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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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周边学子的事儿,两人越说越是热乎起来,因为这海螺村两代夫子都是有功名的人,这让海螺村的蒙学在这附近一片很是有些名声,就是那几个老夫子自己也常让子弟过来求教卫夫子和兴哥儿有关于科举的事情,那些老夫子自己没能考上秀才什么的,一来是因为年纪实在是大了些,二来则是因为书籍的缘故,他们没有贾训那样的本事,能从书香人家,甚至是书院中借来书籍抄录,更没有抽奖系统给出全套的史书什么的,自然见识学识上都差了一等,如此屡屡没能考上也是情有可原,如今知道这海螺村的几个秀才书籍极其全,不来想法子凑上好些那才是怪事儿,即使他们自己已经年纪到了,不求上进了,那也要为子嗣考虑不是,能让自家孩子比自己更出息,是个当爹妈的就不会放过。所以这来海螺村的读书人还真是不少呢。

“我说,二子,我听兴哥儿说,你明年要去京城游学?“

说道后来,村长敲定了有关于书肆的事儿之后,猛地又想到了另一个事儿上,在距离卫夫子出去将近一年之后,贾训也开始准备往外走了,这让村长很有些担心,生怕自家村子里好不容易出来的老爷,一个个都离开了村子,不再回来,最关键的是,没有了贾训,这集市是不是还能继续?没有了集市,那这村子还能不能这么热闹?

“那里是什么游学啊,只是去看看,卫夫子来信说要带我去参加几个文会,好认识些京城的读书人,毕竟明年八月我就要准备乡试了,早一些做准备总是好的,即使我自己也知道,明年能考中的机会不大,可到底总要去试试的。放心吧,我最多两个月就回来。京城离着咱们这儿又不远。“

他这一说,村长总算是放心了,转头又问道:

“卫夫子哪儿可好?这一家子都搬过去了,如今这宅子都是在咱们帮着看护,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短时间不会回来吧,毕竟这是在别人家做活,总要听别人家的安排不是。“

有心说,卫夫子若是混的好,考上进士,或者寻到门路做个官什么的,或许一辈子不到致仕都未必回来了,可一想村长对卫夫子庇佑村落的期待,就怎么都说不出口,致仕寻了个理由借口让村长安心。

而贾训自己,一提到卫夫子,忍不住就要想到贾家,心中又是一阵的激荡,他这一次去京城,卫夫子说就让他住在他家在贾家族学的屋子里,安全不说,还免得他在外头住着花钱,还能在那里读到贾家族学中的书籍,一举三得。这安排不能说不好,简直是很周到,只是如此一来,这或许是他在这个世界重生之后,第一次住进贾家的地方,他心里能没有半点波动,那才是不正常呢。

第98章

贾训这一次进京,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身量高了,人长大了,这些且不去说,十年的时间,虽然不至于沧海变桑田,却也足够一个贫寒之家成功的翻身,像是贾家,在贾训和兴哥儿在加上日渐长大,已经成了大小伙子,能为家里做出贡献的小三三人的努力下,百亩中田,六十五亩坡地,二十亩枣林,还有一间书肆,已经足够他们称之为一声小地主之家了。

虽然这个和其他真正的乡间大户比起来还十分的不足,寻常能被人称之为地主的,多半都有一二百亩中田,可谁让他们家还有两个秀才呢,如此一来,往上提一点地位也是有的。

也因为这样的田产,贾家的日子很是好过,这让贾训在前往京城的时候,家里能给与的支持也多了几分,不说旁的,单单是齐氏就给了二十两银子,兴哥儿又另外给了五两,就是这些让贾训在京城呆上一个月那也是足够使唤的了,更不用说他自己还有不少的私房,从自家媳妇那里取了十五两,另外私藏的空间里还有将近二百两,这样一加,贾训自觉底气还是不错的。

有了这份底气,这才是贾训能有那样的勇气重新走近贾家,近乡情怯,往日他总是站在远处观望,如今终于能近距离的好好看看这个原本的家族,去看看在他的那一次举动之后的贾家,是不是有了新的起色,当年的家族之情虽然淡薄,可那养育之恩,教导之德他却从没有回报过,虽说那一封信似乎已经起了很大的作用,可毕竟不是亲自出手,总觉得和那个家牵扯依然还在,他如今有了新的家,有了新的父母亲人,也想还上因果,了断一番,再一个,他也想看看,能不能寻到机会让自己放下那份仇恨和执念,让他好轻松的走属于自己的人生,王夫人,这个人纠缠了他两辈子,实在是有些不划算了,特别是在他如今眼瞧着前途不错的情况下,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

贾训是个很有打算的人,毕竟阅历放在哪儿呢,他知道像是他如今这样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了过去的仇怨毁了如今的生活,那才是大大的傻子,像是他这样的,如今就该好好的走文人的路子,即使如今的身份不过是寒门士子,可这要说起来,除了一开始艰难些,后期只怕比寻常勋贵武将人家的孩子走文人的圈子还更容易些。所以他很珍惜如今得来不易的身份和机会,这可是他十年努力的成果,虽然没有什么得力的帮扶,却也没有人阻拦,等他考上了举人,走过了最初的那几个关卡,即使未来想要位极人臣不可能,可谓自家换上一个官宦人家的地位还是可能的。

也因为这样,贾训从走出村子之后,每一步都很有些心思,他在村子里的时候还算是低调,不过是一件细棉布的书生长袍,可到了京城之后,立马换上了一身青绸,虽然不过是二等的货色,可穿着细棉布和绸子第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等级的不同,一种从根子上的等级在这衣裳上就能看出一二了。他是从世家大户中出来的,对于这富贵眼最是清楚,京城虽是在天子脚下,说是教化最为昌盛之地,可也因为这样,对于先看衣冠后看人却也执行的最是彻底。想要走在街上不被人小瞧了去,一定的包装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的。

“看来你对这京城的规矩看的还是挺清楚的嘛。“

他刚换好了衣裳出来,就听到了卫夫子的说话声,转头一看,刚下课的卫夫子也是一身青绸暗纹的衣裳,带着几分往日村中难得一见的温和笑意走了进来。还很有意味的将贾训四下的打量了一遍,这又说道:

“若非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瞧着如今你这言行举止,只怕还会以为是那个落魄世家出来的人物呢,这气度,真真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你还别说这卫夫子如今这眼力还真是不差,那荣国府不就是世家嘛,那家中的庶子,教养差了嫡出正房一截子,可到底和寻常人家还是有些差别的,毕竟见识上就差了好多,这样一来,自然就是落魄世家的格局了。

“那我可真该查查,我家祖上到底是个什么出身了,也不知怎么就隔代传到了我身上。不过卫夫子如今也有些不一样了。“

知道他这是说笑,不可能看出什么来,贾训还是用了这么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豪门世家呆的久了,纨绔小子看的多了,若是还和以前一般古板,只怕是早就被赶出去了。“

说起这个卫夫子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走过来往天井里那大树下的石桌边上一坐,就倒起了苦水。

“你说说,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些孩子们有个书读多高兴啊,为了能有本书,一个个忍着嘴馋,生生省下了钱买了最粗糙的纸,最低贱的笔,最差劲的墨,一个字一个字的自己抄,甚至因为怕抄不好,在石头上,木头上不知道要练习上多少回,那一本子书倒着背都能做到了,那书本还是新的一般,一张纸,不写到没有一点子用处了,那是绝对不舍得扔掉,那个俭省的,让人看着都心酸,可偏偏人人都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正理。可到了这里呢?那些个孩子纸笔都是族里供的,哪里将这东西当是花钱买的?都浪费的不行,才写了一个字,感觉不好,直接就丢了,那墨摔碎了一个角,就马上不用了,我瞧着那个败家啊,实在是不成,就说了几句,结果你猜他们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贾训不用猜都知道,必定是说又不是你买的,他们族里的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毕竟他也曾是这其中的一员,这些人是个什么德行还能不知道?就是他自己,也曾偷偷拿了这族学里头的墨出去,换了东西吃。

果然,贾训笑而不答的时候,那卫夫子就说了:

“他们居然说我多管闲事!我是实在舍不得这样的浪费,所以最后索性就将这些都集中了起来,将一些还能用到的纸裁了,专门做字帖,好让他们当做练习的对照,或是做试题条子,像是那些墨,凑在一处,攒着,寻思着什么时候会村子的时候带回去,给村子里的娃子们用。你这次回去的时候正好带回去,都是好墨,能用上不少时间呢。“

他这样一说,贾训心里就是一愣,随后就是满心的敬重,他可是知道这里的娃子们一个个嘴巴有多毒的,做那些字帖什么的还没什么,可这捡了他们不要的墨攒起来,只怕这些人一个个都会说他穷酸,或是吝啬,占小便宜这样的话的,可卫夫子还是这么做了,只为了村里的孩子,这怎么可能不让他敬重。

“夫子。。。这,委屈你了。“

他除了能说这个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卫夫子倒是满不在乎的摇了摇手,继续说道:

“有什么可委屈的,这些孩子真说起来也就是让家里宠坏的孩子罢了,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恶意,再说了,这贾家我来了这么久,也看明白了一些,说是世家大族,也已经有了落败的迹象了,那宁府,虽说是族长家,却是不中用的,吃喝嫖赌倒是精通,族里的大小事儿都不怎么管,除了钱粮什么的抓的还算是紧,其他的浑不在意,这族学倒是那荣府的赦老爷看顾的更多些,请的夫子也多半是他这边请来的,有文有武,虽不一定都是名师,可到底也管束了不少,这些孩子调皮了些,纨绔了些,可到底也学了些本事,在外头也没怎么折腾,相比起其他世家的族人们,倒是还算老实,本性也好一些,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儿也少了不少。还有几个算的上上进的,看样子进一步未必能成,可能守的却有几个,将来说不得还是这些勋贵中难得能长久些的人家呢。“

听到卫夫子这么说,贾训心里就是一宽,上辈子他也曾听说过,外头的人都说这荣宁二府,只有门口的石狮子是干净的,不想如今倒是放心了,看样子当年贾赦大伯做的很是彻底,估计连带着宁府这里,下人仆妇管事阶层,也遭到了一定的清洗,让一些个仗势欺人的东西都得到了报应,不然不至于让贾家能被一向方正的卫夫子说比其他人家老实的话来。

那些老爷们当老纨绔,对于世勋之家,武将人家来说未必是什么坏事儿,没本事,人家皇家才会不用担心你军中势力庞大,反倒是安稳,只要不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不自己作死,这样的人家是没有人来关注的,自然能过上太平日子,像是这样的人家,最怕的反而是内里头烂根,而这烂根多半都是从这些仆妇下人中开始的,这些人干净了,自然是非也少了,家族也能长久一些。

“是吗,我也听说过,说是前些年曾大闹过一场,后来这贾家就安分了好些,可见大树有枯枝,去了这些个东西。世家大族到底还是有几分底蕴的。“

贾训也难得说了几句好话,这也是他为贾家高兴,有些管不住嘴了。

“大树枯枝啊。。。确实是呢,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的,真是没想到,这荣府居然还有这样的惨事,可见家大业大的,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这银钱就是祸根,若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弄得人丁如此稀松,还搭上了几条人命。“

卫夫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多了几分感慨,贾训知道或许从这卫夫子口中,他能得到些相对比较隐秘的消息了,一时倒是精神振奋了起来。

第99章

从卫夫子的口中,贾训确实知道了不少的事儿,而且有些甚至还是他以前都不知道的事儿,像是史老太太因为名声不好,儿子怨恨,孙女开始不亲,脾气开始越发的不好,到了近期,已经有些迷糊了,睡梦中总是不断的做些个噩梦,一个劲的说什么报应之类的话,还喊出来不少的名字。

虽说如今的贾家被贾赦和贾琏父子联手收拾过一阵子,下人中十去五六,去除了那些贪腐的,仗势欺人的,还有不少嘴碎的,这内里的消息本不容易在往外传了,可是这不往外传也是有条件的,比如家主严禁闭嘴的,那是肯定不传的,而像是这样还需要下人帮着好奇的主子们去查探的,又是在自家族里,自是不会闭嘴不言,如此卫夫子也就知道了不少究竟,这噩梦中的人名,各个居然都是当年老国公的后院姬妾和庶子等的名字,如此一来傻子都知道这些人必定都是死在了史老太太的手里。

世家大户这样的事儿其实实在是太过,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就是贾训听了也不过是听过就算,死了都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了,还多是上一辈的恩怨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让史老太太这个年纪偿命?不说那些人一个个多半都是签了身契的下人出身,生死本就全在当家人手里,就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在如今这宗法家规大如天的情况下,也都是折了胳膊拢袖子里,是不会往外头张扬的,更没有几个人会过来追求,最多就是说一句史老太太狠毒,手段太过罢了。没看见就是卫夫子也不过是感慨几句吗。

再说其他人,那原本爽朗大气,不弱须眉的琏二奶奶,或许是因为王夫人的教训实在是太过深刻,又是在她嫁过来之后立马就暴露,还下场凄惨,所以这琏二奶奶在贾家,倒是很是收敛,这个当然,旁人是没有比较不知道的,也就贾训能听出一二,如今的贾家荣府里,只是说这琏二奶奶当家主事儿是个好手,做事儿做人,很是痛快,和琏二爷也算是夫妻和睦,不但亲自给琏二爷选了两个姨娘,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子嗣,还帮着琏二爷去娘家求告了一番,让王子腾帮着在户部谋了个七品的实职,实在是贤惠妇人,一样是王家出来的,比王夫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去,因为这个王家的女儿名声倒是又恢复了几分,虽比不过原本的一家有女百家求,却也算是不用担心闺女嫁不出去了。

最重要的是听说如今这琏二奶奶还让琏二爷教她认字,跟着贾家姑娘们学了不少书,就是王家也开始让家中姑娘读书了,再不是崇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训言,按照王家的说法就是,王夫人那样猖狂的行事,不是王家家教不好,而是因为不读书,不知道法度的缘故,这才一错再错。

得,贾训听到这里,也不得不赞一声这王家如今的家主王子腾确实是个人物,这一进一退之间,很是灵巧的就将劣势又搬回来几分,实在是本事,就是王熙凤,他也不能不说,实在是个聪明的女子,特别是如今儿女双全的情况下,这手段也越发的沉稳了,他不信这王熙凤最喜吃醋的性子真的能容得下那些个姬妾之流,可这面子上实在是做的漂亮的很,让人指不出不是来。至于那些个放高利贷之流的事儿,只能说当初王夫人的事儿出的实在是时候,一个大雷下去,生生的震住了这胆大的琏二奶奶,只要她能时刻牢记这个教训,想来祸出内宅的事儿还是能避免的。

越想贾训的思绪就越是远,他那个家里的亲人啊,你们还好吧?兄弟姐妹们,我来了,你们可知道?

十年了,他刚来的那年,那个贾环刚出生,而如今的贾家,那个冻猫子贾环,也该有十岁了吧,不,该是十一岁了,今年贾训可是已经二十了呢,连儿子都有了,果然岁月如梭。那么探春自然也就是十二岁了,也不知道如今没有了王夫人当家,没有了国公府门楣撑场面,一个微末小官家的庶出姑娘,是不是有人求娶,这姨娘有没有操心她的婚事呢?这么多年,贾政也没有另外娶上一门正妻,这是为什么?王夫人还活着的缘故?还是没人要嫁给他这么一个名声不好的人?倒是听卫夫子说起这二房如今除了探春和贾环,似乎还有一个庶出的小子,不知道是叫什么来着,才两三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生的!

还有宝玉,这个凤凰蛋,也该是十三岁了,如今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拿他当凤凰蛋?即使有,应该和以前不一样了吧,毕竟掌权的如今可是大房,二房听着似乎只有在东院住着,地方虽然还算是大,毕竟是以前贾赦的院子,也算精致,可到底不如跟着老太太的时候,满府供着他一个那么奢华了吧。

还有迎春是几岁?十五岁?好像定亲了?也是,如今邢夫人当起了管家太太,没有了往日被人欺压的憋屈,大伯又回转了几分心思,这会儿也想着当个让人看得上的太太呢,怎么可能不操心这个来显示自己贤良?就是贾琮,好像也被养在身边教养了,果然大房上进了很多呢。

还有林姐姐,这会儿也有十三岁了,林姑父听说回京了,还是个侍郎,有弟弟,有继母,日子应该还不错吧,听说她那个继母嫁过来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个嫡出的弟弟,因为这个,死去的姑母还被传了好些的闲话,不知道那时候林姐姐是不是心伤,不管怎么样,那总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亲人,总比在贾家寄人篱下强些,想来未来有有力的娘家,有两个兄弟,不是孤雁一样的命格了,也会寻到不错的亲事吧,反正宝玉是不用想的,档次不对。

还有琏二哥,二十五了,有儿有女,有妻有妾,还有实职干着,未来的命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就凭着贾家的人脉权势,凭着他自己那点经营本事,想来未来即使再不济,五六品总是能有的,比二老爷总强些,这样荣府未来也不至于太过没落了,珠大哥哥终究是命薄的,好在兰儿应该也大了,没有了王夫人苛责,作为如今唯一的孙子辈,想来也能受到二老爷几分重视的,那样他的日子也会不错吧。

越想贾训就感觉物是人非的厉害,可也满心的欢喜,即使他对这个家依然带着几分怨恨,可是对着那些亲人们,看着他们比原本的命运好的生活还是那么的高兴,贾家若是不抄家,这个家就这样慢慢的泯然与众未必是什么坏事儿,只要人在,只要底气还在,终究有翻身的一天,那终究是自己依附了几十年的家族,他怎么可能希望就这样烟消云散呢。

“贾训?怎么了?”

或许是贾训的神情太过明显,卫夫子看着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明明听八卦听得挺不错的,怎么一下子这样了?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该啊?

“没什么,只是感慨而已,世家大族,勋贵人家,往日听着,那多么煊赫,多么张扬,可又有谁知道这内里的龌蹉,就像是你说的,这贾家还算是好的,最起码这下人们经过了整治,很是少了些欺男霸女的,也让这贾家的名声不至于那么糟糕,可其他人家呢?就我知道的,就有不少人家,那些个奴仆都能在外头煊煊赫赫的比六七品的老爷们威风了,甚至还能给人撕撸官司的,你说说,这都什么啊,若是我家这样,还不得冤死,主子们再小心谨慎,也扛不住这么多拖后腿的不是,更不用说那些原本就有些不着调的了,那些人家,只怕更是污泥一般,生生将祖宗搏命挣来的功勋荣华都给葬送了。”

他这说的实在是深刻,就是卫夫子也跟着不住的点头。

“可不就是这样,我在京城这样的实在是见得太多了,若不是我在贾家族学当着夫子,只怕我自己也是被欺负的人中一员。”

这一说明显是有故事啊,贾训的兴趣起来了忙询问起来。

“别扯了,你如今也是当了爹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孩子气。”

看着被扯住的衣袖,卫夫子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在贾训的手臂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训了几句,这才说起了事儿,说起来那还是他刚来不久之后的事儿了,家人都还没有接来,正为这院子添置东西,就多去了几次市集,这世上的事儿总是这样的,走的多了,总能遇上鬼。

卫夫子可不就是遇上了吗,还遇上了几乎所有经历了红楼的人都知道的一个大大的名人:王仁。

一听这个名字,贾训就好像看到了这人嚣张的样子,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在这王仁的身上也是能用的上的,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是恶名。

第100章

事情是这样的,卫夫子刚到了京城,顺当的在贾家族学里应试成功,成为了族学夫子中的一员,并且分到了一处在族学附近的小院,作为在族学教授学生期间的住所。这小院虽说只是一个宅院中分割出来的小跨院,只有三间一开门的厢房,还有一间勉强能充作厨房加杂物房的耳房,从门口到屋子最里端,直接就是一个长条形的过道一般的空地,狭窄,蔽塞。可是却也足够让卫夫子高兴了,因为那毕竟是个独立的院子,比其他几个夫子,需要三家人家挤在一个四合院中总要更独立些。

他好不容易请了人,将那屋子收拾整齐,中间的屋子做了堂屋,后面还隔出了一个小间来,好能接待往来的朋友当个暂居的客房。两边的屋子一间准备自己带着媳妇住,并将自己书房也放置在里头,另一间隔一下,给老娘和孩子住。亏得这院落里的屋子原本就建的宽大,进深也够,除了堂屋,倒是能隔出五间小屋子来,实在是很充裕了,比他一开始想的还好些。

因为得了这样的意外之喜,手里又有些银钱,卫夫子就有心将这宅子收拾的齐全些,想着等自家家人来了之后,能顺顺当当的,这往市集跑动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些。这一日正和瓷器店的老板说定了货物,用五成的低价,买下了瓷器店里有些微裂纹,属于次品的一套碗碟茶具,转身想要出店门,却猛地撞到了一个人。

对方明显人比他壮实,因为卫夫子被这么一撞立马就立足不稳的差点摔倒,慌忙中扯到了边上的另一个人的衣袖,这才好容易站稳了,不至于出了大丑。卫夫子刚想弄清楚情况,他却不想还没开口呢,一个硕大的拳头就直接上来了。对方一边打人还一边骂骂咧咧的,被揍了好几拳,卫夫子脑袋都蒙了,好半响才听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原来刚才撞上的人,那是王家大爷,王仁的长随,而他抓住用来支撑着不摔倒的却是王仁,那王家的大爷认为被抓住了当了拐棍十分的没脸面,所以要人揍他一顿出气,而那长随自是立马卖力耍起了威风。

明明只是无意中的冲撞,无意识的拉扯,到了这王仁的嘴里,那就成了没有尊卑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卫夫子立马大叫自己是举人,这奴籍之身,殴打举人,那是犯了律法的,可不想他不喊还好,他这一喊,人家居然越揍越狠了起来,还骂他穷酸,骂他举人算是个什么东西,在王家眼里,那就是蝼蚁,就是官身,那也要看看是几品,不到四品,在王家眼里,一样是奴才一样的存在等等,反正十分的鄙夷,万分的嚣张。

卫夫子已然说不出话来了,还是边上那瓷器店的掌柜的,因为给他送了好几次东西,又多次交谈知道他如今在贾家族学当夫子,这才战战兢兢的帮着说了几句好话,特意着重的点出了他是贾家族学的夫子这个身份。

也因为这样,那人才停了手,当卫夫子躺在地上,浑身不得劲,嘴角流血的时候,才听到那王仁说什么看在贾家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他云云。

在那一天,卫夫子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受到了世家大户的嚣张,就是一个下人,一个奴籍的下人,都能将他这么一个举人当成蝼蚁,也是这一天,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世家勋贵之间的那张网,就一个贾家族学夫子的名头,就能让他免去许多的麻烦,也是这一天,从小县城,从海边走出来的卫夫子明白了权势,地位,世家这几个字的分量,也在这一天,感受到了这种张狂后的危机。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中了进士,成为了官员,那么当有一天王家犯事儿有可能倒霉的时候我会怎么做?不用多想就知道,必定会立马落井下石,好出一口恶气,为这份羞辱给一份回报,后来又想不用王家倒霉的时候,若是有一天我官做大了,或许当有能力的时候,再想起这件事儿,感觉到有心结,是不是就会想法子抓王家的小辫子,一门心思将王家给斗倒了?反正这样的人家,往日里犯得事儿不少,不愁没有理由,还能给自己弄个清正的名头。这样一想我就感觉这些个世家大族其实挺危险的,越是张狂的人家越是危险,很可能未来家破人亡都是轻的,若是这样,我又想着,那我们一门心思的想着上进,想着将来让自家成为大家族,是不是也很矛盾?

这不是将自己子孙后代也送上一样的路?可不往上爬我甘心嘛?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永远低人一等,我的孩子们甘心吗?不力求上进,永远是被欺负的对象这又甘心吗?这样想来,人这一辈子这的是很矛盾啊。”

话说道这里,卫夫子自己都笑了,感觉自己有些糊涂了,这些事儿怎么和贾训说呢,这还是个孩子呢,还是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孩子,能听得懂自己说的这些事儿?偏偏人家贾训就是听懂了,还很懂。

“都说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可见这能长长久久的世家不是没有,只是不是王家这样的而已。所谓世家,所谓勋贵,三代才懂吃,四代才懂穿,五代而晓诗书,能传到六七代,这才能称之为世家,如今这些勋贵人家,才到哪儿啊,不过是勉强开始讲究吃穿的时候罢了,特别是这样武将出身,靠着一朝发迹得来的身份地位的人家,更是如此,若是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转换过来,从武转文,或者有个头脑清楚的家主,那十个里头,九个都要破败,自古名将多冤死,从来将门难久传,就是这么一个道理。特别是王家,千亩地里一根苗,就这么一个嫡支嫡子,宠的已经不成样子了,能传宗接代,估计就是这老王家唯一的要求,还有什么可讲究的?将来如何,要我说,那是早就注定了,等这一代唯一靠谱的王子腾一死,那么这个王仁,能在家中出嫁的女眷的帮扶下,保住家业不被吞噬太多,活下一条命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惊呆,卫夫子真的是惊呆了,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居然能将这些看得这么透彻,这真不该是一个海边长大的孩子的眼界,他有理由相信,这里头必定有其他的缘由,

“你,莫非你对这个王家所知甚多?”

贾训其实在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就知道肯定是这样,只是这一次进京,他本就是来展示自己的,若是没有点见识,没有几分光亮,那么他在京城就是白呆了,为了将来,为了能成为举人,像是卫夫子说的那样,往上爬,他就要让人知道自己的不一样来,所以说了也不后悔。当然,理由还是要找的。

“先生可还记得刘典史身边那个洪书吏?哦,不对,如今人家那也是典吏了,属于杂流官。”

一说起这个洪书吏,卫夫子立马就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那个原本是同知老爷家公子,后来因为父亲被流放而受到牵连,夺了秀才功名,成为贱籍的那个?”

“就是他,你可知当初他那父亲是怎么丢官的?”

“难不成,是因为王家?”

卫夫子从来都是聪明人,能考上举人的都不是笨蛋,就是智商不一定说是绝高,那也肯定比寻常人厉害些,一听这几乎是明摆着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多半是那同知老爷受到了王家的打压或是陷害,反正没有好事儿就是了。卫夫子想到这个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怪不得那文奴货打举人这样肆无忌惮,果然是家学渊源,连五品官身都能被他们折腾成流放,贱籍,我这个举人可不就是蝼蚁嘛。”

这话说的有些酸,不过那眼神却是越发的冷了,嘴角一牵,冷笑着说道:

“就你这知道听到的就有两件了,那其他的地方呢?只怕多的数不胜数,这样的仇不知道结下了多少,既然有官员扯进去,那那些官员的同窗同科呢?那些同乡同族呢?这牵扯起来,又该是怎么样的人脉?果然,王家破败可期了。这样一想,贾家果然是聪明人,那贾赦老爷往日都说他是昏庸无能之辈,这一对比,我倒是觉得他实在是有大智慧的人了。人贵在自知,武将人家,在没有从武转文的时候,昏庸,无能,甚至是贪财好色,有这样的名声未必不是最好自保之道,最起码去了兵权大忌,成为了朝堂博弈中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能被人忽视,能顺当的披着勋贵的衣裳做寻常人家,不用担心被人欺,也不被人嫉恨,只要安稳的守上一二代人,再培养出几个低等文官来,不声不响,慢慢的就重新有了崛起的本钱。”

确实,贾训虽然不觉得这贾赦大伯真有这样的大智慧,可却也认同,如今的贾家确实在无意识中走了一条最正确的路。

第101章

贾训对于卫夫子这样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些世家勋贵人家都未必能看到的,懂得的世事人情,政治博弈,很有些诧异,可随即又有几分了然,这世上永远都是旁观者清,像是卫夫子这样,身在世家贵胄边缘,被欺负过,被庇佑过,几经折腾,若是没有定下心去细细的分析这些,那才是怪事儿,而只要去认真的想了,去设身处地的推演了,那么其实很多事儿就在面前摆着,只看你是不是看到了而已。像是如今这京城勋贵的结局,其实早在前些时候就已经有了定论了。

“我听说今年年初的时候宫里娘娘省亲,很是热闹?”

“鲜花着锦,烈火喷油,那些个人一个个只看到了荣华,却没有看到荣华下头的危机,不是我说,若是这贾家也出了一个娘娘,像是那些人家一样折腾什么省亲别院之类的,我是必定立马就走的,没的让人牵扯了去。”

说起这个卫夫子的话语立马更多了。

“你是不知道,这些人都疯了,为了这么一日,不,是几个时辰的事儿,修园子修的都疯魔了,我瞧着,动静最小的一家只怕也花费了不下十万两银子,更不用说那些奢靡至极的了,怕是百万两都是有的,就是咱们海边的海螺都直接卖出了往日十倍的价钱来,因为这个,听说那些水师的人都乐疯了,一筐筐的往京城送啊,甚至还有人直接弄了一个巨大的砗磲来,打磨的十分的光鲜,说是让摆在架子上,盛珍珠用的,这都奢靡到什么程度了?听着就豪奢到了极致,不敢想的地步了。”

这个贾训倒是头一次听到,去年开始这海螺价钱高了这个他知道,因为这个,村子里甚至连着好些时候,都有人为了海螺下海,就为了能弄点不一样的,好看的,卖大钱,村中那几个新搬来,穷困的人家,更是因为这个得了好些的银钱,就是其他海边村子的人,在来集市的时候也有说起这事儿,当时他只觉得是上层人家估计是想俭省开销,在这摆件一类的事务上,用海螺的新奇,抵充那些古董罢了,不想还有这一出,这绝对是他上一辈子从没有听说过的事儿,可见这影响到了何等细致的地方。

只是这砗磲盛珍珠?果然,即使没有了贾家,也自有疯魔的人,这主意是那个天才想出来的?连宫里只怕也没有这样的手笔,这一出说出去长脸是长脸,可这不也红果果的告诉皇家,他家有钱的已经到了珍珠用斗量的地步?那是晒肉啊!直接等着人来宰杀吧。

“这也太疯狂了些,珍珠用斗量,唐明皇都只是用了半斗讨梅妃的欢心罢了,这岂不是比皇帝都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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