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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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瑾不动声色的听着,待听完,直接留下一句话,险些将庆丰帝气个倒仰。

待到宋怀瑾回去与季颂贤说起,季颂贤也觉好玩的紧,搂着宋怀瑾的脖子笑道:“若是有朝一日咱们离开了,你猜陛下会如何?”

“总归是要走的。”宋怀瑾在季颂贤跟前本就绷不住脸的,这会儿子脸上也带着笑刮刮她的鼻子:“不能为着他,咱们不回去吧。”

季颂贤想想也是,便将这事抛在脑后不提。

在外头到底风餐露宿,待回到家里,住进暖和的屋子里,季颂贤舒服的不想动弹,只是到了吃饭的点,再加上她肚子饿了,便叫绕梁拿了小炕桌摆在床上,捂着被子盘膝坐下只等着吃。

宋怀瑾看了越发的好笑,索性他也无事,便脱了鞋和大衣裳,也窝到床上,和季颂贤抢了一张被子将两个人裹的严严实实的,对雪夜吩咐:“叫厨房再弄个热热的辣辣的菜,弄碗鸡汤来。”

不过一会儿子,绕梁和雪夜端了饭进来,便见两位主子裹的跟个大球似的,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分外难受。

季颂贤闻到香味,立时对雪夜招手:“快些摆饭,我瞧瞧都有什么。”

却见绕梁摆了两个菜,一个是蒜苗炒鸡蛋,还有一个拌菠菜,雪夜摆了一小盆野鸡汤,一盘辣白菜,又有一盘水煮虾,一盘烧鹿肉,最后摆了两碗碧梗米饭。

季颂贤早饿坏了,如今看到这些个菜立时拿碗盛了些汤,又就着菠菜和辣白菜吃了几口饭垫了垫,之后才又拿起虾子剥着。

宋怀瑾一行添饭,一行对绕梁和雪夜道:“这里不用你们伺侯了,你们也去吃些东西。”

那两个笑嘻嘻的退下,宋怀瑾见季颂贤才刚剥好一个虾,手中拿着白嫩嫩的虾仁,便趁季颂贤不备张口抢了去,气的季颂贤直瞪眼:“你这人…”

宋怀瑾又赶紧夹了块鹿肉放到季颂贤碗中:“你尝尝,这鹿肉烧的极好的。”

季颂贤白他一眼自去吃饭,待吃过饭,只觉得身上热乎乎暖哄哄,就穿鞋下来走动走动,一时宋怀瑾也吃完了,就叫人收拾了,他和季颂贤两人将带回来的那些银金珠宝以及书籍又拿出来检查一番,季颂贤挑了些书准备送到季家。

宋怀瑾则拿出些金条以及珠宝交给季颂贤:“岳父岳母才分完家,想来各家都不太宽裕,又到了年根底下,兄嫂们必要备年礼,如此一来,日子越发的紧迫了些,怕是嫂子们也顾不得打新首饰,咱们得了这笔横财虽不好与人说起,然你拿些出来打上几套首饰给岳母和嫂子送去也使得的。”

季颂贤一听倒也笑了:“倒也是这么个理儿,正好我前儿无事的时候画了些头面图样,我瞧着倒好,待明儿我捡出些来叫匠人打了再给娘和嫂子们送去。”

说到此处,季颂贤便问宋怀瑾:“到了年根底下,咱们是不是也该备些年礼?”

宋怀瑾立时摆手:“很不必,你只要给岳父他们准备一些便成,旁的人都用不着,总归咱们在这里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也不必很与人结交。”

季颂贤听后表示明白,也乐意轻闲些。

待第二日,她果然收拾了图样寻了些匠人打制头面,因冬日戴金器,这些金子倒也正好有用处。

等到首饰打制好,季颂贤亲自带了些与伍氏送去,剩下的那些便叫家中婆子丫头给几位嫂子一一送去,待送过之后,各家又有回礼也不用一一描述。

因着不必很备什么年礼,再加上发了这样一笔横财,季颂贤和宋怀瑾倒是很过了个肥年,待到了正月,便有各家摆席吃酒,也送了帖子给季颂贤,季颂贤除去到了季家还有襄阳公主府,旁的人家一概都没去,若有人来请,只说着了凉身子不舒服,不便出去。

如此,她日子倒是极为自在的,这一晃冬去春来,便又是两年时间过去。

两年时光中,季颂贤又写了两本书,一本便是写未来星际时代的,另有一本却是写一个女皇成长史的,两本书卖的都极为火爆,尤其是那本写女皇的,更是被后宅女子翻看了不晓得多少遍,险些被庆丰帝下旨禁了。

又有阮二将成家那些宝藏给宋怀瑾的师傅运去,待阮二回来的时候,竟是给季颂贤捎了一箱子的各色衣裳,还有一箱子的头面首饰还有好些字画。

旁的倒也罢了,偏那些字画季颂贤是极爱的,得了立时拿去装饰书房,又在自家卧房挂了一幅,旁的都好好的收了起来。

那一箱子衣裳季颂贤倒也喜欢,觉得很有些异国风情,穿出去做客,倒也引起一时风潮来,搅的金陵城许多贵女争相效仿,季颂贤便干脆照着那个款式又很做了些换着穿。

她本就长的美艳之极,穿什么都好看,然这番装扮又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风情,竟将宋怀瑾迷的更为离不得她了。

宋怀瑾这两年时间不只掌了西大营和锦衣卫,便连皇宫守卫都接掌过来,风头一时无两,同时,他又仗着权势查抄了不少世家大族,惹的朝中官员提及他都恨的牙痒,然却无人敢触他霉头,背地里却恶狠狠的骂,只说有一日必要废了他,只宋怀瑾并不往心里去。

这两年里季颂贤和宋怀瑾夫妻越发恩爱,在家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按理说也算是日子过的很美满,只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到如今都没有一儿半女,季颂贤的肚子不曾有过动静,这又惹的许多人恨声说只怪宋怀瑾恶事做多了遭了报应,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女传承。(未完待续。。)

第二三零章 子嗣

“妹妹快些。”

孙氏不住催着季颂贤,季颂贤笑着换好衣裳,挽了挽头发跟着孙氏出了门,门外已然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孙氏的,一辆是管家备好给季颂贤坐的。

季颂贤扶着雪夜的手上了马车,绕梁又叮嘱车夫赶稳些,一行人这才出发。

车子走了约摸半个来时辰,就在一处大宅院前停下,季颂贤掀帘子一瞧,就见那宅子门房很是宽大,如今张灯结彩显的极为喜庆,管事的穿了崭新的茧绸袍子站在门口笑着迎人,孙氏已经下了马车,正叫丫头递上礼物,季颂贤一瞧也跟着下车,叫绕梁将备好的礼单送上。

待进了院子,孙氏和季颂贤熟门熟路进了主屋,绕过偏厅,一径进了卧房。

进去之后见屋里没几个人,只林氏还有伍氏坐在靠西墙的一溜椅子上,小林氏站在一旁正同季昕说笑。

孙氏进门就笑:“快些将我大外甥抱出来瞧瞧。”

季昕一指床上还在熟睡的一个小小的人儿道:“且去瞧去,只轻些,别吵着他。”

季颂贤也跟着过去瞧了几眼,这孩子长的倒真是好,丁点不像耿超,外貌全部遗传了季家人的好相貌,肤白浓眉,看起来很秀气可爱。

孙氏坐下又看了一会儿越发的欢喜:“这孩子长的真好,像他的舅舅们,以后也定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季颂贤也笑道:“嫂子说的是,昕姐姐一朝得男。以后日子怕要过的越发的顺畅。”

林氏一听这话立时捂了口笑:“可不是么,本来耿超对她就极好的,这回生了个小子,越发的不知道怎么供奉她了,偏她还不知足,整日的指使耿超,昨儿我来了瞧了瞧,哎呀,幸好她是我闺女,我不好说什么。不然我非得刺她两句不成。”

季昕听了也笑。眉目间都是幸福欢畅。

伍氏拍拍林氏的手:“你这话说的,姑爷对你姑娘好岂不是好事,哪里有你这般当娘的。”

“也是,我们姑娘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林氏说了一时也跟着笑。

说到此处。小林氏插了一句:“原那卫家不知足。我妹子这样好的人到了他家还那样折腾。骂我妹子生不出娃,谁知道和离了妹子嫁到耿家才一年多功夫儿子都满月了,他卫家后来又娶了一个。别说儿子,连个闺女都没有,我看,分明就是卫家小子生不出来怪到我妹子身上。”

“说他做什么。”林氏瞪了小林氏一眼,不过,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得意:“这人啊,就是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否则怕是要断后的…”

她这话没说完,小林氏就紧着拉林氏的衣裳,又朝还在看孩子的季颂贤呶了呶嘴。

林氏忽然想及季颂贤到如今也没孩子呢,一时觉得说错了话,很是有些尴尬。

然孙氏却是个直肠子脾气,看完孩子就拉着季颂贤问:“妹子还没有?”

季颂贤笑着摇头:“没呢,怀瑾说我年岁又不大不必着急,再等几年生也不晚。”

“话可不能这么说。”孙氏听了不由一急:“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听么?女人生孩子可不能太晚,晚了小心生不出来。”

林氏听了这话也极为赞同:“贤丫头听你嫂子一句劝,咱们家不兴纳妾,然又讲究多子多福,你生的晚了,生上一两个就生不出来了,多耽误事,不如早些生,多生几个,这样才能拢住男人的心。”

季颂贤心里自有主意,却也不好反驳旁人,只能低头不语。

伍氏还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瘾,想了想问季颂贤:“是不是你和怀瑾谁有些毛病?要真是那样,我寻个好大夫给你们瞧瞧,不然请宫中御医看看也成。”

季颂贤赶紧摆手:“哪里是那般的,我们有什么毛病?并没有的,只是现在不想要罢了。”

她虽这般说,然伍氏和林氏却以为她不过推辞之言,说不得她和宋怀瑾身上真有些毛病也未为可知,心下打定主意,一定要寻个好的大夫给两人好好的诊治一番。

说了一会儿话,便有许多宾客到来,季颂贤便跟着伍氏几人移到偏厅说话,待到半上午的时候,许多的女客来了,多都在正厅歇着,季颂贤也过去一一相见。

她才进门,襄阳公主就对她招手:“正说你呢这就来了,赶紧坐我身边,我与你说两句话。”

季颂贤笑着过去,襄阳公主挽了她的胳膊:“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在家里忙什么呢,连门都不出了。”

季颂贤轻笑一声:“并没有忙什么,只是我那织坊才出了些新花样的缎子,正要安机器招女工呢。”

“真的?”襄阳公主眼睛一亮:“要是织好了必得给我留些,这两年你家织坊织出来的料子供不应求,有几回我都险些抢不着。”

“必然是给您留的。”季颂贤笑着应了一声,又道:“去年黄河两岸许多地方洪不滔天,淹了不知道多少人家,好些难民都往金陵赶,有许多小姑娘家家被卖或者被遗弃,我家下人倒是收了些好的,宋娘子教了些日子,我前儿也过去瞧了瞧,都教的极好的,我想着寻些大的女孩子给她们弄些好花样,叫她们做些绣活,或者去印书作坊帮着捡字,这不,这几日又过去检测一番,寻出约摸有二十多个孩子。”

“你倒也有那等样的耐心。”襄阳公主叹了一声:“谁家买了人不是做下人的,偏生你当姑娘一样供奉着,教她们读书识字,女红针织,有些聪慧的还教琴棋书画,那些女孩子跟了你也不知道修了几世的福份。”

“手里有些余财,尽我能力罢了。我要是没钱连自己日子都过不下来,哪里会去做这等事情。”季颂贤倒也不邀功,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然襄阳公主却越发觉得她心性好,拉着她的手道:“也是宋指挥使宠着你,换成别人家的太太奶奶这般,你瞧着吧,自家就先闹腾起来了。”

季颂贤抿了抿嘴,只是笑,却不答话。

襄阳公主这时候却凑近了季颂贤小声道:“咱们不是外人,我说句话你也莫恼。”

“你有话就说。几时这样叽叽歪歪了。”季颂贤看了襄阳公主一眼。神色间有些疑惑。

襄阳公主声音放的更低:“要我说,总没有子嗣也不是个事,你不知道朝中那些人说的有多难听,宋指挥使也是涵养好。换个人非得急眼了不成。你这样…很该寻个大夫好好的诊治诊治。或者吃些药,或者怎么的,要真是怀不上了。你收了那么些女孩子,教的又好,又是知道感恩的,很该挑一个好生养的先生个孩子出来,你抱到身边养着也是一样的。”

季颂贤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堵得慌,然襄阳公主一番好意,她也不能翻脸,只能小声回道:“若不是自己生的我又何必,我宁可一辈子不养,也绝不会养旁人的孩子,再者,怀瑾也并不会说我,我们两个也都商量好了,万事由天,若真是一辈子都没子嗣,我们两个过就行了,我养了那么些女孩子,我也不信没有一个孝顺给我们养老的。”

“唉。”襄阳公主叹了一声:“你就倔吧,以后就知道厉害了。”

话虽这般说,然她也不再劝。

只是,襄阳公主不说了,才进门的一位妇人却急赤白脸过来对季颂贤笑的很是有几分挑衅:“今儿耿将军家儿子满月,没想着宋指挥使夫人也来了,倒真是稀奇呢?我还以为你怕伤怀不来呢,看起来,指挥使夫人的脸皮子也够厚,心也够装得下事,要是我,保管缩在家里不敢再出门的,真真是…唉,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又最是善妒,连个妾室通房都不给男人纳,莫不成还想着叫宋指挥使绝后的。”

这妇人季颂贤看了好一时才知道是哪个,原来是朝中新任胡御史的太太,她娘家姓方,原也是大家族,前年才叫宋怀瑾抓了把柄很是查抄了一番,虽没彻底败落,然最有出息的那几个爷们却是不成了,也难怪她看到季颂贤这般急眼。

季颂贤抬头看她一眼,冷笑一声:“我不如胡太太那样好性,没的自己生闺女,偏生抬的那些小妾通房一个个都生下小子来,将来再大的家业,也得给了别人的骨肉,说不得叫别人的小子联手将你闺女赶出去也不一定,又图个甚么,我宁肯叫人说我善妒呢。”

一番话气的方氏险些没倒下,深喘几口气恨声道:“你这般的若是生在旁人家必得叫人休了去,幸好你生在季相家,不然…”

“是极。”季颂贤又是一笑:“我天生命好,父母宠爱,又有八位有能为的兄长护着,还有两位能赚钱的堂兄帮衬着,且我相公对我又极好,总是不许人说我一句不是,自然是不怕的,对了我记得去年顾家姑娘惹了我,回头我相公寻了个事便叫顾家老爷罢了官,这些啊,别人再羡慕也不成的。”

说到这里,季颂贤挑起眉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得色:“胡太太,你确定你再说些不讲究的话我回去不给你添油加醋,胡大人可是才升了御史,万一叫罢了官可就不好看了,到时候,说不得一气之下要休妻呢。”

“你,你…”方氏心中一惊,就有几分胆怯,气的说了几句,又怕季颂贤回去真鼓动宋怀瑾寻胡御史的麻烦,只能恨声寻了个地方坐下,只是眉眼间还带着怒色。

如此这般,原还有几个想寻事的,只是想想宋怀瑾的权势,再想想自家男人父兄,便也只能罢了。(未完待续。。)

第二三一章 告老

只过了一会儿,便有几个去里屋瞧小娃娃的妇人出来,才坐下便是一阵夸奖,好些人都夸耿昕命好,一举得子之类的,时不时的还偷着瞅季颂贤两眼。

季颂贤倒是没怎么着,反倒是伍氏和孙氏几个极为担心。

待到吃完了席,季颂贤要走,伍氏拉她一同出门,待坐车的时候,伍氏叫季颂贤坐她的车,季颂贤情知伍氏有话讲,便笑着和伍氏坐在一处。

上了车,伍氏就搂了季颂贤,眼圈微红:“我的儿,你受委屈了。”

“委屈什么。”季颂贤越发笑的欢快:“正如我和胡太太所言,我有父母疼爱,又有兄长维护,便是怀瑾对我也是极好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知道娘要说什么,这件事情强求不得,娘且放心,我无事。”

这话把伍氏想说的也堵在心里,长久之后,伍氏才叹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就好。”

话虽这样讲,然伍氏终归还是猜不透宋怀瑾的想法,为着季颂贤着想,她想着待回到家中便该叫季纲寻了宋怀瑾出去吃酒,顺带探问一下。

过了一会儿,车子在宋家门口停下,季颂贤下车,带着几个丫头回府,伍氏看她进了门才走,回到家里,伍氏将吃席的时候那么些妇人都想看季颂贤笑话的事情说与季亿,季亿听了之后也跟着生了一回子气。

生完气,季亿就叫丫头婆子都退下,屋中只留下他和伍氏,季亿攥着伍氏的手道:“陛下登基,几回开科取士。如今已然有了许多心腹重臣,且陛下如今极为宠信年轻臣子,我想着,我劳心费力一辈子,如今儿子都起来了,是不是也该告老了。”

“你想致仕?”伍氏微变了脸色:“是不是朝中有什么变动?”

季亿一摆手:“变动倒也有些,然也不至于牵连到我身上。只是咱们家大孙子都要娶妻了。再过几年咱们也该抱重孙子的,再者,老大那样大的年纪了。我若老是在上头呆着,老大仕途就会不顺,就算是为了给儿孙腾地方,我也得告老。还有,这两年里怀瑾越发的变本加利。你算算因着他罢官的,抄家的有多少,不管是朝中还是民间早已怨声载道,我估摸着。朝中许多大臣都在联络,想要联名参奏他。”

“真的?”伍氏腾的站了起来,脸上颜色大变:“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历来锦衣卫指挥使能得个好结果的就没多少,若是他有什么。咱们贤儿可怎么办?他们俩可连个儿女都没有呢。”

季亿拉拉伍氏的手:“怀瑾身在那个位置上,又怎么会不知道有人要参他,怕是也有应对之法。”

“有应对又怎么样。”伍氏越发的着急:“这一回应对过去,下一回呢?只要他在那个位子上,参奏就绝对断不了。”

说起来,伍氏虽然不识得几个字,然却最是个精明干练的,做了那么些年宰相夫人,什么事情没见过,说不得,她看事比许多朝臣都要透彻,然而也正因为看事透彻,担心也就越多。

季亿担忧并不比伍氏少,到此时也只能道:“正因如此,我才越加要告老还乡,只期望将来陛下能看在我善始善终且不恋权势的份上能够多担待怀瑾一些,说到底,咱们贤儿是郡主,算是皇家人,就是以后再怎么样都牵连不到她身上,只是,她和怀瑾夫妻相得,这么几年里怀瑾对她又好,要是怀瑾有个什么,她哪里受得住啊。”

越是这般说,伍氏心头越加的沉重:“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叫人操心的。”

“罢。”过了许久,季亿摆了摆手:“且先这般吧,走一步说一步,将来甭管怎么着,咱们想法子保住怀瑾的性命。”

伍氏和季亿商量着,又替季颂贤担忧。

季颂贤回家之后倒是吃了一惊,往常不到天黑绝不会看到人影的宋怀瑾竟然在家里好生坐着。

“今儿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季颂贤笑着将大衣裳交给一旁侍立的小丫头,坐到宋怀瑾身边,示意丫头给她弄些茶水来。

宋怀瑾回首攥住季颂贤的手:“你好生收拾一下,过不了多久咱要…”

底下的话宋怀瑾没有说完,然季颂贤却是明白怎么回事,一听之下笑的越发欢畅,笑过又有几分担忧:“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时候才能回来一趟,我总归惦念父母。”

“放心。”宋怀瑾伸手将季颂贤抱住放到怀中拍着她小声道:“等到咱们回去,我就求师傅弄些养身子的药叫人捎了给岳父岳母,总归能叫他们好生保养,若是那件事情可成,咱们将岳父岳母接过去住一段时间也行。”

季颂贤索性搂了宋怀瑾的脖子,对着他耍赖撒娇:“那里可置办好了宅子,有没有田庄铺子之类的,你多少年不回去,谁知道会不会受人欺负。”

宋怀瑾只觉得好笑,却也不得不安慰季颂贤:“放心,绝对无人敢欺负咱们,师傅是个最位高权重的,咱们过去只有好,没有歹的。”

然季颂贤还是有几分担忧的,位高权重又能怎样?季亿位极人臣,不能说不是位高权重,宋怀瑾如今这个样子,也是位高权重,可最终结果,还得看上位者的心情。

只是想到宋怀瑾寻常和她讲的那些事情,到底那处和大夏是不一样的,百姓越多自由,便又有几分向往之情。

“我明儿就叫人收拾起来,还有咱们收养的那些姑娘,我得好生问问她们的想法,若是她们乐意跟咱们走呢,咱们就带着,若是不乐意,我也好给她们好生安顿一下,还有刘氏以及宋三娘几个,总归得安顿好了才行。”季颂贤一行和宋怀瑾说着,一行心里盘算自家这些人要怎么安排。

宋怀瑾点头:“你自己看着办,这几日朝中不稳定。我得好生瞧着些。”

说到这里,宋怀瑾脸拉了下来:“趁着临走之前,我得叫那些给你气受的人吃些亏,总归不能叫她们白白费了口舌。”

季颂贤一听就知道宋怀瑾怕是知道她在耿家被人当成笑话了,见宋怀瑾要给她出气,她也不劝着,点头道:“嗯。是得好生出出气的。”

宋怀瑾笑着抱她起身将她安置在床上。又说了好一些话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紧接着几日,那胡御史家里就出了好些事,先是胡御史领回去一个长的极美的姨娘。后来又是胡太太养在身边的庶子跟她亲生的闺女闹起别扭来,将她闺女打了一通,还指责胡太太苛待了他亲娘,胡御史也向着他那庶子。给了胡太太好生的没脸。

另外,又有几家太太奶奶家里也生了许多乱子。不是被长辈叫去训斥,就是底下姨娘庶子闹腾,一时又给金陵城里凭添了许多笑话。

而便在此时,宋怀瑾与人在酒楼喝酒。佯醉只说妻妾众多乃后宅之源,便有官员直指季颂贤,只说宋太太善妒宋怀瑾畏于季相权威。不敢纳妾而已,完全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宋怀瑾大笑。直言人心都是一样的,甭管男人女人哪一个是不妒的,怕是菩萨都有私心,男人想叫自家女人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但凡女人跟旁的男子多说一句话心里都不好受,可却苛求自己纳了许多美妾还要妻子心平气和好好对待,无异于痴人说梦,只说自家夫人善妒正是因着心中有自个儿,那些不妒的,分明就是心里没有你的,或是根本瞧不起你来,有些人不说好好琢磨一下,反而越发的得意洋洋的。

虽然宋怀瑾这话说的极为难听,然要是仔细一想,也觉分外的有道理,听的好几个人都是心神动荡难安。

自然,这话没多久就传了出去,越发叫金陵城里那些太太奶奶羡慕极了季颂贤,好些个姑娘对宋怀瑾更是心生钦慕之情。

就在此时,季亿进宫求见庆丰帝,庆丰帝在乾清宫召见他。

季亿进了乾清宫,先给庆丰帝行了礼,便送上折子:“陛下,臣近几年只觉年老体弱,许多事情都是有心无力,这几年越发的感觉明显,好几件事情险些办坏了,臣深感无力再任宰相之职,特来跟陛下请辞,请陛下看在臣年岁越来越大的份上允臣告老。”

庆丰帝吃了一惊,打眼看季亿,见他满脸的诚恳,便道:“朝中还需要季卿,怎能告老。”

季亿垂头,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臣自打二十多岁上中进士为官以来,到如今四十余年,臣不敢说有多大的功业,然也算是勤勤恳恳,尤其是自陛下登基以来,臣于陛下君臣相得,陛下对臣的知遇之恩,信任之情臣不敢或忘,臣也想再替陛下多做几年事,然臣这几年确实身子骨不行了,若是再不告老,说不得要出什么漏子,为了朝庭安稳,也为着臣能轻闲几年,臣请陛下允准。”

这般说着,季亿老泪纵横。

庆丰帝想及他登基以来,季亿就一直辅佐帮衬,算得上忠心耿耿,且季亿没有什么私心,又最是清廉能干实事的,这么些年以来,也算是替他安稳朝臣,牵制高太后,立下了许多功劳,如今他手底下可用的朝臣也多了,有好几个都有宰相之才,倒也不须得季亿再坐镇,既然如此,允了也就是了。

因此,庆丰帝脸上虽为难,可还是点了头:“既然季卿要告老,朕也不能不尽人情,朕准允就是,原来季卿家住的宅子是朕赐下的,虽季卿告老,然这宅子朕也就不收回了,卿放心安住,朕再赐卿白银万两以示嘉奖。”

季亿不想还有这等好事,立时叩头谢恩。

庆丰帝亲自下了御座将他扶起,洒泪道:“朕和季卿君臣相得,卿若告老,朕也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比卿做得更好,卿这一走,朕也极为难过。”

君臣二人险些抱头痛哭,待过了好一时,两个人擦了泪,季亿才又道:“臣虽告老,然也不会离开金陵,陛下若得空的时候,可去臣家中坐上一坐,臣虽不才,然也能给陛下供上清茶一盏,和陛下聊上几句。”

庆丰帝听的心里越加难受,又安抚季亿几句,才叫他告退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三二章 太子

“丫头,快些收拾东西。”

季亿喜气洋洋的回到家中,将官袍一脱便嘱咐伍氏一句。

伍氏挑了挑眉:“打今儿起便不用每日上朝,再不用为朝中之事烦心了?”

“是极。”季亿笑道,端过茶来喝了一口:“趁着天气好,咱们也出去走一遭,眼瞧着这样大岁数,再不走走怕是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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