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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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王君了。”苏玉陵淡淡地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小侍接过酒坛，又取了一只玉杯，亲手斟满一杯酒，随即擎杯走下主位，来到苏海陵面前，微笑道，“海陵妹妹，再饮这一杯，就去歇着吧。陛下那里三姐自会代你禀告，无需担心。”

“多谢三姐。”苏海陵看着玉杯，半晌没有伸手。

虽然苏玉陵的动作迅速而隐蔽，但怎么瞒得过她的眼睛？斟酒时，苏玉陵以衣袖遮掩众人的目光，分明在酒杯中撒入了别的东西。只是…那到底是什么？毒药是不可能的，mi药…自己都已经作出一副快醉倒的样子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海陵妹妹莫非是不给三姐这个面子？”苏玉陵脸上虽然笑着，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苏海陵微一踌躇，脑中瞬间闪过几种想法，虽然苏玉陵不可能用这么拙劣的手法毒死她，不过其中有阴谋却是可以肯定的。怎么办？要喝么…

“王爷，海陵已经醉了，不如…”安王王君走过来劝道。

“今天是三姐的生辰，三姐亲手斟的酒，海陵不会不给面子的，是吧？”苏锦陵笑吟吟地打断道。

苏海陵一声暗骂，也知道无法不动声色地躲过去，看来，想不引起她们怀疑的话，这杯问题美酒还真是非喝不可了。

“殿下醉了，这杯酒…昊月代饮了吧。”就在她想接过酒杯时，旁边的昊月突然抢在她前面取了杯子，一饮而尽。

“你…”苏玉陵顿时脸色一变。

“怎么，终于肯替我喝了？”苏海陵靠在他身上蹭了蹭，打断苏玉陵冷厉的目光。

“海陵妹妹真是好福气呢。”苏玉陵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不在意地回到了主位。

安王王君见状，歉意地一笑，转回后堂。

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呢，只是赔给苏玉陵不免可惜了…苏海陵一声暗叹。

“殿下，您还好吗？”昊月小心地将赖在他怀里的人扶着坐稳。

“三姐，小妹不胜酒力，还是先行告辞，免得惊扰了各位大人的酒兴。”苏海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醉眼朦胧地道。

“海陵妹妹都醉成这样了，不如就歇在这里吧。”苏玉陵道。

“不要！”苏海陵呵呵一笑，推开昊月的扶持，脚步虚浮地向殿外走去，一面道，“我会认床，换了地方睡不着！”

苏玉陵一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王爷恕罪。”昊月匆匆一礼，追着出去。

王府门外，昊月精选的侍卫都聚集在马车边，并不像其他下人一样散漫，见到他们出来，一个年纪最大的女子迎上来，惊道：“统领，公主这是？”

“殿下醉了，赶紧回宫。”昊月吩咐了一句，扶着苏海陵上了车。

苏海陵闭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右腕，强势地道：“陪我！”

“这…”昊月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那女子驾车，随即放下车帘。

苏海陵硬是赖在他身上，手指却悄悄地搭上了他的脉门。

她的母亲曾是一家省级医院的中医医师，苏海陵虽然不像母亲那般高明，但普通的诊脉还是能应付的。

昊月的脉搏平稳中带着些许急促，是饮酒后正常的反应，除此之外却没有什么不妥。不过她依然不放心，苏玉陵总不会无聊到在酒中加糖或面粉的地步吧！

“殿下，殿下？”昊月叫了几声，见她没有反问，只得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免得马车颠簸之下，让她磕着碰着。

苏海陵干脆借着酒意将他另一只手也拉过来又诊了一次脉，不过还是没感觉任何异常，她也只好暂时放下这心思，安静地享受起这难得的时刻来。

她的脸贴在昊月胸口，可惜清晰地听到他比平时快得多的心跳声。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料，甚至可以感觉到肌肤的热度。

“殿下…”好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昊月压抑的呼唤声。

“月？”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寻常，苏海陵睁开眼睛，稍稍离开了他的怀抱，“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昊月咬着唇，语气中明显流露出难耐的痛苦。

“你怎么了？”苏海陵一惊，顾不得装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就这一会儿工夫，昊月的脸依然烧得通红，全身的体温都迅速升高，甚至连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热…”昊月一手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关节处已捏得发白。

“昊月！”看着他的样子，苏海陵呆了呆，猛地反应过来。

该死的苏玉陵，原来她下的竟然是媚药！

刹那间，原本不明白的事也都清楚了，苏玉陵让她饮下媚药，又让她留宿王府，那么…之后要是再发生些什么酒后乱性之类的事也不出奇吧…然而让苏玉陵没有料到的是，酒是昊月喝了，而自己又立刻走人，让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只是，那么做对苏玉陵究竟有什么好处？

“呜…”昊月一声低吟，原本清澈的眸子仿佛蒙了一层水雾似的，充满了一种诱惑的味道。

“磨磨蹭蹭干什么？快些回宫！”苏海陵掀开一点车帘，提高了声音吼道。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十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

马车飞一般地冲进朝阳宫，苏海陵半抱着昊月跳下车，大步往房里走去。

“殿下，统领这是…”驾车的侍卫惊讶道。

“他醉了！”苏海陵丢下一句话，随即喝道，“守卫好朝阳宫，除非陛下来了，否则谁也不准放进来！”

“是…”几个侍卫一时被她的气势所震，好一会儿才面面相觑。

刚刚从安王府出来时，醉的不是公主吗？怎么又变成统领了，而且看公主殿下的样子，哪里有丝毫醉意？

“呯！”苏海陵一脚踢开了寝宫大门。

“殿下…啊，昊月统领。”紫陌迎上来，见到他们的样子，不觉惊呼起来。

“立刻备水，我要沐浴。”苏海陵道。

“浴池的水红尘一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殿下回来。”紫陌说着，一边偷眼望着她怀里的昊月。

“行了，一会儿把我的衣服放在外间，不用伺候。”苏海陵毫不停留，拖着昊月走向后殿。

紫陌咬着嘴唇，眼中水光闪闪，良久，终于一跺脚，去寝室取干净的衣物。

“昊月，再忍一忍。”感受着怀中人越来越热的身体，苏海陵放柔了身体安慰道。

“我…殿下…抱歉…”昊月低声道。

“有什么抱歉的？三姐下药的对象是我。”苏海陵一声冷哼。

后殿中，华丽的屏风后，一口足可容纳十几人的水池正冒着热气，使得殿中雾蒙蒙的，宛如人间仙境。

苏海陵试了试水温，也来不及脱掉两人身上的衣服，抱着昊月直接跳了下去。

早在她出宫赴约时，红尘就已经开始烧水，并在水池下的地龙中布满炭火，保持水温，此刻倒刚好派上用场。

被水流一激，昊月也清醒了几分，只是体内的热流却更难压制。

“这可不是我趁人之危哦。”苏海陵无奈地一笑，温柔地吻上他的唇。

“不！”昊月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但自己却不由自主地摔进池水中，呛得一阵咳嗽不止。

“你…”苏海陵后背撞在池沿上，剧痛之下正要发火，下一刻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怒气又化作了怜惜。

这男人啊…都成那样了，怎么还如此倔强呢！

“殿下，衣服…送来了。”屏风后响起紫陌的声音。

“放下，出去！”苏海陵干脆地道。

好一会儿，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苏海陵叹了口气，不是不知道紫陌的心思，而且紫陌是安王送来的人，如果真能让他死心塌地，更是大大有利。只是…骨子里的骄傲还是让她没办法接受使用这样的方法。

欲望可以用来交易，但是…爱情不可以。

“殿下，请您出去。”昊月咬牙道。

“笑话，这是我的地方，凭什么要我出去？”苏海陵笑道。

昊月一言不发，挣扎着站起来，便想爬上岸。

“你啊…”苏海陵摇摇头，一伸手，将他拉近怀里，随即一个转身，将他困在池壁和自己的双臂之间。

“殿下，属下…我不配…不能…玷污…”昊月闭上了眼睛，喘息着道。

苏海陵皱了皱眉，这回终于确定了他不是在说反话。

不配？有什么不配的。昊月的身份自然当不了她的正君，不过做个侧君么…反正她只是个不待人见的公主，相信女皇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驳她的面子的。

几滴晶莹的泪珠滑下被欲望染红的面颊，让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昊月，你听着！”苏海陵狠狠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耳边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经历过什么，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总之，我苏海陵就是要定你了！”

怀里的身子微微一震，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苏海陵一声低叹，覆上了自己的唇。

雾气朦胧，红烛摇曳，屏风上映出一双交缠的人影，一夜缠绵。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床上，苏海陵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偏头，身边的人依然睡得很沉，薄被微微滑落肩膀，露出无数青紫的痕迹。

慢慢地坐起来，她不由得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昨夜…真不知道中了药的人是谁？还是说，这个世界的女人天性就那么疯狂的，连占了这个身子的自己也变了。

不过…她的手指缓缓划过昊月修长的眉，禁闭的双目，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红润的唇上。这个男人，不论为公为私，她都要定了，绝不后悔！

忽然间，她的目光对上一双清润如水的眸子。

“醒了？”苏海陵轻轻一笑。

“啊！”昊月习惯性地一咬下唇，不料，昨夜被他自己咬出来的伤口尚未结成血瘕，不禁发出一声痛呼。

“不准咬了！”苏海陵又好气又好笑，披衣下床，倒了一杯清水回来，用丝巾蘸了水，小心地清洗他唇上的伤口。

“我，我没事。”昊月尴尬地别过头去。

“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再睡一会儿。”苏海陵笑笑，放下水杯，又给他拉好被子。

“不行！我…”昊月一惊，连忙想坐起来。

“给我好好躺着！”苏海陵脸色一沉，强行将他按了下去，“大白天的，难不成还会有人来行刺我？有事我会吩咐你的副官，不用你多事！等下我叫红尘送吃的来，一丁点儿都不准剩下！”

昊月傻傻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了似的。

“看什么？我很好看？还是…”苏海陵说着，俯下身，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想着怎么报告女皇陛下？”

昊月闻言，顿时浑身一僵。

虽然，他来到朝阳宫的目的两人都心照不宣，但如今苏海陵却将这句话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被我说中了？”苏海陵继续道。

“陛下…不会信的。”昊月苦笑道。

昨夜过后，以女皇的多疑，如何能再信他…

“月，好好想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苏海陵留下一句话，毫不留恋地走出去。

的确，她喜欢昊月，但还没有头脑发昏到不顾自己的性命，她可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只希望…结果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昊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想要什么？他还有资格…要什么吗？女皇虽然多疑，可自己本来就是她安排在苏海陵身边的棋子，发生这样的事也是迟早的，一切只是他的借口罢了。只是…苏海陵…这个与传言绝对不同的女子，又真的值得吗…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十一章 御书房］

不想看到紫陌哀怨得仿佛受了严酷虐待的眼神，苏海陵随意用了些点心，带着两个侍卫走出朝阳宫。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昨夜被她拉来驾车的女子面有难色道。

“御书房，我要见陛下！”苏海陵原本没想着去哪儿，只是打算随便在御花园走走散散心的，不过听到她这一问，倒是想起来。

答应云墨的事已经过去数日了，听他的说法，这几日都要躲在宫内的，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尽快将东西拿到手要紧。

不过…她现在可是连去御书房的路都不认识啊！

“殿下？”那侍卫见她竟然就这么发起呆来，只得再问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苏海陵问道。

“属下陆桐，是昊月统领的副官。”那侍卫愣了愣答道。

“哦，你走前面，先给陛下通报一声。”苏海陵道。

天晓得原来那位公主认不认识御书房的路？要是在这种地方不小心露出马脚就冤死了。

“遵命。”陆桐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走在前面。

苏海陵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面默记宫内的路径。幸亏她是军人出身，对地图天生敏感，要是换个人这七拐八弯的下来，恐怕连回朝阳宫的路都会记不得。

“殿下，请在此稍后。”陆桐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去通报吧！”苏海陵挥挥手，继续打量周围的环境。

陆桐答应一声，上前和殿门前的一个侍卫说了几句，就见那人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殿下，陛下刚下朝，正在御书房与左相大人商谈国事，恐怕要等一会儿。”陆桐回来恭敬地道。

“知道了。”苏海陵撇撇嘴，早知道就晚点再来了。

没一会儿工夫，那侍卫就跑了出来，笑吟吟地道：“瑞卿公主，陛下请您进去。”

“皇姐不是在会见大臣吗？”苏海陵一愣道。

“陛下说，这事儿与公主也有关，不必避忌。”那侍卫说着，便在前头带路，一面道，“陆大人，您三位就在这儿稍等。”

“不用，你们回朝阳宫吧，皇姐会派人送我回去的。”苏海陵道。

“殿下，这边请。”那侍卫将她引到一座偏殿前就退下了。

“海陵吗？进来吧。”苏海陵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苏雪陵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臣妹失礼了。”她整整衣襟，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

“海陵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皇姐？”苏雪陵笑道。

“臣妹是有事相求。”苏海陵故意回了她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又对着书案前雍荣华贵的老妇行了一礼，“海陵见过左相大人。”

“公主多礼了。”左相连忙扶起她。

“说吧，有什么事求皇姐的？”苏雪陵好奇道。

“臣妹…想立昊月为侧君，请皇姐恩准。”苏海陵道。

“这…”苏雪陵怔了怔，原以为她只是一时新鲜，却没想到一向只爱美貌少年的人竟然真的对那个毫无男儿温柔的昊月动了情，甚至还想立为侧君？

“不行吗？”苏海陵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盯着她。

“海陵，你身上流淌着大雍最高贵的血脉，即使只是侧君，也不是那种贱民出身的男子能册封的。”苏雪陵想了想道。

“可是，我喜欢昊月啊！”苏海陵挨上前，扯着她的衣袖撒娇，一面却机警地寻找着书房中可以用来建造暗阁的地方。

“喜欢的话，收在房中做个侍人也就是了，但是由朝廷册封的侧君，绝对不行！”苏雪陵板着脸，斩钉截铁道。

虽然只是找个借口来御书房探路，但听到苏雪陵毫不犹豫地拒绝，苏海陵还是叹了口气。这年头…等级制度还真是苛刻啊…

“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舍得委屈了嘛。”苏海陵翘着嘴，别过头去。

西墙上，一副山水画映入她的眼帘。

“真是的，你房里紫陌红尘连个就是极品，怎么偏生就让你看上那个丑八怪了。”苏雪陵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又道，“便封他做侍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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