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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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辰逸最是稳当,在桌上爬了两下子便抓住一本诗经坐下来快速的翻看起来,立时便有人恭喜李鸾儿和严承悦:“贵公子以后怕是要习文的,恐是状元的料呢。”

严承悦赶紧客气几句,这时候老二辰远已经抓起一把小剑舞了起来,几个老头子对正好赶过来的严老将军恭喜:“严老头,你这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高兴的严老将军抱住辰远狠狠的亲了一口。

老三辰运抓了一个小金算盘,马婷见了一笑:“鸾丫头,你家三小子以后是要当善财童子的吧。”

严保家瞧的脸有些拉下来,不过李鸾儿倒是高兴,抱起辰运来逗弄着。

最后辰迅在桌上爬了半天,就在众人注视下,严家一家子紧张的心情中终是将手落在一个官印上,就在严老将军才要叫好的时候,他的小手又拿了起来,再度坐到桌子上玩起手指来。

“你倒是抓啊。”严老将军大吼一声,辰迅被吓的哇的哭了起来,心疼的严承悦赶紧过去要抱,辰迅倒也没叫他抱,而是飞速的抓起一个铜罗盘来,一时间,众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词来道贺。L

第四二九章 告状

严辰迅抓起罗盘,惊了一屋子的宾客。

李鸾儿抚额,心说教导的时候这小子挺正常的,怎到了关键时刻便掉链子,莫不是这小子长大以后要做神棍。

想到自家小子白发飘飘一身道袍,掐着决忽悠人的样子,李鸾儿便有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严老将军先是瞪了眼,随后大笑一声才要说话,却不料辰迅又抓起一棵药材来,原旁人家抓周是没有这个的,可是金夫人偏偏要将药材放上,李鸾儿拗不过她只好由着,不料今日倒也算解了围。

“好,好,瞧老夫这四个重孙子可谓文武全才。”严老将军大笑起来,自认为极有面子的。

好几个宾客都开始笑着道贺:“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恭喜老将军家里要出一位神医了。”

“这倒也有可能。”李鸾儿小声与严承悦说道:“金夫人正愁后继无人呢,以后怕咱们辰迅是要被她抓走了。”

严承悦只笑却不说话。

“娘,娘。”四胞胎都抓好东西,扎煞着手叫李鸾儿,等着她去抱。

李鸾儿笑着过去一个个将四胞胎抱下来,每抱一个还都亲上一口,逗的四胞胎咯咯笑个不停,又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去。

请来的宾相正要说抓周礼成,就听一个清润的声音传来:“妹子,哥哥来晚了。”

李鸾儿顺声看过去,就见李春风尘仆仆的进来,一进门就对李鸾儿吼了一声:“妹子,你教,法子,果然好。我已经,全部打败。”

李春这话没头没尾的旁人是听不明白的,倒是李鸾儿听的清清楚楚,笑着上前拉住李春:“哥哥来了便好,快过来瞧你外甥。”

李春大笑几声,上去一手两个抱住四胞胎,大约是他性子单纯童心也重。四胞胎最喜欢李春不过的。见了他一个个亲热的什么似的,争着抢着搂了李春的脖了就亲。

顿时屋内一片笑声,马婷眼中有几分欣羡:“都说外甥肖舅。瞧瞧,你家这四个和她舅舅得多要好。”

李鸾儿只是点头,和李春说了几句话便又招呼众宾客去了。

一直到下午时分才将人送走,李鸾儿才有时间和李春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几个人回了屋。严承悦也凑了上来询问李春这几日在兵营的事情。

李春说话也不是很清楚,有些断断续续。有的地方表达不是很明白,不过,李鸾儿和严承悦倒也都听的理解了。

却原来李春听了李鸾儿的话,当日回去便将那些兵丁集中起来训练。只那些兵油子并不听李春的话,一个个的起哄,还有敢骂李春是个傻子的。

原李鸾儿没教导的时候李春是有些自卑的。被人一起哄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可李鸾儿特特的告诉李春哪个不听话只管去揍。李春向来对李鸾儿是言听计从的,且叫他做旁的或者不成,可要揍人却是小菜一碟,当下,李春一拳便将那带着起哄的捶出去老远,又是两拳过去,把骂他傻的几个人也都揍倒在地上。

这下子倒是真热闹了,有胆子小的吓的缩到一旁不敢出头,可也有那胆大包天或者自认为自家有些背景的就很不服气,叫嚷着要群起而攻揍李春。

李春也是艺高人胆大,当下表示这些人可以一起上,他为了省事要一起揍。

于是,这一天的时间李春都在揍人,直到晚上李春都揍的没劲了才回去,第二日又有刺头找李春的麻烦,训练的时候怠慢误事,李春旁的也不说,直接上手就揍,如此一连揍了几天,就连最难收拾的刺头都老实了,李春觉得很有成就感,便想要和李鸾儿分享喜悦,往严家去的时候才想到这日是他外甥的周岁宴。

如此,李春深觉愧疚,半路上拐弯买了些礼品提着才上了门。

李春说的不清不楚,李鸾儿说的好笑之极,过去拍拍李春的肩膀:“哥哥做的好,以后有不服气的咱们过去便揍,哥哥只管放心,若有你打不过的我替你去,咱们兄妹齐心其力断金。”

“不齐心,也断金。”李春捏捏自己的拳头:“他们,太弱,打得过。”

李鸾儿抚额只觉自家哥哥如今越发傲娇了。

严承悦倒是给逗乐了:“哥哥说的是,以哥哥的力气武艺,满京城算起来又有几个是您的对手。”

“那是。”李春将头一仰,很有几分傲气凛人之状。

李鸾儿才要说话,却听这会儿子金夫人带着顾大娘子快步过来,一进门金夫人便道:“刚才张勇送了信出来,凤儿在宫中将柳木给打了。”

“打的好。”李鸾儿张口便道:“便是柳木那德性,又有几个不想打他的,我也早想打他了,只是碰不着面。”

“吹。”李春一个字引出满堂哄笑声。

笑过后,金夫人却苦了一张脸:“旁的我也不怕,怕只怕凤儿在宫中日子要越发难过了。”

“贤妃真将柳木打了?”严承悦又确定一回:“如此倒也是件好事。”

“与旁人来说是好事,可凤儿…”顾大娘子也有几分担忧:“我明儿进宫求见太后,求太后帮凤儿一把,莫叫凤儿吃了亏。”

严承悦笑着一摆手:“嫂子不必去了,这事对贤妃也是好事,咱们且瞧着看看这事过后有哪些人和咱们几家交情依旧,又有哪些人躲着咱们,还有什么人落井下石,只冷眼旁观就能瞧清楚朝堂之上所有人的性子脾气,照我说,倒真真轻省的紧。”

严承悦这一句话一说完,李鸾儿便明白过来:“你说的是,咱们都莫急,以不变应万变吧。”

“你们的意思是?”金夫人到底人生经验丰富,且也是个聪慧人,这时候也似是明白了:“凤儿打了柳木,就有人可以看出朝堂之上官员的为人,哪些是可用之人,哪些不可用,哪些忠心哪些油滑,哪些能办事,哪些太迂腐…”

李鸾儿和严承悦同时点头:“夫人说的对极了。”

金夫人到此时才不再担忧了:“如此倒也是件好事,只怕凤儿要苦几天了。”

从人心里猜测的要苦几天的李凤儿如今正在永信宫中做准备呢,她敲敲桌子:“碧桃,将药停了吧。”

正站在一旁伺侯的碧桃大吃一惊:“娘子,这…”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咱们只能这么着了,不然说不得谁都想要踩咱们一脚呢,先是皇后,又是柳木,真当咱们永信宫的人就这么好欺负么。”李凤儿冷笑连连:“你且瞧着,那位郑美人对咱们虎视眈眈的,不定哪时候要咬上一口,我这也是做最坏的打算。”

“是。”碧桃苦了脸行了礼,脸上的担忧怎么都遮不住的:“奴听娘子的。”

“银环。”李凤儿对银环招招手,银环几步过来静听吩咐,李凤儿笑笑:“听说御花园梅花开了,你将我那身折枝梅的衣裳拿出来,另外,把我的琴准备好,咱们去御花园里走走。”

“娘子穿那些粉白的吧,粉白的衣裳映着白雪红梅才最是好看。”银环一边想一边提出建议:“再穿上白狐披风,梳个凌云髻,旁的首饰一概不用,只用白狐毛头花簪上,如此才更显的娘子颜色倾城倾国。”

“便如此吧。”李凤儿点了点头,少顷,银环将衣饰寻出,碧桃利落的给李凤儿梳了个凌云髻,银环服侍李凤儿换了衣裳,又拿披风给她披好,碧桃给她将头发整了整簪了头花,又叫小丫头拿了琴,将曹萍叫过来捧了手炉和香炉等物直接去了御花园。

那厢,柳木跪在万寿宫的金砖铺就的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您可得给奴婢做主啊,奴婢活了半辈子什么都没求过,就是,就是真心看中了姓曹的小娘子,奴婢虽说是去了根的,可也能发必对她好,哪知道曹金成偏要插上一脚,糟践奴婢这一腔真心,如今贤妃还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如此的殴打奴婢,折损陛下的颜面,奴婢虽说只是个奴才,可也是陛下的奴才,贤妃就是打狗都得看主子,这样不经陛下同意便责打奴婢,奴婢实在无颜苟活了。”

“你起吧。”德庆帝被柳木哭的有些不耐烦,耐着性子喊了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朕也不能只听你一个人的,朕得寻贤妃问问。”

“奴婢,奴婢给您引路。”柳木起身弯了腰:“陛下,奴婢挨了那一顿巴掌是小事,可有损陛下颜面是大事啊,奴婢恐怕要好些日子不敢出头露面了,早朝的事情,陛下恐怕得自己去了,奴婢这张脸,实在是不能出去见人啊。”

德庆帝看柳木肿的跟猪头似的一张脸,心中有些好笑:“朕心里清楚的紧,且走着吧。”

柳木没奈何只得在前边引路,德庆帝又吩咐小太监去永信宫一遭,他这里才出万寿宫,那小太监就跑了回来:“陛下,贤妃娘娘在御花园赏梅。”

一句话勾起德庆帝的兴致来:“摆驾御花园。”

德庆帝带着柳木一行人到了御花园中的梅园时,天上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来,更显的那红梅分外的妖娆多姿。

白雪红梅掩映间,却见一个白色身影背对而坐,虽然隔的远,可也能瞧见身姿苗条动人,又听得琴音铮铮,这曲子虽然古怪些,可却也动听之极,且和时情时景极附和。

德庆帝对于音乐的造诣颇高,一听这曲子便入了神,等一曲完结,他淡由抚赏赞叹:“好曲,好技艺,凤儿琴技越发好了。”L

第四三零章 应对

“陛下?”

李凤儿扭头满脸惊喜的起身见礼:“陛下如何来了?”

“怎么,朕不能来?”德庆帝笑着扶起李凤儿,看到李凤儿的装束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大为赞叹:“凤儿这装扮与这景这乐倒是极般配的。”

李凤儿顺势站起一丁点扭捏之色都没有,瞪着德庆帝便道:“陛下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来看我了,我还当陛下已经忘了我呢,今日一见,还不定再过多少年才能再见陛下一面呢,我自然得问问清楚了。”

“咳,咳。”德庆帝尴尬的咳了两声,强笑道:“朕忙的紧,这不,一得了空便来瞧你。”

“忙的紧?”李凤儿冷笑一声:“是呢,陛下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这后宫忙的紧呢。”

说话间李凤儿瞧到德庆帝身后跟着的柳木,顿时柳眉倒竖,一双凤眼也瞪的溜圆:“陛下怎么带他来了?我晓得了,难怪陛下能寻着我呢,敢情不是陛下惦着我,是这奴才跟你告状了吧,哼,我便说陛下早忘了我呢。”

“不是,朕也确实想凤儿了。”德庆帝一瞧不好赶紧解释。

李凤儿又瞅了柳木一眼:“这么说柳木怕也跟陛下告状了吧,怎么的,我便是打了他,陛下要如何处置?我人就在这里要杀要剐陛下言语一声,我没有不从的。”

柳木站在德庆帝身后,原是一脸得色到这会儿却也感觉不好了,赶紧伸头道:“贤妃娘娘这是哪里话,陛下…”

“啪!”李凤儿一个耳光过去:“我和陛下说话,哪有你这个狗奴才说话的余地。”

“陛下?”柳木委屈的捂了脸。

德庆帝才要给柳木和李凤儿说和一下,却不想李凤儿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李凤儿一伸手将德庆帝拽了过去,又使劲往他身上撞:“陛下要是觉得我错了就处置我,犯不着带个奴才来看我的笑话,怕原来柳木带人要劫我的人也是受了陛下的指使吧,我便说陛下如今心里已经没了我,变着法的要我给您的新人挪位置呢,陛下要真有这想法就跟我说一声。我没有不允的。您想要抬谁坐我这位子我挪地方便是了,没的叫人如此折辱我的。”

德庆帝被李凤儿撞的身上生疼,可看李凤儿撒泼耍赖再加上哭的满脸泪水。竟是扎煞着手说不出话来。

“大胆。”柳木吃了亏,如今看德庆帝在李凤儿跟前也说不上话,只能自己出头了:“贤妃娘娘怎能如此对待陛下,你可吃罪。”

“吃你奶奶的罪。”李凤儿一脚过去将柳木踢个跟头:“反正姑奶奶叫你们这样糟贱就没打算活了。凭的什么先将你们主子奴才的打上一顿再说,总归临死前也得出出心里这口恶气。”

德庆帝一听李凤儿说什么不活了顿时急了。立时也不说怪李凤儿怎样怠慢他,赶紧好言好语的相劝:“凤儿说的哪里话,怎么能轻言一个死字,朕这些时日是真忙。真没顾得上看凤儿去,明儿,不。今儿朕便去永信宫瞧凤儿,凤儿。咱万万不能胡言乱语啊,你…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叫朕如何是好。”

说话间,德庆帝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也哭了起来。

“陛下!”柳木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提醒德庆帝什么,李凤儿将眼一瞪:“我与陛下两口子的事情哪里容得下你一个奴才在这里插嘴,银环,将他给我打发走。”

“是。”银环抱拳应了一声,对柳木一阵冷笑,伸手按住柳木便摘了他的下巴,叫柳木心中便是有千言万语也开不得口。

“陛下。”李凤儿眼泪不住往下掉,伸手搂了德庆帝哭的那叫一个委屈:“陛下疼么,我是气不过陛下宁可帮着柳木一个奴才都不帮着我,俗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陛下后宫人多怕也轻易记不得我的,可到底咱们也算是夫妻一场,陛下难道就不能念着我的好。”

“凤儿。”李凤儿这一番话将德庆帝感动的更是眼都红了,搂了李凤儿不住劝慰:“凤儿莫哭,都是朕的不是,那个曹萍你即是喜欢便叫她伺侯你便是了,凭的什么柳木哪里比得过你,莫哭了,你这一哭叫朕心里也不好受。”

陛下啊!

柳木被放倒在地上,耳边听着德庆帝对李凤儿所说的绵绵细语,这心里抓心挠肝似的,他不知道这世间到底怎么了?分明是要叫德庆帝训斥李凤儿一顿与他出气的,哪里想得到他和德庆帝这主仆二人在李凤儿跟前竟是一丁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不但被打了一顿,反而还得说好话安慰那打人的,实在是…柳木很不明白德庆帝为什么就舍不得对这样泼妇似的李凤儿说一句重话。

“都是陛下的错。”李凤儿推开德庆帝,满脸的幽怨:“若不是陛下,我也不会如此丢人现眼。”

“朕的错,都是朕的错。”德庆帝早就已经被李凤儿闹的受不住了,这时候自然投降:“朕给凤儿陪不是了。”

李凤儿一边收拾妆容衣衫一边咬牙道:“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柳木是陛下的人,他有得罪我的地方我打一顿出出气便是了,倒也不要求陛下怎么惩处他,陛下既然事忙就带他赶紧回去吧,天气冷,陛下小心身子。”

说到这里,李凤儿又瞪柳木一眼:“狗奴才,你几时撺掇陛下给你找回场子不成,偏这样大雪天,这样冷的天气叫陛下在外边胡走乱串的,陛下伤了身子你可吃罪得起。”

这柳木哪里能说得上话,叫李凤儿一顿连骂带损,想死的心都有了。

“陛下。”李凤儿替德庆帝整了整衣衫,又将他的披风系紧一些:“陛下回去记得喝些姜汤发发汗,莫冻着了才是。”

“朕晓得。”德庆帝笑着答了一句,对于李凤儿的关怀很是受用。

“即如此,我也告辞了,陛下出去玩的时候还请小心些,莫叫我记挂才是。”李凤儿行了礼,带了一群宫娥太监就往回走,德庆帝等了一会儿也叫了太医将柳木的下巴合上带他回万寿宫。

到了万寿宫,柳木长跪不起:“奴婢实在没有脸面再替陛下办差,还请陛下责罚奴婢。”

德庆帝摊了摊双手长叹一声:“柳木啊,不是朕不与你做主,你也看到了,贤妃实在太过厉害了些,连朕都敢打更何况是你,朕被打了也没觉得如何的大失脸面,你也就…当吃了哑巴亏吧。”

这话说的,德庆帝的意思便是我是帝王都被她打了,且我也没觉得如何,你一个奴才不过是挨了几巴掌人家那是看得起你,你还想要怎样。

柳木听的满心的血泪啊,险些一口老血喷将出来,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陛下,奴婢受些委屈没有什么,可是您…您是万乘之尊啊,怎能叫一个女人这样对待?”

柳木在做最后的挣扎,想要最后挑拨一下德庆帝与李凤儿的关系。

若换了寻常男人说不得会真生了李凤儿的气,可德庆帝与寻常人不一样,他的性子很有几分琢磨不定,换成现代话来说就是一个蛇精病,听了柳木的话,德庆帝非但不生气,相反,他哈哈大笑起来:“柳木,你不觉得凤儿很是可爱么。”

奴婢觉得贤妃很可恨,自然这话柳木敢想不敢言。

德庆帝将手一背转身坐到御案后面:“柳木啊,你叫朕如何治罪凤儿,朕与你说句实话,甭看朕后宫佳丽这般多,瞧着风光无限的样子,可朕心里明白,这后宫众人里对朕真心相对的除了太后便是凤儿了,凤儿有脾气不假,可她脾气再怎么大也不能抹煞她待朕以诚的事实,且凤儿为了朕几次三番连命都不要了,你又叫朕能如何,大丈夫能屈能伸,凤儿不过打朕两下子,朕就当她与朕撒娇便是了,做何要斤斤计较,如此反而失了情趣。”

柳木实在无话可说了,只能忍气吞声道:“如此,奴婢,奴婢就当没这回事了。”

“那个曹萍你也甭惦记着了,以后再瞧到好的与朕说,朕允你娶回家中。”德庆帝大手一挥将这事定了下来,柳木暗暗咬牙却也没有办法可想。

德庆帝摆出一副事情已经完美解决的样子,安慰柳木几句叫他去批折子,又叫了几个小太监在屋里玩弹珠子,等瞧着柳木走了,德庆帝脸色一沉,将珠子往地上一扔:“柳木已经在宫中布置人手了?”

其中一个小太监点头应是,德庆帝冷笑一声:“柳木带着去抢曹萍的那几个太监寻个时机处理了吧。”

紧接着,德庆帝又道,传于希来。

没用多少时间于希就进了屋,德庆帝一笑:“外边天寒地冻的,于大伴陪朕去暖阁说话。”

德庆帝在前,于希在后前后脚进了西暖阁,德庆帝在墙根底下的暖榻上坐下,一指旁边的椅子:“坐。”

于希倒也没推辞直接坐下,德庆帝笑了笑:“于大伴这些时日多分些精力照看一下柳大伴,另外,也与朕瞧瞧哪位爱卿和柳大伴最是要好,谁又最瞧不上他,诸如此类的记下来给朕呈上。”

于希赶紧起身应是,德庆帝右手一按:“坐吧,前些日子顾家呈上来的关于海防的折子朕看了,朕想把鞑子的事解决了就招募海军,重开海禁。”L

第四三一章 闲篇

“倭患不除,如何开海禁?”

于希听德庆帝说起开海禁的事不由吓了一跳:“何况自太祖时便禁海,虽然说到如今许多商户甘冒风险出外洋,可到底朝庭没有明面上说过开海禁的事情。”

德庆帝一笑:“且等着处理了鞑子的问题,朕就着手剿灭倭寇,没了倭患自然便要开海禁的。”

说到这里,德庆帝又长叹一声:“甭看朕贪玩了些,可是,朕心里什么都明白,父皇在时便不止一次和朕说过国库空虚的事情,如今朝庭处处都要银子,边关要兵饷,官员要俸禄,底下百姓救灾也要银子,朕没带着金库,变不出那么些银子来,没法子,穷则变,变则通,朝庭到如今若是再不变更,恐怕不定哪时候这天下就要乱了。”

这次,于希是真吓着了,战战兢兢起身:“陛下说的…哪里就有那般严重了。”

德庆帝伸手按了按,于希再度坐下,德庆帝笑道:“你掌管着东府,心里应该也明白朝庭如今是什么情形,没银子,没银子能成么?朕也是瞧着顾家弄的那些海船在外洋转上一圈便能赚回不少银子,就有心也效仿一番,还有,朕也叫人偷偷算了算,这一算,真是把朕给吓着了,咱们大雍朝向来都是收农税,那些商户基本上是没什么税赋的,可是,那些商户一个个肥的流油,种地的百姓却面如菜色连饭都吃不饱,朕就想着等哪时候去收商税,减一些农税。”

“扑通”一声,于希跪了下来:“陛下啊,使不得。您如此一做,恐怕,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要骂您昏君,朝庭上那些官员还有那些读书人都得说您要与民争利。”

“与民争利?”德庆帝冷笑一声:“恐怕是他们与朕争利吧,于希啊,朝庭中那些人哪一家没有开商号,哪一户没有铺子。当朕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想什么吗?再者。朕也曾读史书,也曾听父皇说过历朝历代最是富庶的朝代便是宋朝,宋朝为什么富。便是因为不禁海,收商税,当初鞑子多大的阵势,灭了那么些国家才用了多长时间。可灭大宋又用了多少年,要是没钱。大宋朝庭能抵抗鞑子那么些年?”

于希冷汗都下来了,他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心里也明白德庆帝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可是。有道理并不表示能行得通。

“罢,朕不过与你唠叨几句,现在时机不对。朕也不会动静太大的。”德庆帝摆了摆手:“说起来,柳木有一处比你们都好。便是不会置疑朕的话,且能抓钱,甭管他用什么手段抓来的钱,反正自柳木代朕批折子起,朝庭就没有再缺过边关兵饷,柳木也算是有眼光有算计的,知道甭管怎么闹腾,边关的将士不能受委屈,不然被鞑子打进来,甭说他,就是朕的脑袋都不保。”

“是奴婢们无能了。”于希跪下狠嗑了几个头:“奴婢们不能替陛下分忧。”

“起吧。”德庆帝抬了抬手:“朕这心里一团乱麻似的,自己都理不清个头绪,更何况你们了,你也算是忠心的,朕心里都明白。”

几句话说的于希眼圈红红的,眼泪都掉了下来:“陛下体恤奴婢们,奴婢们非但不能替陛下分忧,还要叫陛下操心,实在是不对,陛下即是说了柳木有些能为,能替陛下抓钱财,奴婢,奴婢以后就不再和他闹腾了,见了他也躲着些,不惹他便是了。”

“该注意的还得注意。”德庆帝又叮嘱了一句:“柳木野心太大了,朕怕出乱子。”

于希明白的点头:“奴婢会小心谨慎的。”

德庆帝很是满意,摆了摆手:“你且下去吧。”

自满月宴后李鸾儿就一直关注宫中的消息,后来知道柳木也对李凤儿没办法时虽说松了一口气,可警惕心大起,时刻叫人注意柳木,以防他背后使坏。

又是一场冬雪过后,出了冬月就是腊月,这两个月中,又有好几户人家生产,自然,生下来的孩子男多女少,一下子,李鸾儿送子观音的名号算是坐定了,李家生子秘方不晓得多少人眼热想求了去呢,严家这段时间人来人往,大多都是送了礼要来求方子的,李鸾儿也不小气,凡是来求的都抄上一份送去,且细细叮嘱方子并不是万能的,也或者照着方子上的来也不见得生儿子。

可是,偏偏那些人家已经认定了李家的秘方管用,甭管李鸾儿怎么说都是乐呵呵的应着,私底下却是已经开始幻想抱上大胖小子的情景。

腊月初六施蓝发动了,硬是哭号了一天一夜孩子都没生下来,和李鸾儿那时的情景简直是天差地别,李鸾儿生四个儿子都没用多少时候,施蓝这么长时间一个都生不出来,可算是将严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急坏了。

林氏更是急的眼都红了,在产房外不断的转悠着,便是严宛秀这个未出阁的姑娘都不时的派人来瞅瞅,瞧瞧孩子可生下来了么。

又一时,便有产婆出来说施蓝难产,更是急的林氏直跺脚,严承忻吓的腿都软了,一直拉着产婆的手叫她好好想法子保住施蓝的性命。

那产婆本来就是要问保大保小的,却不想严承忻竟然先就说了保大人,又看林氏,林氏一咬牙:“保大的,总不能为了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活成的小子就要了儿媳妇的命吧。”

一句话,得到严承忻满心的感激,李鸾儿也有些惊奇,不由看了林氏一眼,林氏瞪她:“怎么的?觉得我没那般好心,我有时候是瞧不惯你们两个,可也没黑心到就想要你们的命。”

“是呢,您最是善心不过的,我和弟妹真真是行了天大的善事,竟碰着您这般良善的婆婆,阿弥陀佛,等弟妹生下来,我得去庙里烧上一柱香,再捐些香油钱,不然老天都看不过去。”

李鸾儿笑着说了一句话,逗的林氏也笑了:“你心里明白就成,你啊,真是得了天大的福份。”

李鸾儿抿嘴直笑,却也不再说话。

就在此时,瑞珠过来回复,说是已经请了金夫人过来,林氏和严承忻一听赶紧起身去迎,片刻之后金夫人进了院子,当下也不废话,直接便进了产房,过了好一会儿出来道:“我开些药赶紧给她煎服,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的,平时吃好的喝好的,怎就不知道动动呢,整日价躺着养的膘肥体壮不假,可孩子也太大了些,是要受些苦楚的。”

严承忻连连点头称是,又道:“苦楚不苦楚是小事,求夫人保住我家娘子的性命。”

“你且放心,即是老身来了,自然是要保她性命的。”金夫人沉稳的说了一句,当下递过药方子,就有人接了去抓药煎药,一时药煎好了小丫头端给施蓝服用,喝了药又过了半个时辰,就在众人心焦如焚时,屋里传出一声婴儿啼哭声,紧接着,金夫人面带喜色出来:“算她时运不错,母子也算平安。”

严承忻大喜,赶紧跟金夫人道谢,林氏又叫人送上谢礼,金夫人也不客气的全收了,李鸾儿便与林氏说要好好招待金夫人,林氏连声道是,叫李鸾儿不用在这里守着,带金夫人去休息便是。

李鸾儿便瞅了时机请了金夫人到她院中歇息,又叫人送上茶水点心,与金夫人叙起闲话来。

李鸾儿先问了家中可安好,听金夫人说都好,她那三个侄子尤其是好,只是太调皮了些,每日价带孩子倒也是一桩累事,又说到李春,金夫人笑着说李春如今在军营可是极威风的,到底李春功夫硬力气大,揍了那些后油子几次就没人敢不服了,如今李春几乎是说什么便是什么,要怎么训练都没人敢反对,李春也照着李鸾儿给的法子练兵,倒也训练出了一队还算过的去的队伍。

又说到顾大娘子,金夫人叹了口气,直说顾大娘子如今正为娘家的事情犯愁。

据说那位马氏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顾呈很是高兴,可马氏却偏偏要将这孩子过继给马涛,弄的顾呈和马氏吵了不知道多少次,只他打不过马氏,到底还是将孩子送去了马家。

马涛也不管顾家夫妻怎么争吵,总归是抱了儿子便大有有子万事足的驾势,整日在家逗孩子,后来听马氏说顾呈竟然想要打她,一时生气了跑到顾家闹腾了一场,将顾呈揍了一通,叫他躺在床上一个多月下不来床顾呈才消停了。

虽然说顾大娘子嘴上说和顾家恩断义绝,可顾呈到底是她亲爹,马涛将顾呈揍成那样,顾大娘子心底里还是有几分心疼的。

顾大娘子带了礼品去顾家探望了一次,结果顾呈大约是因着被马氏气狠了,竟也没给顾大娘子什么好脸色,大骂顾大娘子是个搅家精,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官家给他指了马氏这么个恶妇,以至于叫他现在如此没脸,好生生的嫡子都成旁人家的了,骂的顾大娘子实在受不住哭着跑了,自此之后,再没去顾家探望过。

李鸾儿听金夫人一点点说完,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声,说了句各人有各命便算了。L

第四三二章 羞辱

施蓝生下一子,阖府的人都乐坏了,林氏原一直在施蓝屋外守着,等抱到孙子这才大松一口气回屋歇着去了,李鸾儿等林氏歇下之后又叮嘱一番,叫人好生照料施蓝,再逗逗刚出生小侄子,这才叫上严承悦回家。

一转眼又过两天,严家才出生的这位小少爷便要洗三了。

如今林氏和李鸾儿关系还不错,这洗三礼的安排上自然不会越过李鸾儿家的四胞胎,不过却也办的热热闹闹的,京城里好些人家一听说严家又生下一子来便对严家的人更加热情,这洗三礼也来了不少的贵妇。

李鸾儿一早来帮忙,接待了不少的女客,林氏也是带着一脸笑容帮着。

她今日不只要忙着小孙子的洗三礼,且还要忙着给严宛秀相看夫家。

自严宛秀和周家退亲之后也有人来提亲,可林氏都不是很满意便都回绝了,到如今严宛秀眼瞧着一日大过一日,林氏心里着急,可更有心与她寻一个各处都好的夫婿,平时便把一半多的精力用来替她相看上了。

今日来的客人多,林氏早和严保家商量好了,严保家瞧那些男宾客,而林氏与那些合意的女宾客聊到,一定要好好的打探到一个青年才俊才成。

林氏不只自己着急忙慌的,还拽着李鸾儿帮忙,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李鸾儿眼光好,识人也清楚,若是李鸾儿瞧着好的人家必是好的。

其实,李鸾儿是真不乐意帮这个忙的,林氏虽然现在与她关系好,可林氏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犯上一回糊涂,再者。她再怎么说都不过是个媳妇儿,而严宛秀可是林氏嫡嫡亲的女儿,若是李鸾儿真给严宛秀说了一门亲,将来过的好便大家都欢喜,可要是过的不好,罪责可都成了她的。

只当着林氏的面李鸾儿不能推辞,只能笑着应下。心下却也没怎么留意。

等到宾客几乎都到了。林氏叫人抱出小奶娃给大家瞧了瞧,收获一顿夸奖之后得意的将孩子送回去,之后便寻了好些贵妇对坐闲聊。

李鸾儿却要忙着指挥丫头们端茶倒水招呼客人。虽然心里觉得很没劲,可为着严承悦只能忍耐,严承悦对她好,她也不能叫严承悦丢人。不能叫人说严家长公子娶的媳妇是个不懂规矩粗俗无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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