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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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夜月低语道。
夜月！”江若薛一惊，这才发现他又昏迷过去了，难怪这么诚实呢。
要是清醒的他，恐怕怎么也不会让如此示弱的话说出口吧。
这天气似乎不对。”朝颜突然道。
嗯？”江若梓一抬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看不见了，天空中的云层很厚，连着空气也湿润起来。
入春了，山里的气候多变，看这样子马上就会下雨。”朝颜皱眉道。
我靠！”江若梓脱口一声怒骂，他们已经很侧妄了，还下雨？贼老天也太会玩人了吧！
没等她骂完，一滴水珠滴到了脸上。
还真是屋漏更逢连夜雨啊，果然人在倒霉时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朝颜，能让雨停下来不？”江若梓转过头，不带希望地问道。
江若梓，你真当我是神仙？”还呼风唤雨？”朝颜一头黑线地道。
你就直说不行吧。”江若梓叹气。
很快的，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天地间一片苍茫，蜿蜒的山道上除了他们，连只鸟影都不见。
死老天！江若梓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轰！”一道闪电撕裂了深黑色的天幕，雷声中，路边一棵参天古树被劈得倒了下来，虽然火焰很快被大雨扑灭，但那横在路中间的粗大树干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靠！要是能打得到，江若梓早就一拳揍过去了。这死老天，当初就是这样劈死了她，当她还是灵魂的时候依然追着她劈，到了现在她再世为人了，还劈。不就是骂了一句吗？小气，
你在干嘛”朝颜收了奥术，回头看到她千变万化的表情，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没事！”江若梓大声说了一句，语气里还是充满了怨气。
这该死的鬼天气！
如此大雨，道路泥泞崎岖，虽然两匹马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也是跑不快的。再说，尽管穿着的斗篷都是能防雨的，但在如此大雨中也作用有限，找个地方先避避雨才是最重要的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朝颜一耸肩，笑笑道，“大雨会冲刷掉一切痕迹，冥血闹的杀手想再要抓住我们的行踪就困难多了，就这一点来说，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我们反而更安全。”
可是夜月会撑不下去。”江若梓皱紧了眉。
已经烧得这么厉害了，还全身发冷，再淋而的话不是更麻烦？而且雨水中那么多细菌，渗入伤口的话，发炎化脓了怎么办。
姐姐”“夜月发出一声无意识的低吟。
江若梓怔了怔，心中微微一软，轻轻拍了拍他，柔声道：“嗯，我在这里。”
姐姐“”夜月满足地一叹，又安静下来。
看不出来陛下还很会安慰人啊。”朝颜的语气说不出是讽刺还是赞扬
你要是像他一样了我也会安慰你。”江若持没好气道。
呸呸，你少咒我！”朝颜瞪了她一眼，怒道，像他一样我早就没命了夜月内息深厚，自己护住了心脉的元气不散，换了我这个普通人挨这一剑，不等你拿药出来就死定了！”
你可以用奥术去毒，难道不能疗伤？”江若梓好奇道。
你当奥术是仙术？”朝颜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何况，我并没有完全去除毒素，会有后遗症的，若不是知道你身边有魔医秦冰，我也不敢用这么危险的方法。”
我好奇嘛。江若梓耸了耸肩，抬手抹去脸上的两水，一转头，竟然见到不远处火光闪闪，不禁道，“看那边！”
似乎是有避雨的地方，过去看看吗？”朝颜道。
去。”江若梓只考虑了不到一秒钟。她不信冥血阁的人真的无所不能，这样都能预先布好陷阱，而夜月，“再这样林雨下去，别说日落了，恐怕连明天的日出都看不到！当然，看现在的雨势，说不定明天本来就看不到日出和日落”
那就走吧。朝颜说着，结了几个手印，夜风凝聚成刀，刷刷几下开出一条路来，不过效果明显没有刚才的火焰好。
我以为你真的是巫师“江若梓喃喃自语道。
该死的老天偏偏下雨，明明我最擅长的是火。”朝颜不满地道。
别废话，有用就好了。江若梓打断道。
切！朝颜一声低咒，继续用风刃开路。
原本沿着山道走会省力很多，不过看来火光也不是很远，有朝颜在，走直线距离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一会儿，火光更近了此，透过雨幕，隐隐可以看见似乎有屋宇的模样
大概是座荒废了的庙宇。”朝颜道。
也许也是连夜赶路碰上这场大雨的路人吧。”江若持猜测道。
进去就知道了。”朝颜一咬牙，一大片风刃将拦路的带刺荆棘都扫开，随后微微喘了口气。
你还好吧？江若梓担心地问道。
她不懂奥术，但就算是魔法，好像也是要精神力、魔法力之类的支持的，奥术这样强大的力量总不会是凭空生成的，总得付出代价，而朝颜，已经不停地使用了几个时辰了。这个男人虽然看似天真，但骨子里却和夜月一样的倔强，哪怕已经支持不下去了，也是不会说出口的吧。
唉，“她认识的那些男人，怎么就一个比一个傲气呢，简直比这个世界的女人还强势得多。
再近一些，果然，那是一座破庙，墙壁都坍塌了一半，大门更是不翼而飞，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整过了，不过“再怎么样总比露天里强此。
江若梓抱着夜月，朝颜牵着马走进破庙正殿。
一进门，一股暖气就扑面而来，随即，一缕黑影闪了闪，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窜到了江秦冰肩膀上。
什么东西”朝颜说着就扬起了手。
陛下！”比他更快的，是一个急促地声音。
墨尘，秦冰？”江若梅看见火堆边的人，呆了一下才道。
朝颜微微一怔，没有继续结印。
吱吱
，小貂从江若梓的衣领里钻出来，对着他示威似的叫了几声
陛下，你没事，太好了。”墨尘颤声道。
江若梅不禁心头一酸，墨尘的脸上明显憔悴了许多，深陷的眼窝说明了他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而另一边坐在火边不理人的秦冰，“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现在是感动重逢的封候么？”朝颜撇撇嘴，指了指她怀里的人，凉凉地道，“再拖下去，他就要没气了。”
啊！”江若梓豁然一省，几步冲了过去，焦急地道，“秦冰，拜托，帮我救救他！”
不要！”秦冰把头往边上一扭，“你只有在要我救人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吗？
怎么可能！”江秦冰苦笑着跟着他移过去这些日子里，她最惦记的就是秦冰了，只是”救人如救火啊。
不要！”秦冰又把头转到另一边，苍白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只迸出两个究
秦冰，夜月是为了救我，这一剑本该刺在我身上的，他死了，我会一辈子愧疚。”江若梓叹了口气，正色道，先帮我救活他，然后再慢慢说，好不好？”
你保证不会再随便失踪。”好一会儿，秦冰才道。
好，我保证。”江若梓很是无奈。既然都是失踪”了，怎么会是随便的呢？唉，又不是她喜欢失踪。想着，她不禁又回头瞪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的朝颜。
墨尘，帮我一下。”奏冰站起来道，“抱他到里面去换一下干衣服，把伤口清洗干净。
好。”墨尘贪恋的目光在江若梓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子，然后小心地抱起夜月去后堂。
你们也去换一下衣服比较好，着凉了又是我的事！”奏冰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挑拣起草药来。
嗯。江若梓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寒冷、疫倦都一起涌上来。
这一夜，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体力早就耗尽了，要不是练习了苏涵清的内功心法多少有点效果，恐怕她也早就支持不住了。
然而，想起那个在夜色申远去的背影，心，又忍不住一阵阵地发疼。
第二卷 江山美色 第四十九章 夜月流殇
不一会儿，墨尘抱着打理整齐的夜月回来，而江若梓和朝颜也换了一身千衣服。
秦冰熟练地把选好的药材丢进药雌里捣碎成糊状，一股脑儿倒在夜月的伤口上，再取出一个小罐子注满水，放进几味草药，架在火上煮。
还在生气”江若梓叹气道。
没有。”秦冰吐出两个字，手里的动作不停，又往水里加了几味药，抬头对墨尘道，火小一些，否则药性散得太快。”
好。”墨尘点点头，抽去了几根柴火。
要多小？”朝颜说着，手指点了几下，篝火很听话得缩小起来，慢慢舔着罐子底部。
这样就可以。”秦冰看也不看他一眼，也不觉得他控火的能力古怪，直接就把他当成了万用火炉使用，等水开之后，火再小一些，半个时辰后开大火。”
嗯。”朝颜应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江若梓一脸古怪，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神经太大各的秦冰，无事献殷勤的朝颜，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朝颜白了她一眼，“魔医的神技可是难得一见的。
秦冰就像没听到一样，自顾搅动着罐子里渐渐变成浓墨状的药汁。
江若梓知道他心里的气还没诮，暗自苦笑了一声，转头望向墨尘。
陛下放心口墨尘微微一笑道，‘宫里很平静，凤后也很好。”
很好？恐怕不见得吧，尤其现在连苏涵清都不在京城了，政局又如此风雨飘摇，楚灵一个人，定然支撑得很辛苦。
墨尘，时不起。”江若梓道。
陛下不需要道歉，又不是陛下的错。”墨尘道。
对，是我的错行了吧。朝颜低声嘀咕道。
陛下，他是“”墨尘疑惑地道。
朝颜，巫师。”江若梓干脆地介绍。
你才是巫师！”朝颜气呼呼地道“我是祭司，祭司！”
星祭神殿？墨尘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身上隐隐冒出寒冷的杀气
墨尘，别这样，朝颜不是敌人。”江若梓赶紧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拨剑，一面道，是他带我离开星祭神殿的。”，抱歉。”墨尘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江若梓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朝颜是背叛星祭神殿救了她，也不想辩瓣清楚，暂时，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
朝颜耸耸肩，没有说话。
江若梓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又专注地看着秦冰熬药。
的确，认真起来的秦冰一举一动都自然流畅，仿佛医术在他手里已经变成了赏心悦目的艺术。
朝颜按照要求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在两人的合作下，黑漆漆地药汁注入碗中，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墨尘扶起夜月的上半身，便要接过药碗。
他昏了，自己怕是喝不下去的。”秦冰说着，旨起一勺药，一手熟练地在夜月两颊一捏一按，咬得紧紧的牙关就不由自主地松开，汤药濯将进去，随即兜住下巴一合，在咽喉下方某处一按一顺，动作利索之极。
这样也行！江若梓看得目瞪口呆，想起仅有的几次喂人喝药的经历，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如此这般一碗汤药顺顺利利诈了下去，墨尘卜心翼翼地将夜月放在铺好的斗篷上，调整他的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然而，刚动了一动，就见夜月眉头紧蹙，脊背蜷曲着倒向一边，明明在发烧偏又冷得像冰块的身子无意识地震动了几下，一张。”方才刚刚灌下的药汁顿时冲喉而出。
夜月！”江若梓吓了一跳，赶紧抱起他，一手环着他肩头，另一只手轻轻拍抚他脊背。
夜月紧紧闭着眼睛，秀气的眉紧紧拧成一团，直到半晌之后再也吐不出来什么，这才无力地垂下头，筋疲力尽地继续昏睡。
怎么会这样？”江若梓着急地望着秦冰。
没道理啊，怎么会吐呢？”秦冰的神色很是疑惑，仔细打量了一阵夜月的神色，又仔细切了切脉，转头道，“包里应该还有生姜，切几片煮一碗水，让他喝了再服药看看。”
生姜止吐，这点常识江若梓还是明白的。
墨尘找出生姜，直接用宝剑削片，放进水里。
煮姜汤自然不需要什么细微的火候控制，朝颜干脆将火焰凝缩成高温，没一会儿工夫，水就开了。
秦冰将罐中的姜汤倒出，辛热温香的味道微微飘散，令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只是，没想到一杯生姜水才下肚片刻，夜月就第二次呕吐出来。而这一回更是痛苦，胃里明明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吐，清水之后就是黄色的胃酸，再之后就是一阵接一阵的干呕，直到吐到实在没有了力气才静静地蜷成一团，低着头，牙关死死咬紧。
夜月，夜月！”江若梓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回事？药没问题，水也没同题”，不是胃寒呕逆”，就是几天没吃饭，习武之人也没理由弱到这个程度“奇怪“”难道””秦冰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盯着夜月惨白的脸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脉门上。
江若梓不敢打扰他的思绪，只眼巴巴地望着他。
陛下，药。”墨尘又重新倒了一碗药过来。
等一等吧。江若梓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再来十碗药他也喝不下肚子啊。
不用喝了，秦冰突然扔开夜月的手，猛地站起来。
怎么了？”江若梓一呆。
他自己不肯吃药，灌多少下去都没用他现在的休力经不起再多吐个几次了。要么等他自己想喝了，要么索性等他烧得再深度昏迷，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再灌！”秦冰干脆地道，“墨尘，把药放在火上温着，一会儿再用，
江若梓无语，指尖缓缓落到夜月的眉心，轻轻向外抚去，却无论也抚不平他紧蹙的眉头。
他自己不肯吃药，“为什么，会不肯？刚才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不肯吃药啊。还是”，
不，不会的。夜月说过，他已经不想再杀人，而他自己也是人”，所以他是不会自寻短见的。
不是不想活，那究竟是为什么，拒绝服药”
蓦然间，一道惊雷劈过心田。那昏迷不醒中，低沉沙哑的声音，完全不同于平时那种听惯的那种冷定锋锐，柔软而落寞的呼唤。
心里陡然涌上一股不可遏制的酸楚，江若梓把那个迷迷糊糊的人往怀里搂了一楼，放低声音柔声道：“是我。夜月，我在这里，该喝药了。”
话音未落，却见夜月神色一松，竟然昏昏睡去，舒展开来的眉宇间，竟是一片平和安宁。
墨尘和秦冰对望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
不愧是陛下啊，安慰男人真是一绝。”朝颜笑眯眯地道。
这话一出口，秦冰立即沉下了脸，一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模样。
朝颜！”江若梓吼了一声，怒道，你刚才又不是没听见夜月的话，他只是把我错认成了他的姐姐而已！”
仿佛是回应她的话似的，夜月又往她怀里蹭了蹭，呓语道：姐姐，”
好了，秦冰，再喂他一次试试。”江若梓叹道。
秦冰的脸色慢慢地转为阴天，从墨尘手里接过药碗，重新喂药。果然，这回夜月一口一口都咽了下去，半天也没有再吐。
低头看着他如释重负的睡容，江若梓一时间心头百味杂陈。
终于明白了夜月不愿意喝药的理由”
因为知道自己即将昏迷，因为知道自已无法自保，所以用最后的意志力紧紧咬住牙关，不知道来历的东西即使咽下了也要强迫自己呕吐出来么？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这些年来，这个男人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冥血阁，可以想象，夜月能成为第一杀手，经历过多少危险，多少磨难，不止是敌人的，或许更多的是来自背后。所以让他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而唯一可以交托生命的姐姐，“却在两年前被她的“母皇，给害死了
遍地荆棘，举世皆敌。那双沉静黑眸中看到的，竟然一直是这样一个黑暗而寒冷的世界。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一个人支撑过来的，没有被黑暗吞噬，反而保留了这般青山绿水似的自然气质。
然而，即便是这样，在他终于无法保持清醒的意识的时候，心底的黑暗还是爆发出来了么。
夜月，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江若梓只能紧紧抱着夜月安静沉睡中的身体，慢慢闭上眼睛，竭力压下心底呼啸着翻腾上来的无数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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