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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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是真的,有绝世武功的张三丰是真的,狐妖是真的,哆啦A梦是真的,吸血鬼也是真的…

这世界缤纷复杂,浩瀚宇宙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世界神秘而妖娆地存在着,一定有某种超越自然的神奇力量等着我们去召唤。

而现在,时夏用最无边的想象力,也无法想象他说的话。

最自信的编剧,都不敢用这么老套的剧情。

时夏觉得脑子轰然炸掉,像以前上计算机课上玩儿的扫雷游戏一样,满屏清空,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周政烁并不想给她太大的刺激,只捡了少许说给她听,剩下的,等着慢慢来。

服务员敲了门,说了声,“打扰”。

菜一个个摆上来,时夏盯着瓷盘发呆,“我是小雪吗?”

他“嗯”了声,“先吃饭吧!”

“我第一次见猫咪小雪的时候,它躲在车底下,我冲它试探地喵了声,它朝我看过来,然后似乎愣了片刻,忽然朝我跑过来…”

“它还记得你。”

“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张开怀抱去迎接它。”她眼眶微微泛红,那场景在脑海里反复地重现,越想越让人觉得悲伤,它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奔向她呢?

“它如果知道你的情况,也会心疼你,原谅你的。”周政烁把餐具烫好,放在她面前,“我呢?如果你眼前这个男人愿意重新奔向你,你会张开怀抱迎接他吗?他没有很好的工作,缺乏幽默感,也不太会聊天,只有一颗真切的心,从前属于你,现在也属于你。”

“像是求婚呢!”时夏恍惚觉得,只要说出我愿意三个字,下面就要交换戒指,互定终生了。

他笑了笑,“那么,时夏小姐,你愿意嫁给周政烁先生为妻吗?他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爱你,忠诚于你,无论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时夏终于破涕为笑,“有些为难呢!”

他看她笑了,才安下心来,“那我只好再努力努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拖的有点儿晚,我去发上章的红包~

第26章

时夏又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起和周政烁的第一次, 那是高三结束后暑假的某一天, 天气燥热, 是同学聚会之类的场合, 她喝了酒,没有断片, 也没有醉到不省人事, 只是觉得腿脚发软,脑袋是晕的, 世界摇摇晃晃,透着点儿别样的好玩儿意味。

有些人喝多了就会控制不住眼泪, 有些人喝多了就会特别爱讲话,有些人喝醉了会很暴躁,时夏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平和的那一类, 喝多了什么都不做, 只是笑。

虽然也并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或许觉得手舞足蹈的同学们很可爱, 或许只是觉得摇摇晃晃的世界很好玩儿,记忆里自己傻乎乎地笑着,抱着一瓶酒坐在角落里跟人玩儿色子, 比大小,输得多,赢的少,却也并不觉得气馁, 兴致勃勃。

明明是清醒的,却记不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再醒来是在酒店的床上,她记得他睡着的侧脸,记得自己很快就溜了。

时夏一直觉得,那天的记忆是清晰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袋,纤毫毕现。

可是如今再回忆,却发现,其实模糊的很。

那些零碎的画面传达的信息实在有限,所谓一夜情可能也不过是想象力编织的谎言?

“睡不着吗?”周政烁的身子从后面贴上来,将她圈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耳语。

时夏“嗯”了声,“觉得…很不可思议。”失忆也好,他也好,好像都是假的,又都真实着,分不清是真是假,是梦是醒,能觉察到些微的记忆错乱的迹象,可大脑里拼命想,也想不起他说的那些过往。

那块儿记忆好像彻底从脑海里挖去了,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她回身,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嗡声说着,“其实,即便我不记得你了,但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了心动的迹象。”

他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是吗?”

“嗯。”她记得那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周,他负责接待海外的访学生,头一件事便是安置住宿。访学生们住在学校人工湖边的公寓里,时夏和室友出来闲逛,正好在湖这边。

远远能看到一群人在对岸说笑。

说来也奇怪,一行二十余人,他在一众生就高大的欧洲人面前并没有多大的身高优势,隔得远,也并不能看得清五官,可时夏就是第一眼瞧见了他,隐约能听见他的声音,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人谈笑风生。

室友A兴奋地拍着手,“看,周政烁,表演系师兄,男神级的。”她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看起来十分激动。

室友B沉迷莎士比亚和萧伯纳,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校园八卦的热情甚是低迷,所以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才认真评价了句,“是挺帅!”

“是吧!是吧!”室友A怀着被认同的喜悦扯着时夏和室友B往那边去,“走走,我们去看看。”

时夏自然是落荒而逃的那个,两个人发生过那样的关系,她躲他还来不及。

室友A和B齐齐骂她没出息,这么好的帅哥资源,自然是多看一眼赚一眼,吸吸颜保养一下少女心也是好的。

她心想,若是她们知道她把男神给睡了,不得剥了她呀!

躲在宿舍里吹着空调,看室友们从前线发回来的战果——偷拍。

是一张侧脸照,镜头很近,也不知道俩小妞如何“厚颜无耻”地凑这么近拍的,照片里他很认真地跟一褐发碧眼的外国小哥在交谈,他说英文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加上手势,看起来莫名生动许多。

室友B也不甘示弱,发了一小段录音来告诉她逃跑是多失败的一件事,“这声音也太苏了,耳朵要怀孕了啊!”

时夏点开,声音从听筒里缓缓流淌出来,他英文说的很好,流畅,清晰,发音标准,像是教科书式的字正腔圆,不过多了些他声音里那股独特的质感。

的确是少女言情剧里的那一类苏,苏到人骨头发麻。

对着一张侧颜照和一小段录音怀春,显然有些太夸张,可若这侧颜的主人和自己有着特殊的牵连,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天的阳光很好,天很蓝,湖水清澈,而他,比那些都耀眼。

她在匆匆一瞥和众室友的赞叹声中,为他乱了心跳,以至于双颊发烫,大脑混沌,只好塞了耳机出去跑圈,沿着操场跑得满身是汗,最后停下来,按着膝盖弓着腰喘气,忽而笑了下,低声念了句,“周政烁。”

她掩饰似的咬了下嘴唇,在心里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开脱:我只是觉得,这名字蛮好听。

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动,时夏更躲着他了。

可最后还是没躲过,正面遇见他是晚会的时候,开学初选定班干部后,文娱委员就统计了班上所有人的特长,时夏那时候不知道做什么用,就老老实实填了自己唯一会的民族舞,哪知道那是为了以后方便捉人上台表演用的。

于是,她那次就光荣刘义了,她记得自己穿着一件印花的百褶长裙,抹胸,只一根带子系在脖子上,腰部镂空,坠着着碎珠和流苏,后台都是人,她觉得有些别扭,披着外套坐在椅子上休息,热的出了一身汗,临上台的时候才把外套脱了,因为流了汗,化妆师重新给她补了妆,她满脸歉意地说着对不起,一扭头,就看见他。

他那天穿着正装,西装笔挺,荷尔蒙发散源,时夏不自觉地屏了气,本来祈祷着他会忘记她,可他挑了下眉,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时夏?”

头饰叮叮当当地响,羽毛坠子被风吹到眼前头去,她慌张地捋到耳后去,局促地叫了一声,“师兄好!”

他“嗯”着,并没再多说什么,负责流程的老师过来催,他提醒她,“该你上场了。”

时夏提着裙摆,小跑着走到入场口等着,回头去看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夏只好冲他点了下头,收了目光,再不敢乱看。

那天她是独舞,民族舞这种东西,排在劲歌热舞中间,纯属就是为了让人趁机出去透个气或者打个盹的。

一舞毕,只有捧场的掌声响起来,她倒是没什么期望,所以也不算失望。回忆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失误,对她来说,完整表演下来,已经算是圆满了。

她鞠躬退场。

后台又遇见他,他夸了句,“很美!”

时夏脸微红,欠着身子说谢谢,他眉眼含着笑意,提议说,“可以合个影吗?”

时夏“啊”了声,继而点点头,“好啊!”

他捏着手机,递给身旁的人,“帮我们拍照照。”

那位也是表演系的师兄,和他是认识的,一边儿接过手机开摄像头调着距离,一边笑说,“从来都是别人要求跟你们周师兄合影,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要求跟人拍照的。”他夸她,“师妹,今天很漂亮哦,舞跳得也很好。”

回忆到这里,时夏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那时候,在想些什么?”

周政烁低头看她,“听听我的版本吗?”

时夏重重点了头,她是好奇的。

其实和她有着很大不同的,他从没忘记过什么,所以也不存在第一次见面之说。

从她踏进校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她存在着,不去见她,不去搭话,也只是不想搅乱她,或者说,不懂该怎么去处理两个人之间这错综的关系。

他报道那天是九月一日,而他们是三四日报道,五号才正式上课,但他到校很早,一号前一天就拖着行李到了宿舍,暑假留校的室友还惊奇地问了一句,“怎么来这么早?”

“我女朋友明天来报道。”他这样说。

对方暧昧地笑了笑,“你那个家教学生?”他高三那一年给她辅导数理化,后来考上大学,她也改读了文科,数学仍旧是老大难,他那时候经常周末开视频给她讲题,所以室友都知道她。

他收拾着行李,“嗯”了声。

然而第二天他大半天都没出门,窝在宿舍里翻着书,是张爱玲的《半生缘》,室友勾着头看了眼封面,被他这独特的喜好深深折服着,“看不出来…你感情还挺细腻。”

他扯了个笑,没说话。

“你不去看你女朋友?”室友问他。

他偏头瞧了眼外面,阳光刺眼,天蓝云白,她一向怕晒,这会儿不知会不会很难过,他说:“人还没到。”

托了学生会迎新的人,拜托看到人给他打个招呼,这会儿还没消息。

他有些心浮气躁,一本书翻来覆去,也没看进去几眼。

只记得是个叫人伤感的故事,他合了书,不大想看了。

电话打开的时候,已是近中午,他下楼过去,穿过大半个校园往文学系去,她正拖着行李箱弯腰在新生接待处填材料,旁人大多是家长送过来的,或是朋友陪同,只她是自己来,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费劲吧啦的样子,领了学生手册和各项七七八八的东西,然后茫然站在指向牌旁的地图前苦恼。

她方向感一向差,他是知道的,低声对身边友人讲,“帮个忙,带她到宿舍楼那边去。”他用下巴点了点她的位置。

友人玩味地瞧了他一眼,“怎么自己不过去?”

他噙着点儿无奈的笑意,“帮不帮?”

“帮帮帮,你难得开次口,我怎么会拒绝。”友人身上挂着志愿者的红绶带,光明正大就过去了,因为是受他的托,尽职尽责送到了宿舍楼下,甚至帮忙把行李提了上去。

他其实,一直在她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专业选的好,年年期末像高考…以后就晚上十点更新,好吗?

第27章

友人送她回来之后, 十分好笑地跟他讲, “你这姑娘可真轴, 都说了师兄大爱无私, 愣是送了我一盒曲奇, 我不收都不好意思了。话说小师妹可真漂亮,尤其一双眼啊…”

他叮嘱着, “别打她主意。”

“那哪能啊, 瞧把你紧张的。”

那段时间,身边人几乎无人不知他反常, 他想见她,可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 直到迎新晚会才第一次面对面。

那天她穿着定制的舞服,露出脖颈大片肌肤,还有窄窄一节腰身, 似乎是不好意思, 披着外套, 缩在角落里坐着, 热得满头大汗也不脱,他在边儿上瞧着,只觉得好笑又心疼。

“确切来说, 那是你出事后我第一次见你,思考很久,还是无法装作不认得你。”所以开口便叫了她的名字。

她显得有些慌乱,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他原以为她记起了些事情,却只听她认真地说了句,“师兄好!”

三个字,生疏又礼貌,他便知道,她是真的忘记了他。

时夏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从吃晚饭的时候就想问的问题,“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政烁的手臂骤然收紧了些,低垂的眼眸里藏了些许沉痛,很久才说,“医生嘱咐,等你自己想起来会比别人转述更好一点儿。”

而且——

“而且,我宁愿你不记得了。”真的,很多时候,能忘记是一种幸福,大多时候我们无法选择,面对巨大的悲痛,也只有藏在心里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自我消化。

他捏了捏她的脸,“不问这个,好吗?”

时夏从那短短的几句话里,品尝出了莫大的悲伤意味。

是很惨烈的记忆吗?

惨烈到需要靠遗忘才能消解?

时夏应了声,“好”。问他,“我失忆,和那件事有关吗?”

“不太确定,当时你脑子也受了外伤,但不算是特别严重,只有轻微意识障碍,醒过来后有很长时间里什么记忆都没有,偶尔似乎又能想起些什么,反反复复发作很久,后来才慢慢恢复,只是近期的记忆是确切丢失了。请了精神科,神经外科的医生一起会诊,最后也没查出确切的病因,脑深部发现血肿块,量很小,但位置很敏感。精神科诊断是选择性失忆症,因为刚遭受重大人生变故,所以这样怀疑,医生觉得,相比于外伤,你的精神创伤会更大。但不能排除脑部损伤造成的病理性失忆,医生给出两种方案,一种开颅探查,寻找病因的同时手术治疗,一种是保守治疗,等有确切病理表现再行诊断治疗。你姥姥最后替你做了决定,选了后一种,然后就带你回家了。”

时夏记得自己刚回江城的时候,记忆里是自己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住了十多天,发高烧,浑浑噩噩,每天吊很多瓶水,手背全是针孔。

出院的时候,已经临近开学了,姥姥每天煮很多好吃的给她补身子,那段时间很多人来看她,一边安慰她都过去了,一边儿安慰姥姥,说看开点儿。

那时候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大家挺奇怪,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得不对。

夜很深了,谁都没有睡意,可时夏觉得不能再谈下去了。

“很晚了,睡吧!”时夏侧了身,把被子往身上带了带,裹着自己,只留下一个眼睛在外面,瞧着他,“好不好?”

他说:“好。”仔细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神色还算平静,才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却是一夜无眠,半梦半醒里都是出事那天她的哭声,那哭声是没有声音的,想必是悲伤到了极点,无端端给人一种痛彻心扉,而又撕心裂肺的感觉。

他站在时光的罅隙里去窥探那一年的她,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她紧缩的双肩下,那颗沉痛而酸苦的心。

他多想抱一抱她,可就如同那天一样,他只是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怕一丁点儿安慰都会戳破她仅存的理智,然后整个人轰然而灭。

-绯闻第12天-

第二天没有周政烁的戏份,他一大早叫了早饭和时夏在房间吃了,然后把外套拿给她,“穿上衣服,我们去个地方。”

时夏顺从地穿戴整齐,才问他,“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约会吗?”时夏故作轻松地问他。

昨夜的谈话就像是一场梦,梦醒来,也便烟消云散了。

他笑着,“算是吧!”

今天的天气陡然冷了下来,时夏和周政烁出门的时候,路边的草地上结着寒霜,风刮到脸上,像细小的刀片密集地贴着肌肤划过去,又凉,又疼。

“你来开车。”他们走到地下停车库的时候,周政烁把钥匙塞到她手里,看着她说。

“这车,我不太敢…”时夏看着眼前高大的路虎,有些犯难。

“没事,我在呢!”

这句话大概在任何时候都有魔力,时夏一颗心霎时安稳了下来。

其实时夏最开始学车也是他教的,刚在一起的前几个月,她看着别人都自己开车,也觉得心痒,就报了驾校,结果被教练骂惨了,她一上车本来就紧张,一骂她,更是晕头转向。

最后干脆不想去了。

隔了两周,他才突然问起来,“不是要考驾照吗?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她闷声闷气地说,“不想去了。”不好意思直接说因为老是挨骂。

他也没问什么,只是后来会有意无意地教她着基本常识,再后来拖她到无人的空地,把车给她,“你来试试。”

她不敢,那时他也是这样说,“没事,我在呢!”

不咸不淡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时夏先扶他上了车,尔后自己才绕到副驾驶那边去,调好座位,系好安全带,摸了摸方向盘,觉得哪哪都好了,才启动了车子。

他点着头,“很好,不用紧张。”

时夏冲他笑了笑,“没,不紧张,就是怕给师傅丢脸。”那时候他教了她一个多月呢,他难得有时间休息,几乎全耗给她了。考完驾照,很久她都不敢自己开车,每次都是他陪着,大晚上在五环外开车压马路,那时候只觉得满满愧疚,这会儿回忆起来,才觉出些莫名的温暖意味来。

他低笑了声,吩咐她,“右转。”

尔后上高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城市,他在旁边指着路,弯弯绕绕又走了许久,到了一所中学,他才说,“到了。”

他指挥她把车停靠在校门口的停车位上,两个人下了车,时夏仰着头去看,校门上是烫金的大字,“xx市第一高级中学西山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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