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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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位什么来头?”李鸾儿问了一句。

李连树摇头:“谁知道呢,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只是富哥儿在学里这么些年一心读书,便是交朋友也都是交的志同道合和,和那二位没什么交情,也不知道他们的出身来历。”

李鸾儿这便觉得稀奇了,平白无故的没什么交情这二位怎生寻上门来?

她可不信李梅说的那些看李富考中了便来巴结的话,若是那二位公子真是富贵人家出身又怎会巴结李富一个前程未卜的,莫说那什么考中进士就一定怎样的话,这天底下考中的多了去了,可官位却是有限的,好些进士都没有机会授官,又哪里来的什么远大前程,要知道,前前科的好些进士如今还在京里窝着四处寻门路要实职呢。

李鸾儿想了想便起身出门。站到院子中间侧耳细听。

李连树家的宅子并不大,算是二进的宅子,李富的书房离主院并不远,李鸾儿站在院中也能听到书房院中有人说话的声音。

李连树和秦氏还有李梅跟了出来,也跟着细听。

却听一个公子用有些粗哑的嗓子道:“没趣,真真没趣,你怎么就那么木呢。分明已经考中了还呆在书房看书。也不怕成了书呆子,我与你说,如今你就该当出去走走。结交一些同科的举子,以后当了官,这便是人脉呢,你看看。好多人都出入酒楼参加文会,为的还不都是传些才名出去好授官么。”

又听一个公子哥笑道:“赵兄说的极是。李兄,你实在自误了,今儿文华楼有文会,据说吏部好几位大人都会去呢。不晓得多少人抢破了头似的过去,我和赵兄早早的叫人留了位子,李兄快些收拾了与我们过去吧。”

“不成。父亲命我读书,我不能有违父命。”又听到李富慢吞吞的拒绝:“赵兄和刘兄还是自去吧。莫耽误了你们。”

“这叫什么话,咱们都是同窗好友,有好事怎能忘了你。”先前那位赵公子又开始说话,并且还在拽李富:“走了走了,什么时候不能读书,再者,凭你的才学,便是不读书还怕考不中么。”

又听到脚步声起,应该是两个人拽着李富往外走呢。

李连树脸色变了些,跺了一下脚:“我得去瞧瞧。”

李鸾儿伸手拦住李连树:“小叔且慢。”

在李连树扭头看她的时候,李鸾儿一笑:“我听着那二位公子必是油滑之辈,脸皮子又厚的紧,若是小叔去了,说不得也辩不过他们的,到时候还得叫他们将富哥儿拉走,倒不如我去瞧瞧,反正我的凶名正盛着呢,想来也没人敢跟我分辩什么。”

“对极,对极。”李梅一拍手:“还是叫鸾姐姐去吧,我瞧啊,京城里鲜有不怕鸾姐姐的人物。”

李鸾儿笑着出了正院,几步进了书房,却见院中的桂树下一个穿着绯色袍子的公子哥正在拽李富,还有一个穿着墨色衣袍的公子哥在后边推着,李富哪里拗得过这两个,眼瞧着就要被拽出去了。

“这是做甚?”李鸾儿咳了一声问,声音清清冷冷的,叫人听了心里都有一股子凉意。

李富赶紧站住脚口称长姐,又给李鸾儿见礼。

李鸾儿笑了笑,声音还是极清冷的:“这是要出去玩了?”

“没有。”李富赶紧摇头:“不过是同窗寻我,便与他们说笑几句罢了。”

那院中的二位瞧到李鸾儿,原是被她容色所惑,有一瞬间的痴迷,待听到李富称她长姐时这二位就吓住了,站在当地一动不敢动。

李鸾儿目光在这二位身上搜索,笑道:“这就是你的同窗了?”

李富点头,指着那穿绯色衣袍的少年道:“这是赵兄。”又指穿墨色衣袍的少年道:“这是刘兄。”

李鸾儿对着两位公子哥点了点头:“倒是劳你们惦记富哥儿了,说起来若是无事,我也愿意叫富哥儿多结交些朋友,你们说的那文会我也听说过一些,倒也是挺不错的,只我们富哥儿这些日子还有些事情,真是不能跟你们出去见世面的,叫你们白跑一遭真对不住。”

说到这里,李鸾儿一扯李富的衣领:“富哥儿,你身子骨太弱了些,只一次科考回来便能睡上三天觉,没的叫人笑话,快些跟我来习些武艺,强健身子,省的殿试的时候坐久了头晕丢了咱们李家的名头。”

她这么一扯李富,竟将李富那般大的一个人扯的几乎飘到天上去,拽着一个大男人,李鸾儿跟拿张纸片一样轻松,瞬间叫赵公子白了脸,摆了摆手道:“即是英武将军有事寻李兄,那咱们,咱们告辞了,待有时间再来,再来拜访。”

说话间,他还吞了两口唾沫,拽着姓刘的飞也似的跑了。

他们前脚走,后脚李鸾儿就冷下脸来,拽着李富进了书房:“你这几日且安心读书,若是再有人来捣乱便与我说,我与你打将出去。”

“是。”对于李鸾儿李富是分外敬重的,并不曾反驳一丁点,再者,他本也不愿意陪赵公子他们胡闹,李鸾儿能将人赶走,李富还是蛮感激的。

李鸾儿又瞅他两眼:“那二位原和你不曾相交,这时候凑上来做什么,说不得安了什么坏心思,以后他们来了你还是不要见的好,实在不成叫叔叔将他们赶出去便是了。”

李富听了李鸾儿这话细一想,深觉是这么回事,不由一阵后怕,连连点头:“我听姐姐的。”

李鸾儿摆手:“我回去查一下那个赵公子是什么人再说吧。”

跟李连树说了几句,李鸾儿便起身告辞,回了家将今日的事情与严承悦讲了,严承悦细想了好一会儿问:“那个姓赵的你还记得长相?”

李鸾儿点头:“自然记得的,他长的倒是寻常没什么特色,只额角的部分生了一块记,那个姓刘的眉又浓又长,几乎快要挤到一起了,我瞧着并不像是脾气好的,怎的就对富哥儿这般有耐心?”

一听李鸾儿说起姓赵的额角有一块记严承悦就皱起眉来:“姓赵的名叫赵固,是赵皇后的娘家兄弟,姓刘的和名叫刘均,是赵固的表兄。”

“赵皇后。”李鸾儿说的咬牙切齿:“怕是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严承悦也是点了点头:“小心为上吧。”

再说赵固和刘均离了李家,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擦冷汗,赵固后怕道:“怎生就碰到这个母老虎了,今儿真是出门不利啊。”

刘均也道:“真真吓死人了,你说要是那个母老虎知道咱们是谁,不会打咱们吧?”

赵固摇头:“应该不会吧,必定咱们也是皇后娘家人,她没那样的胆子,只是…只是咱们俩以后怕是不能再去寻李富了,倒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刘均一边抹汗一边道:“那可怎生是好?皇后娘娘交待咱们的事情这次要是办不好,说不得回去要挨罚的。”

“挨罚总比没命好。”赵固一拍刘均:“要是叫那母老虎知道咱们的心思,指不定要怎样呢,她发起威来谁能抵得住。”

刘均想想李鸾儿拽着李富跟拽纸片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寒:“是极,是极,咱们惹不起躲得起,还是躲着些吧。”

说到这里,刘均小声道:“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李富不过是考中个小小的进士,又碍不着她什么,她着什么急,叫咱们用那等下三滥的法子毁人前程。”

赵固摇头苦笑:“宫里如今可是李贵妃一人的天下了,你瞧瞧整个后宫那么些人,现如今还有谁敢惹她,官家早先那些个美人如今还理会哪个?哪个还敢冒头?家姐若是再不动上一动,说不得要被李贵妃给取而代之的,再者,要是李富真有了出息,皇长子有那么个娘舅,以后不定怎样呢,家姐要是生下嫡子来可又要怎么办?”

刘均听了也是点头:“倒也是,皇后娘娘如今的处境可不妙啊。”

“总归是毁了李富,李贵妃也能失个臂膀,说不得也能借着流言叫她难堪一些。”赵固慢慢说着,说到最后压低了声音:“科考的时候皇后赏花的时候碰着李贵妃,你是没瞧见李贵妃张狂的样子,就差指着皇后娘娘说娘娘生不下儿子来,又说什么她娘家兄弟比咱们强多了,明里暗里说赵家的人中了不进士,可是将娘娘气坏了,这才…”L

第四九九章 还击

“啪!”

一声脆响,赵皇后手中的金边彩瓷小碗就这么掉在地上摔了好几片:“这个李富倒是有几分定力,赵固也是个笨的,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她身后的老嬷嬷小声道:“倒也不是公子爷笨,实在是碰着那个煞星,公子爷哪里敢得罪。”

赵皇后轻轻一笑:“碰着了又怎样,她还能整日守着她兄弟不成,这次不成,下次再想法子便是了,实在不行,再买通旁人拉李富出来也是可以的,偏他就那般的死板,偏要自己出面。”

“殿试近了,怕是没时间了。”老嬷嬷小心的回了一句。

赵皇后低头抚着桌边,黄花梨木包金色的桌子上雕着展翅欲飞的凤凰,怎么看怎么觉得精致,整个宫殿中各色的家具,那些精美华贵的摆设,宽大的描龙画凤的床铺,上面挂着的绞绡帐,床上铺着的彩缎被褥,这宫殿中的一切都是赵皇后一点点的亲手布置的,是她费了心血的杰作,她又怎么舍得离开。

而李凤儿如今便是她最大的隐患,若是任由李家发展,任由李凤儿的儿子女儿正常的长大,不定什么时候,赵皇后便会沦落尘埃,被李凤儿取而代之。

历史上那些生不出儿子的皇后,不被皇帝宠信的皇后是什么下场赵皇后比谁都知道,她如今是真有些着急,不想坐以待毙。

“我听说这次春闱有人买通考官偷了试题。”赵皇后勾唇笑了笑:“好些人家不成器的子孙就是这般考中的,比如说余家的那个庶子,还有汪家二子,这些可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他们参加春闱就是一场笑话。偏这笑话竟是考中了,嬷嬷,你说怪是不怪。”

老嬷嬷一惊,心中顿时明白赵皇后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她是真被李凤儿给逼的挺而走险了,见赵固没能陷害到李富,便想弄一场科考弊案来坑害李家一把。

“是。老奴也听说好些人家不成器的子弟都考中了。只是娘娘还是莫插手的好,那些人家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若真是娘娘将这些事情捅了出来。那便是结了死仇的,平白无故的给家里结仇可没什么好处,再者,娘娘能坐稳皇后的位子也是靠了家中和老亲的支持。要真是结下仇怨,只怕…”

老嬷嬷这话也很明白。在告诉赵皇后犯不上为了一个李家去得罪那么些个人。

赵皇后笑了笑:“我自然不傻,哪里会亲自揭露这些事情,不过,咱们不是有现成的人选么。”

“您是说白美人?”老嬷嬷问了一声。

赵皇后点头:“正是她。前些年咱们拿住她的把柄如今可是有用了,她若不从,有的是法子治她。”

老嬷嬷也笑了:“娘娘说的是。白美人如今虽不得宠了,可因着她说的好书。官家和太后有时候还是会召她的,她嘴皮子又利落,这事交给她必是能办好的。”

“可惜了,原先准备的那样齐整,如今却是没用了,还得再布置。”赵皇后笑着摇了摇头。

老嬷嬷道:“原准备的那对父女可要处理了?”

赵皇后一摆手:“且先留着,说不得还有用处。”

老嬷嬷点头应是,过了一会儿道:“老奴再叫人好生安顿他们,万不能叫他们泄露了消息。”

“你叫人寻白美人,好好的吩咐她一番,若是她心甘情愿给本宫办事倒也罢了,她要是不愿意…哼。”赵皇后冷笑了一声,摆手叫老嬷嬷下去。

“她倒是想的美。”李鸾儿微微笑了一声,抬头和李凤儿谈起家常来,心里却是有几分恼意的。

她今儿来永信宫中是要告之李凤儿李富春闱得中的事情,另外,也是给李凤儿送些东西来,和李凤儿说了一会儿子话,李鸾儿便想到那位赵家的公子,她想着赵家本来和李家没有什么交情,为何赵固执意要拉李富出门玩呢?说不得这里边有什么事,便放开精神力想观察一下赵皇后,哪里知道,竟然看到赵皇后和心腹密议怎样坑害李家。

若是旁的事李鸾儿倒不在意,随赵皇后要害谁,只要与她无关,她是不会揭穿的,只是赵皇后要害她的亲人,李鸾儿便不干了。

经历过末世,李鸾儿对于能够好好的生活比谁都在意,才穿来的时候她确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这导致她更加的重视生活质量,谁要想捣乱她如今的好日子,她便能将你咬死。

更何况赵皇后不只要破坏她平静的生活,还要陷害她的亲人呢?

原李鸾儿经历了那么些悲惨的事情,心早已麻木不堪,只是穿来之后李家兄妹对她关怀备至,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把好吃食留给她,如此才将她的心暖了过来,即是暖了心,李鸾儿便要护住这难得的亲情,谁要想害她的亲人比害她更叫她气恼,赵皇后那些话叫李鸾儿听了无疑是触了她的逆鳞。

李凤儿应该瞧出李鸾儿面色有些不好,小声询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李鸾儿摇头:“无事,只是想着富哥儿这几日老是被人打搅觉得有些不好罢了。”

“富哥儿是个有成算的,姐姐莫担心。”李凤儿笑了笑,将从库房里寻出来的文房四宝放到桌上:“姐姐走的时候将这个拿去给富哥儿,也算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番心意。”

李鸾儿将东西收下,压低了声音对李凤儿道:“前些日子我去小叔那里,正好碰着赵皇后的娘家兄弟过去寻富哥儿,咱们家自来和赵家就没什么交集,赵家人过去做什么?我想着说不得赵皇后没安什么好心,这些日子你小心她。”

李凤儿一听这话顿时立起双眉来,面上带了几分怒容:“她又想做什么,春闱前她便明里暗里说咱们家出低身,富哥儿读书没几年定是考不中的。叫我暗讽了她一顿才消停了,如今瞧着富哥儿中了,怕是心里不忿,想要叫人坑咱们一把呢,姐姐回去多注意些,殿试前莫叫富哥儿出门了,若是有谁寻上门来也打将出去。总归出了什么事我给担着便是了。”

“我心里有数。”李鸾儿笑着应下。心下总算明白赵皇后如此下大力气害李富的原由了,却原来是被李凤儿嘲讽的坐不住了。

从永信宫出来,李鸾儿便寻上了于希。

自从柳木故去之后。于希很是得官家重用,他有眼色有能力也不自大张狂,办事又谨慎小心,官家对他很满意。便瞧着于希的侄子于子然如今的官职便晓得官家对于家叔侄两人的信重程度了。

李鸾儿寻过去的时候于希正在东府交待事情,见李鸾儿只身施施然走进东府这个令人听而生畏的地方。于希先有些呆愣,后来才回过神,起身拱手道:“英武侯大驾光临,令东府蓬荜生辉。”

“于大人不嫌我过来碍事便成。”李鸾儿笑着道了扰。和于希一前一后进了他办理事务的地方,于希叫府卫上了茶来,便叫底下的人都退了出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笑问:“英武侯有什么要事只管吩咐一声便是了。”

李鸾儿也笑:“确实是有紧要的事情,当真是天大的事呢。”

“请讲。”于希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和这次科考有关。我听说有人要制造一场科考舞弊案,不知道这是不是大事?”李鸾儿脸上还是带着笑,轻轻淡淡的仿佛在说什么今天晚上要吃什么饭一样。

只是这话听在于希耳朵却不一样了,于希一惊,心中一沉:“消息可靠么?”

“我亲耳听来的,怎生就不可靠了。”李鸾儿白了于希一眼:“于大人,咱们两府的交情可不是一日两日了,算得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难道我还能害您不成。”

于希赶紧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太吃惊了。”

说到这里,于希咬牙:“若是叫于某知道是谁如此吃饱了没事寻事做,定叫他…”

“是皇后。”李鸾儿淡淡开口:“可不就是吃饱了没事寻事么,好好的中宫之位不做,硬是想要插手前朝,于大人,您说这事该怎么办?”

于希更是气怒:“皇后!于某还当是哪位举子没考中不开眼,硬是要寻事,或者是哪个愣头青不晓事才做刺头的,却原来是皇后,真真新鲜啊,赵皇后什么不明白,她难道不晓得这天底下没真正干净的东西,哪一次科考没有舞弊之人?她弄这一出是要做甚?”

于希是真气着了,他东府本就管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背阴之事,京城里到处都有东府的耳目,这次春闱官家可是与他说了,叫他好好的保证太太平平过去,绝不能容许人弄出什么舞弊大案来,若是瞧到有什么人做弊的话,能阻止便阻止,若是晚了的话那人要是有些本事便放过去便是了,官家不希望今年科考惹出麻烦事来。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李鸾和告诉他皇后要寻事,于希自然恼怒之极,他认为皇后是在和他作对,分明就是见不得他好,明里暗里要整她的。

无怪于希这般想,因着前些日子赵皇后曾想借于希的手查一件事情,只是被于希拒绝了,于希如今想来,大约这是赵皇后对他的报复。

说起来,太监这种生物真的很怪异,因着他们失去了身体的某个部位变的不完整了,再加上世人的鄙视,整个心理都扭曲了,变的心胸狭窄,分外爱记仇,谁要是得罪了他们,真的能将你往死里整,便是整死了还得踩上一万脚才能出出心中恶气。

“谢过英武侯来告之于某,这份情于某领了。”于希在气过之后便开始跟李鸾儿道谢。

李鸾儿笑着表示没什么,之后又道:“我想借您的手查一件事情,前些时候皇后的族弟总是寻我家兄弟,我想着其中必有什么,又偷听到皇后说什么准备了一对父女,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请于大人帮帮忙。”

即是领了李鸾儿的好意,于希自然也愿意出手帮李鸾儿一把,他笑着应下,表示尽快查出来。

意图已经达到,李鸾儿也不好在东府多呆,和于希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

待她回到家中便被严承悦拽住,李鸾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严承悦进了书房,便听严承悦道:“你前儿跟我说了富哥儿的事,我总觉得心里不得劲,便使人好好的查了一番,竟是查出一件事来。”

李鸾儿一惊,忙问什么事。

严承悦递过一叠纸来,李鸾儿接过来瞧了半晌,最后气的狠拍了一下桌子,立时,那黄花梨的桌子便散了架:“赵家实在可恨!”

却原来,那纸上记了一件事,正是赵皇后使人陷害李富的事。

严承悦倒是个有办法的人,他听说赵固总是寻李富出去之后就留了心,没过两天便寻了几个京城有名的纨绔,这几个人瞧着贪花好酒很没出息,却是很重义气的,早些年严承悦曾帮过他们,他们记恩记到如今,一听严承悦有事相求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这几个人寻了赵固出来玩,赵固本就是不是什么沉稳的,又贪玩好色,这些人一寻便跟着出来了。

几个人先去瞧了斗鸡,赵固押的那只鸡本不被人看好,却破天荒的赢了,赵固因此赚了一些钱,那几个纨绔便吵着叫赵固请客,几个人先去了澡堂子洗澡按摩揉脚好一通整治,弄的清清爽爽的去了春风得意馆,寻了当红的几个小姐玩乐。

这些人本是生冷不忌的主,弄了个大间几个人一起玩闹,喝的多了,另几个纨绔便开始套赵固的话,倒真叫他们套出事来。

赵固喝酒喝迷了,也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别人问什么他便大着舌头答什么,没多少功夫将赵皇后叫他如何陷害李富的事情交代了个底朝天。

说起来,原赵皇后实在没那样的心思,只是赵皇后的母亲那日去探望赵皇后,娘俩个说起话来,赵皇后便开始讲述她如今的日子怎生不好,李贵妃怎生张扬,怎样嘲讽她,她吃了闷亏还得忍着,就因为没有子嗣,丝毫不敢得罪李贵妃,生怕她跟官家进上一言,她这皇后的位子就保不住了。

赵夫人本是个不吃亏的主,一听自家女儿这般委屈立时急了,拍着桌子跟赵皇后说李贵妃不过是仗着娘家兄弟争气罢了,即是李贵妃放了大话,那便毁了她那兄弟,到时候再在李贵妃跟前回击回去,看她到时候如何自处。

如此一来,赵皇后才动了心的,娘俩个计较了一番,赵夫人回去之后便叫了赵固来吩咐一通,叫赵固依计行事陷害李富。L

第五百章 余家

想要陷害李富也不是那么好操纵的。

李富才刚会试得中,想要给他安排个什么罪名几乎不可能,李家不缺钱,用金钱诱惑也不靠谱,且李富是有真才实学的,想要诬赖他换了别人的试卷更不现实。

赵夫人和赵固接了陷害李富的差事很是苦恼,一时想不到用什么法子陷害。

最后赵固烦透了直接道:“实在不行便在女色上坑他一把便是了。”

便是这一句话,叫赵夫人心中有了数,赵夫人是个后宅妇人,对于用女色害人的事做起来驾轻就熟,自然能安排的妥当。

为此,赵夫人专门寻了个出身来历都极清白,家中却贫穷,且父亲身患重病的美貌姑娘,许了她钱财和名利教她做事。

赵夫人和赵皇后商量了一通,便是叫赵固寻人将李富从家中带出来,寻个时机叫李富见到那位姑娘,再叫那姑娘在李富跟前诉苦、寻求帮助,若是李富同情那位姑娘出手相助的话,这事便好办了。

可以一直叫那位姑娘寻些事求助李富,只要李富出手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寻个时机,叫那个姑娘勾搭了李富,再用美色叫他失了上进的心思,待到殿试的时候,给李富下药叫李富耽误时机,或者叫他因为被下了药在殿试上表现很不好,叫官家厌弃他。

若是李富上当便罢了,李富不上当,赵夫人还准备了另一个法子,便是寻个怀了孕的瘦马撞到李富,待到了殿试前一日,叫那个瘦马寻上李家的门去。将肚子里的孩子赖给李富,吵闹着要进李家门,李家要是叫那个瘦马进了门,便寻个好时机在李家人的吃食中下药,若是李家不叫瘦马进门,便吵的全京城都知道李富贪花好色,最好叫那个瘦马冲到李富跟前撒打。拼着命不要也要将李富打伤。不只要李富没了名声,还要他进不得宫,面不得君。

那几个纨绔听赵固絮絮叨叨的说完。一个个吃惊的很,均在心里直嚷怪道人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妇道人家要坑害什么人果然毒的紧,且都是用的阴毒招数。叫你防不胜防。

更有人暗中羡慕李富的好运道,若不是严承悦发现其中的古怪寻他们帮忙。哪里就套出赵固的话来,说不得哪时候李富就给赵家给坑害了呢。

这些人心里有了数便装作无事的样子,又和赵固玩闹一通,之后便寻了个当红的姑娘许了银子叫她照顾赵固。那一夜,赵固自然过的潇洒快活之极,哪里还记得喝醉了酒胡言乱语来着。

几个纨绔回去便将这事告之严承悦。严承悦听了跟几人道了谢,并许诺若是以后有事相寻。他也必然相帮,那几个人得了严承悦的承诺自然高兴,他们虽看着胡闹可也都是有些心计的人,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便都相约着封了口,回家之后便是父母亲人都没有透露一句,赵固更加不可能知道他无意中已经将赵皇后的计谋给透露出去。

李鸾儿在看过写在纸上的阴毒算计之后气恨之极,咬牙道:“好个赵皇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看来不将富哥儿毁了她是绝不罢手了。”

严承悦赶紧相询怎么回事,李鸾儿便将赵皇后想要闹一场科举弊案的事情说了一回,严承悦一听李鸾儿说她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于希,立时笑了,搂了李鸾儿道:“莫气了,即是于希已经知晓,不久之后官家必然知道,且等着吧,赵皇后这回怕是要栽了。”

李鸾儿揉揉额角道:“真不知道她是怎生想的,富哥儿考不考得中于她又有什么大碍,富哥儿也不是宫里的妃子,又没得罪过她,偏生这样的阴狠不害死富哥儿不罢休了。”

严承悦苦笑摇头:“大约是被贵妃给气狠了吧,你可不要小瞧女子的嫉妒心理,本来贵妃如今有子有女有皇宠,赵皇后什么都没有,孤单冷清的紧,她就早已经瞧贵妃不顺眼了,再加上贵妃拿那样的话刺她,拼子女皇宠拼不过贵妃,赵皇后便想拼家世背景,若是李富考中了,而赵家无一人得中,赵皇后哪里受得住,自然便要算计一些了。”

说到这里,严承悦又叹了口气:“赵家这些年越发的败落了,只想着靠女子的裙带撑起门楣来,家中男儿却不好好的教养,如今赵家小一辈的男儿中没一个成器的,说不得再过十几二十年,京中高门中再无赵家了。”

李鸾儿听后也跟着点头:“这些世家要想长盛不衰,也唯有好好教养子女才是正理,旁的都是偏门,长久不得。”

她又看着严承悦:“罢,罢,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总归咱们也不求家里兴盛多久,我求的只是咱们这一辈子好,辰逸他们这一辈的孩子们能高高兴兴长大,以后日子也过的和和乐乐便成了,再以后的事情自有后人操心,碍不着咱们的事了。”

严承悦也道:“不管多强盛的世家都有衰败的一日,若真总操心子孙后代的事情又哪里操心得完,还是过好当下才是最好不过的。”

李鸾儿倒是没想到严承悦心胸竟是这般开阔的。

她是经历了末世,见证了人类的衰败毁灭才会有如此感慨,而严承悦一个纯正的,从小就被教育着肩负家族兴盛的古人竟然也有这种想法,当真是很叫她吃惊的,不过,李鸾儿对严承悦倒又多了几分喜爱之情,难得的能寻到一个性情脾气如此相投的爱人,李鸾儿深觉自己很是幸运。

万寿宫

于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偷看了一眼德庆帝。

只见德庆帝黑着一张面皮,整个人如裹了一层冰一般满是煞冷之气,吓的于希赶紧缩缩脖子,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英武侯于你说的?”

德庆帝问了一句。

于希点头:“正是,英武侯说她无意听到这个消息便告诉奴婢一声,叫奴婢防备着,奴婢原并不相信,便使人好好查了一番,竟查到赵家真的在出手搜寻那些世家子弟科考时舞弊的证据,且皇后宫里那个老嬷嬷偷偷的见了白美人,好似在威胁白美人什么。”

德庆帝面色更加难看:“都有哪家科考舞弊了?那些子弟为人品性才学如何?”

于希垂头:“有余家二房嫡子,汪家二公子,孙家五爷,还有,还有贵妃娘家兄弟李富,李富并未舞弊,赵家却已经想法子往他头上栽赃了,另,奴婢还查着一件事情很是有趣。”

“说说。”德庆帝将手中折子往桌上一扔,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

于希勾了勾唇,似乎查到的那件事情真的很有趣一样:“说起来,余家二房的嫡子是个不学无术的,他是真的买通了人带了小抄到贡院,只是,赵家和余家二房的人关系很是不错,在搜寻证据的时候竟然漏了余家二房,却往余家大房庶子头上栽了赃,这余家大房的庶子表面上是个纨绔子弟,奴婢这回使人查了,却发现那个大房的庶子是个很有才学也很会隐忍的。”

“到底怎么回事?”德庆帝听的也有了几分兴趣。

“这事还要从余家老太太说起,余家老太太最是偏心二房不过的,很瞧不起大房夫妻,整日的作贱大房,当年余家大太太怀了胎,结果老太太令她站规矩,生生的将一个好好的男胎给累掉了,自此之后,大太太便再不能生育,原老太太立逼着余家大爷休了大太太,只余家大爷对大太太情深意重,宁可违背老夫人的意愿也不休妻,余家老太太闹了好几回都不成,大太太的娘家人知道消息之后闹上余家,要余家老太太给他家的外孙赔命,这才叫余家老太太消停了,只是,大太太不能生育,大老爷总不能绝后吧,这大太太便寻了个好生养又最是老实不过的赔嫁丫头给大老爷做了姨娘。”

说到这里,于希也不由的叹了口气:“余家大太太倒是个好的,对那个姨娘也真真不错,那姨娘怀了胎之后也不知道听了谁的闲话,竟是自己吓自己,生生的吓坏了,生产的时候难产而去,倒是留了个骨血,就是如今余家大房的庶子,余家大太太觉得对不住那个姨娘,又跟那孩子投缘,便将孩子抱到膝下亲自教养,母子感情倒是真真的好,后来余家二房的人在那个庶子跟前透露大太太逼死他姨娘,那孩子也没信,对大太太还是同样的孝顺,只是他到底是庶子,虽然记在嫡母名下,可庶子就是庶子,比不得真正的嫡子。”

于希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几分不忍,另有几分赞叹,似乎对那个余家的庶子很看中:“前有老太太对他打压,后有二房嫡子逼着,二房又始终手段不断,还有一回想要将二房的一个嫡子过继给大房,只是余大老爷硬是不愿意才作罢了,余大太太担心孩子要是好好的遭了忌,便自小教导那个庶子私底下好好的学,面上却装成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怎么着都不能在明面上压下二房嫡子,如此,才有了余家大房庶子不成器的事情。”L

第五零一章 揭穿

“家里做老人的如此偏疼偏信,到底不是长久之法,也不是治家之道。”

德庆帝听了好一会儿,拧眉说了一句,又问:“余家庶子考了多少名,你去寻他的考卷来朕瞧瞧。”

于希垂头,心知余家庶子已经被德庆帝记在心中了,说不得这位一直被打压的庶子快要扬眉吐气了,心中不由一笑,倒也觉得自己似是做了一件好事一般。

不过,做好事不留名素来也不是于希的脾性,于希还想着,如何通过旁人叫余家庶子心里明白他给使了多少力。

出了万寿宫,于希很快便寻了余家庶子的试卷,又将另外几位舞弊之人的试卷拿来,自然,其中也夹杂着李富的考卷。

德庆帝拿过来一一的看了,最后将余家庶子和李富的试卷拿在手中比较,好一会儿才赞叹一声:“倒是难得的有才学又识趣之人,好好的用着,说不得以后是栋梁之才。”

于希明白,德庆帝这是瞧中了两个人,以后要重用的,他便也跟着凑趣:“贵妃娘娘的兄弟自然是好的,只这位余恩同奴婢没瞧出有什么好来。”

德庆帝一笑:“你自然是瞧不出来的,朕心里有数便是了,你好好的查查,看看赵家要怎么污赖他们,顺带帮着将证据给抹平了,朕不希望他们出事。”

又过一会儿,德庆帝将所有的试卷甩到桌上对于希道:“这回科考朕不愿意看到有什么的乱子出现,你明白吗?”

于希赶紧应是:“奴婢知道,奴婢定然将事情办好。”

德庆帝笑了笑:“将赵家的罪证给寻出来交给朕。”

于希领命退了出去,才出门耳边就听到德庆帝小声道:“这些舞弊的人倒也不是没丁点好的,只不过心思偏了。看来是当不得大用的。”

于希赶紧垂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着。

他情知德庆帝这几年是要求稳的,便是科考中真出现一两个作弊的也不愿意揪出来,不管那些人怎么样,这些事情都要抹平了当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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