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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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悸的感觉, 他好像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尝到了一点儿腥甜。

陆胤川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母亲还在, 在缉毒办做一个文职员,瘦高的一个女人, 脸上常年是一种矜持的冷淡,会说西班牙语和俄语, 她总是梳着很低的马尾,发尾盘在深蓝色的发网里,她很少笑, 只是公事公办地翘着微笑的唇角,带着几分无意识的疏离。

哪怕在家里,她也很少表露出热情的一面。

但她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做家务很有一手,在父亲去世后,也能把他和昭南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会关心他学业,也能体察他细微的情绪变化,旁人评价说她是冷漠的,但他始终觉得,母亲的冷漠下,藏着最深的温柔和细腻。

她很瘦,脸色是不健康的青白,家里的桌子上总放着各种药片,她心脏不好,血压也不良,常年被失眠困扰,每年的体检单都是单独寄送到家里,用醒目的红字提醒她注意身体。倒没有什么确切的大病,但总体来看是很糟糕的。

他小学快要上完的那一年的春天,母亲住进了医院里,血压骤升到一百九,头晕得站不住脚,被同事送进了医院,他在放学的时候被舅舅接去了医院,母亲看起来还好,和舅舅在商量昭南转学的事,他记得那个季节到处是柳絮,关着窗子也总能有几絮飘进屋里,他坐在医院的小马扎上写作业,抬头的时候,一片柳絮黏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两次眼睛,那柳絮飞走了,他顺着它飘走的方向看,看见母亲靠坐在床头看他,眼睛微微泛着红,却笑了笑,“阿胤,饿不饿?”

他摇摇头,母亲还是剥了一根香蕉给他,他从母亲的手里接过来的时候,母亲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昨天我看你的数学卷子,错了很多。”

他有些愧疚地点点头。

母亲没有责备他,事实上她也很少责备他,只说:“要好好加油!”

他认真地点了头。

母亲说她累了,躺了下来,他轻手轻脚地跑去小马扎上写作业,舅舅在傍晚的时候把他接走了,他靠在舅舅的黑色家用五座轿车后座睡着了,被压抑着声音的吵闹声惊醒,舅妈杜慧对舅舅姜文斌说:“早说了让你妹找个后家,就是不听,现在倒好,要是万一出了事,孩子还不是留给你?咱们家养得起吗?”

姜文斌讷讷地说:“你少说两句,孩子还在车上。”

陆胤川安静地闭着目,装作从没有醒来过,来化解可能出现的难堪。

杜慧仍旧忿忿,又说了句,“我早说,你这妹妹自私得很。”

那一年,他不太能理解自私这个词,他对这个单词最深刻的理解就是,好东西要和别人分享,不能麻烦别人,不然就是自私。所以那一刻他很惧怕麻烦别人。

母亲是在夜里去世的,血压没办法降下来,甚至还没查出来原因,抢救的过程中死在了手术台上。

他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母亲的脸上盖着白布,没有人哭,病房里立着姑姑一家还有舅舅一家,他们的亲戚,也就这些了。

他踏进病房的时候,觉得那一天和任何一天都没什么不同,太阳依旧很温暖,柳絮还是飘来飘去,医院到处是痛苦的呻|吟,也不乏笑声,舅妈和姑姑在商量丧礼,考虑到母亲的朋友不多亲戚也不多,都觉得没有必要办丧礼,最后决定带去火化,然后买一块儿墓地,一家人去拜拜。

他去摸了摸母亲的手,凉得让人心惊,最后也没有勇气掀开白布,所以对母亲最后的印象,是前一晚里,母亲看着他说:“昨晚我看你的数学卷子,错了很多…要好好加油!”

以至于很多晚上,他都会梦见那个场景:春天,柳絮,母亲,还有那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话。

他知道,自己将一辈子怀着那一刻的对数学和对母亲的愧疚度过余生。

小升初的考试,他的数学依旧是不好,他在领取通知书的时候,问数学老师,我可以拿回我的数学卷子吗?

老师推着眼睛告诉他:“卷子都堆在一起,不好找,你有不会的,我可以跟你讲。”

“我可以自己去找。”他很坚持地说。

老师领他去了一间办公室,卷子批改完之后都堆在一个很大的箱子里,期末的卷子一般都不会再发放给学生,很快会被当做废品处理掉。

他蹲在那里,是夏天,空调没开,热得满头大汗,先找到了自己班级的卷子,然后在一沓卷子里慢慢翻着,他看见许多名字,有些取的很常见,每个班级都会有的“婷婷”“梦雅”“佳佳”之类的,有些很特别,组在一起甚至可能会读起来拗口,每一个名字都是父母给孩子的第一份可以伴随一生的礼物。

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叫陆胤川,记得母亲说过,是父亲取的。他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是个普通的民警,死于一场肺炎并发的感染,那一年他十岁,昭南才刚刚会走路。苦难被稀释在时间的洪流里会显得淡薄许多,或许是母亲太坚强,他并没有机会感受到太多的悲伤。

他的名字或许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没有人告诉过他,也可能是父亲没来及说。

他后来查了字典,《尔雅》中说:胤,继也。这里用作动词。

本意是后代子嗣的意思,川是河流的意思,竖着的三道,左右是岸,中间的是流水。

他自己解释为,河流永继,生命无止息。

一个人的出生被称为生命的延续,学习被称为知识的延续,代代相传永无止息的东西,我们都希望是美好的。

他把那张卷子找到了,重新做了一遍,依旧错很多,他想起母亲告诉过他,任何事情都是不断累积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低分。

他想,要努力学好数学。

那个夏天,他和昭南分别被接进不同的家庭,他和昭南分别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儿,交代他:“听舅舅舅妈的话,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很久之后他经常为那句话后悔,那句无意识像是大人教训小孩的口吻,不自觉给昭南上了一把枷锁。

他让“寄人篱下”这句话,更清晰明白地放在了昭南的意识里。

他去了姑姑家里,姑姑问他是打算走读还是寄宿的时候,他看着姑姑的眼神,低头说:“寄宿。”

新环境并不好融入进去,他不会说江城方言,就好像缺少了某种天然相连的基因,和别人的联系就少了一层。

加上本来就话少,以至于并没有能交到朋友,慢慢的,也就没有想交朋友的欲望了,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学习上。

后来,他的数学成绩已经很好了,却没有人再去看他的数学卷子。更没有人会满怀希冀对他说:“要好好加油!”

他有时候会觉得,一个好的数学成绩,好像没有了意义,但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学习他无事可做。

那个城市有潮湿多雨的夏季,冬天很短暂,冷空气对它的威胁很小,所以厚重的棉衣是多余的,一切对他来说很陌生,五年半的时候,他都在不适应和内心隐隐的排斥抗拒中度过,只是他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并没有谁能像母亲那样敏感地注意到,于是也就无人开解。

他很少回忆那时候,乏善可陈,仿佛六月里闷热的天气一样带着几分蔫丧和惆怅。

而把时间回放到那时候,他的眼睛注意范围之外,程慈就在他不远处,或许用现在这种目光注视着他,或许私底下念他的名字,

他忽然觉得,命运是件很奇妙的事。

程慈好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勾着他脖子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或许“我爱你”三个字太沉重,所以说出口总会显得浅薄。

“你都不说爱我,我感觉有一点点的尴尬。”程慈从床上爬下来,四处找鞋子。

陆胤川回过神来,看着她不怎么满意的埋怨表情,勾着唇角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握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剥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的时候,把她鞋子从床底下勾出来,把她按在床边,给她穿上了鞋。

程慈有些不习惯别人侍候她,蜷了下腿,脚腕还是被他握住了。

他站起身来的时候,程慈正准备去叠被子,腰蓦地一紧,身子砸到了他的胸口,陆胤川把棒棒糖从口中抽出来,在她回头的瞬间,吻住了她。

深吻,却不长,程慈只来得及吮到他舌尖一点草莓味,他已经放开了她,黑沉沉的眼珠望进她眼里,“我刚刚在想,我在江城那几年,你喜欢我什么。”

程慈歪着头思考了片刻,“聪明,学习好,礼貌,个子高,很帅,声音很好听…”她笑了笑,“我能找一百个理由,因为我喜欢你。但是你知道吗,我想过这个问题,很认真哦,我能找出来的所有理由,都是后来思考的,但喜欢你是在这所有理由出现之前,就有了。”

如果要承认这世界上有没有缘由的讨厌,我们也得承认,这世界上有没有缘由的喜欢。

程慈把他的棒棒糖夺过来填进了自己嘴巴里,鼓在一侧,含混不清地说,“我饿了。”

“带你去吃饭,”陆胤川牵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出去的时候,早起来开门的员工拿着手里的钥匙手足无措地看着陆胤川,最后尴尬地挠了挠头,“哎,我不知道三哥昨儿晚上没走。”说完看了一眼程慈,不好意思揣测似地忙挪过了目光,叫了声,“嫂子早上好!”

程慈本来坦坦荡荡,但是被他搅和得满脸通红,憋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一路上依旧是那样的盛况,到处都是和他打招呼的人,他一一颔首应着,偶尔介绍一句给她听。有胆大地调侃他,“三哥带着嫂子去哪里啊?”

两个人坐在早餐店里吃早餐的时候,程慈已经立地成佛了,掰着油条往碗里砸,偶尔抬头的时候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还不忘挤兑他,“你说我俩是不是很像大哥带着刚宠幸完的女人去巡街?”

陆胤川越过桌子掐了掐她的脸,“不像,像带着刚过门的老婆去拜年。”

热闹的,欢乐的,到处是调侃声,新媳妇儿不经逗,很容易就红了脸。

程慈哼了声,心里耿耿于怀他没说爱她,甚至都没有一句表示,脸上表情不显山不露水的,丝毫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有说就是不爱,他不爱她。

他在逃避。

她赌气地想,以后也不说“我爱你”了。

出了早餐店的时候,路过小商店,他进去买了一个八块钱的八音盒,塞到她手上。程慈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买了一个小孩子玩的玩具给她,而且还不怎么好看。

不过她还是打开玩了一下,

拧了弦,是很熟悉的致爱丽丝。

不知道是不是做得太粗糙,音调都有些跑。

程慈拿着劣质八音盒,跟着他过马路,今天是周末,他说带她去约会。至于怎么约,还没考虑好。

天气阴沉沉的,可能真的要下雨了。

程慈漫不经心地把八音盒听完了,正打算合上它的时候,那个旋转的小人儿忽然闪了闪,用一种欢快变调的沙哑机器声说了句,“I LOVE YOU BABY!”

她惊讶地抬头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偏头冲她笑,“我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I LOVE YOU BABY!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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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六)

“你早知道…它会说话?”程慈不敢相信, 陆胤川都学会撩人了。总觉得这是巧合吧?

陆胤川“嗯”了声, “见过一个小孩儿玩过。”路过商店门口看见,就顺手买来哄她。

大概也是某种缘分。

程慈被这种略显幼稚的小伎俩哄得满心熨帖, 把那小小的劣质八音盒宝贝似的玩了一遍又一遍。

听它一遍一遍地用欢快的机械音调说:“I LOVE YOU BABY!”

想象陆胤川对她说这句话的声线,咯咯地笑。

陆胤川轻笑,大掌扣在他的后颈皮上, 像拎小鸡仔一样控着她走, 免得她低着头一直玩撞到什么。

心想,她可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罗琳改签了飞机票,一大早就自己收拾东西坐车走了, 到了机场才给程慈打电话,说自己飞机马上要起飞了,有空再来看她,程慈还预备下午送她走呢, 一瞬间有些惆怅地跟她说了再见。

罗琳调侃她,“夜不归宿,我就不骂你了, 想想同龄人,二胎都生出来了, 你还没谈过恋爱,我就觉得也不值得骂你了, 祝你俩长长久久吧!哦,还是要啰嗦一句,保护好自己。”

谈个成年人的恋爱, 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程慈年纪再小个三五岁,她还会耳提面命地劝她,别太早去打开新世界,到了这个年纪,好像也没有拦着的必要了。除了保护好自己,她也没什么可叮嘱的了。

程慈把手机贴在耳朵上,疯狂地按音量“-”键,当着陆胤川的面儿讨论这种事,她实在是面皮挂不住,嗯嗯啊啊地敷衍着。

罗琳自然猜得到状况,在那边乐不可支,“好了,我不说了,以后我都不瞎问了,管太多惹人嫌,我年纪轻轻的,可没做老妈子的愿望。对了,过年回来不回来?”

“回…吧!”说实话,还没想过,去年就没回去,今年再不回去,老爸老妈都要追过来揍她。

“要不带他回去露个脸?你妈前几天可跟我说了,让你有谱了就带回家见见。”

“啊?”程慈懵得反应迟钝,“太快了吧!”没有考虑过,虽然好像在一起已经很久了似的,其实算起来也没几天。

罗琳“啧”了一声,“你自己看着办,我就是传达一下。”

程慈不可避免地开始琢磨这事起来了。

爷爷那人强势得很,天天念叨着让她不要嫁外地人,爸妈倒是好说话,但家里一向爷爷话语权大,叔叔和婶婶又是个嘴碎惯会奉承爷爷的。姑姑自从婚姻破裂之后就对男人百般挑剔,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世上没有好男人。

她们家那种家族观念很重的家庭,也就表面上看着温馨和睦其乐融融,碰上事了大家都愿意搭把手,但有时候也烦人,无论做什么,谁都要来掺和一脚,不批评你两句不能彰显亲昵和爱护。扯皮来扯皮去,用上辈的价值观来约束小辈,反抗的结果就是不停被念叨,以后你过得好了,他们就权当没嘴碎过,过得不好了,就该用那句“不听老人言”来压你。倒没多大恶意,可也实在是不让人舒心。

程慈满心忧愁地看着他,把他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寸发太张扬了,爷爷他们喜欢温和一点的,上大学快毕业那会儿给她介绍朋友,都是那种戴着厚厚酒瓶底眼镜的木讷寡言的男生。

长相也凛冽,能让小姑娘看一眼就脸红心跳的长相,绝对不是会讨长辈喜欢的长相。

尤其姑姑,前夫就是个文质彬彬校草出身的英俊男人,奈何太招小姑娘喜欢,意志又不坚定,结婚没几年就出轨下属,偷吃被姑姑捉,两个人闹得腥风血雨,自此姑姑对长相过分招摇的男人,都抱着几分偏见。

花臂,啊,还有那个花臂,简直挑战广大中老年的心理防线,她妈妈那天追着她暴揍的画面依旧还萦绕在她脑海。叔叔婶婶那碎嘴的性格,指定得跟家里人嚼舌根,说这样的男人不能嫁。

职业方面,以前是个军人可能会让家里人有好感,但现在是个开酒吧和台球厅的,她老爸老妈这两位人民教师,准又要炸,哪怕是个商场小职员他们也能接受,这种就不行。大概他们那个年纪酒吧迪厅KTV,都和乱和不良挂钩,所以潜意识就排斥。

家里无父无母,没有负担,但同样也没有依靠,程家那种家族观念很重的传统,大概不会喜欢他,理由程慈都能猜得到,怕以后两个人结婚了,没有一丁点帮衬。生了小孩儿没有人帮忙带什么的。而且还有个几乎是他在供养的弟弟。

房车都有,但算不上好。

存款照他自己说的这两年才把欠款还清,应该寥寥?

打量来打量去,程慈都觉得不太敢把他带回家去。

对于自己把他来回衡量这个行为,哪怕只是想想,程慈都感觉到万分抱歉。但如果到时候真的被家里挑剔,程慈都想自裁以谢罪了。

舍不得,一点儿都舍不得。

以前给同学当情感顾问的时候,还能条缕分析地说出:“两边家庭差很多,以后结婚了可能会有处理不完的麻烦,要慎重啊!”到她这里,她只想说,不管了,爱谁谁,我就想要他。

旋即甚至觉得有点儿好笑,就听了那么一耳朵,连结婚生宝宝的事都开始考虑了!

只是吃饭的时候,程慈去卫生间的间隙还是风风火火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了她妈探口风。

周岚接了电话就挤兑她,“还记得你妈啊?”

“那可不,全世界我都可以不记得,我得记得我妈妈啊。”程慈贫嘴着,试探地插进正题,“妈,我要是带男朋友回去…你觉得怎么样?合适吗?哎,我就是问问,我还没跟他说,他家里也没什么亲戚了,我就想着,带他回咱们家看看,我就怕你们不喜欢他。我要是带回去了,你们挑剔他,我会非常非常非常伤心的。”

程慈用了三个非常来强调自己的态度,周岚也从那三个非常里咂摸出了几分儿大不由娘的意味出来,顿时酸着哼了声,“我挑剔他怎么了?我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他想娶回家就娶回家,怎么有那么好的事儿?”

“妈!!”程慈几欲跺脚,“别这样嘛,我用词不当,不是挑剔,我是说如果你们不喜欢他的话。”

“喜不喜欢得见了再说。”周岚滴水不漏地把她堵了回去。

挂了电话的时候,程慈踢了踢自己脚出气,然后愣了一会儿又忽然想起来,都没跟陆胤川提,人还不一定乐意跟她回去呢!

陆胤川自然猜不到她这突如其来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只是暗暗琢磨着,要尽快买套房子,他已经托人帮忙留意,如果有合适的,就早些定下来。昭南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想见见嫂子,他说大概晚上。

“台球厅很忙吗?”昭南昨晚收到陆胤川消息,说人在台球厅,可能晚上不回去了。从子鸣哥那里得知同行的还有哥新交的女朋友,大概也猜得到,两个人去躲清净,据说热恋时候会时时刻刻想腻歪在一块儿,可能他突然回来打扰到两个人了,于是又补充了句,“早些回来吧,我看一眼嫂子,然后就回学校了。”

陆胤川眯了眯眼,敏感地觉察到了昭南的心思,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叩了几下,“不忙!和我老婆在约会。不是一周都闲着吗,那么早回学校做什么?如果没什么事就在家多留几天,我好有借口去你嫂子那里蹭床睡。”

昭南松了口气,继而笑了,“没想到哥你是这种人。”

陆胤川低笑了声,“等你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了。”

程慈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收电话,随口问了句,“有事?”

“没有,”陆胤川把手机扣在桌子上,指尖叩了下手机壳,“昭南打的电话,说想见你。”

程慈下意识紧张了一瞬,手指捋了下头发,“那我去买一份礼物带给他吧?”旋即又苦恼地皱了皱鼻子,“不太会给男孩子挑礼物,长这么大只给我各种哥哥弟弟买过生日礼物。”程慈忍不住和他分享,“你不知道,我经常被嫌弃,因为不管哥哥弟弟,只送篮球。别的不知道送什么。”程慈咧嘴笑,趴在桌面上倾身去看他,“给我个参考吧!你们男生都喜欢什么东西?”

程慈听他和傅子鸣闲聊过几句,昭南在M大上大学,学的是物理专业,今年是第一年,暑假本来是能早些回来的,跟着老师在做实验,这几天才闲下来。理工科的男生会喜欢什么?或许可以问问罗琳,但她现在估计还在飞机上。

陆胤川笑了笑:“昭南喜欢画画,我有时候会送画材给他,不过今天送礼物就不必了,晚上回去请他去吃饭。不用紧张,他脾气比我好多了。”

程慈晚上的时候在火锅店见了陆昭南,他今年十八岁,和陆胤川长得很像,只是气质温和了许多,身形削瘦,带着几分苍白的病态,看起来很虚弱,鼻梁上架着一副窄框眼镜。进门收了伞,眯着眼把眼镜摘下来擦着,走到座位旁才重新戴上,微笑着看了程慈一眼,“嫂子好。”

别人叫嫂子,总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倒是昭南这样乖顺叫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让他坐下,递了菜单给他,让他点菜。

陆胤川和他闲聊着,问他在学校里的情况,兄弟两个话都不多,三两句话就断了,程慈就负责活跃气氛,心想这兄弟俩要是自己待着,气氛得多惨烈。

胡思乱想的时候,昭南和陆胤川聊到结婚的话题。

“你在看房子?”昭南问他,“准备结婚用?”

陆胤川夹了一片牛肉在锅里涮着,隔着氤氲的白汽“嗯”了声。

程慈心就一跳。

昭南看了程慈一眼,推了推眼镜,“嫂子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程慈好奇地倾了倾身,“什么秘密?”

“我今天说我要回学校,他说让我多留几天,他好有借口去你家蹭床睡。”昭南抿唇笑着。

兄弟两个睡在一张床上倒也没什么,只是两个一米八的男人挤在一米五的单人床上,总归是逼仄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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