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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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毕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说后悔,也晚了,只能等着。

所有人忧心忡忡的,其他部‘门’也在观望,他们也都想看看这件事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

下午的时候,工作并不是很忙,大家的‘精’神不算太集中,各自有些思维涣散地想着与工作不相关的事。

但很快,一个消息猛地砸下来,砸得他们有些晕头转向,半天反应不过来。

“卧槽,景总回来了!”通风报信的人刚刚从肇事部‘门’出来,这会儿还缓不过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而且把直接陈铭给叫走了。”

听者还没从这两句话中缓过来,就听见他用一种仿佛看见外星人攻打地球的震惊表情说:“听说三十七份辞职信,全部火速批了。”那人拍着‘胸’口,“我的天哪,景总这魄力,不行不行我要昏过去了!”

大家齐齐倒吸了一口气,什么叫做不作不死,这就是了。

不由庆幸自己没找事。

不远处飘过去的总裁办知情人士刚刚才目睹了景总收拾陈主管的英姿,不由‘插’了句嘴,“他这一闹不要紧,闹得景太太昏在卫生间,而且今天才查出来有身孕,险些动了胎气…我们景总那个脾气,还不赶紧让人收拾收拾滚蛋,不然留着过清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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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博轩的伤并非毫无感觉,从自己变成一个准爸爸开始,他觉得自己超人附体了似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了,看见安安,就像是看见了易碎物品,恨不得把她捧手心里。

这会儿离开了她,他才觉得伤口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大概是又撕裂了,不过应该不严重,并不是疼的难以忍受。

但这微量的疼,还是让他觉得烦躁,尤其是陈铭那个高个子小眼睛站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怀里揣了一个炸弹,恨不得下一秒把人轰到月球上去,特别是看到对方一脸怂样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不是很厉害吗?对着个小姑娘很牛‘逼’是吗?他自己都不舍得惹她有一点儿不开心,被一个怂货给气成那样,他现在真想一个火箭炮送对方上天。

“景总,您回来真是太好了。”陈铭扯着‘唇’角,大约是想笑,但是没笑出来,面相有些难看,他是真没有想到,中午才说了一堆硬话,几个小时后就被打了脸,这打脸打的还有些疼,他如今几乎连话都不敢讲,景博轩能一手创办幻影,手段还是很辣的,他有些怕他,这让他感觉很不好,更不知道待会儿怎么跟部‘门’的人‘交’代。

他‘腿’都软了,可耻的软了,控制都控制不住,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这场面连他自己都鄙视。

景博轩靠在椅子上,用一种冷漠的眼光看着对面的人,“听说你中午的时候跟我太太谈了近一个小时的话,说了什么,复述一遍。”他拿手指敲了一下桌子,清脆的一声响,吓得陈铭一个哆嗦,惊恐地看着他。

“景总,我错了…”陈铭有些急切地开口,“我不该听信谣言,对不起,我…”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那模样跟中午的时候真是判若两人。

景博轩忍不住冷笑了声,“你要是把中午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我还敬你是条汉子!”这怂的样子,真是太过辣眼,让他连话都不想再说了。

“行了,不想说就走吧!辞职报告应该已经批好了,滚吧!”作为一个要当爹的人,他觉得还是仁慈些好了,他把手放在桌子上,身子略微前倾了些,看着对面的人,“给你一些忠告!”他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微微凝着,“一:别碰‘女’人!”

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二:别碰孩子!”

最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三:在实行任何方案的时候,权衡利弊,想清后果,评估一切可能遇到的结果,提前想好应对措施,从你进公司我就教过你,到现在还没学会。”

他一把攥住手指,总结说,“真是让我失望!”

陈铭看见他手上的婚戒,有些刺眼,景博轩是个很讨厌在手上戴东西的人,婚戒却从来没摘过。

这在表达什么,实在清晰的很。

景太太在他心中大概占了很重的分量,可怜自己还没看清这个事实,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

景博轩脸上那副看着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的表情,让陈铭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这比知道自己的辞职报告被批准的时候,更加难受。

陈铭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景博轩脸上冷得结霜的表情,所有的话都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回了部‘门’,大家都一脸的绝望,看着他,像看一个罪人,他什么话都不敢说,原本的信誓旦旦,但现在都成了无言以对。

这个下午,公司安静的像是丧葬现场,所有人目送着三十几个人,抱着收拾好的东西像是抱着骨灰盒一样离开。

这威慑力真是足,所有心猿意马,默默打算盘的人,顿时都安静如‘鸡’地收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快要下班的时候,景博轩吩咐下去开了一个会,一个超级无敌长的全体会议,在2号大会议厅,从下午四点半钟,开到晚上十一点,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这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会议,景博轩坐在那里,跟所有人讲自己这些年的经历。陈铭的事让他火大,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申明一下立场。

“年轻并不全是资本,更多时候是一种无法抵挡的限制,在国外做风投的时候,我遭遇过很大的挫折,那个时候,很多事情压在身上,特别累,我这个年纪的人都在谈恋爱,我没有任何心情,每天睁眼闭眼,都觉得像是身上压了千斤重…”

他并不是一个善于分享的人,即便跟妹妹,也是报喜不报忧,那些痛苦的记忆还有难消解的苦闷,都留在无人的夜里,一个人品尝就好,很多事情,他从来就没说过,觉得没有必要。

可是今天他突然想跟大家谈谈这些年的历程,他知道,大家对他很好奇,一个还算年轻的男人,做了别人拼搏几十年可能也做不来的事,有些人将这一切归结为运气,也有一些人猜测是他得了贵人助,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解释什么,还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他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很低,很多事情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他话很少,想‘交’的朋友很少,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少,生活缺少仪式感,妹妹长大‘成’人之后,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似乎即刻死去都没什么关系了。

直到遇见安安,其实命运有时候是很奇妙的,它总会在恰当的时候,给你最合适的选择。

对他来说,因为安安的出现,生命重新变得有意义,像一个躯壳,重新长出了心。

生机勃勃!

“那些年过的并不好,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医生说我没有病,那时候很瘦,瘦到脱形,每天做很多事情,把时间无限分割成无限小的块,每一秒都忙碌着,年轻时候获得成就,并没有你们想的好运,也没有所谓的贵人,相反那段时间运气很差,很多关键的时候都会出错,能怎么办?作为一个不愿意承认失败的人,只能咬着牙往上顶…每个人把时间无限压缩拼尽一切的时候,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能做成…如果要我来选,我更愿意像大多数人一样,被父母呵护,在合适的时候谈个恋爱,但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景博轩无意跟大家灌心灵‘鸡’汤,有些话说出来就会显得矫情,但其实当初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全凭一股气。

他说:“我知道你们对我太太抱着很大的疑心,她在想什么,她有什么目的,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她就是个普通人,比别人多了点不同的遭遇。”他回想了一下,对安安,只有心疼,一个人的童年对‘性’格的影响,是一辈子的。

“她很孤独,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校园年度人物颁奖晚会,她站在台上,那时候她只有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正是爱美又烂漫的年纪,但是她不同,她眼神那种孤独感是很强烈的,与周围与世界都格格不入,她学习成绩很好,因为无事可做,一个从小没有父母无微不至呵护的‘女’孩,被邻居们合伙拉扯大,过早地心怀责任,把学习当做回报。”他明白那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努力活出别人希望的感觉,别人讨论的时候好像很厉害,年纪第一啊,年少有成啊,背后的孤独和痛苦,旁人都是无法体会的。

一群人默默听着,这里大多是名校毕业,是社会‘精’英,能进这里本身就是能力的一种象征,可是这时候才发现,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也已经很牛‘逼’了,可是总有人会更努力,更牛‘逼’,偏偏自己还自欺欺人地以为别人都是靠天赋,这世界努力又有天赋的多了去了。

景博轩像聊天一样,坦诚心扉地坐在这里,跟他的员工们谈论自己的人生,讨论他的爱情,这小半生,活得不是很真实,每天都浑浑噩噩的,父母辈之间糟心的事,对他来说就像一场幻梦,充满着压抑和苦闷,他从来不愿意谈论自己的父母,因为一直耿耿于怀,可是现在,他终于能够释然了,父母怎么是父母的事,对错都不是他能干预的,更何况人已经离开,再说任何事情都已经没了意义。

而活着的人,总要活着。

“我爱我太太,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突然有个人出现在生命里,脑海有个清晰的声音在说,是她!”他笑了笑,“你们都说是安安高攀,其实是我,她那么好的姑娘,愿意嫁给我都还是我骗来的。”想起两个人走过的路,他都有些恍惚了,她那么胆小的人,不能想象自己如果有一秒的犹豫和迟疑,后果会变成怎样,他的人生会有什么不同。

不过幸好,他很幸运。

这个座谈会式的会议开完的时候,差不多都快要十一点了。

景博轩回到家的时候,安安还没有睡,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抱着抱枕在打盹,开着电视,头一点一点的。

家里原本是没有电视的,他从来不看,所以就没有买的必要,是后来安安要的,说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他忽然笑了笑,的确,有家的感觉。

他走过去,弯腰把安安抱了起来,她睁了睁眼,伸手搂他的脖子,脑袋在他怀里蹭,“怎么这么晚,吃饭了吗?”

他抬步抱着她往楼上走去,“还没,待会儿我让厨房准备,下次记得早点睡,别等我。”

安安似乎很困,脑袋不停地在他怀里蹭,想找个舒服的位置睡,哼哼唧唧地说:“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景博轩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心口漾过一丝暖意,这小半生的冷和涩,都被烫平了似的。

他声音发沉:“乖,别蹭了,再蹭要擦枪走火了。”

安安睁了睁眼,‘迷’茫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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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熬夜的安安在跟了景博轩之后, 经常折腾到大半夜,现在好了,不熬夜之后又开始晚起了。

以前都是她老早从床上爬起来折腾景博轩,今天一觉醒来都日高起了,也不知道是怀孕的缘故, 还是最近太累的缘故。

下楼的时候,管家红光满面的看着她, 好像看一个巨型彩蛋,仿佛她是个大奖似的。家里的行政阿姨, 猫房抱猫的小姑娘…一个个看见她, 都跟看国宝一样。

安安飘着下楼, 被全家上下的热情吓到了。

多多从猫房窜出来,“嗷呜~”一声, 一下子扑到安安怀里, 它吃的太肥了,昨天刚称过体重, 十三斤七两,简直一小型炸弹, 扑的安安一个踉跄, 养熟了之后就开始闹腾, 它表达亲昵的方式就是花式扑人, 这时候扒在安安怀里,侧着脸,一下一下地往安安胸口上蹭, 喉咙里海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安安:“…”能不能不蹭胸!

抱猫的小姑娘脸都吓白了,安安好容易才把多多这只大肥猫按进怀里,对着小姑娘摆摆手,“没事,别紧张。”

她又看其他人,忍不住笑了,“你看看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纸做的。”怀孕了而已,都是景博轩,害得她都快要神经兮兮了。

管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过,还不都是景先生,大早上起来把家里人都召集起来训了一通话,倒是没说什么,但语气里的紧张让他们都跟着被传染了。

他摇了摇头,笑道:“景先生要当爸爸了,我们都替他开心。太太,您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随便都行,中餐吧!”安安吩咐了句,然后往饭厅去,老太太早上起来要晨练,这会儿才开始吃饭,戴着银边眼镜——多年养成的习惯,边吃边看报纸。

看见安安的时候,才把报纸折叠收了起来,眉眼都是笑意,“起来了啊,安安!”那语气里的亲昵,让安安那点不自在也消失了。

安安在老太太对面坐下,小媳妇儿一样点点头,“外婆早!”

“早!”老太太看着她,比其他人眼里的热切更浓烈。

安安忽然有种身兼重任的感觉,好想揍一顿那个“肇事司机”——孩儿他爸!

安安是昨天晚上才见到老太太的,晚上的时候,家里客厅来了电话,她那个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狗血八点档,男女主正爱的难舍难分,接电话的时候,安安忙把嘴里的瓜子皮吐了,完全不知道楼上客房里睡着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太太,邵靖媛的生母,一代文豪。

她已经很久都没露过面了,安安从来都不知道,她是景博轩的外婆。

安安只在语文老师的课件上看过她的样貌,还是上个世纪的照片,与现在差别不是很大,只是如今看起来慈祥多了,她年轻的时候笔锋很利,字字不留情面。那张脸上仿佛都带着骨子里的反叛,那些早先文人的照片里,她的脸最有辨识度。

有研究她的人说她有很严重的厌世情绪。

但她笃信佛神,她的回忆录上第一句话是《金刚经》里面的一句四句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是个很传奇的人,安安知道。

如今可能是年纪大了,藏锋敛刃,人变得平和了许多。

电话是萧影的母亲打来的,说萧老太太知道邵老夫人来了A市,想要来拜访,安安才知道景博轩的外婆回来了,吓得瓜子撒了一地。

在去请示老太太之前,安安特意回了趟房间,换了衣服,稍微画了淡妆,感觉自己得体了,才去敲了门,老太太没锁门,说了声,“请进!”

安安走进去,就看见一个自带气场的老太太,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像很久之前电视里看过的佘老太君,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安安连话都不会说了。

老太太想要从床头柜上拿眼镜,人老了,不大利索,手一直在颤,安安忙上前了一步,把眼镜递到她手上,老太太冲着她笑了下,“人老了啊,黄土都埋到这里了!”她比了比自己的脖子,语气是温和的,带着老人家特有的缓慢语调,她握着安安的手,脸上是种对晚辈的怜惜和宠爱神情,安安原本很乱的心,缓缓安定了下来,乖巧地叫了声,“外婆!”

老太太似乎很高兴,一直在笑,边穿衣洗漱边跟安安讲话。

安安记得她讲了景博轩小时候的窘事,“他啊!别看现在人五人六的,小时候可皮了,最会捣乱,偷穿妹妹的裙子,混到假面舞会里去占小姑娘的便宜,啧,把人小姑娘气的啊,哭了两个钟头。”

安安笑得见牙不见眼,从没想过景博轩还有过这历史,转念又想起,那大概是他父母还没出事之前。

如果没有父母的事,他会不会更开朗一点?

想起这个,安安心里酸酸的,童年对人性格的影响是很重的,就像她,很多时候,会有种难消解的孤独感,大多人在童年会对父母和老师饱含怨念,而她作为一个孑然一身的人,很多时候会觉得羡慕,继而是一种孤独,那种没有归属感的茫然从她记事起就一直伴随着她,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摆脱不掉。

她记得她和景博轩领证结婚的时候,秦思妍和小庄都生气了,生气她的不告知。

后来她一直反思,她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可是很多事情是从很久之前就埋下的种子,一时是很难改变的。

她一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总觉得拥有的东西转瞬即逝,别人的关心和爱护,似乎眨一眨眼就会消失,她得很小心很小心地保存下来,才能让自己免于陷入恐惧。

她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是别人给予的,所以她很擅长接受,擅长铭记恩情,而很难去主动求取,什么事情都是别人问她回答,别人要求她做,她总怕自己太贪心,所以总是尽量不去想太多。

这种性格,很多时候会让她苦恼,可她无法改变,改变陈年积习是件很困难的事。

昨晚萧家老太太没有来,是安安和外婆去拜访的,弯弯绕绕的胡同小巷,安安赫然发现,那里是景博轩最初带她去的那家私房菜馆,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安安还认得老板娘,景博轩叫她桑姐来着,原来是萧影的母亲,安安有点惊讶,她总以为萧家非富即贵,没想到这么接地气,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胡同尽头是处园林别墅,萧老太太出来的时候,安安几乎瞬间就认出了她,前几年新闻联播上的熟面孔,红N代,原先搞外交,很厉害!

跟邵老夫人之间有不少轶事,有人说邵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个愤青,家里都是当官的,就厌弃官场上那一套,跟萧老太太是旧友,后来萧老太太去做了外交官,两个人还一度绝交呢!至于是真是假,那倒是不知道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两个人还是很要好的。

萧影也在,两个老太太许久没见,在一起叙旧,她就扯着安安去了母亲的店里,安安吃过饭了,萧影就叫了份甜点给她,“陪我吃点儿吧,拍了一天的戏,到现在也没能吃点好的。”看着安安一脸的好奇和惊讶,忍不住笑了笑,“不可置信吗?我家挺复杂的,一时也说不清。”

安安点点头,“有点儿超出想象。”

她头次来这里的时候,对面坐着景博轩,她送了他一对袖扣,万宝龙的,自己不懂,在商场挑了好久,她记得导购员看她挑了实在久,就忍不住向她推荐,“送男朋友的话,这一款银的不错,很显档次,如果喜欢宝石的,这边这一款会更亮眼,或者小姐男朋友喜欢复古一点的,表盘造型的也不错…”导购员吧啦吧啦一大堆,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不…不是男朋友!”也不知道心虚什么。

导购员愣了下,旋即笑了,“那是喜欢的男生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解释,胡乱地点点头,听了导购员的建议,挑了一对儿经典款,小小的盒子,放在包里,她心情是很忐忑的,第一次买这么贵的礼物,怕他不喜欢,又怕他多想,纠结了一整天,才敢去找他,也是晚上,本来想着交给佣人就好,没想到那天是他开门,她还记得自己呼吸一瞬间停滞的场景。

想想那时候,明明没过多久,却像是隔了一辈子那么远。

安安忍不住笑了下,回过神去看萧影,对方正狼吞虎咽地吃馄饨,那模样跟当红小花的形象偏差挺大的,似乎是察觉了她的视线,抬了抬头,含混不清地说:“是不是觉得镜头下那些都挺假的,”她笑了笑,“明星也是人啊,你别看聚光灯下都光鲜的很,背地里也就那样,有时候去山区拍外景,厕所都没有,搭的临时卫生间就俩门板挡着,啧啧,实在谈不上光鲜。”说完又低下头开始狼吞虎咽了,看样子真是饿的不行。

安安被冲击了一晚上,临走的时候看见萧影的爸爸,她已经可以淡定地冲对方点头了。

回去的时候是九点钟,老太太精神头不济,回去就躺下了,安安听说景博轩没回来,怎么都不愿意去睡,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不知不觉睡着了,她记得后来是景博轩回来的时候把她抱上去的。

而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去公司了,此时安安陪着外婆吃饭,安安莫名很想见他,然后一个念头起,就百爪挠心,越想越想见!

于是吃完饭,得知老太太要去拜访故友并且不让她跟的时候,她就更想见景博轩了。

中午的时候,安安打电话过去问他吃饭没的时候,是他秘书接的,景博轩开会的时候,不会开手机,手机会随手交给秘书,而秘书会接电话,完全是他的吩咐,“除了我太太的电话,其他不用接,有事可以直接进来打断我。”俨然一副什么都没有老婆孩子重要的样子。

秘书说:“景总还在开会,可能会比较长,刚刚吩咐了我去点餐呢,大概要在会议室吃饭了。”

据说只有公司刚刚创办的时候他才这么拼命过,现在这是怎么了,作为一个伤员,还这么折腾自己。

安安暗暗吐槽了他一遍,然后为自己见他寻了一个完美的借口——送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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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街上都是人,正值午高峰,车子龟速似的爬着,安安只恨自己没长出来一双翅膀,估计过去的时候, 景博轩都要饿傻了,作为一个没常识的人, 安安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想着从家里到公司, 顶多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跟秘书说了不要订景博轩的餐, 她可以赶过去,可现在, 一时半会儿估计过不去。

堵车, 堵车,红灯, 红灯…

司机抱歉地看着安安,一脸想负荆请罪的表情, 可是急也没用, 安安只能叹了一口气, 宽慰他, “没事,不慌!”

她拨了电话过去,十分抱歉地跟秘书说自己可能一时赶不过去, 看她能不能订份餐给景博轩,秘书说了声稍等,然后应该是去请示了。

隔了一会儿,秘书的声音传过来,“太太,总裁说他等你!”

安安:“…”他不饿吗?

本来就晚了,她抬腕看了看表,这会儿都两点钟了。

已经十一月份,天气渐渐寒了,行人走在路上,都要裹紧衣服,夹着膀子,把手揣进口袋了。

堵在路上的安安,默默想象了一下自己在不远的将来,肚子会慢慢大起来的样子。

但距离她安心养胎,还有一个美术展,就在下周,安安都快要忘记它了。

她在堵成长龙的大马路上,又接到了协会那边的电话。

“景太太,我们给您留了二十一个展位,您看合适吗?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以先把画带来,我们可以帮着布置了。”展会的形式有些不同,地址在玺公馆,是个中西式的建筑,原先是个私人博物馆,里面都是大大小小一个一个的小隔间,按展位分配,这次主要是现代画展,请的都是当代一些小有名气的画家,年纪都不是很大,主要受众也是一些年轻人,每个画手拥有的展位是不太一样的,应该是根据作品量和名气!对安安来说,二十一个展位都够呛,她的作品真是少的可怜。

她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外界诸多的猜测和夸耀,多半掺了水分,她自己的水平,自己还是知道的。

安安很喜欢画画,从记事起就开始跟着爷爷学画了,水墨在宣纸上缓缓洇开,江山画卷,尽诉笔端,有种酣畅淋漓的畅快,水墨层叠铺展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忘却一切的烦心事。她最初玩水墨,后来喜欢各种色彩,各种颜料都拿来玩,对,只是玩,跟着庄衍和秦思妍一起。

秦思妍从小就喜欢漫画,可惜她是个手残党,画画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都一塌糊涂,上过几天的培训班之后,完全没摸到一点门道,庄衍还嘲笑她是扶不起的阿斗,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断了画画的念头,实在不是那块料。

她说,艺术说到底是需要天赋的,不然再努力都是扯淡。

安安无从判断这句话是不是真理,但是秦思妍的确不是那块料,她美术培训班的老师委婉地劝过她,直着翻译就是她辈子要靠画画活着的话会饿死街头的。

为了避免饿死,秦思妍彻底把画画的念头扔到爪哇国了,只是后来还是放不下,创业做网站,也是搞的漫画方面,那时候网文行业付费模式已经成熟了,但是原创漫画网才刚刚起步,各种模式都还在探索阶段,而且看起来前途黯淡,但是她还是做了,虽然到最后还是小众,但是盈利水平已经算可以了,至少没有赔本,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网站最初的时候,注册量很少,宣传大把大把的往外撒,前期投资巨大,但是收效甚微,为了帮她,安安特意去注册账号,发布作品,为她攒人气,虽然效果寥寥,但也聊胜于无。后来因为庄衍的加入,场面才慢慢好了起来,而随着流量慢慢好起来,安安也有了一批粉丝,她的作品量很少,但是视角独特,内容温暖治愈,小姑娘们很喜欢,安安是从那个时候起才被人知道的。

后来有些杂志会找她约画稿,也有一些作者会找她约出版书籍的插图,她很少接,基本看眼缘,所以就有了她神秘有个性的猜测,其实她只是能力有限。

天赋这种东西,是很玄的,安安算是有天赋的吧,她天生对色彩和构图很敏锐,所以画画并不费劲,身边又有庄不予那样厉害的老师,走的比别人远了点,但是也没到可以称之为画家的地步,顶多算个业余画手。

安安跟对方商量,说可不可以少一些展位,她可能没有那么多的画能拿出来。

对方似乎挺惊讶,别的人都是拼命多挣些位置,这个倒好,给了还不要。

“这是景总的意见,您看要不要和他商量一下?”对方有些为难,感情内部意见还不统一。

安安有些懵,景博轩?她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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