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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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疑惑地问道:“这玉佩可有问题?”

楚瑞帝摇了摇头,他沉默地上下打量了许久,忽然蹦出了一句话:“这是朕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多话,你以前连与朕对视都不敢,口疾似乎好多了…”

秦落衣将玉佩放好,恭敬回着:“多谢陛下关心,民女多年服药,说话语速变慢,只要不紧张,已经不再口吃了。”

“好,好…”楚瑞帝轻轻呢喃了几句,道,“这样你娘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半响,他幽幽一叹,缓缓将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二十多年前,楚瑞帝的父皇病危,其三皇兄兵变自立为王,并截杀当时的五王爷楚瑞帝。当年,秦云鹤为礼部尚书,为楚瑞帝开辟了一条逃亡路线。但遭遇重重埋伏后,众护卫覆灭,两人重伤昏迷,被大雪埋没。

所幸,在雪地里昏厥的他们很快被一个村子里的姑娘意外发现,带回了家中。这名女子是司徒清,照顾他们三人的正是司徒氏一家。

救命之恩和悉心照顾使得秦云鹤对纯真善良的司徒氏有了好感,司徒氏也对英俊的秦云鹤动心不已。好景不长,叛军很快发现了他们的下落,司徒氏的父母在引开叛军时身亡。

当中艰难的逃亡过程被楚瑞帝一句带过,但秦落衣发现,楚瑞帝在说到这时,眼中闪过几丝哀痛和悲伤。获得这皇位,兄弟间必然互相残杀,在尸骨累累中踏出一道血路。恐怕,他们几人经历了不少九死一生的场景。

后来,楚瑞帝在慕容大将军的拥护下,包围叛贼,登基为王,并纳了慕容将军的嫡女慕容月为贵妃。

秦云鹤将司徒氏接进了京。秦家面对一个外来的乡村女子十分不满,老夫人各种挑刺,试图让秦云鹤娶华氏为正妻。但秦云鹤全部顶了下来,他首次违抗母亲自立门户,并约定在司徒氏守孝三年后迎娶司徒氏。

谁知,三年后的一场百花宴,慕容二小姐慕容兰遇见了已经成为丞相的秦云鹤。秦云鹤那时候平步青云,官场得意,而且无妻无妾,只有一个不被秦家认可的未婚妻,简直是众女子心中的香馍馍。

那时候。秦云鹤刚定下了和司徒氏的婚礼,心情极好,春风得意,在宫宴上喝了不少酒。然而,却出事了。秦云鹤酒醉后轻薄了慕容清,被人发现他们同处一屋。慕容清的清白尽毁…

在慕容大将军的怒威和贵妃的哭诉双重压力下,楚瑞帝万般无奈地下旨,将慕容清指给了秦云鹤为正妻,司徒氏为妾。秦云鹤不肯,最终僵持下,两人皆为平妻。当年慕容二小姐竟然和一个平民女同为平妻,让人震惊不信之余,好奇着当年秦云鹤究竟和慕容清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抵触娶她。

“当日救朕的并非云鹤,是你的母亲,是司徒氏一家。可是朕当年根基不稳,畏于慕容家族的威逼,让你的母亲变得不幸福,日日以泪洗面。实在是愧对于她。”

当年的指婚使得楚瑞帝对秦云鹤和司徒氏都有些自责,后来司徒氏郁郁寡欢而死,他更是觉得自己需要弥补司徒氏留于人间的两个孩子。随后,他观察下来,瞧见秦落衣对楚凌寒心生爱慕,想到曾经许过婚约一事,便顺水推舟将秦落衣定为了楚凌寒的正妃。

秦落衣总算知晓了原因,楚瑞帝想弥补恩人的孩子,可这报恩的方式似乎有些奇怪啊!而且秦云鹤酒醉轻薄了慕容氏,怎么说也是秦云鹤的错,怎么会是楚瑞帝的错?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内幕?

“朕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而这天底下,哪个家族又能比得上皇家呢?落衣,你要好好地考虑清楚啊。”楚瑞帝苦口婆心地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不喜欢寒儿,你看看朕的其他孩子。不过年长的几位都娶了正妻,年幼的又比你小…算来算去,也只有寒儿这孩子跟你匹配…或者你看看藩王世子里有没有你钟意的…”

见楚瑞帝到处给她说亲,似乎不把她嫁出去不罢休,秦落衣抬起头,轻声地打断:“陛下,您可知道母亲为何郁郁寡欢吗?她想要的并非是荣华富贵,而是夫君对她的一心一意。父亲的酒醉失礼和您的指婚导致民女的父母之间有了隔阂,有了第三者。陛下,民女不知当讲不当讲。您是因为愧疚,将民女指婚于您的儿子,希望民女嫁得好,成为王妃享受一切荣华富贵。可这样真的幸福吗?以后,燕王会跟您一样后宫三千,从而冷落我,我会幸福吗?是,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那些能弥补我心中的寂寞和空虚吗?我以后天天独守空房,去等我的夫君——那个对我不理不睬的男人的宠幸,这些真的是幸福吗?这样,我真的快乐吗?”

对于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王来说,秦落衣口中所言完全是天方夜谭。古代的男人以为只要给女人物质方面的条件,给她们正妻的位置,她们就会满足,就会幸福。他以为司徒氏是因为在相爷府被慕容氏欺压才会郁郁寡欢的,其实不是,是对秦云鹤的失望。她付出一整颗心的男人,却将自己的心分给了其他的女子。她还不能妒忌,因为慕容氏装得很大度,她若妒忌了,会被老夫人责骂,说她不配正妻这个位子。天天这么压抑地生活着,怎么可能不郁郁寡欢。

在这个古代,大户人家的女子从小学着女戒,学着如何做一个贤妻良母。有些人因为家族利益去联姻,有些人在小妾进门时要装得大度温婉。这些为了男人而活的女子在秦落衣眼里是可悲的,是不幸福的。

她宁愿不嫁人,靠自己独立地活着。哪怕是在这个男权社会的古代,她也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陛下,民女现在不想嫁人,民女还想守着父亲和弟弟一段时间…”

楚瑞帝沉默了太久,御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秦落衣紧张的呼吸声。她想,莫非这次触怒龙言,死定了?

楚瑞帝的思绪却因为秦落衣的话语飘回了二十多年前。他排除万难登基为王,为了巩固势力充盈后宫。他原以为能给筱月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耀,给她帝后之位,她会幸福无忧,谁知她却对他越来越疏离。

他很多次都怀疑筱月是不是真的移情别恋了,为何曾经的筱月在所有人都抛弃他时,愿和他共患难,可后来,他们争执、吵架,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不久,更爆出三儿不是皇子的丑闻。她听后完全不辩解,冷漠对待,甚至后来被打入冷宫,也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他一直想不明白筱月到底怎么了,难道那些年,她一直过得不开心吗?她一直在怨怼他?

可惜,一切都晚了…

他查到的只是白家和敌国通信,白家密谋叛变…白家覆灭。

就在秦落衣想着要不要再磕几个头,可怜巴巴地演出戏时,楚瑞帝低哑的声音远远飘来,带着几丝令人感伤的惆怅:“这件事等云鹤回来后,再做定夺。你先回去吧,明儿朕让太医给你看看额头,姑娘家的,身上最好不要留疤。”

“多谢陛下关心,民女告退。”

秦落衣离开后,楚瑞帝缓缓走向窗台,神色恍惚地发着呆。这时,一名御林军模样的中年男子匆匆上前,面色凝重。此人正是跟随楚瑞帝几十年的御前侍卫蔡荣,也是楚瑞帝最信任的手下。

“启禀殿下,孟嬷嬷找寻九皇子多时,未能找到,可能九皇子调皮,不知道跑到哪里出了事,要不要微臣派人…万一…”

楚瑞帝眉头一皱,轻轻道:“暗中派人找找,切记别惊动其他人。”

“是。微臣告退。”

楚凌寒一直等在门外,见秦落衣呆了半个多时辰才低垂着脑袋出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他快步走近,低声问道:“怎么样?父皇可是答应了?”

秦落衣瞥了一眼紧张不已的楚凌寒,表情淡淡的:“陛下说等父亲回来再定夺。父亲回来后,我会跟他好好谈一次。请燕王放心,这婚约一定能解除。”

楚凌寒的心乱乱的,说不清楚此刻究竟是欣喜还是其他奇怪的情绪。秦落衣见状讽刺道:“燕王,你不会后悔不退婚了吧。”

“怎么可能。”楚凌寒涨红着脸反驳,声音不屑“本王是怕这事不成。你到时候可别赖着本王,说什么非要嫁给本王就好。”

“王爷放心。”秦落衣的步伐微微一顿,她回头淡淡一笑,“民女会尽快退婚,让王爷和二妹早日双宿双栖。从此,民女绝对不会再对您有任何妄想,对您死缠烂打。民女愿为此发誓,若违背此诺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她低着头后退了几步,福了福身,静静地离开了。

秦落衣的一番话,让楚凌寒皱紧了眉头。曾经的每一天,都因和秦落衣这个貌丑懦弱女有婚约,被人暗中讥讽。如今,在听到秦落衣说如此毒的誓言,表明和自己断绝关系时,他的心忽然空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半响,他使劲摇了摇脑袋,自嘲地笑了。自己定是着了魔,如今终于摆脱了秦落衣,再也不会因娶个无盐口吃女绊住了自己前行的步伐,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娶最心爱之人了,立萱儿为正妃!

知道楚瑞帝因为司徒氏的关系对自己十分维护,秦云鹤又极爱这个女儿不忍她受一点委屈,秦落衣心想着这婚十有八九能退,白帷帽下的眼眉早已高兴得弯成了月牙状。

谁知,在快出宫门时,一股不正常的气流忽然逼近自己。秦落衣警惕地抬头,见一个球状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速朝她飞来,“啪”的一声砸中了她的脑门。

帷帽狼狈滚落,秦落衣被砸得眼冒金星,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她捡起地上滚动的球状物,火气蹭蹭蹭地窜了上来。

这球状体竟然是个马蜂窝!若非她额头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若非这马蜂窝里没有马蜂。若是被蛰到了,她这张脸就全毁了!

虽然穿越为丑女,但秦落衣对这张脸可以宝贝得很。她正一步步地去毒净脸,美容养肤,这脸蛋娇嫩得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么一想,她凶巴巴地抬起头,目光如淬了毒的冰一般直直地射了过去,清冷而压抑的声线透着阵阵杀气。

“谁在那里!出来!”

一瞬间秦落衣竟忘了伪装,只想将那个试图毁她容的混蛋千刀万剐,万死不休。

☆、15痴傻皇子

秦落衣一声厉呵,吓得一旁的陈公公愣愣地望着这位传言中懦弱口吃的相府大小姐,一瞬间竟呆住了。寂静中,没有一个人站出。她阴沉着脸环顾四周,目光中的怒火几乎将一切燃烧干净。

敢做不敢当,孬种!

秦落衣暗骂时,树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隐隐约约间露出一片纯白的衣角和某个怯头怯脑的脑袋瓜子。她冷笑一声,拿起巴掌大的马蜂窝朝那脑袋瓜子狠狠地砸去。

“咚”的一声,某重物落地,溅起一片尘埃。

报了一仇,秦落衣心情舒爽。但一转身,在看见陈公公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懦弱胆小又口吃的秦落衣怎么会做出这种大胆的举动!

她立即觉得不妙,尴尬地笑笑,正想解释什么时,一阵哭声惊天地泣鬼神地响彻了半个皇城,将不远处值守的宫廷侍卫全部引了过来,也让秦落衣惊在了原地。

只见,那重物刚狗吃屎地摔倒在花草上,便呜呜呀呀地捂着自己的脸痛哭着:“哇哇哇哇哇哇哇,疼!好疼,呜呜呜…”

早被秦落衣惊骇的举动吓傻了的陈公公猛地回神,看着那在地上扭扭捏捏,大哭大闹的白衣男子,一脸惊恐地喊道:“九、九皇子!”

花丛中的男子听闻,哭泣声忽然一滞,捂着脸的双手微微露出一条小缝,露出一双清澈澄透又水汪汪的琥珀色的瞳仁。他惊魂未定地带着戒备四处打量着,在看见欲逃走的秦落衣时,白皙如玉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神情泫然欲滴:“坏人!她是坏人!她打我!快把她抓起来,打她三十大板!呜呜呜…”

遮着脸的手指一放下,就露出一张被青丝包裹的精致脸容。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烙下一道漂亮的蝴蝶阴影。细长的凤眼宛如一潭清水,清澈而明亮,带着汪汪的水汽。微启的薄唇泛着点点诱人的粉色。削尖的下巴使得这张妖孽的五官更为俊秀绝丽。

墨发白衣,肤如凝脂,原本是绝佳的美人,但那嫩嫩的眼皮带着明显的红肿,一看就知他刚才哭得有多凶狠了。一头漂亮青丝凌乱地纠缠在一起,飘落着几片树叶。纯白的衣衫满是泥巴,可见狼狈。最重要的是,他白洁的额头上有着一个明显青紫的瘀块,一副刚被人狠狠欺负蹂躏过的模样,而那犯案武器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脚下,碎成了几片。

秦落衣被这意外怔得呆立在原地。她以为砸到了一个熊孩子,怎么好死不死砸了九皇子?九皇子这么大的一个人了,鬼鬼祟祟地爬树干什么…等等,这个九皇子的语气和动作怎么这么诡异…仿若一个小孩子?

侍卫长上前一步,冷喝道:“来者何人!重伤九皇子杖打三十大板。”

众人一哄而上,秦落衣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十分镇定地抬起了头,半真半假道:“侍卫大哥,民女是秦丞相的嫡长女秦落衣,今日和燕王一同进宫拜见陛下。如今陈公公正准备带民女出宫,谁知,路过此处时,树上传来鬼鬼祟祟的声音,甚至有暗器向民女袭来。民女以为是刺客混入宫廷,一时激动误伤了九皇子。幸好九皇子平安无事,否则民女犯下了大错。”

秦落衣故意强调秦丞相、燕王和陛下,就是要侍卫长知道她的身份,知难而退。而她并非故意伤九皇子,是以为对方是刺客,才伤之。九皇子自己爬树砸人,有错在先。于情于理,他们都没有惩处她的资格。

侍卫长看了一眼秦落衣,她额头的确有个红肿染血的印迹,再加上她原本额头就有伤,整张脸带着病态的苍白,衬托着染血的伤口更加严重。他估摸着秦落衣嘴里的话语,又看看了秦落衣身后的陈公公。陈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秦落衣所言应该是真的。

他又看了一眼花草中撇着嘴一副不开心的九皇子,目光中带着嫌弃。爬树倒像是这个痴傻九皇子所为。今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谁会,又是这个九皇子在皇宫里闹事。有事没事就闹腾一回,他们都要被他折腾死了。

“打扰秦小姐了。”侍卫长挥了挥手,带着侍卫们回去站岗。白衣男子见没人搭理自己,拍拍屁股从花草中站起,气呼呼地跺了跺脚:“你们联合起来一起欺负我!我要向父皇和母后告状!”

他话音刚落,一个宫女打扮的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走来。白衣男子一瞧见她,原本苦闷的神情瞬间眉飞色舞了起来,他一个猛扑扑了过去,一手拉着中年妇女的袖子,一手指着额头上的红肿,可怜巴巴道:“母后,珩儿疼。”

母后?!

秦落衣定定地看了看那名女子,怎么看都是宫女的打扮,而且长得非常平庸,一国之后怎么会是这幅打扮?

陈公公搓了搓手,在秦落衣耳边小声道:“这是前皇后的贴身宫女孟氏。”他顿了顿,想到宫中的禁忌,隐晦地说,“五岁时,前皇后去世,九皇子大受打击,就成了现在这样了…这些年,是孟氏照顾九皇子,九皇子一直错当她为自己亲娘。陛下为此很生气,跟九皇子说了很多次,孟氏不是他亲娘,但九皇子从来不听,只亲近和听从孟氏,连陛下都不怎么亲近。皇上无奈,就随着九皇子乱叫了。”

孟氏不认识秦落衣,但认识陈公公,她疑惑地望着陈公公,探究地问:“陈公公,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楚玉珩失踪了一个下午,她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怎么突然出现在皇宫北门?

不等陈公公回答,楚玉珩低垂着脑袋,小声道:“母后,儿臣睡了在树上。”

孟氏惊呼问:“怎么好端端地睡到树上去了?”

楚玉珩玩着手指,撇撇小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那些人一直让我学这个,学那个,我不想学…”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孟氏一眼,声音细若蚊蝇,“我就偷偷溜走后爬上了这棵树,想躲着不去上课,谁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醒来后,看见旁边有个马蜂窝,想到他们说马蜂窝里有好吃的东西…所以…就…拿了一根树枝戳了一下。”

越说,他的声音越低,像个犯错地小孩一般,低垂下了他漂亮的脑袋,露出半截光滑的颈部,苍白秀美,却又有着好几个红肿的小斑点。“谁知,出来好多蜜蜂蛰我,我一时生气,就用树枝把马蜂窝打了下来,但…”他说着,嘟着红润的唇瓣指了秦落衣一下,一副被她狠狠蹂躏过的委屈模样。

秦落衣看着他成人的外表却做着孩童般幼稚的表情,暗暗失笑,顺势接过了话:“但那个马蜂窝飞过来时不小心砸到了我,我一时生气又扔向了你。”她说着,用着诱哄地语气道,“九皇子,既然我们都是无心的过失,不如你我握手言和可好?”

站起身的楚玉珩挺拔而高大,秦落衣走近后,发现只到他的脖劲处。一袭曳地白袍极其华丽繁复,当然,如今上面满是泥尘。腰间束着一条云锦腰带,挂着半枚破旧的玉佩。若是不痴傻,这么一打扮,简直是位比燕王都要俊俏十几倍的翩翩美男子。

可惜了啊…

秦落衣不由想到自己前世的堂弟,因为舅妈晚育又早产,吃了很多保胎药,导致孩子生下来智力有些问题。她原本是没资格做秦家少主的,但传到她这一代,秦家嫡系子嗣单薄,除了堂弟其余都是女孩,反倒是旁系的男孩很多。家族之争原本就万分艰难,何况一个痴儿呢。

堂弟初三时,学校的成绩门门十几分甚至零分,最后被校方退了学,痴痴傻傻地呆在家中,被嫡旁系欺负。秦家嫡旁系错综复杂,秦落衣自幼丧父母,唯有敢在这个痴傻的堂弟面前说些心里话,努力学医学毒,其实是想治好堂弟的痴傻症。

为护堂弟平平安安长大,她心一狠,披荆斩棘,坐上了少主之位。她很疼秦晓君,其实是因为自己也有个弟弟,所以忍不住把这份家姐的感情寄托在了秦晓君的身上。

谁知,在给堂弟配药时,秦落衣误死,尸身火化,无法再回原身。而秦家大乱,她恳求阎王给堂弟换了灵根,开通他智力,祝他执掌秦家,自己则答应在异界重生。如今,望着傻傻呆呆今年十八岁的楚玉珩,秦落衣不由想到自家的堂弟如今也已经十八了。怀念与感伤顺势勾了起来,她望着楚玉珩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和疼惜,就如同看一个小弟弟。

楚玉珩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秦落衣,手指刚要塞进嘴里,却被秦落衣手一勾握了住。暖暖软软的手掌将他冰冷满是泥巴的手握入掌心,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他不由呆呆地望着她,脑海里飘过的却是各式各样面对他时厌恶不屑的表情。

他一慌,连忙惊吓地甩开秦落衣的手,幼稚的声音气呼呼地响起:“你干嘛死拽着我不放!”

秦落衣听闻,又在楚玉珩满脸不愿下,捏了捏他软软的手,咧嘴一笑:“咱们已经握手言和了。九殿下不怪罪民女,那民女先行告退了。”

孟嬷嬷和陈公公都没想到秦落衣竟然会跟一个傻子这么认真的说话,而且笑得那么真诚,一时间都泛着怔。毕竟这位落魄又痴傻的九皇子可是遭到宫里不少人的嫌弃,就连皇上也许久不过问九皇子的事了。

半响,陈公公回过神,道:“天色已近不早了。秦小姐,奴才带你出宫吧。”

秦落衣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后,她忍不住回眸,远远看着楚玉珩追着孟氏跑远,可怜巴巴地呼唤着:“母后,珩儿以后不爬树了,不要不理珩儿…母后…”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令人心怜,让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痴儿…

秦婉儿苏醒后,就胳膊被池内的石头擦破了皮,并无大碍。但她整张脸肿成猪头,让爱美的她气得吐了几次血,命护卫将若秋狠狠地打了三十大板,扔出了相府。

秦落衣回府后,听闻这样的结果,冷唇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若秋知晓秦婉儿惩处她的事。先前,她们狼狈为奸,如今被她设计窝里斗,一个被自家丫鬟掌掴,一个被狠狠杖打,活该!

秦晓君一放学得知秦落衣进宫,立刻望穿秋水地等在竹园。如今,他瞧见秦落衣慢腾腾地回府,眼巴巴地跑了过去。他步伐一顿,惊呼:“姐姐!你怎么进宫一趟,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啊!”他说着,气呼呼地一跺脚,“燕王又欺负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秦落衣刚想说什么,却眼尖地发现秦晓君的脖颈处有青紫的淤痕和爪印,不由若有所思地垂着眼。半响,她揽着秦晓君的肩膀,往屋里走着:“姐姐和燕王决定和平分手,没什么事。这伤是被九皇子不小心砸到的。晓君用晚膳了吗?没用的话,和姐姐一起用吧。”

她碰到秦晓君的肩时,秦晓君的身子微微一颤,轻轻呼痛了一声。秦落衣柳眉一皱,原本带笑的嘴角冷冷地向下弯了弯。

秦晓君的身上天天带伤,他是丞相嫡子,谁敢欺负他,这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16离昕公子

晚上,玲儿一边给秦落衣换衣,一边道:“小姐,五少爷听到你进宫后担心的不得了,幸好你平安回来了。不过,以前小姐不是很怕进宫吗?怎么今日…”

“宫里没有什么毒蛇猛兽,我为何惧之?”

“可…”玲儿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秦落衣,小声道,“三年前,明明是小姐说再也不想进宫的…”

曾经的秦落衣懦弱无能,别说跟楚瑞帝说话了,连进宫见圣都不敢。她貌丑口吃,看到宫里形形色色、才华横溢的女子处处自卑。特别是每逢宴会还要表演,秦芷萱才貌双全,写得一手好字,琴更是弹得绝艳京城。这等绝色佳人令京城众男子尽折腰,求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整座丞相府。慕容氏一直以长女未出嫁,二女不可嫁为由,退掉了所有达官贵人的亲事,心里其实琢磨着让自家女儿坐上后位的打算。

相府的四小姐秦婉儿虽然年纪小,容貌还没长开,但小小年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有着一副令秦落衣羡慕无比的好嗓子,当她唱起歌时,声音清脆如黄莺,玲珑婉转,使人沉醉其中。更何况秦婉儿会说甜言蜜语,虽是庶女,却比秦落衣这个口吃貌丑的嫡女更讨那位贵妇人的喜爱。

原本秦落衣有个才艺,那就是舞蹈。她长年练舞,身姿苗条,腰姿不盈而握,身材其实比秦芷萱还好。跳起舞时,婀娜多姿,妙曼优美。那时的秦落衣觉得,自己虽然口吃、皮肤有些黝黑,但她还有长处。

三年前的百花宴,秦落衣第一次进宫,原本打算表演一舞,在翩翩起舞时引来蝴蝶为之伴舞。她在府里练过数次,戴上白色面纱,穿着锦华绣群,场景妙不可言。她希望给自己的未来夫君、未来公公婆婆们一个好印象。

可当日,引来的不是蝴蝶,而是蜜蜂。大批蜜蜂围着她不停追咬,在全场哄笑时,她不得已跳进了池子里。由于不会游泳,她差点淹死在浅浅的花池中。

那以后,外界传着秦落衣的各种糗事,而她变得更加自卑。每逢宫宴能推就推,几乎将自己缩在了小小的房间内。她暴饮暴食,不再跳舞,又用了秦芷萱送的有毒胭脂,身材越发臃肿,黑黑的脸上开始长起了雀斑。

秦落衣回忆起那段记忆,眸光清冷地闪了闪。

蝴蝶变蜜蜂?呵,她才不会相信是原身自己搞错了花蜜。一定是谁动了手,而且是秦落衣相熟的人,否则不可能知道她要献上的表演。不是秦芷萱就是秦婉儿,或者是她们俩练手,目的是让秦落衣丢人现眼、身败名裂!

她非以前懦弱无能的秦落衣,若她们再敢算计她,她可不会让她们好过!

换好衣服,玲儿帮秦落衣换药。昨日结盖的皮破了,伤口扩大了一倍,近看触目惊心的。她边为秦落衣清理伤口,边埋怨道:“这个傻皇子好端端地乱跑什么,这不,不小心伤了小姐,伤口更严重了。昨日大夫说会留疤。如今这疤痕又大上了一圈,小姐以后怎么见人呢…”

秦落衣无所谓地笑了笑,问:“你知道九皇子的事?”

玲儿撅了撅嘴,没好气道:“十几年前,陛下每月贴榜招大夫,甚至亲自求名医秋荀子出山医治九皇子。傻皇子的事早在南楚国传遍了。据说心智五岁,特别顽皮,不少大夫和教书先生都被他打跑了呢,还将皇宫闹得乌烟瘴气,认一个嬷嬷为母后。原本小姐的口疾可以找秋荀子治,偏偏他为了傻皇子找什么药方,五年前不知去向。这个九皇子曾经害小姐没法就医,如今又害小姐破相,真是个灾星!”

先皇后白筱月,曾诞下一子,为楚瑞帝三子楚玄奕,五年后被疑为不贞,流言蜚语不断。楚瑞帝一怒下废除其皇后之位并将其打入冷宫,却没有再次立后。

他亲自彻查此事,却在一个月内在白府搜到了与敌国北魏通信的证据。

南楚与北魏因为边关领图纷争征战多年,而近一年竟然连连吃败仗。如今搜出证据,证实白府通敌卖国,身为太傅的白大人和全家一百三十口全部收押天牢,等候皇帝亲审。一周后,白太傅招供。通敌卖国之罪,证据确凿。白家满门抄斩,唯独留下冷宫里的白筱月和三皇子楚玄奕。

楚玉珩是白筱月在冷宫里诞下的,当年白筱月没死很多人猜测是因为她怀有身孕的原因。只是白家通敌卖国被斩,两位皇子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为此,宫内闲言碎语一直流传不停,楚瑞帝的态度也一直不冷不热的。

直到白筱月被人发现在冷宫中自尽,楚玉珩磕破了脑袋倒在一旁,奄奄一息。楚瑞帝才将楚玉珩接出了冷宫,赐了名,正了他九皇子的身份,并派了太医给他看病。并在众皇子公主读书学武时,将年仅十岁的楚玄奕派出京城守了皇陵。自此,楚玄奕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白筱月的死在当时炒的极热,有人说她是畏罪自杀,有人说她是以死证白家和自己的清白。可真相如何,谁也不知。就连她的儿子楚玉珩因五岁时目睹生母在冷宫中自尽,脑袋重创变得痴傻,智力一直停留在五岁那个年纪,甚至痴痴傻傻认孟氏为母亲。

如今十八年过去,楚玉珩是南楚国最小的皇子,也是唯一没有封王住在皇宫里的皇子。楚瑞帝对他的态度特别微妙,在宫里人处处嫌弃这个痴傻惹事的皇子,在皇子公主偷偷欺负他,做错事情让他背黑锅时,他没有站出来,甚至很少去见楚玉珩,一直冷漠对待。

这让见风使舵的宫里人猜测,陛下是不喜欢九皇子的。

可这些年来,楚瑞帝风雨无阻地重金寻找名医,甚至十年前亲自去求名医秋荀子恳请他出山医治楚玉珩。

这不由让宫里人揣测了起来,既然陛下对九皇子不喜爱不在乎,又为何一直将他留在宫中还请名医医治他,而不是将这个孽种外派出去,和三皇子一样一起守皇陵?

可惜的是,秋荀子虽出山医治,十年过去,药石无灵,楚玉珩依旧痴痴傻傻,在皇宫里惹是生非,甚至随着他的长大,越来越顽皮。掏鸟蛋,挖蚂蚁窝,捅马蜂窝,剪掉皇后心爱的郁金香…恶劣事迹数不胜数。除了孟氏,没人能管得住这个小霸王。而秋荀子失踪五年,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是否还健在。

“玲儿,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玲儿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茶馆早说了好几回呢,谁让小姐不常出门,外面可好玩了呢…”她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戳了秦落衣的伤心事,立刻慌张地闭了嘴,眼神心虚地瞥了开。

这丫头肯定在府里不甘寂寞,天天跑出去玩呢。秦落衣不在意地笑了笑:“外头那么好玩,明儿我们一起出门吧。”她正巧有事要找司徒逸,顺便在古代的大街上逛逛,买点东西。

“嗯!”一提到出门,玲儿兴奋了起来,滔滔不绝道,“小姐,西街有家龙凤阁,菜特别的好吃。还有家卖首饰的…”

在前世二十五岁的秦落衣眼里,十八岁的楚玉珩就是个小屁孩,更何况他痴痴傻傻,智力不过五岁,在她心里更加弱小无依,不免生出同情怜悯之心。

而她心中感慨的可怜孩子,如今正拿着一本账本坐在雅间里。墨发轻轻绾起一部分,其余的如上好的墨缎垂在脑后,在清风的吹拂下落的满肩墨色。

雕凿般的五官极其精致,琥珀色的眼瞳在月色的照映下无半分痴呆,反而眸光清冽,如冰似雪。他一手缓缓翻着账本,另一只手刷刷地写着字。字迹清雅隽秀,干干净净,带着一丝洒然。就如他这个人,眉目如画,肤如脂雪,一身干净白衣,更衬得他气质清冷,宛如墨画里走出的俊朗儿。

忽然,这双勾人的丹凤眼微微一眯,眸光寒戾。纤长如玉石的手指拾起桌上的毛笔“啪”地一声朝窗口丢去。

“我千里迢迢赶回来,你竟然这么欢迎我!太令我寒心!”墙角处闪出来一抹清峭的身影。月光轻悠悠地照下,这个男子生得十分秀美,甚至有着比女子更为精致的五官。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透出三分邪气。肤色如玉,墨发披肩,一身玄色绸缎剪裁贴身,衬得整个人风度翩翩,俊朗不凡,活脱脱的一个佳公子。

他嘴上喊着伤心,但面上笑嘻嘻的,转着手里的毛笔,轻悠悠地跳进了房内。忽然他步伐一顿,身子歪斜地靠在窗口,一双琉璃色的眼眸看好戏般地观察着楚玉珩额头上的红肿,唇角勾起邪佞的笑意:“被人打了?谁那么大胆竟然打当今九皇子,简直是找死!要不要为兄帮你出出气?”

楚玉珩身边有他的人,他自然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楚玉珩默默吃瘪的样子,他心里大爽,忍不住逗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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