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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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晚书?这倒是难怪了。秦绾笑笑,算是释然。不过,秦珠能想到去求教贺晚书,也不算真笨得无可救药。只不过,她这是只想自己能跳出火坑,至于母亲,兄姐,竟是全然不顾了,性子果然也有张氏的那种自私凉薄。

想了想,她直接问道:“你是想好了,要嫁给安谨言?”

“是!”秦珠用力点头。

这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了,而安谨言明显也对她有点意思,只是,前提是她是有价值的,而不是安国侯府一个被放弃的庶女。所以,她只能来求秦绾,只有秦绾肯出面,安谨言才能相信她的价值,才会愿意娶她。

“好吧,看在那一半血缘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秦绾点点头。

“谢谢大姐!”秦珠惊喜道。

至少这一刻,她是真心感激秦绾,甚至连心底的怨恨都淡去了不少。

“不用谢我,只要你将来自己不后悔就行。”秦绾淡淡地道。

秦珠的小算盘她当然明白,只是秦珠也不想想,就算她能帮她嫁给安谨言,可她肯定不会一次次给她撑腰,安谨言迟早会明白,秦珠是没有拉拢的价值的,那时候,安谨言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也不知道贺晚书究竟是帮她,还是害她。秦绾不觉得以贺晚书的眼光,看不出来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夫婿才是对秦珠最好的,所以,果然是故意的吧。

“我绝不后悔!”秦珠得偿所愿,斩钉截铁地道。

“行了,你回去准备吧。”秦绾不在意地道,“你今年十四,可以定亲了,等开了年及笄了,就完婚吧,然后,我们也可以永不相见了。”

“是,谢谢大姐。”秦珠起身道。

她不在乎永不相见,只要以后过得好,她可没兴趣为把她害到这般田地的母亲、姐姐、哥哥报仇什么的。至于安谨言,秦珠自信,只要自己能嫁过去,一定能笼络住安谨言的心,让他爱上自己的。

秦绾看她出去的脚步都飘飘然地仿佛轻盈了几分,不禁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真是不作就不会死,不过路都是自己选的,将来无论秦珠过得好不好,都与人无尤。

倒是贺晚书还值得她费点心思。

日前贺夫人托人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看中的女婿人选,只是写了好几个,说是让秦绾参详着选择一家,语气很是谦卑讨好。

这是秦绾答应过贺晚书的,自然不会食言,何况,现在整个贺家几乎已经和老太君决裂,转而倒向她了。虽说贺家这一辈的当家人略不成器,但一对嫡子嫡女却还不错,有值得培养的价值。贺晚书的婚事也是可以拉拢一门势力的,尤其这姑娘够聪明,也省心。所以,她不介意花点时间给她挑个好的。而另一边,京城太子府。

书房里,李钰坐在最上首,一脸的阴沉。

下面的谋士,除了病着的虞清秋和被赶了出去不知所踪的侯熙之外,全部在座,还有例如荀嘉义这般亲近太子府,又没有随驾的官员也在座,只是人人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显得书房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怎么,没人说话?”李钰冷笑道。

“殿下,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荀嘉义脸色惨白,不住地抹着额头滚落的汗珠,嘴唇都是颤抖的,“还没…到这个地步啊?”

“没到这个地步?”李钰一声冷笑,“是不是要等父皇下旨废太子了,孤才要匆忙出手?”

“殿下说笑了,太子的废立不是小事,那是要动摇国本的,陛下…不会如此不智的。”荀嘉义赔笑道。

“可是,最近陛下对待肃郡王的态度确实很不同。”朱仲元摸着胡子沉吟。

“说不定,陛下就是在考验太子殿下呢?”另一个官员迟疑道。

“要说考验,也太过了吧?”朱仲元反驳道,“这要是把肃郡王的心养大了,将来岂不是个祸患?”

“陛下最近确实对殿下有所不满,可说到底殿下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废立太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太子殿下可以慢慢拉回陛下的心意。”荀嘉义委婉道。

“不,来不及了。”李暄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众人都不禁有些茫然。

“看看这个。”李钰随手将一卷东西丢给了离他最近的荀嘉义。

“这、这…”荀嘉义看过去,下意识地脸更白了,“这是…殿下是从哪里来的?”

一众谋士看到他的表情,也纷纷涌上来看。

“这是太医院里弄出来的,父皇的脉案。”李钰沉声道,“父皇…父皇要是春秋鼎盛,孤自然不着急,李君息毫无根基,孤连李铭都扳倒了,还怕他不成?只是,父皇…顶多不过一年半载的寿命了,孤哪来的时间再去让父皇回心转意!”

李钰说得也是咬牙切齿,父皇都这样了,还拼命培养李君息,分明就是铁了心要让李君息对他取而代之了,那么,哪怕他没犯什么大错,可父皇总有办法废掉他的太子之位的,那个时候就更被动了。

有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殿下,这脉案,可信?”朱仲元心惊胆战道。

“那是孤潜伏在太医院的钉子,从来没有动用过,只做了这么一件事,没有人会事先防备他的。”李钰道。

闻言,众人又都沉默了。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确实很棘手,可李钰之前提出的计划,也实在太冒险了啊。

左右风险都是很大。

“殿下,起兵逼宫,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荀嘉义今天已经后悔来太子府了,要不是户部最近事务太多,他原本也是有随驾资格的,这会儿,他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听到了太子想要逼宫谋反的计划,要么合谋,要么灭口,绝对没有第三条路走的。

在场的人显然都很清楚这一点,已经有不少人脸色很难看了,尤其是那些有官职在身的人。

“可是,就算想逼宫,陛下身边有两万禁军,我们手里哪里有军队?”书房里唯一的武将方少琪开口道。

他只是个禁军小队长,原本是没资格出席这等机密会议的,可谁叫李钰手下只有他一个武将,而且还私交极好。

方少琪掌管着一支禁军小队,可哪怕他能让手下人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可几百人能顶什么用?

“谁说孤没有军队?”李钰却笑了起来。

“殿下该不会想用…京畿大营的兵马?”朱仲元急忙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别说冷卓然会不会听命,就算他同意,可冷卓然也才接手京畿大营几天,那支还在混乱期的军队,就算有五万人,拉去攻打猎场的两万禁军,怕也没什么胜算的。

“对,万万不可!”猛然间,书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不少人原本就吓得够呛,见状更是一惊,甚至一个四品京官“咚”的一下竟然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虞先生,你的身体没事了?”李钰有些尴尬地说道,也有几分心虚。

毕竟,虞清秋从小燕山别院回来之后,一下子病得更重了,要谋反逼宫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和虞清秋商量。实在是…刚刚得到了一个天大的馅饼,太过兴奋了。

☆、第八十六章 血色盟书

“虞先生,请坐。”李钰赶紧亲自上前扶着虞清秋进来。

虞清秋的脸色很苍白,嘴唇都不带一丝血色,原本是应该卧床静养的,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实在是躺不住,只是也确实没有力气,便没有拒绝。

李钰把他安置在一张椅子上坐好,又命人送了滚烫的参茶上来,虚心地问道:“先生说不可,是指孤的计划不可行,还是朱先生说的京畿大营不可?”

“京畿大营的兵马自然是不可用的。”虞清秋缓了口气,慢慢地道,“自从祁展天事后,京畿大营被牵连太深,一度瘫痪,虽然凌元帅整合了一番,可毕竟时日太浅,就算是冷卓然指挥,也决计打不过陛下身边的两万禁军的。”

“先生说的是。”李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虞清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许久才道:“至于我同不同意殿下的计划,就要看,殿下从哪里变出一支能压制两万禁军的军队了,若是看不到胜算,身为谋士,决不能看着殿下自取灭亡。”

“先生的意思是,若是确实有胜算,先生愿意代为谋划?”李钰眼睛一亮,急问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虞清秋一声哂笑。他是谋士,不是贤臣,李钰该不会是以为他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气节?

李钰确实很意外,也有几分心虚。

原本,他还以为虞清秋这般光风霁月的雅士知道他居然要谋反后,会气得拂袖而去呢。虞清秋病着是事实,但另一方面,他也有等到无法回头的时候再告诉虞清秋的意思,让他不得不从。

现在,李钰有点惭愧了,同时,却也更加欣喜。让虞清秋来谋划的话,显然,计划会更精密,成功的几率也会越高。

“咳咳。”虞清秋咳嗽了两声,喝了一口热热的参茶,脸色虽然不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先生请看这个。”李钰郑重地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

“雍州军的兵符?”虞清秋扫了一眼,不禁浑身一震。

“不错。”李钰也很得意,果然,这块大馅饼连虞清秋这般淡定的人都被砸晕了。

“殿下哪里来的兵符?”荀嘉义震惊道。

虞清秋拿起兵符仔细检查,确定了这确实是真的兵符,不过李钰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不可能被人骗得拿个假兵符来搞笑。

“岳父大人给的。”李钰很得意。

“江丞相?”虞清秋惊讶道。

“不错,这个计划也是岳父大人提出的。”李钰点头。

众人顿时恍然,江辙的寿辰时,太子带着江侍妾亲自去道贺,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古怪,又一连把自己在书房里关了好几天,谁也不见,甚至连秋猎都不参加了,原本还以为太子和江丞相闹翻了呢,却原来…是商量了这么大一件事?

也是,逼宫谋反这种事,就算李钰是太子,也得好好想想清楚,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决定的。

李铭还只是废了王爵圈禁在皇庄,可他要是事败,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成功,便成仁。

“我记得,雍州军的统领章重锦是荣安七年的武状元,曾经在西线大营任职,后调往雍州军,一路升迁,前年冬,北燕扣关,雍州军奉命支持前线战事,统领战死,当时还是副统领的章重锦临危受命,顺利完成了战略目标,战后陛下特别下旨嘉奖,并正式升任他为雍州军统领。”虞清秋沉吟着,缓缓地说道。

“他是岳父的学生,虽然没人知道这一点。”李钰得意道。

“学生?”虞清秋震惊道。

章重锦并不是野路子出身的将军,章家祖籍灵州,虽然不显赫,但也是代代从军,祖上还出过一个大将军,被称为武将世家也不为过,章重锦怎么会是江辙的学生?

“听说章重锦的父亲在他年幼时,原本是想让他走文臣路子的,所以聘请了先生来上课,就是当时赶考之前的岳父。”李钰解释道,“岳父说,他教了章重锦几天,就发现他根本念不会经史子集,反而对战争很有天赋,便改而教他战国策和孙子兵法,直到他上京赶考才分别。就是两年前章重锦立下大功那次,也是岳父在背后给他出的计策,他一直非常崇敬岳父。”

虞清秋闻言,虽然不置可否,但掂着手里的令牌,眼神已经放松不少。

兵符是真的,那就足够了。

不管任何理由,丢失兵符的将军就是死罪一条,能交上这块兵符,就已经说明了章重锦的决心,至于理由,是报答知遇之恩,或是想要建功立业更进一步,都不重要。

“可是,雍州虽然紧邻着京城,但雍州军的驻地却是在雍州最北,横穿一州,别说容易走漏风声,变数很大,就说时间,最少也得两天,陛下那边不可能毫无所觉,足够撤回京城的。两万大军回京,咱们可控制不住京城啊。”朱仲元忧虑道。

“不,雍州军已经在和京城的边境处了。”李钰咬牙道。

“什么?”连虞清秋都不禁动容。

“只是,章重锦让士兵化整为零,分批潜入会和,所以只准备了两万人,但都是上过战场,和北燕血拼过的精锐,可不是禁军那种没见过血的花架子可比的。”李钰说着,满怀希望地看着虞清秋。

确实,如他所说,精锐程度上,自己这边占绝对优势,可那些士兵听说要攻打禁军的话,未必能有攻打北燕的那种狠绝,又得打个折扣,两万对两万,实在不好说。这也是他最为难的一点,如今他只希望虞清秋有办法让自己的优势发挥最大的作用。

“既然没法提高自己的优势,那就压低敌人的兵力。”虞清秋沉思了一阵,却道,“江丞相随驾去猎场了,既然他连底牌都给了你,想必不会坐看着殿下失败的。另外,如果殿下能说动一个人做一件事,就先有了七成胜算。”

“哦?”李钰心头猛地一跳,微一思索,沉吟道,“先生说的,是长乐郡主?是要让郡主劝服冷卓然加入吗?就算京畿大营战力不高,可毕竟有五万人,数量上能绝对压制禁军。”

“不,京畿大营虽然现在有些乱,但毕竟多年来都是拱卫京师的军队,让他们进攻禁军,很可能会引起哗变。”虞清秋冷然道,“只需要冷卓然控制京畿大营按兵不动,不救援猎场,就已经足够。”

“既然如此,长乐郡主还能做什么?”李钰不解道。

“大军交战之际,挟持陛下。”虞清秋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

他并不怕当众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横竖这个书房里的人是绝对没机会往外说的了。

“挟持父皇?”李钰还是吓了一跳,随即目瞪口呆道,“她?”

“只有她。”虞清秋沉声道,“外面的高手,很难无声无息地靠近陛下,而陛下身边的人…殿下应该知道,历代皇帝身边都是有皇族暗卫存在的,那些暗卫武功极高,而且悍不畏死,想在他们的保护下挟持陛下,只有宁王和长乐郡主那个等级的高手或许可以做到。殿下觉得,是劝说宁王容易,还是劝说郡主容易?”

“可是,要是秦绾不同意,还把我们的计划告诉父皇怎么办?”李钰迟疑道。

毕竟,李暄和秦绾都是有退路的,要是走正常的夺嫡之路,李钰有把握,比起李君息,他们肯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是起兵逼宫,他们可没必要走这条路。因此,在这一点上,他选择与之商议的是江辙。

因为江辙与他一样,没有退路。

“不用现在就告诉她,等到大军逼近,十万火急。”虞清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里的参茶,淡淡地道,“要让郡主动心,第一,要让她看到七成以上的胜算,第二,要给她足够的利益。所以,不用着急,等需要用到她再说。”

“胜算还好说,可利益…”李钰有些茫然。他能给出什么比父皇更优厚的,能让秦绾心动到不惜陪他造反也要得到的利益?

“宁王很强大,可是,他同样是一个非常大的弱点。”虞清秋道。

李钰还是不明白,不过他信任虞清秋,就先放过了这一点。

“殿下,地图。”虞清秋又道。

“拿地图来!”李钰喝道。

朱仲元赶紧亲自拿了京城附近的地图过来,在书桌上铺开。

“这里。”虞清秋只看了一眼,一根手指在剩下的半杯参茶里一蘸,轻轻在地图上一点,留下一滴水印。

“这里是…巩义桥?”李钰道。

“嗯,雍州军一动,第一时间先拆了巩义桥。”虞清秋沉声道。

“绝妙。”李钰还没反应过来,方少琪先是一声惊呼。

“怎么?”李钰砖头道。

“殿下,巩义桥虽然只是一座桥,可是如果没有它,无论是猎场的大军回京城,还是京畿大营的兵马要救援猎场,最近的路都要多绕三十里路,从城河下游另一座桥过来。”方少琪激动道。

而最关键的是,城河虽然只是连接护城河的一条人造沟渠,是前朝时修建来缓解京师附近的干旱的,只有十几丈宽,可那附近没有树林,无法就地伐木,何况无论是猎场的禁军,还是有可能来救援的京畿大营兵马,都不可能事先料到桥会断,而准备了搭浮桥的工具材料。这不管是绕路、从远处运来木料造桥,或是用小船一趟趟摆渡,都是很耗时间的。

更别提,人造沟渠是附近农家用来浇灌的,里面有没有鱼虾,河上又有桥,附近谁家会准备船只?傻不傻。

要是运来木头做木筏…这个,还不如搭桥算了。

“孤明白了。”李钰点点头。

拆一座无人看守的桥而已,派两个侍卫去就行。

“然后就是京城。”虞清秋又道,“京城还有一万禁军,皇城的大内侍卫也不简单,加上各家王府和公侯府邸的亲卫,零零总总加起来,还是有一万五千左右兵力的。”

“这个,效忠于孤的人也不少,加上太子府原有的一千亲卫军,并不是太落下风。”李钰很自信道,“尤其,打巷战、阵地战,京城绝对没有一支军队能挡住太子府的箭阵!”

“…”虞清秋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没人接口,李钰有些尴尬,但下一刻也不禁黯然了。

他有过四个女人,早死的英王元妃他已经几乎记不得那女子的容貌了,江涟漪,他曾经喜欢过,可现在,若非看着江辙有用的份上,他恨不得直接捏死她,白莲倒是真有几分喜欢的,美貌温顺,以他为天,而且现在白莲还怀着他第一个孩子。然而,总觉得白莲身上还缺了点什么能让他动心的东西。

只有欧阳慧,他唯一爱过的女子,竟然只有欧阳慧,可讽刺的是,一直到欧阳慧死了,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太过长久的陪伴,让他忽略了那种已经浸入骨髓的淡然,却被烈火般耀眼的江涟漪吸引了目光。然而,等到失去了,时间越流逝,他就越觉得孤寂。

甜梦香激起的是人心底最深刻的记忆,而秦绾还不知道,李钰最近已经渐渐减少了做恶梦的频率,反而更多地梦见那五年相处的点点滴滴,甜蜜的折磨,然后惊醒过来,一室冰冷。

李钰已经分不清,倒是以前那种是噩梦,还是现在做的才是噩梦了。

若是早知如此,早知道最后还会走上逼宫这条路,他何必要除掉欧阳慧?逼宫上位,江辙也就没有了作用,刚好用来当替罪羊。然后江涟漪也可以去死了。他的皇后,怎么能是江涟漪那种不贞的女人?要是当初忍耐一下,劝慧儿委屈点虚以逶迤一阵,是不是…他们很快就能开开心心地相守在一起了?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没有如果。

许久,李钰一声长叹道:“先生,还有什么要做的?”

“各家的私兵也罢了,只要没人组织,他们不会添乱的。”虞清秋又看了他一眼才道,“大内侍卫也可以忽略,解决猎场之前,我们不动皇城。大内侍卫人少,坚守皇城就已经是极限,将他们堵在里面就可以了,不过,那一万禁军必须解决。”

“先生说的是,想必也想好了如何解决禁军了?”李钰道。

“禁军对殿下没有警惕心。”虞清秋答道,“殿下以演习为名召集禁军,先将队长以上集合起来,集体扣押,可以杀几个刺头立威。禁军虽然是陛下心腹,但大半是京城贵族子弟出身,没见过血,总有几个怕死的,让他们去将禁军分开,一批批缴械,留一营弓箭手看守即可。”

“是。”李钰点点头。

“江丞相跟随陛下去了猎场,想必也不是白去的吧?”虞清秋又道。

“先生说的是。”李钰佩服道,“岳父说,禁军内部也有他的人,关键时刻,可以挑动一些小小的内乱,但那边有凌从威压阵,不一定能乱到什么程度。”

“丞相大人果然深谋远虑。”虞清秋说了一句,话里却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

书房里中谋士听了这话也不禁面面相觑。

深谋远虑…是褒义词吧?可用在这儿合适吗?深谋远虑怎么造反吗?

不过,李钰却很满意。

江辙给了他兵符,给了他行动目标,唯独没有给他制定详细的计划,李钰原本也觉得有了这么多底牌,自己肯定能做好的,只是,在书房里关了几天,细想了无数种可能,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这块料,无论哪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都不超过三成。于是他只能把手下人都召集起来集思广益。反正,不从者,杀无赦。

只可惜,手下也是一群草包。

或者说,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有能力的,可是指挥军队打仗,也就方少琪有点经验了,别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幸好还有虞清秋,在李钰看来很复杂的事,到了虞清秋手里,瞬间整理得清清楚楚,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井井有条。

“最后还有一件事。”虞清秋冷然道。

“嗯?”李钰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反应过来。

方少琪大步走到门口,一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微微冷笑,顿时,书房里的气氛就紧张起来。

“殿下,臣一定是站在殿下这边的。”荀嘉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急忙表示忠心。

“是啊是啊,微臣也是。”众人纷纷附和。

开玩笑,现在要是不从,还走得出这个门吗?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绝对是先屈服了再说,当然,其中肚子里打着小九九的人也是不少的。

谋反,成功了当然是从龙之功,一步登天,可风险也很大啊。如果去告密,也能得到不小的好处,而且还更安全些。

“先生?”李钰也清楚手下人并不是一条心,转头问道。

虞清秋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张空白的画纸,铺在地图上面,随即咬破自己的手指,慢慢地在纸上写下“虞清秋”三个血色字体。

瞬间,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在下已经带了头,就请各位,也签一份盟书吧。”虞清秋道。

李钰看着这个神态依旧淡然的书生,不觉心头震动。

一直以来,他敬佩虞清秋的品行和才学,以师礼相待,但却始终做不到全心全意的信任。然而,这样的虞清秋,居然带头签下血书,他应该很清楚,万一事败,这血书就是铁证如山!

书房中安静了一会儿,方少琪第一个走过去,咬破手指,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虞清秋下面。他是李钰的心腹中的心腹,根本没有退路,如果李钰事败,就算他没有参与,也难逃株连,还不如搏一搏这泼天的富贵!

方少琪写完后,炯炯的目光就盯着荀嘉义,他是这里官职最高的人了。

荀嘉义只觉得背后几层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很清楚,不签这份血书的后果,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签下去,那压上的就是九族数百口人的性命,手就仿佛有千斤之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怎么,荀大人不是说,一定是站在殿下这边的吗?”虞清秋低头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地道。

荀嘉义手指颤抖着,看向虞清秋的眼神凶恶得像是要吃人。他算是恨极了这个病弱书生了,原本他就已经是六部尚书之一,算是位极人臣,何况他年纪不大,在尚书位上多坐几年,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就算太子成功上位,对他的赏赐也不能再多什么了,何必要冒这么大得风险?

“林某是读书人,学的是忠君爱国,断然不能做这等谋逆之举!”猛然间,角落里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站起来,拱手道,“这些年受殿下照顾,林某并非不知好歹,今日之事,绝不会与人提及半句,告辞!”

虞清秋抬起头来,虽是满脸病容,目光却亮得出奇:“方将军。”

方少琪会意,他也是个狠绝的性子,既然有了决定,当然不会手软,手起刀落,那姓林的书生才走出两步,就惨叫一声,身首异处了。

是真正的身首异处——刀本来就是用来砍的,李钰自然不吝啬于给手下的心腹将军寻一把好武器,这一刀砍在书生脖子上,鲜血喷溅中,一颗脑袋直接飞离了脖子,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两圈,刚好停留在荀嘉义脚下,随后那具无头尸体才摔倒在地。

“啊~”荀嘉义一声大叫,猛地后仰,连人带椅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爬不起来。

“哇…”

“呕!”

书房里大多是文人,何曾见过这般残酷的死法,顿时在一片浓烈的血腥味中吐成一片。

虞清秋微微皱眉,脸色也更不好看了,下意识一手按住了心口。

“先生不舒服吗?”李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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