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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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严保家摆摆手:“宛秀,送送你哥嫂。”

严宛秀一看严保家的作派,便知林氏必然是装晕的,也就去了担心,过去送严承悦和李鸾儿出门。

一边走,严宛秀一边道:“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太太上了些岁数,有时候做事难免任性些,大哥和嫂子别和她一般见识,忍让她一些吧。”

严承悦点头:“我们省的。”

严宛秀一直将严承悦两口子送出二门才回返,李鸾儿和严承悦坐上家中的马车回去的时候,李鸾儿才垂头笑出声来:“你今儿配合我演这出戏演的倒是真像,你是怎么瞧出我是故意为难太太的?”

严承悦一笑:“就你的性子,又如何会做忍气吞声的小媳妇,你那样的作派其间必然有什么,再者,我瞧太太的神情,可没有一丁点折腾你过后的得意状,便也知必然是你折腾她了。”

“你不生气?”李鸾儿看了严承悦一眼。

严承悦将她搂在身边:“生什么气?我的亲娘是什么性子我可比你知道,若果然她说什么你就照做,对她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不是,咱们以后都甭想安生,再者,那是我的母亲,她生了我,她有什么好不好的我生受着没什么,可我不能叫你一起受她的窝囊气,我娶了你,并不是叫你来受气的。”

李鸾儿很惊奇严承悦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听了这番话,李鸾儿算是真真正正的接受了严承悦这个人。

她深觉严承悦说的很对,尊敬长辈是必须的,可是,对那种无理取闹的长辈不能一个劲的顺从,孝可以,但不能愚孝,更不能因着孝顺将自己的生活弄的一团乱麻。

还有,李鸾儿觉得严承悦没有丝毫时下男子的那种不将女子当人看的思想,他很尊重每一个人,尤其是李鸾儿这个妻子,完全是将李鸾儿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来看待。

他不像旁的男人,娶了妻子便是伺侯翁姑生儿育女的,受了家人的气也是活该,严承悦承认李鸾儿是个独立的个体,并不会叫李鸾儿一味的逆来顺受。

尤其是她说那句话,李鸾儿简直想要鼓掌,李鸾儿想着,她和严承悦的想法很是接近。

她现如今父母双亡,就是她父母俱全,若是父母亲有什么不顺气的地方,可以因着自己是他们的女儿这一点而朝自己发泄,但是,自己的配偶却没有义务去承担自家长辈没有理由的怒火和埋汰。

“你这话若是叫太太知道,怕是要再气晕一次。”李鸾儿笑了。

“太太不是装晕么?”严承悦惊问了一声。

李鸾儿一笑:“甭忘了我可会医术呢,太太晕没晕我自然瞧得出来,实话与你说,太太是真气晕了,不过倒也不严重,怕这会儿早已经醒了吧。”

说到这里,李鸾儿有些不解:“你怎么会认为太太是装晕的呢,老爷和宛秀是不是也这样想?”

“太太这病是装的,以前太太也装过病的,我们习以为常了,便是她真晕,我们都当是假的,老爷和宛秀的想法与我一样。”严承悦笑着解释了几句。

李鸾儿越想越觉得可乐,林氏这叫什么,她这完全都是狼来了的故事的翻版呢。

她将心里的想法和严承悦一讲,严承悦也是一阵失笑。

严家老宅中,严保家确实认为林氏装晕,在送走孩子们后,严保家一屁股坐到床边:“行了,人都走了你还装个什么劲。”

严保家原想他这么一说,林氏就该赶紧醒过来。

哪知道她这话说了四五遍林氏却没反应,严保家更来气:“你起来给个准话,你到底为什么这样为难承悦媳妇?”

林氏还是没吱声,气的严保家伸手按住她人中使劲一掐:“装装也就算了,哪有就这样腻歪人的。”

“啊!”

严保家掐的太疼,将晕过去的林氏都掐醒了:“你,谁掐我了?”

“醒了?”严保家起身,带着怒气数落林氏:“你也注意一些,上边老太爷还瞧着呢,你那么为难媳妇,老太爷能不知道,怕有什么事还等着咱们呢,再者说,我瞧李氏倒还算不错,你老这么为难她空间为何?”

林氏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好含糊道:“我看着她就来气,你看她都把我气晕了。”

“得了吧。”严保家根本不信林氏的话:“你当谁不知道你是装的。”

“我装的?”林氏指了指自己:“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叫李氏灌了迷糊汤吗?怎么处处都向着她?”

“不是我们向着她,是你实在不像了。”严保家扭头到一边匆匆道:“你瞧不惯李氏折腾一下就成了,哪里有这样一直折腾下去的,她再怎么说都是咱们严家的人,是你的嫡妻,甭管你看不看得上,即是娶进门了,必然的敬重都是该的。”

“我没装。”林氏突然大声反驳:“我没装,是她将我气晕的。”

“成,成,我不说你了。”严保家气的站了起来,他对于油盐不进的林氏很失望:“只你也别太过份了,这都多少日子了,不说你装病,就是你真病了叫媳妇这样精心伺侯也该好了吧。”

第二九二章 放火

林氏叫严保家气的险些再晕过去,她看着一脸怒气的严保家,想着这是严保家因着儿子媳妇而给她难堪,顿时一阵心塞,怔怔的坐在床上说不出话来,眼泪却顺着脸颊两侧滚落下来。

“我真不晓得你是怎么想的。”

严保家在屋里转了两圈:“儿媳妇被你折腾了这么些天,她还没有任何委屈,你这个折腾人的倒先委屈上了,我问你,你受了什么屈,谁给你气受了?这家里如今父亲不管事,老二老三又都分出去了,可是你一个人在当家做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再没比你再自在的,你倒是越…越活越回去了。”

林氏听的又是一阵憋气,好半晌才要说话,可就在她要说话的时候,严保家已经走了。

林氏按了按额际,只觉得头又是一阵抽痛,她咬了咬牙,手指掐的手心都快破了,实在是想狠狠的将李鸾儿痛骂一顿,林氏心道这个李氏心机太深沉了些,表面上瞧着孝顺的紧,一切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叫人找不出一丁点的错处,可内里,却将她这个当婆婆的坑苦了。

现在不只严承悦的心不在她这边,就是,就是男人和女儿都快和她离心了。

究竟她这样招惹李氏值不值当?林氏开始思索起来。

这厢李鸾儿和严承悦回到家中,李鸾儿跳下马车,将严承悦推下来,两人在院中走动,李鸾儿长叹一声:“还是自己家里自在,我在老宅那几日,每日都吃不好睡不香的,瞧着哪都不舒坦。”

“既然那样不自在。你又何必呆那么多日,早些回来不就好了,我想,太太是巴不得你早走呢。”严承悦摇头笑了笑。

“她越想着我走,我越是不走。”李鸾儿俏皮的挑挑眉头:“我赖也要赖着,叫她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省的她以后再寻咱们的麻烦。我这啊。也是为着咱们以后的清静日子着想。”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感慨一句:“麻烦这一时,清静一辈子。值了。”

严承悦苦笑一下,伸手攥住李鸾儿的手:“是我叫你为难了。”

李鸾儿笑着一瞪眼:“这叫什么话,我既然嫁给了你,咱们夫妻就是一体。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说起来,我这也算为你报了仇。”

她低头,双眼和严承悦平视,脸上难得的带出了温柔神色:“谁叫太太以前总为难你。谁叫她偏心呢,她叫你难过,我就叫她更难过。你是我的人,只有我可以欺负。除了我,谁要动你一指头,我就要她整只胳膊,谁要动你一根头发丝,我就要了他的脑袋。”

才开始的时候,李鸾儿确实很温柔,可说到最后,就有那么些个恶狠狠的,眼中寒气逼人,一双妙目中竟像是含了冰刀一样,带着寒冷的杀气,直刺人心。

可她越是这样,严承悦越觉得心里胀的满满当当的,似乎再装不下一丁点的东西,整颗心都叫一个名为李鸾儿的女子占据,他勾唇笑了笑,握着李鸾儿的手更紧了紧:“我记下你的话了,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倒也省的你对别人喊打喊杀的。”

扑哧一声,李鸾儿轻笑出声:“最好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其间流动的暖暖情意如同实质一般。

进了屋,几个丫头上前伺侯,李鸾儿和严承悦脱了大衣裳,又叫了水匀了面就叫丫头们退去,两人窝进暖榻中,严承悦搂了李鸾儿的腰小声道:“你说给我的法子倒是好,解决了火枪的一些问题。”

“你说起来我倒是要问了,你这火枪改进的如何了?”李鸾儿在严承悦怀里噌了噌,舒服的闭上眼睛。

严承悦轻声将改制后的火枪构造讲了一遍,李鸾儿一边听一边点头:“倒是真不错,如此一来,不怕火枪再被雨淋着,也不怕刮风下雨天火药不顶事,只是火枪不能连发,很影响战斗力的。”

“确实如此。”严承悦很认同李鸾儿的说法:“只是现在想要做到火枪连发很是困难,我问了保罗,便是欧罗巴诸国也是做不到的,说起来,咱们大雍朝的火枪比他们的还要好些,欧罗巴那些国家还是用的那种火绳枪。”

李鸾儿一惊,开始换算起了时间,算来算去,深觉如今这时候,应该相当于她那个世界的十四世纪末期,大约也是明初的时候,难怪了,她怎么瞧着这个朝代人们的衣着打扮有些明朝的影子,却原来,两个朝代存在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拍了拍严承悦的手,李鸾儿一笑:“慢慢来吧,总归有一天咱们能做出连发的火枪来。”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问:“外蕃使者什么时候来?官家要在哪里举行军演?”

“快了,约摸这几天就有使者前来。”严承悦仔细想了想慢慢说道:“官家定下还在演武场进行军演,到底那里开阔些,且很偏僻,不至于扰民。”

一行说,严承悦的手开始在李鸾儿腰间作乱:“咱们且不说这个,好些时日未见,鸾儿难道便不想为夫么?”

李鸾儿脸上一红,才想转身,就被严承悦翻身压在榻上,她抬头瞧着严承悦,发现他这几日更加的消瘦,不过,脸形却更显轮廓,一双眼睛更加的清润迷人,他整个人都犹如一块美玉,温润内敛,却又引的人错不开眼。

又一次,李鸾儿认为严承悦便是祸水,她实在想不透严承悦扔有如此美貌,却还是被京中闺秀踢出夫婿人选名单。

这若是放到现代,依着严承悦的相貌和才学,就算是断了腿,怕是追捧他的小姑娘也大有人在。

李鸾儿想着,若是她在末世前的那个年纪碰到严承悦,怕早就叫这个人迷了眼乱了心,愿意追随他到天涯海角吧。

神使鬼差的,李鸾儿抬头在严承悦脸上轻吻一下,触感很好,又软又嫩,虽然没有什么香味,可胜在肌肤干净之极,李鸾儿最喜欢这种干净清爽的人,不由又吻了一下,之后,觉得只在脸上作乱没什么意思,便又转战唇畔。

严承悦眼睛微眯,原来的清润被深沉取代,他稍一使力,将李鸾儿搂的更紧,接替了李鸾儿接下来的工作,化被动为主动,将战况再次升级。

西山演武场

夜深人静时,杀人放火最合适不过的,在东侧那几排简易房旁边不远处,几个黑影匆匆闪过。

地上几丛枯草,草上还隐约的有些积雪,几个黑衣人就趴在那上面,其中一个瞧瞧另一个:“你说的没错?朝庭真造出不怕雨雪的火枪?”

那人坚定的点头:“我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好。”原先问话的那黑衣人一笑:“若是这次的事情可成,回去之后咱们替你向主子求赏,保管叫你抱得美人归。”

那人听了满心的火热:“必不负主子所托。”

眼瞧着不远处一队队值夜的侍卫走过,那黑衣人探子瞅空道:“我观察了好几日,再过不了一刻钟就是换班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就能过去。”

果然,过了稍一会儿就有两队侍卫交接,几个黑衣人打个手势,快速的起身穿行过去,躲过巡夜的侍卫,他们又没走多久便到了那些简易房外边。

一走近就听到里边有工匠打制东西的声音,还有说话声,咳嗽声,听起来很热闹。

黑衣人探子指指左侧:“火枪在那边。”

一行人迅速接近,很容易就到了房间外边,见这间房装了两扇厚实的大门,门外铁将军把守着,黑衣人探子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来,才将钥匙插进锁孔中,就听到一声喝问:“什么人…”

吓的那几个黑衣人浑几一抖,迅速的朝外撤去。

却原来,试过火枪之后,严承悦总觉得这火枪威力惊人,难保不会有人打它的主意,就向官家提议多派一队人隐在暗中守着,再将火枪运回工部库房中存放,这样总归是保险一些。

这天晚上正好官家派了一队暗卫守着放置火枪的房间,准备明天就将火枪运回工部去,正好叫这几个黑衣人碰到了。

黑衣人探子跟着撤退出去,一边走一边想着他的消息还是没有打探清楚,竟连这队守卫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头领会不会处罚他。

隐在了暗处,几个黑衣人碰头,那头领长叹一声:“这里守卫森严,怕是不好盗走火枪了。”

黑衣人探子想了好一时咬牙道:“咱们盗不走,朝庭也甭想留着,这里到处都是火药,不若咱们放把火将这里烧了,看看官家还拿什么震慑蕃邦。”

那头领眼睛一亮,想了一下沉声道:“就是如此,想来,主子得知此事也会夸咱们做得好的。”

他一个个的分派了任务,有把风的,有放火的,有盯着逃跑路线的,等他布置好之后各自行动。

这天半夜时分,西山上一声巨响,惊动了不少庄子上的人。

子夜,李鸾儿和严承悦睡的正香之时,就听到门外白棋大声喊着:“少爷,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第二九三章 年礼

“何事?”

严承悦猛然坐起。

李鸾儿赶紧扶住他,又下地拿了衣裳给他披上,转头问门外的白棋。

“西山,西山演武场着火了。”

白棋大叫了一声,严承悦一惊:“且等着。”

李鸾儿当下速度也不慢,麻利的帮严承悦穿好衣裤,又将他的头发扎起,抱起他放到轮椅上,自己也随便穿了几件衣服推着严承悦便要出门。

“外边冷,多穿些衣裳。”严承悦就是在这个时候,最先惦记的也是李鸾儿:“穿好棉衣,披上那件大毛的衣裳。”

李鸾儿笑笑:“我不冷,我身体好着呢。”

说着话就推严承悦出门,一出去就见白棋穿着短袄棉裤,整个人在外边快要缩成一团了,严承悦叫过他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棋哭丧着脸:“少爷,小的也不知啊,就是,就是工部来了人说西山演武场的匠作坊着火了,说这件事情是少爷管着的,叫少爷去瞧瞧。”

“既然如此,你早些去吧。”李鸾儿知道那个匠作坊代表什么,那是严承悦辛苦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的心血,是官家震慑蕃帮的希望,如果真出了事,谁都落不得好。

“那我去了,你别惦记着,早些休息。”严承悦握了一下李鸾儿的手温柔的嘱咐几句,叫过白棋让他准备马车。

李鸾儿送严承悦出了门,看他坐上马车才回去。

只是,她回屋也睡不着觉了,她一不睡,屋里的几个丫头也都甭睡了。李鸾儿索性叫瑞珠带着几个丫头围坐在一处说话,人多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倒是好挨了些,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李鸾儿等到天亮还不见严承悦回来,就叫周管事派人打听,到用过早饭,打听的人才回来说严承悦进宫去了。

李鸾儿情知严承悦必是见官家去了。心下更是着急。不住的派人打探,可去的人谁都没有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一直等到快晚上了,严承悦才回来。

李鸾儿看他神情很不好。便更加担忧起来:“到底怎么了?那些火枪如何?官家有没有训斥于你?”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李鸾儿的心焦怎么都遮掩不住。

严承悦摇头:“匠作坊本就有火药,这大火一起,连火药带火枪全都付之一炬。不仅如此,还死了好些匠人。陛下大怒,令人彻查,我与负责巡逻的侍卫也被训斥责罚,眼瞧着外蕃使者就要进京。陛下原打算用这些火枪来震慑那些人,谁知道火枪全没了,现在再造的话时间也赶不及。陛下如今也很着急。”

“那可如何是好?”李鸾儿也心忧起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是有的话就好了。”严承悦一阵苦笑:“算了,说这个做什么。你怕昨天一夜都没睡好,现在我回来了,你赶紧补一觉去。”

“我虽说没睡好,可到底在家里,又不用做什么,却是不累的,倒是你这一天一夜的东奔西跑,怕早受不住了,我给你放些热水,你泡个热水澡早些休息吧。”李鸾儿关心的说了一通,转身进浴室准备东西。

严承悦笑了笑,接过瑞珠递来的换洗衣裳也跟着进了浴室。

他进去的时候,李鸾儿已经放好一池子热水,见严承悦过来,便帮他脱了衣裳,又将他放进热水池中,将换洗衣裳放到池边笑了笑:“我出去给你弄些吃的,你洗好了叫我一声。”

“好。”严承悦答应一声,靠着池子闭起眼睛,明显的已经很是疲累了。

李鸾儿出去叫上瑞珠进厨房弄了些好克化又热乎乎的饭食,又煮一碗姜糖水,端过去给严承悦的时候,却见他已经靠在池中睡着了。

“承悦,承悦。”李鸾儿推推严承悦:“起来吃饭。”

推了好几下,严承悦才睁开眼睛,才睁眼的时候他还有些犯迷糊,伸手拨拉了一下:“做什么,我还要睡。”

平常严承悦总是一副温润又聪慧的样子,似乎万事都难不住他一样,李鸾儿也都接受了他沉稳慧黠的一面,可今天看到的严承悦竟然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李鸾儿好笑的瞧着他:“快些起来,水都凉了,再泡下去会生病的。”

这时候,严承悦才清醒过来,拽着李鸾儿的手从池子里出来,任由李鸾儿帮他将黑发擦干,他穿上白色中衣,披了一件长袍坐在一旁放着软垫的椅子上吃饭,吃过饭漱了口,严承悦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严承悦去工部报道,李鸾儿整理年礼单子,整理好了将年礼按户分成一份一份的,便开始派人由远及近的送年礼。

先送的是江南几户人家的年礼,这些人都是严承悦的朋友,如今阖家都在江南为官,轻易回不了京城的,自他们去往江南,严承悦每年必送些东西过去,当然,那些人也都有回礼,互相来往的也算是紧密。

如今李鸾儿当家,自然也不会忘了那些人。

再近些的便是严承悦一些在北边各处为官的友人,之后就是京中的亲戚朋友,自然,礼送的最重的就数严家老宅,次之是分了家的严家老二老三。

这些都是严承悦这边要送的年礼,李鸾儿那边倒是人数少些,可送的礼并不少。

李鸾儿如今算是严家的人了,娘家是要送礼的,另外还有顾家、裴家,她出嫁的时候高将军和吴爵爷可送了不少陪嫁,如今过年了,这两家的礼数缺不了。

如此,李鸾儿算了个总帐,光过年的这笔开销就是极大的,算上她和严承悦的庄子铺子所有收入,光是年礼就要送出去一多半,她不由的要感叹一句,难怪人常说年关年关,这过年可不就跟过关似的。

虽然说李鸾儿嫁妆丰厚,严承悦分家的时候也分了不少的钱财,这些足够过活的,可人也常说,若无远虑必有近忧,从长远打算,李鸾儿是不会动用嫁妆和库房那些死钱的,她唯能盘算的是每年的收入,她原做好了打算,除去花销,每年还要将收入存下一些来,天长日久,身家只能越发丰厚,不能越来越简薄了。

因此上,李鸾儿瞧到过年开销这样巨大,心下也有些着急。

她不由盘算着能有什么增收的东西,又想着开源还不成,必要节流,怎样才能叫年礼瞧起来又好看,又省钱。

想了半天,李鸾儿在纸上写写画画,又将年礼单子改了好几处。

她想了半晌才想出一个节流的法子来,便是通过南北差异来送年礼。

如今这个年月交通是极不便利的,南边的东西在北边那是稀罕东西,同样,北方的物件到了南方也是珍贵物,如果这样倒腾一下,说不得能节省好大一笔钱来。

李鸾儿想着北边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若是年礼中加些花卉又好看又雅致,对她来说却又节省了许多。

这花卉自然要去裴家订,另外,她还想叫顾家帮忙从南边弄来些稀罕物件,比如说南方的丝绸、好茶叶,一些漆器,还有许多果子。

这些东西在北方是很值钱的,她可以把这些东西加到京城各户的年礼当中。

北方一些比如流行的首饰,好的烧碳,南边没有的吃食,这些都可以弄到南边去当年礼。

再有就是,严承悦可是在工部做官,主抓的也是匠作坊,这匠作坊可并不专指做火枪的作坊,还包括一些皇家作坊。

比如说官窑,专给皇家做家具器物的作坊,烧制琉璃的琉璃坊等等。

李鸾儿就可以通过严承悦弄些官窑瓷器和木制的玩物,另外还可弄少许的琉璃。

说起琉璃来,李鸾儿倒真是后悔,当初上学的时候怎没记住烧制玻璃的配方和法子,若是会这个,她哪里还用得着这样犯愁。

如此改改写写,改了好几次,李鸾儿才算是将年礼最终决定下来。

她才弄好,严承悦就回来了,李鸾儿将她的打算说出来,倒是得到严承悦的赞赏和鼓励,严承悦表示等再去工部的时候一定会到匠作坊好好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鲜东西能作为年礼送出去,若是真的有,他必然能以极低的价钱弄出一些来,如此,倒真是能省许多钱呢,这笔省下来的钱若是存起来,过不了几年,必然存够他家女儿将来的嫁妆银子。

李鸾儿听了只觉得好笑,不由骂了一句,只说严承悦没羞没臊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整日说什么女儿女儿的,谁知道他的女儿在哪里?

严承悦也笑,说是新妇都讨来了,女儿还会远么,若是头胎生不出女儿,两人继续努力,甭管生几胎,必要生个白白嫩嫩的大胖闺女。

两人讨论年礼题竟然偏到女儿身上,没过多少时候,竟又偏到将来儿子娶什么样的新妇,女儿寻什么样的姑爷,最后偏的竟然到了孙子身上,等两个人回过神来,竟是一起笑倒在床上。

笑了许多时候,李鸾儿才轻握起严承悦的手:“如今心里痛快了些吧,我知那些火枪都是你的心血,可如今即已烧没了,咱们就也别纠结着,总归火枪是你改进制造的,法子都在你脑子里呢,没了再做就是了,外蕃的人就交给官家费心吧,咱们不过是个小官,没拿多少奉禄,不值当的这样操心劳神。”

这话说的,严承悦感动的同时也笑话起了李鸾儿:“你这话若是叫你妹子听到,指不定得跟你翻脸呢。”

第二九四章 办法

“她为着她男人,我为着我男人,有什么翻脸不翻脸的。”

李鸾儿这话有些没脸没皮,没羞没臊了,这个时代的闺秀们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叫旁人说出来,说不得要叫人觉得这娘子有些不守礼节,可李鸾儿说出来却分外的理直气壮,叫人想不到别处去。

这话听在严承悦耳朵里,分外的顺心如意。

“你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为着你是应该的,官家可不只凤儿一个女人,说句不中听的,凤儿也不见得全心为着官家,叫凤儿在官家与我之间取舍,被舍的那个不见得是我。”李鸾儿接着说了一句大实话:“这话也只咱们俩说说,在外边可不敢这样讲。”

“哈哈…”严承悦笑了起来,伸手搂过李鸾儿,李鸾儿觉得这时候的严承悦很是欢快,靠在他胸前都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就是李鸾儿也生出几分欢愉之情。

“鸾儿,你可真是个宝贝。”严承悦很是高兴,搂着李鸾儿轻吻一下,他最是喜欢这样的李鸾儿,在别人面前能端着拿着从不妄言,在他面前却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包着瞒着,且也一心替他着想,比那些个看着端庄贤淑,口口声声说夫婿是天,心却不知道歪到哪去了的闺秀们要强到天边去了。

在李鸾儿口中为着她的男人的李凤儿现在心情却并不怎么样。

眼瞧着淑妃肚子一天天吹气似的大起来,李凤儿若是说不当回事,那完全都是骗人的。

她虽然心里清楚明白现在不是怀孕的好时候,可也忍不住嫉妒淑妃能够孕育龙种,有时候。又恨不得将淑妃肚子里那个东西弄掉,省的碍她的眼。

这种时候,李凤儿就会想起李鸾儿的话,拼命忍着杀气,才能克制住不对淑妃出手。

李凤儿知道她现在若是想对淑妃出手并不算难,到底采买和御膳房都有她的人,便是太后那里也有她的眼线在。只要她说上那么一声。淑妃的吃食中绝对会有许多的好料,她用的东西里也便不保准了,只是。李凤儿还有一丝底线在,她并不想对官家的孩子出手,这才忍了下来。

可是她忍耐了,淑妃却忍耐不住。几次三番的在她跟前炫耀,处处想着为难她。叫李凤儿心情越发的暴燥起来。

尤其是近几日,她每次见到官家就会忍不住刺上几句,使得官家已经有好几天没进她的永信宫了,官家不来。她心里又开始打起鼓来,就怕官家真正生她的气,以后再不理她。

这日。李凤儿一大早去给王太后请安,想着在王太后这里应该能见到官家。只是,她去了之后并没有见到官家,反而见到了同样来请安的淑妃。

李凤儿前脚进了王太后宫中,淑妃后脚就进来了。

李凤儿请过安抬头就见淑妃扶着宫人的手进来,她才要行礼,王太后便道:“你身子重,免了吧。”

淑妃笑着答应,抬头的时候给了李凤儿一个挑衅的笑容:“贤嫔妹妹也在啊,我要知道妹妹也来给太后请安,便和妹妹搭伴来了。”

“她是个孝顺孩子,每日必来给我请安的。”虽然说淑妃怀了龙胎,可说起来,太后最喜李凤儿的为人,也最偏爱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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