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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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理默让管家带人给其他的海盗送去一些食物和水果，才跟苏利文聊起来。

苏利文看着叶理默，感觉他比两个多月前自信了许多。初见时，那个仓惶逃亡的少年王子已经不见了，现在是一个新的王国。

感受到叶理默的新变化，苏利文有些高兴，又有些慌，心情有点复杂。

叶理默不知苏利文心中所想，作为朋友，自然地询问起了苏利文这两个月在海上的生活。

苏利文说：“我们已经习惯了在海上的生活，只是，生活在岸上当然更好，这里更安稳，更宁静。习惯了不好的生活，不代表喜欢它，你说是吧？”

这点叶理默很赞同，他说：“许多人能够忍受痛苦的生活，是因为没有尝试过更好的生活的滋味，如果尝试过，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等他回到原来的生活，就能够处处挑毛病了。”

与此道理相似的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叶理默觉得苏利文说这些话有更深的意思，只是他还来不及深想。

苏利文转移话题说：“这次来，第一个目的，是要向您表示感谢，我的国王陛下。我写信给您求助，您给我指点了迷惑，帮助许多同伴减轻了痛苦。当初给您倾诉这个痛苦，并没有想到您会有办法解决。”

叶理默说：“我也是恰巧知道这些小知识罢了，作为朋友，我很高兴能够帮到你。”

苏利文点头，他知道叶理默不会在意这些，继续说道：“回到热岛，还有另外一个事情。这次，我们在海上遇到了一艘商船，船上是被贩卖的奴隶。对于我们海盗来说，奴隶并没有什么用处。我们想要找一个地方安置那些奴隶，思考之后，我觉得您这儿最合适。”

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叶理默也很意外，问：“有多少奴隶？是哪里的人？”

“有两千多，陛下，都是从努瓦达掳来的。那些人准备把他们贩卖去席克丽。”

叶理默说：“团长先生，在表达我的意愿之前，我想跟您说明白。我不打算在我的王国里建立奴隶制度，所以奴隶买卖在我这儿是不存在的，如果您将那些人交与我，他们会有机会成为我的子民而留下来生活。如果您对此没有异议，我才能考虑收留他们。”

苏利文丝毫没有迟疑就说：“那是当然，我的陛下，交给您之后，由您做主安排，您愿意让他们做普通的子民，那是他们的运气。”

叶理默摇头说：“背井离乡的人，都不能说有运气。”

如果生活安定富足，谁又会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去往未知的他乡呢？

苏利文和叶理默都算是背井离乡的人，可能他们两个离开的愿意各不相同，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故乡在此时，已经是回不去的地方了。

撇开这个有些伤感的话题，对于苏利文带来的新人口，叶理默还是很欢迎的，热岛上的人现在也才一千左右，一半是土著，一半是士兵，许多需要人干活的地方，都缺少人手。土著们习惯了悠闲散漫的生活，愿意干活的不多，这些外来的人，如果管理得好，将是很好的劳动力。

其实对于苏利文来说，抢劫商船的时候，遇到这种满载货物（在商人看来奴隶也是货物）的商船，是司空见惯的，就算是遇到贩卖人口的船，转手也能够卖掉。但是苏利文记得叶理默在心中吐露过，他的子民太少，能够为他干活的人不多。这次遇上这样一船奴隶，他私心想到了叶理默，于是说服了其他的海盗，将一船奴隶送了来。

这件事情商议好了，叶理默说：“希望这些人中，会有一些有自己的能耐的人。现在的热岛，缺少会造船的人，会修房子的人，会修路的人，会种地的人，总之什么人都缺。”

苏利文对这一船奴隶不太了解，只好说：“我会帮你注意这样的人的。”

叶理默听了，反应过来后，有些哭笑不得，说：“我希望来到热岛的人，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而不是因为命运的漂流。你可以告诉别人有这样一个热岛存在，但是希望用更绅士的方式带他们过来。”

叶理默不喜欢粗暴的手段，苏利文在小本本上划上重点。

一船奴隶被送上岸，大部分人看上去十分虚弱，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苏利文为了避免叶理默误会自己，解释说：“奴隶商人将他们困在黑暗的船舱里，出入的口子有三把大锁，派人日夜守卫着，奴隶们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靠每天半块黑面包生活下来。他们有些人受不住，就生病了，如果没有及时发现，病会传染给其他的人，有时候，奴隶商人一船的奴隶都会死去。”

叶理默听了频频皱眉，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人权虽然已经觉醒，可是仅限于那些富裕的国家，那些人嘴上说这人权，家里却用着奴隶，仿佛人权只是一个用来社交的时髦词汇。奴隶买卖，确实是充满着血泪的，除开被压迫的奴隶，那些死去的奴隶，更是了无痕迹。

叶理默派士兵将这些努瓦达人安排在空地上，为他们弄出了一个临时的庇护所，给他们送上了一些水果和饮水，暂时解决他们的问题。

努瓦达人以为下船的时候，等待着自己的是被买卖被折磨的命运，没想到这个地方与自己的家乡那么相似，热情的阳光和海滩，还有熟悉的水果，让人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家乡。

叶理默又派了能言善道的卫兵，却给那些努瓦达人介绍一下热岛，希望他们安心，同时也希望他们不要有拼命的想法。让他们知道，热岛并不是将他们从家乡掳走的人。

虽然来了这么多人，但是叶理默头疼的是，如何让这些人安心在这儿生活下去，愿意参与到热岛的建设中来。语言也是一个障碍。

临时安置了那些努瓦达人，叶理默先招待了海盗们，这些也算是老伙计了。

这次海盗们对叶理默有了一些改观，因为叶理默的点子，让他们许多人从病痛的折磨中缓过来了。此时他们突然觉得，这个逃亡的王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欢迎宴之后，叶理默邀请苏利文一起去海边散散步，苏利文欣然应约。

傍晚的海，风浪有点大，因为浪的涌动，小一些的船只如在海上舞蹈一样，苏利文的大船也忍不住有些波动。

叶理默需要苏利文帮助的，是关于出海行商的问题。苏利文的海盗团很少靠岸，海盗船无论出现在哪个港口，都是人人喊打的对象，因此他们有自己的停靠港湾，补给的东西也常来自被打劫的商船。

苏利文的海盗团虽然没有机会上岸，但是从打劫的商船所运载的货物，以及商人们的讲述中，也能够对各国的商业有所了解。

叶理默坦言说：“我的财宝都沉入了海洋，我要让我的王国富裕起来，必须要通商，我能够拿出黄金，我的子民们才会相信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商业的一切。”

苏利文感觉这个问题有些难住他了，他真的不会行商，感觉商人多狡猾奸诈，他只对商人们的金钱感兴趣，对于他们的生意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儿，苏利文才说：“如今各国之间海上来往的东西有很多，奴隶是其中一种，还有人贩酒——这是我们最爱的一种商船，打劫一条运酒的船可以喝好久。还有贩卖布匹的、衣料的、香料的、女人们用的香水、戴的帽子、男人们抽的烟等等，很多时候，一艘商船不只有一种货物，商人们出海一次，会去好几个国家和港口，销售自己的货物，然后从当地买一些东西上船，再去下一个地方，这样一直到运送一些自己家乡没有或者稀少的东西回家。”

第12章 送了一艘船

叶理默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样子确实是商人们能转到最多钱的办法，这样一趟下来，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但是一次的收获，可以比得上在家乡许多人一辈子赚的钱了。

“许多商人都赚了不少的钱了吧？为什么商人们不为自己请一些护卫？这样就能够逃过海盗的抢劫了，不是吗？”叶理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苏利文丝毫不觉得尴尬，说：“商人重利，国王陛下，一艘商船，除了货物之外，还要载许多水手、食物、饮水等，如果再请护卫，那就是要在船上养更多的人，而且如果没有遇到海盗，这些护卫就成天无所事事，如果一趟出海安安全全，那就说明护卫们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够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您想想，您愿意出这样一笔报酬吗？”

叶理默下意识地摇摇头。

苏利文见叶理默赞同自己，才继续说：“最重要的是，在海上，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我们海盗，而是来自海洋的威胁，海洋吞掉的商船，比我们海盗抢劫的，要多得多。所以，对于商人们来说，请一些好的水手，比请护卫要好得多。如果水手们架船厉害，也能够将船开出海盗们追击的范围，从而保全整艘船的人和货物。”

叶理默这才明白，其实在大海上，海盗们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也面临着很多的威胁，海洋是最无情的。

从小生活在内陆的叶理默，对海洋有了新的认识。

叶理默又问：“如果你是来自我们热岛的商人，你会将热岛的什么贩卖出去？”

苏利文找了个平坦的石头，佛干净，请叶理默坐下之后，自己在旁边叉*开*腿坐下，叶理默一看这大长腿就觉得心有点受伤。

苏利文没有发现叶理默的注意力在自己的腿上，而是认真地回答问题说：“这个问题我恐怕不能很好地回答您，不过，奴隶商人还在我的船上，我们可以问问他们。相信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这点问题还是很乐意回答的。”

叶理默觉得也是，苏利文并不是商人，有些问题问他，问了也是白问。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海面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海天更是融为一色，只剩下浓重的黑。

苏利文此时也舍不得回去，便主动挑起话题，问：“国王陛下，您是打算要做生意吗？”

叶理默点头，“热岛虽然有着充足的食物，也从没有严寒，可是子民们需要更好的生活，我的军队也需要武器。现在的宁静生活，是能保证当下的安全，将来会如何，我无法预知，所以，热岛需要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苏利文明白叶理默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居安思危这个词，但是在作为海盗，他很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当阳光洒满甲板的时候，你应该做的不是睡觉，而是检查好你的船，准备应对下一次的暴风雨。“可是，您没有商船吧？”

当初叶理默来热岛，都是海盗船送来的，这岛上的船只有小渔船，出海一百多米就差不多了，再远就不行了。

叶理默无奈地笑了笑，说：“这也是我苦恼的问题啊，岛上没有会造大船的人，我们有许多树木，却造不出大船。”

因此叶理默才跟管家说，国家发展什么最重要？人才！

苏利文心里一阵心疼，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们截住的奴隶商船，也不打算把船还给商人了。商船太小，对我们没有用处，不如送给您吧！”

叶理默一愣，这苏利文怎么这么大方啊？先是大方给看了航海图，这次来又给送奴隶，又给送商船，这人情真是越欠越多了。

“可是…”叶理默想了想，自己还真没有理由可以拒绝，热岛什么时候能自己造船先不说，什么时候能赚到买一艘船的钱也不好说啊！

这么一想，叶理默也没有了拒绝的底气，只好说：“那你给这艘船标价多少？我以后会把钱还给你的！”

苏利文忙做出拒绝的手势：“国王陛下，您这样说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已经说了，船是送给您的，不是卖给您的。您只要收下就好。”

叶理默也不好意思，说：“可是，我没有为您做过任何有用的事情，就收下这样一条船，真的过意不去。”

拿人手软什么的，叶理默还是知道的。

“您就当是我出于崇敬，向您献出了这条船就好。”

可是，别人向国王献出礼物，国王也要以更加珍贵的东西回礼啊！白拿人家的东西，一般人都觉得做不出，更何况是一国国王！

叶理默还要说什么，苏利文紧接着道：“国王陛下，如果您当我是您的朋友，是您可以信赖的朋友，就请别拒绝我了，对于我来说，这艘船可有可无。但是它能够帮到您，我就十分开心。”

这样叶理默还真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了，想想自己以前读书的时候，和舍友之间确实是不那么分清你我的，自己的东西用完了说一声就可以用别人的，也不会特别计较自己有没有还之类的，等他们有什么需要，也会用自己的，确实没有那么多隔阂。苏利文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确实不应该和他有太多礼数的客气，那样显得自己太不通人情了。

于是叶理默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这条船了，以后，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苏利文顿时就咧嘴笑起来，黑暗中，大白牙也十分明显：“那是当然，我的陛下，能够得到您的承诺，我十分荣幸。”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苏利文当然不会放过了，这样，他才能够一步一步接近这位国王啊。

天已经全黑，再留在外面也不安全，于是叶理默站起身，说：“我们先回去吧，明天，我还想要问问你关于那些国家的事情呢！”

苏利文高兴地答应道：“好的！”

管家带着人来请叶理默回住处了，叶理默派士兵将苏利文送回船上，自己带着管家和卫兵回去了。

吹了一下海风，管家担心叶理默回生病，还让厨师煎了一些药水。

“布鲁斯，那些努瓦达人安排的怎么样了？”叶理默问。

管家恭敬地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生病的没有生病的分开了，陛下。”

叶理默为了防止有传染病，让他们先将生病的没有生病的分开，如果他们的家人或者朋友想要跟随，也不要阻拦，这个时候双方还不熟悉，语言也不是很通，如果强行将他们分开，只会造成误会。

叶理默说：“很好，负责的医师没有时间采集食物，让士兵将厨师做好的食物给医师按用餐时间送一份。让士兵们看守好，不要让他们随意走动。”

“好的，陛下，我马上让卫兵们去传令。”

布鲁斯出去了，给卫兵传达了叶理默的意思，很快又回来了。

叶理默放下努瓦达人的事情，思绪回到了商业上。

管家帮叶理默铺着床，叶理默虽然跟苏利文谈过话，心里却还有不少疑惑，便忍不住跟管家说：“布鲁斯，苏利文团长明天会把他们俘虏的那些商人带来。”

管家扯好一个被角，站直身体，问：“您要见他们吗？”

叶理默点头：“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们，所以一定要见见他们。”

管家贴身服侍叶理默，也知道他现在正在忙的事情，说：“相信他们能够帮您解答许多疑问。”

叶理默点头，说：“苏利文团长决定把商人的那艘奴隶船送给我。”

管家不奇怪苏利文随意处置商人的船，那是他的战利品，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但是送给叶理默，这实在是一份贵重又贴心的礼物。

管家略略思索之后，便说：“陛下，您是在为难，弗里弗莱团长的用意吧？”

叶理默一手撑着头，眼神放空了，说：“主要是担心，苏利文团长的恩情太多，无法偿还。”

管家无言以对，自家的国王暂时还没学会贵族们厚脸皮的能力。这份单纯的性格，让人珍视，又让人担忧。

“布鲁斯，你觉得苏利文团长来说，是什么样的人？”

苏利文作为一个海盗，对自己却好的不一般，这让叶理默心里有点不踏实，老祖宗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只会掉陷阱不会掉陷阱啊！

管家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叶理默故意说：“恐怕没多少人会认为海盗是好人。”

管家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陛下，海盗当然不算好人，可是，苏利文团长是海盗中的好人，也就是坏人中的好人。识人，只是我为数不多的小技能而已。”

叶理默转过头来，看着管家，说：“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信任他吗？”

管家微微一笑，说：“如果他敢伤害您，我一定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我的陛下。”

第13章 获得航海

苏利文回到自己的船上，此时月上中天，海面微风徐徐，十分平静。

刚登上甲板，苏利文就看到老船工还在船舷处敲敲打打。

“摩尔多，你怎么还没去睡觉？”

老船工回头，看到是苏利文，站起身来，说：“团长，你回来了。我在修补咱们的船，想到咱们的船没有修好，我就睡不着觉。”

苏利文走过去，摸了摸老船工修补了了一半的船舷，问：“木材够吗？”

摩尔多连连点头：“够了，够了，团长，下午萨里曼国王的管家派士兵送来了好几根木头，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么粗壮的木头了。”

苏利文说：“很好，等你修补好了这条船，就去把那条奴隶船也修补好吧！你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摩尔多点头答应，说：“这船很快修补好，明天就可以修补那条奴隶船了。干活肯定是会辛苦的，但是能够把一条条船修好，是我十分乐意做的事情。”

拿起旁边一小块碎木把玩了一下，苏利文问：“那条船破损的有些严重，没有图纸，你能够修好吗？”

摩尔多说：“当然可以了，我的团长，请你相信我这个老船工，我这一辈子都在修船，那些船我只要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看上一眼，就知道是一个什么构造了，就知道要怎么修补了。”

苏利文很满意，点头说：“那就太好了，我已经决定将那艘船献给萨里曼国王陛下，你一定要修补的像条新船一样，可以吗？”

“当然了，团长。”摩尔多很快地回答说。

跟老船工道了晚安，苏利文才回到自己的船舱里。

一夜好眠之后，苏利文就带着自己俘虏的商人去见叶理默。

奴隶生意比一般的生意难做一些，但是利润更大，所以这次是三个商人一起做这次的买卖。

三个商人被捆着下了船，看到如此简陋的码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跟着苏利文来到叶理默的住处，看到苏利文向叶理默行礼，口中称国王，三个商人险些没笑出声来，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穷的国王？住的是草搭建的棚子，室内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连国王自己都穷得可怜，只穿着两片布。

如果叶理默知道商人们心中所想，一定会糊他们一脸，顺便告诉他们，自己这是褂子，不是因为穷才这么穿的，是因为天热才这么穿的！

可是，背后还有海盗用火铳指着他们的头，所以他们只能够乖乖跟叶理默行礼，称国王陛下。

叶理默满意了，虽然他知道这几个人可能有些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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