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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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将这一个月间,偷偷私吞的几十两银子全部找了出来,甚至卖掉了一些首饰,凑足了一百两以奖励的形式奖给了晏掌柜。

发月钱的日子,是喜庆的日子。

只有穆水清握着手里的钱袋苦着一张脸,给钱的时候手都在抽搐。

晏掌柜推脱道:“一品茶阁有这般功绩,全是王妃的功劳,所以理应奖赏给王妃。”他怎么也不肯收,也不敢收啊。于是将钱囊塞回了穆水清的手里。

穆水清一乐,以防晏掌柜反悔,瞬间将钱握进手里。她喜笑颜开道:“晏掌柜当真是掌柜的表率!”

一高兴下,她给所有一品茶阁的伙计们提高了一两银子的月钱,并亲自分发红包准备开庆功宴。

穆水清说完一些振奋人心的话语,又笑着道:“隔壁院子已经全部装修完毕,十日后,一品茶阁将以全新的面貌正式开张!下个月,希望大家和我一起继续加油!”

“是!王妃!”

就在穆水清给众人发红包时,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门口。穆水清闻声望去,见季箫陌轻轻撩起窗帘,幽幽的墨眸静静地望着她,晕染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位近日甚少在她眼前出现甚少与她讲话的王爷竟然千里迢迢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算来算去,她忙碌赚钱的日子,他们之间的对话板着手指都能数出来。

“刚才皇兄的人来过了,五日后,中秋佳节,请我们前去宫内赴宴。王妃不要忘记。”

不就是赴宴嘛…而且还是五日后,他派人告知一声,亦或者她回去后告诉她不就行了么,至于这么隆重亲自来一品茶阁嘛…有猫腻!

穆水清眨了眨眼,敷衍道:“哦,我知道了。”

她原以为季箫陌说完了嘱咐要离去,谁知他在青竹的搀扶下,惨白着脸缓缓走下了马车,朝她而来。

“王妃…”他轻喃一声,忽然见她手里厚厚的钱囊,默默将自己准备的钱囊收回了袖子里。刚才听着莫管家气呼呼地抗议,说王妃怎么能拿那么多钱。他才想起今日是发月钱的时候,也是穆水清许诺给第一名的掌柜颁发一百两银子的时候。

原以为她会拿不出钱窘迫地下不了台,谁知她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竟还将一副宝贵字画给卖了…

毕竟穆水清是皇兄的人,怎么可能拿不出钱呢…他竟然连这一点都忘了…

穆水清瞬间局促了起来。一品茶阁的人见到王爷突然到来,原本欢庆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喊道:“王爷吉祥。”

一阵静默。连扣子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而那枚扣子滚着滚着滚到了季箫陌的脚边。

季箫陌费力地弯下腰,轻喘了好几口气,才将扣子从地上捡起,放在了穆水清微凉的手里。

“这枚扣子已经松松垮垮多日,为何不重新缝好呢…一定要等到掉了才知道吗…”他轻轻低语着,似在跟她说话,又似喃喃自语。

穆水清呆滞着,好半响才缓过气,呐呐道:“明日我送去衣衣布舍,麻烦师傅帮忙缝一下。”

“自己不会缝吗?”季箫陌有些诧异地抬头,“女工不是最基本的吗?不过缝个扣子何必麻烦裁缝师傅。”

穆水清一口气堵在心中不上不下的。她又非古人,怎么会精通女工…当然,不嫌弃她缝得丑,她也不介意自己缝。

“哦,我回去缝。”

之后又是长时间的静默。众员工一看气氛不妙,纷纷请辞。原本说好的庆功宴还没开场就被季箫陌这个煞星扼杀在了摇篮里。

穆水清坐在马车上有些闷闷不乐:“王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和别人开庆功宴,但你不该故意来破坏啊。你看人都被你吓跑了…”

“还有我的月钱竟然只有五十两银子!也太寒酸了吧!我为王府劳心劳力,怎么样也要翻几番啊!”

“下盘棋吧。”

“啥?”穆水清还没听清,就见季箫陌已经拿出了棋盘,并将黑子推给了她,示意她先开始。

“才不要!”穆水清果断拒绝,一脸坚决不为所动的摸样。她才不会傻到送上门被杀呢。

“赢了月钱一百两。”

“成交!”瞬间被钱诱惑的穆水清挑了挑眉,道:“王爷整日看书终于觉得无聊了?所以找我下棋?不过我先说明,不下围棋,不下五子棋,咱们下黑白棋!”

“黑白棋?”季箫陌微蹙起眉头。

穆水清得意一笑:“通过相互翻转对方的棋子,最后以棋盘上谁的棋子多来判断胜负。”她简单介绍了一番规则,心中窃喜:小样,看我不杀你个狗血淋头,报仇雪恨!

“王妃的花样就是多。”季箫陌轻笑着,也不知道是单指棋,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你怕了?!”穆水清激将着,“赌注是一百两别忘了!”

季箫陌拱手道:“请王妃多多指教。”

棋盘上的局势千遍万换,刚才白子还占了大半江山,但被穆水清轻轻一翻,全部翻成了黑子。眼看没几个空位了,穆水清窃喜地想,这局赢定了!

季箫陌一边反转着棋子,一边淡淡问道:“为何王妃每次都能想出奇妙的点子?”

穆水清听闻,嘻嘻笑道:“因为我比你聪明那么一点!”回敬他曾经自己说过的话!一雪前耻!可季箫陌压根没理她。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输赢,这就是黑白棋的神奇之处。”修长苍白的手指置着最后一子,季箫陌微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漂亮的淡笑,“王妃,我赢了。”

“…”一百两没了…

晚上,穆水清见季箫陌呼吸平稳地睡下,愤愤地拿着针线缝着掉落的扣子。

混蛋季箫陌,戳戳戳,戳死你!古人了不起啊,棋艺厉害了不起啊!难道不知道让要让让女生吗!一点礼仪都不懂!没品男!多付个五十两会死啊!穷光蛋!

此时,穆水清决定了!拒绝和季箫陌下棋!让这个病秧子继续躺在床上看书,无聊度日吧!

只是,她至今都没有搞懂,刚才,季箫陌究竟为何要来找她,为何特意提起了扣子,又为何突然说要下棋…

一气愤激动之下,针猛地戳到了自己的手指,穆水清疼得都快哭了。混蛋季箫陌,碰到他从来没有好事!

“王妃不会女工?”

穆水清一惊,捂着流血的手指猛然转身,见季箫陌半弯着腰,淡淡地瞥着她受伤的手指,将手上的白色药瓶放在了地上。

他竟然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身后!是她太专心了,还是…

穆水清是右手食指流血。如今她用左手想把药瓶的塞子拔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只能瞪着瓶子干着急。混蛋瓶子竟然也和我作对!

这时药瓶被对方收回了…

季箫陌幽幽一叹,十分费力地半蹲下身,将药瓶轻松打开后,放在一侧。随后轻轻执起穆水清的手,修长的手指沾了一点药膏后,轻轻涂在她的手指上。

“疼…”穆水清泪眼汪汪。

在她呼痛后,他的动作忽然变得很温柔。

穆水清偷偷抬着眼,见季箫陌半垂着头,清俊的侧脸在烛光下暖意融融,那双淡泊的黑瞳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想,其实季箫陌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当然,前提是他不那么抠门的话…

皇宫。

沉重的大门缓缓推开,连带着把外头的阳光也带了一些进殿。季桁远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妇女,见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俯瞰着自己,眼神却是极度朦胧的。

“母后,你怎么起来了?”他快步走近,关心道,“最近身子如何?如果是有不舒服,朕就唤太医来。”

“陛下,中秋那日,箫陌可来?”太后难得露出几许笑容,“哀家好久没有看见她了。不知道最近,他过得可好…”

季桁远稍稍发愣,犹豫了片刻,道:“嗯。”

“他成亲了,对方可温柔娴淑?”

“嗯。”

太后的目光中满是脆弱,甚至有一丝晦涩:“陛下,箫陌这些年来,过得苦,你不要难为他了…”她默默盯着季桁远,神情很奇特,像是在哭却明明也同时在笑,更多的却是怅然。

“母后怎么这么说。”季桁远心中震动,面上淡笑道,“我哪里亏待他了,他的亲事还是朕谋划的呢。”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太后,却见她眼色清明,不带半点朦胧。

如今,他含辛茹苦坐于高位,终日尽孝地照顾自己年迈缠绵榻上的母后。然而母后却细心叮嘱他切忌要照顾体弱多病的七皇弟…他知晓母后最喜季箫陌,甚至当年父皇都有意传位于他,而非那时的大皇兄。

那次变故后,季箫陌身患腿疾,由一名开朗活跃的少年变得闷闷不乐,母后日日以泪洗面。

“哀家好想见,好想见箫陌啊…”那一声叹气,道尽了一切的思念。

母后在此刻提到季箫陌,无非还是忘不了他,让季桁远有种无力的挫败感。如今,季箫陌是西夏国唯一的王爷,却因为身体虚弱,在京城当起了挂名王爷,既无封地亦不参与政事。原本,这般残弱的少年是毫无杀伤力的。

唯有季桁远才知道,有些事并非如表面看起那般简单。他们虽是同父同母的,但曾经季箫陌却与同父异母的三皇弟更为亲热。这一点,足够让他对于季箫陌十分猜忌。

☆24、鸿门宴

五日一晃眼就过了。中秋佳节之时,皇宫内灯火缭绕。文武百官,王孙贵族纷纷到场。

今日佳节,季桁远自然放下帝王架子,没有穿龙袍,而是穿了一件绛紫长袍,墨发高高束起,先前的威严与魄力与随之不见。他相貌姣好,纸扇一摇,尽显风流本色。

众人跪拜之时,他笑道:“众爱卿不必多礼,今日朕宴请大家赏月过节,大家随意即可。”,他手一抬,像是一位儒雅的翩翩贵公子。

“谢陛下恩赏。”

“淑妃娘娘到。”

“陛下金安。”齐淑妃摇曳而至,轻轻弯身施礼。她一身红色旗袍,裙摆处微微分叉,露出肤如凝脂的修长大腿。她身披洁白的轻纱,腰间用一条月白软纱轻轻挽住,将她凹凸有致的优美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妩媚袅娜。墨玉的长发斜插着雕花木簪,峨眉淡扫,略施粉黛,却将她的绝色容颜尽显。

“爱妃今日好生漂亮。”季桁远微眯着眼睛向她走来,伸手将她扶起,含笑地赞叹着。

“谢陛下。”她抬头妩媚一笑,顺便朝着季桁远抛了一个媚眼。一颦一笑,皆勾魂慑魄。

在两人眉来眼去之时,一美人在殿门口咬牙恨道:“狐狸精!穿这么伤风败俗!”

“贵妃娘娘到。”

李妍珊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怒气,缓缓步入殿内。

她今日一身淡紫色对襟连衣裙,身披金丝薄纱,长长的罗裙缭姿镶金丝边际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优雅华贵中不失清雅气质。

她向着季桁远冉冉走来,墨玉般的青丝插着一金步摇和几根朱钗,随着她莲步轻移,发着一串玲珑的的轻响。她嫣然地说道:“陛下,臣妾来迟了。”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青丝花容,皮肤白雪。这就是当朝的才女贵妃,大将军之女。

“爱妃怀有身孕怎么能跪呢。”季桁远松开了淑妃的手,温柔地扶起了李妍珊。

齐淑妃心中记恨,竟然穿了紫色的长裙!和陛下站在一起,简直是登对!

她面上却笑道:“姐姐怎么那么晚?可是梳妆打扮得久了?”

“刚出门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又闹腾了…”

不确定陛下穿什么,她自然拿不定主意。最近,淑妃那个贱人趁她怀孕处处勾引陛下,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定要把她嚣张的气焰压下,正正自己贵妃之名。再说当年陛下许诺她为皇后,如今她怀有一子,皇后之位更是微操胜券!

李妍珊微蹙眉头,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摇头叹道:“真是调皮。哎哟…他…他…又踢我了…陛下,臣妾…疼…”她弯腰下,.捂着肚子忽然痛苦道。

“爱妃,朕扶你上座。”

李妍珊身子一软,倒在了季桁远的怀里,如水般的墨眸染满了雾气:“谢谢陛下。”

她才三个多月的身孕,肚子还是干干瘪瘪的,但如今,她故意挺着肚子倒在季桁远的怀里,在与淑妃擦身而过之际,对她得瑟一笑。

今日的宴会,后妃只有贵妃和淑妃到场,一左一右地位列于陛下的两侧。两人对望一眼,隐形的火花在空气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爱妃稍作休息,朕与爱卿们寒暄几句。”

在季桁远与大臣们寒暄时,几位与李妍珊交好的女眷纷纷围了上来,谄媚道:“娘娘害喜得厉害,一定是小皇子!”

“娘娘今日真漂亮…”

“娘娘…”

李妍珊十分得意地瞥了齐淑妃一眼,却见对面也围了不少人。

“娘娘的这身衣服好漂亮,这不是衣衣布舍最新的旗袍吗!娘娘这身真别致。”

“娘娘最近的面容红润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不知是怎么保养的?”

齐淑妃捂嘴轻笑道:“家妹是美颜堂的会员,本宫便从家妹那得了几道美颜堂最新的美容方子…本宫每日都用呢…”

“美颜堂?我也是那里的会员呢。”如夫人惊呼道,“自从在那体验过了美容按摩,皮肤变得白皙光滑不说,睡眠也好了不少。”

齐淑妃端详了一番,颔首道:“如夫人看上去脸色红润了不少,一个月前,本宫见你,脸色还十分苍白呢。”

“穆王妃简直是个妙人,无论是一品茶阁,衣衣布舍还是美颜堂,到处都是新奇的事物,第一才女当之无愧啊。”

正与大臣寒暄的季桁远微微一怔,他敛眸抬眼,似是不确定地问道:“穆王妃?她怎么了?”

“回陛下,穆王妃一柔弱女子,不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就连王爷名下的产业都打理得有声有色。实在是一名妙女子啊。”齐淑妃见季桁远一直含笑,连忙拍马屁道,“陛下当日选她作为七王妃真是没有选错,如今,七王爷有七王妃照顾,陛下,也可安心了。”

齐淑妃嘴上赞穆水清的好,心里却暗叹幸好这样貌美无双的强敌陛下没收进宫里。当初她不明白为何让一国王爷娶一个小小兵部侍郎之女,可见陛下早知道穆水清的好,但对她却没有丝毫垂涎,而是特地好心赏给了自己的弟弟。

季桁远半低着眉,一边听着齐淑妃夸夸而谈,一边则浮想着穆水清的容颜。他认识的穆水清总喜欢微垂着脑袋,说话声音细若蚊蝇,吟着凄凄切切的诗词,两弯柳眉总是似蹙非蹙,一脸苍白苦愁之色。唯一与他大声说话,便是她被告知要嫁给季箫陌之时,与他不情不愿地争辩一番。最终,在她仍未同意之时,他先一道圣旨一锤定音了。

他知穆水清自幼文静灵秀,才华横溢,他对于穆水清最近的举动也了如指掌,但暗卫向他报告时,他还存着半信半疑地态度,穆水清有何等何能在短时间内将京城的商业翻天覆地,不断创新呢?是他小瞧了她,还是她故意隐瞒?

“七王爷,七王妃到!”

一道尖锐的声音在大殿内绕梁三回,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门口。如今正是黄昏,天色暗沉…然,当风神玉骨的俊美男子在一名蓝袍女子的搀扶下缓缓朝着殿内走进时,众人的呼吸一顿,仿佛整个大殿都为之一亮。

俊雅男子凤眸如墨,眉目如画,一身白衣衬得俊秀的玉面更为苍白。轻搀着他走于他身侧的女子,一袭水蓝色的旗袍轻泻于地,蓝底水墨上色,低调而素雅的花色宛如一幅完美的青花瓷墨画。一头青丝如墨色丝绸的长发盘于脑后,插着一根极为朴素的白玉朱钗。

穆水清从暮色之中走出来时,衣袂翩翩起舞,裙摆的波纹随着每一次起伏摇摆着。她望了一眼灯光璀璨的大殿,立刻垂下了眼睑,睫毛随之扑闪扑闪,清澈如镜的秋瞳璀璨如星。

在他人眼里七王妃搀扶着七王爷温馨和谐,如诗如画的景象,真实写照却是这样的:

“王爷,你又踩到我的裙子了…”

在穆水清快要摔跤时,季箫陌轻轻扶了她一把,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王爷,我知道你走路困难,需要我扶,但你挨我太近,我呼吸困难…哎呦…”她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早知道今日不穿拖地的了…

“王爷,我们是不是来晚了,大家都生气了,怎么忽然安静了下来,都盯着我们…”在看见大殿最上方含笑望来的男子时,穆水清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响,瞬间忘记了呼吸。

她紧张地握紧了季箫陌的手,将身子躲到了他身后,小声道:“王爷,臣妾突然肚子好痛,想去茅厕…等会臣妾上好茅厕再偷偷溜进来…”她漆黑的瞳孔中滑过一道黯然的星光。

季箫陌未理睬碎碎念的穆水清,而是对着缓步而来的季桁远恭敬行礼:“臣弟拜见皇兄,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一撩袍摆,已然跪倒在地,穆水清便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眼下,她立刻跟着他喊了一声“陛下万福”,恭敬行礼。

“皇弟身子不便,无需多礼。只是今日怎么迟了那么久?”

季箫陌迟疑了一番,低头道:“臣弟的轮椅突然损坏,无奈送去修复了。臣弟来迟,请皇兄原谅。”

轮椅为何突然坏了,季桁远自然知晓,他只是想测试他的腿疾究竟到什么程度。如今看来,能走啊。

季桁远含笑地搀扶起季箫陌,墨色的眼眸笑望向穆水清,薄如削刻的双唇牵起淡淡的笑意:“皇弟妹也是。今日是皇弟妹第一次参加宫宴,无需紧张。朕是箫陌的皇兄,也是你的皇兄,是一家人不必多礼,玩得开心点。”

他知道穆水清对他的爱恋,就算不愿意,她想必也会将他的话听在心里。这一个月内,不跟他的人联系,跟他在王府内安插的莫管家处处唱反调,如今又对他如此冷淡,恐怕还闹着脾气,等会哄哄,就又听话了。

一声“皇弟妹”让穆水清一阵心悸,她捂住胸口的位置皱了皱眉,身子有些发软轻颤。若不是身子紧挨着季箫陌,她恐怕当即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25、旧情人什么的去死吧

“是,陛下。”穆水清鼓起勇气朝着季桁远望了一眼。灯光倾泻而下,即使是一件简单的绛紫长袍,也难掩他身上高贵出尘,天生王者一般的优雅气质。这样的人就是身体原主人爱慕多年,暗中私会多年,也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虽然做了十足的准备,但当穆水清望向季桁远时,她的心砰砰直跳,她的眼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了,所有的一切,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原本的穆水清琴棋诗画无一不通,更是满腹经纶,十三岁便成为京城第一才女。但这样才华横溢的女子其实因为家庭环境的因素是名极度自卑的孩子,没有可信任的亲人,没有关心她的朋友,每天都和琴棋书画打着交道。所以有一天,一名男子很轻易地走进了她的心,夺去了她的魂,将她轻易地掌控于手掌心内,并随意玩弄践踏着一名女子对他最纯美干净的感情。

她紧握着双拳,长长的指尖狠狠地刺入手心。

穆水清,这样的衣冠禽兽不值得你喜欢!你给我清醒一点!他如今有妻有妾还有孩子,甚至将爱慕他的你作为棋子安插在自己弟弟身边,让你成为别人的王妃…他这般残忍就是为了他自私的野心,所以求求你,事到如今别再影响我的情绪了!

穆水清的指尖忽的一暖,竟是季箫陌与她十指相扣了,她有些错愕地望向他。

“咳咳咳…皇兄,臣弟徒步而来,如今有些头晕不适,胸口发闷。臣弟想先和王妃坐下休息了…”季箫陌哑着声,额头渗出丝丝薄汗,墨发轻垂,他伸手捂着惨白如纸的双唇低声咳嗽着,模样痛苦不堪。

“王爷!你不要紧吧!臣妾扶你去座位上!”穆水清瞬间担忧了起来,指着离御座最远的角落道,“王爷,我们坐那里吧,那边接近门口,空气新鲜,又近…”

她面上担忧,内心正咆哮着:好王爷,乖王爷,咳得好,咳得妙,快让我远离这个渣男!

季桁远紧张道:“皇弟不适,可需要太医就诊?而且坐在出风口,容易受凉,还是坐在朕的身侧吧…”他指着李妍珊身边的位置。

“不用…咳咳咳…这是刚才走了很长的路,体虚而已,过会就好了…王妃说的对,殿内空气烦闷,还是坐于门口较好…谢谢皇兄关心…”季箫陌低咳时,如水的墨眸轻轻瞥了一眼穆水清,俏皮地眨了眨,“王妃,扶我坐下吧…”

那脉脉水波,沾染雾气的双眸仿佛能将人的心魂都摄了去。穆水清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屁颠屁颠得扶着惨白着容颜满头大汗的季箫陌小心地坐到离御座最远的角落里了,随后她急急忙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王妃真有心。”他又对她抛媚眼,那脉脉温情让穆水清的心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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