫的大名季颂贤自然知晓,不想和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对上,自然是能避开就避开的。

她才要叫吴叔赶车去茶楼那边,却听车窗外又有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季小娘子,我是怀瑾,这条街上不甚安全,我护送你去茶楼吧。”

季颂贤吓了一大跳,心里想着莫不是办什么大案不成?便点头答应下来:“麻烦您了。”

一时吴叔赶车到了茶楼那边,绕梁跳下车扶季颂贤下来,季颂贤站到地上左右瞧瞧,发现这家茶楼倒是挺干净整洁的,再瞧瞧旁边不远处成怀瑾才下了马,正将缰绳扔给店小二。

想到刚才成怀瑾自我介绍,季颂贤心知他定然怨怪成家,所以只报名不报姓,想来若是可能,他怕是不会姓成呢。

成怀瑾几步过来,在离季颂贤约摸有四五尺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季小娘子,你且先去二楼避一避,我小几个小旗帮你守上一会儿,再过半个来时辰这案子应该便办完了。”

季颂贤对成怀瑾点了点头:“有劳了。”

说完话,她扶着绕梁的手进了茶楼,一进留吴叔在一楼叫了茶点歇着,她和绕梁则上了二楼的一间靠窗的雅间,成怀瑾随后上来,看了看季颂贤选的那雅间,再四处察看一下,一脚踢开左侧雅间的门瞧瞧,见里边无人,出来便又将右侧的门踢开看了看,不一会儿赶出两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来,便虚手引着季颂贤进了中间的那个雅间。

季颂贤在一旁冷眼瞧着倒没说什么,只绕梁吓的如鹌鹑一般扎在季颂贤身后打着哆嗦。

成怀瑾脸上还带着冰寒,不过季颂贤却似乎从他眼中瞧到一丝温暖,她也不过认为自己瞧错了,并无在意拉着绕梁进了屋,见成怀瑾转身要走,季颂贤一急脱口而出:“指挥使,令慈早先留了些…”

话未说完她深觉有些莽撞了,便住口不言。

成怀瑾回身看她一眼,对她点了点头,嘴角上勾,似是在笑,可笑容僵硬,看起来很是好笑,季颂贤瞧了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凶名远播的锦衣卫指挥使如今竟然丝毫不怕,便是他再冷着一张脸,也不过觉得有些刻板,并无一丝惧意,与远来的她竟是大相径庭,着实奇怪。

“且等某办完案子登门拜访。”成怀瑾留下一句话放下帘子便走。

季颂贤瞧他走后没一会儿便有两个着锦衣卫服侍的年轻人如钉子一般钉在门口一丝不动。

摇了摇头,季颂贤拍拍手,不一时便有一个头上戴了一朵大红玫瑰,脸上擦了粉,身穿蓝衣,着上却戴了绿巾的少年端了水盆进来,半跪着道:“娘子且先净手,再瞧小的拿来的茶牌。”

季颂贤就着盆净了手,那少年伶俐的拿过香脂等物,季颂贤摆摆手:“天热,倒不用抹这些个,茶牌呢?”

少年从袖中拿出一个不大的书册样的东西递上,季颂贤接过来翻看两下:“来一壶月兔茶,再来一碟核桃仁,一碟桂花饼,一碟绿豆糕,就这些吧。”

“好咧。”少年应声,突然变色:“娘子,本店才得了些新奇的茶,和时下的茶饮法不一样,还有专供女眷饮用的花茶,娘子可要试上一试?”

季颂贤一听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少年所说的新奇茶和花茶应该是成家流出来的,早先季颂贤也曾喝过的,和时下的饮法确实不一样,倒也别具一番风味,她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来一壶玫瑰花茶吧。”

少年笑着下去,季颂贤看他背影摇了摇头:“可惜了。”

绕梁也道:“当真是可惜了。”

季颂贤和绕梁所言可惜是指那少年头上所戴的绿头巾,本朝延续前朝一些规矩,凡娼妓和家里操贱业的男亲属都要着戴绿巾,刚才那少年头上绑的正是绿巾,怕是家中有姐妹或是他的母亲是娼妓一流。

那少年长的俊俏,又很是能言善道,瞧他的样子应也是识字的,若是平民百姓或者还有出头之日,可是…家里操贱业,好几代怕是都没有可能翻身了。

又过了一会儿少年将季颂贤点的茶点端上来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季颂贤叫绕梁赏了他几个铜钱,少年笑着告退出去,季颂贤坐在桌前依窗喝茶,一边瞧着茶楼下边街上一团的乱。

“姑娘,您说锦衣卫在办什么案子?”

绕梁站在季颂贤旁边瞧的很是热闹,不由问了几句:“奴瞧着底下一片杂乱,亏得咱们躲得及,不然姑娘该受惊了。”

季颂贤点了点头:“倒也是。”

又仔细的瞧了,却见成怀瑾骑马带着人押了好几个身着短打黑衣的青壮男子前行,忽一支利箭当空射过去,成怀瑾身子一侧躲了,便又有几个黑衣男子不知道从哪里跳下来的,挥刀就朝成怀瑾砍去。

季颂贤吓了一跳,惊的啊了一声,再瞧时,成怀瑾已然避开,且伸手挥着马鞭几鞭子就将那几个人给挥退,手一挥,对围在他身旁的几个着总旗服饰的人道:“拿下。”

第三十三章 难事

成怀瑾带着一帮锦衣卫不只拿下许多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且连同这条街上住着的一个官宦人家也围了,不一时带出一位穿便服的四十来岁中年人并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以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锦衣卫将这四个人拿绳子绑成一串拽着叫他们跟在马后跑,那些黑衣人则当街卸了下巴并将手脚关节都卸了去扔在一辆牛车上带走。

季颂贤从窗边瞧着街道两侧原来做小买卖的全吓的跑个没影,各家各户更是关紧门户不敢出头,便是这些酒楼茶楼之类的店小二也都缩在店中不敢出来招揽客人,行人更是一个也无,登时更加明白人们心中对于锦衣卫的恐惧之情。

她又眼睁睁瞧着成怀瑾忙完了朝这座茶楼走来,立时将窗户关紧叫绕梁拿了些绿豆糕去门外守着。

过了约摸半刻钟季颂贤就听门外成怀瑾问绕梁:“你家姑娘呢?如今外边太平了,你家姑娘若是要回去也可成行。”

绕梁应该是极害怕的,小声道:“奴家姑娘还在里边,大人,奴,奴这就去唤姑娘。”

季颂贤站起身整了整衣裳推门出来,瞧了成怀瑾一眼,将吓的不成的绕梁拉到身边:“指挥使,可有笔墨没有?”

成怀瑾看了看站在门边上的一个总旗,那人立时笑道:“小的这就去寻。”

之后,季颂贤就见总旗带了店小二过来,店小二也是吓着了,战战兢兢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里边倒是放了笔墨。

季颂贤接过托盘进屋,拿起笔来在纸上画了一份图纸,出门来将图纸交给成怀瑾:“令慈给大人留了些物件,大人若是得空可照图纸上的去寻,小女子出来时候不早了,怕家中父母挂念,就此做别吧。”

一行说,她一行端端正正行了个福礼,唤了绕梁一声,便带着绕梁下了楼。

成怀瑾看看那图纸折好放在怀里,跟在季颂贤身后下得楼去,正好瞧见吴叔正在掌柜的结帐,成怀瑾立时过去在柜台上拍了一下:“算在我的帐上。”

他一句话吓的掌柜脸都变了色,立时做揖道:“这次全当是小店请几位客人。”

成怀瑾脸色又冰寒几分,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扔下:“爷还没有到那等吃霸王餐的地步。”

扔下这句话,他带了两个总旗便走,直到出门都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

季颂贤见他走了这才带着吴叔和绕梁出了茶楼,刚才在楼上倒未看得很清楚,待出来之后季颂贤上马车前瞅了几眼,登时一阵的心惊,却原来街上那么大的几滩鲜血,满街血腥味极重,闻的人心里都直打鼓。

她只觉得腿脚有些软,扶着绕梁的手上了车便瘫坐在马车上好久回不得神。

“吓死奴了。”绕梁明显也吓坏了,拍着胸口直喘气:“奴以前就听人说锦衣卫厉害着呢,谁都敢抓,今儿一瞧真真是…那个指挥使往旁边一站几乎将奴冻住,到如今身上还冷的紧呢。”

绕梁这一句话倒是叫季颂贤心中的惧意轻了不少,看绕梁小小的脸上带着惊恐的样子,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脸颊跟个包子似的鼓了起来,季颂贤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伸出手指在绕梁的脸颊上戳了一下,倒是软软的,跟白面包子很相仿,又戳一下,手感很不错,便改戳为拧,拧了两下见绕梁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季颂贤赶紧坐正咳了一声笑道:“莫怕,有你家姑娘我在呢,总归不会叫他们将你抓了去,我知你荷包里还装了好几块点心,快些吃吧。”

“啊!”绕梁赶紧从荷包中摸出一块绿豆糕来塞到嘴里,使劲嚼了两下含糊道:“奴现在不怕了,老爷可是相爷呢,怎么着他们也不敢抓奴的。”

“嗯。”季颂贤点头:“你家老爷是相爷,你靠山强的紧,莫怕,莫怕。”

说到这里,她自己撑不住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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