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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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谨慎的刘郅,却失态到将那枚鱼符放在怀里,给了谨姝以可乘之机。谨姝一直以为是他疏忽,但他那样的人,会轻易疏忽吗?

刘郅和郑鸣凰之间,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关系,谨姝突然十分地好奇。

在那场皇位争夺之战中,郑鸣凰究竟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她亦万分好奇起来。

那些前世里至死都没弄懂的东西,大约是她重生这一世的使命,她怎能辜负呢?

她吩咐人把那个哑巴关押了,扔在玉沧的死牢里。那枚双鱼玉佩她派人还给了郑鸣凰。

派去的人回来说:“郑小娘子问清事情后很惊讶,说那枚玉佩她丢失已久,未料竟是被人偷去了。怪她自己疏忽,想着并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故而也未声张,没找到竟闹大了。”

谨姝托人代了口述:“知道是郑小娘子的便好,人已代处置了,莫再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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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鸣凰这些年里,一直被一个梦魇缠绕,她总是会在半梦半醒交替之间,梦见自己已故的母亲,那个女人有着极美的面容,朱唇缓启,灿灿夺目,一颦一笑间,仿佛浮生过半载,有着凝固时间的美丽。

母亲涂着丹蔻的尖利指甲,总是会在梦魇里嵌入她的脖颈,然后五指渐渐收拢,一点一点挤压掉她胸腔里的空气。

那面目是模糊的,她总看不清是喜是悲,是恐还是惊。

每每她醒来都是浑身的大汗,圆瞪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呼吸着空气,仿佛被翻上岸的鱼被重新丢入水中,翻着白肚,努力挣扎着复生。

然后许久才能缓过神来。

这次也是一样。

她在天光熹微的时候陡然折起身来,眼睛滚圆地瞪着前方,汗倏忽从周身冒出来,她倒噎了一口气,两手攥着胸襟,猛地大口喘息起来。

恍惚间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哦,也不能说是梦。

它曾是真的。

而事实上,她的母亲在即将要掐死她的那一瞬间,她伸手把一根银簪插进了母亲的咽喉,没有人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恐惧和恨意才把那根并不十分尖锐的簪子刺进母亲坚韧的肌肤的。

她凝视着母亲喘动不已的狰狞面目,一点一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劫后余生里感受死而复生的虚脱之感,亦在长久的宁静里,品尝目睹死亡的…快意。

她看着那个美丽的女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缓慢拖着虚脱的身子,脚步虚浮地蹲在院子里的鱼池边儿上清洗双手,衣襟和袖子上全是血,越洗越多,她却仿佛忽然变得极有耐心,一点一点搓洗着,直到日暮西山,夜色泼洒到院子里,她抬头看了一眼,朔月正缓缓升起,母亲还在屋子里,狗吠深巷,打更的声音从极远处飘过来。

在这史无前有的宁静夜里,那个卑怯的女孩儿死在母亲尖利的指甲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恶鬼,躲藏在万丈红尘下,披着如她母亲一样美丽外衣的…恶鬼。

靠吞噬恶念和报复而活着。

“抱月。”她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出几分阴森和寒意。

抱月应声进了屋子,掀开重重的帷幔,跪伏在床边,轻声而缓慢地问了句,“小娘子叫婢?”

屋里寂静无声,只有郑鸣凰喘息粗重的呼吸。

气氛压抑而紧张。

郑鸣凰忽然掐向抱月的脖子,充血的双目凝视着她,“我苦心孤诣想去匡扶他,为他扫平障碍,替他筹谋,他竟瞧都不瞧我一眼,你说这是为何?”

抱月惊恐地看着这位年纪并不很大的小娘子,她的双目因愤怒而变得通红,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淡漠的,仿佛那张面皮是假的,贴上去的一样。

她对郑鸣凰的恐惧,已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她亦剧烈地喘息着。

郑鸣凰嗤笑了一声,“你的样子,同那个女人一样。”

一样没趣、可悲、愚蠢!

抱月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被恐惧攥着脖子,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知道吗?她是个无能的女人,做过的最英勇的事,是要杀她的亲生女儿。”郑鸣凰喃喃着,嗤笑不停,“可惜她还是无能。”

这样的郑鸣凰,让抱月几欲想逃。

但她不能,她不能。

郑鸣凰没发多久的疯,她只是压抑太久了,她内心的恶鬼在张牙舞爪地折磨她,快要不耐在皮相下躲藏了。

她终于松开了抱月,漠声吩咐道,“想救你父亲,就把他没完成的事完成。我自然会想办法保他。”

抱月抿了抿唇,垂目:“诺。”

“你倒是听话。”郑鸣凰嗤笑一声,翻身又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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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那日,嬷嬷力劝谨姝,满目担忧,“小夫人还是等主公回来再做打算吧!何故如此着急。”李偃临走时候曾特意吩咐,叫她不必着急回繁阳,那边无甚要事,叫她留在玉沧也自在些。

李偃说待他凯旋,亲自来迎她。

那时谨姝还笑,“那阿狸好大的脸面。”

李偃勾了勾她下巴,“孤喜你。”

“嫂夫人身子不大好,夫君又在外打仗,我留在这里,总归不像话。”谨姝回神淡淡回道。

嬷嬷见她意已决,遂不再劝,只是隐隐还是担忧。她总觉得…小夫人在谋划些什么。

谨姝一行人沿着上次走过的路回的繁阳,路过逊县的时候,依旧宿在那里。

翌日要启程的时候,谨姝那边来了人吩咐,“小夫人身子不大好,暂留几日。”

郑鸣凰垂了垂目,眼里闪过一抹漠然的厉色。

转头对抱月低声说:“今晚!”

而这夜里,谨姝亦一直等着,并未睡着,同上次一样,在做一副针线活,她对着灯光比了比,瞧那针脚。

窗户外有异动,谨姝装作未听见。

转眼灯也灭了。

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谨姝却好似早有预料,冷笑一声,“比我想象的要慢一些,也更拙劣一些。”

一转身一个臂膀已困住了她,那身影探身瞧她手里的一件外袍,低声道,“给孤做的?”抬手的瞬间,灯又亮了。

谨姝身子一僵,回头,声音涩涩的,“夫君…”

李偃哼笑一声,“你说,你怎就如此不安分。叫孤时时担忧。”

第28章 第28章

谨姝其实绷得很紧, 方才也不过是装腔作势,脑海里一瞬间刀光剑影都闪过一遍,却没想到,抬眼却看见李偃。

眼神还满是厉色, 却撞进他含笑的双眸。

心一软, 下意识便回抱住了他。

谨姝好一会儿心脏还在剧烈地跳着,埋怨地捶了下他胸口。

李偃闷声笑了声,“好了, 是孤不对,你打我就是,允你。”

“夫君你…怎么…”谨姝倚在李偃怀里, 不知怎的, 眼眶有些热。半晌才完整地说了一句,“怎么在这里啊!”她抬头, 蹭了蹭他下巴,浑身冰冷的寒意顷刻收了起来,撒娇道,“阿狸好想夫君。很想很想。”

从目睹他的的军队走出她视野的时候就开始想了。

那晚一个人睡在她从小睡到大的床上的时候,她竟然觉得一个人是有些孤独的, 闭上眼的时候几次疑心身边还有他的呼吸,和他灼热的总是叫她忍不住躲的身躯。

他强势地霸占了她每一寸的身体和每一分的精神,以至于他突然的离开, 叫她觉得无比的怅然。

谨姝不是在哄他, 是真的…很想很想他, 这会儿看见他,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抱着他,再也不叫他离开。

不过他不是去往鹿阴了吗?

怎会在这里…

李偃从窗户跳进来本想吓一吓她,瞧见她这会儿真的被吓到了,小脸都苍白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哄说,“这就吓到了?就这点儿胆子,还使计去挑拨郑鸣凰和她那侍女。”

谨姝咬了咬唇,“夫君都知道啦?”

“有什么是孤不知道的。”李偃恬淡的语气,莫名叫谨姝觉得安心,脱口说了句,“夫君好厉害。”

他漫不经心地揽着她,目光依旧放在那件外袍上,抿唇笑着:“阿狸,你疼夫君,夫君自然也是疼你的。你想做的事,孤替你做。”说完吻了吻她唇角,低声调笑她,“孤亦甚想你,夜不成寐。”

不想同她说那些算计,只想同她说说话,摸一摸她,看她宜嗔宜喜的细微表情,逗得她面红耳赤,或娇羞或嗔怒地叫他夫君。

李偃疼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其实都知道。

因为知道,更觉得心疼。

她其实很聪慧,只是太聪慧了反而活得很累。

前世里,谨姝从来不曾奢想过会有人去替她谋划什么,那些被命运捉弄的日子,她像一座孤岛,横在那里,无依无靠,四顾茫然。

而现在这一刻,她像个不曾被宠爱过的孩子,猛地得到了一块儿饴糖,甜得眼泪几欲流出来,“夫君知道我要做什么?”

她抱他更紧了些,是那种类似于撒娇的情绪,恨不得将自己融到他身子里。

她记得他曾说过想把她揉碎了塞进他身体,她一边觉得那场面不忍直视,一边煞风景地说叫他快一些。

现在想想,突然觉得好笑。

但她也终于能体味他说的话了。

喜爱一个人,喜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想自己能变成他,或者和他融为一体,永不再分离。

李偃抬手敲敲她的脑袋,“你竟还敢说。”他在旁边坐了下来,亦揽过她的腰,叫她坐在自己大腿上,谨姝蜷在他怀里,搂住他的脖颈,将身子挂在他身上,那柔软的身子几乎全贴着他,李偃笑了笑,“休想以色迷惑孤,孤这次还是要好好教训你的。你可知,你犯了三个大错。”

谨姝洗耳恭听,“夫君你说,阿狸听着。”她拿脸贴他的胸膛,满头青丝铺散在他胸口,几缕扫在他手背,叫李偃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眸色深深地低头瞧着她,恨不得将她当场按在身下。他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美色误人罢。

他捏着她一缕头发在指间绕着,揽抱着在她耳边说,“首先不该瞒着孤,其次不该以身做饵,最后…你错估了形势,这不是你和郑鸣凰之间的战争。是孤和刘郅之间的。”他拍拍她的脑袋,“所以你安心就是,一切交给孤。”

谨姝忙直了直身,挣扎了片刻道,“那汝南王刘郅,十几岁的时候曾失手打死过人,那人是汉中从四品的武将,已故汝南王刘雍是个窝囊脾气,不敢声张,想替儿子瞒天过海,就把刘郅送到温县乡下去了。刘雍的别院里养着一个女人,刘雍妻子是被封为翁主的汉中贵族,刘雍惧内,被妻子闹过,不敢带回家,后来更是放在那里不闻不问,几年没碰过她,那女人房中寂寞,就同一个马奴苟合了,生了一个女儿,刘郅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死了,据说是病死的,但有人说是她怕刘雍知道她的丑事,本想杀自己女儿,结果被女儿刺死的。阿狸怀疑…那个女孩儿就是郑鸣凰。”

并且刘郅曾和那个女孩儿一起度过一年的时光,二人住在一个院子里,那女孩儿负责侍奉刘郅,刘郅对他老子的情人的姘头的女儿并不在意,他什么都不在意,年轻的刘郅一腔热血,胸有沟壑,目光望得更加长远。

听说刘雍养着的小妾是个极美的女人,否则刘雍也不敢冒着被妻子折腾的风险去把人养起来。那女孩儿长相随了母亲,刘郅年少时亦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二人有没有生出些情愫,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那个女孩儿便是郑鸣凰,那么前世里,很多事情其实都捋得清了。刘郅对郑鸣凰有着别样的情愫,而郑鸣凰借着那几分爱意算计刘郅,而刘郅大约还以为郑鸣凰亦倾心于他,只是迫不得已只能被困在李偃那里,刘郅对李偃的恨意,除了李偃愈来愈大的声势,大约还有郑鸣凰这一则。

至于为什么刘郅竟让郑鸣凰一直待在李偃身边,倒是不好解释。

所以谨姝也不敢断定,刘郅是否真的倾心于郑鸣凰。

况且谨姝跟了刘郅许久,大约也知道,他非多情之人,一个得不到的女人,就算他再喜欢,也不见得会一直心心念念,以至于甘心被她摆布。

谨姝微微蹙了蹙眉,“阿狸猜的,也不见得准。”

所以她之前也没说过她要对付郑鸣凰,一则不想叫他忧心这些腌臜事项,一则是…不好解释。

然而她最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李偃目光一直盯着她,那眼神里含着几分探究和疑惑。

他时常有种直觉,直觉谨姝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另外的人,那个人不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谨姝偶尔会流露出一种极决绝又谨小慎微的矛盾态度。

谨姝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偃情绪的变化,那眼神里的审视叫她觉得心里发凉,她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上一次她去云县截刘郅,听说李偃去查了郑氏及郑鸣凰身边的人,查究竟是谁透露给她的消息,后来没查到什么,因为谨姝一直生着病,后来不了了之了。

这次…谨姝实在忍不住要告诉他这些,她不想他被蒙在鼓里。

上一世里,刘郅将他逼得节节败退退守繁阳的场面,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即便后来他举兵越过中州坚若壁垒的城池拿下刘郅的王城成为最后的赢家,亦不能叫她觉得松口气。

那场败局对李偃的打击可谓是巨大的,谨姝越喜欢他,越不想他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

她希望他能如他设想的那样,睥睨群雄,一路所向披靡,而后君临天下。

关于刘郅的消息,谨姝知道很多,但都是前世里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温县这件事也是她偶然听来的,但她当时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儿去了哪里,究竟姓甚名谁,亦不知刘郅对她是怀着一种怎样的感情。

前世里,郑鸣凰在刘郅和李偃那里各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谨姝直觉弄清楚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可她不知该如何对他说,如何叫他相信。

谨姝有些紧张地看着李偃,缓慢地眨了眨眼,在他不怒自威的表情面前,越来越觉得紧张和不安,她甚至吞咽了一口唾沫,她忽然很怕他误会她些什么。

可她又不想骗他。

“夫君,”谨姝手扶在他肩膀上,仰着脸看他,很缓慢地呼吸着、紧张着。

李偃“嗯”了一声,依旧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释。

谨姝咬着下唇,忽然问他,“夫君你相信人生能够重来的?就好像你做了一场大梦,梦里走了一生,那一生详尽的像是真的,在你咽气的那一瞬间,你好像释怀了许多,但更多的是不甘心。然后你闭上眼,以为去了黄泉之下,再睁开眼,却在十几岁,一切都还未发生,那些梦里的遗憾或许会重来,或许会改变,一切都还不好说。夫君…”

话还未说完,李偃忽然俯身吻向她,很凶,不似平时那样对她迁就和体贴,他微微蹙着眉头,好似被什么迷思困扰着,亦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烦心事,那股类似于发泄的情绪,叫谨姝越发觉得不安,她一边承受着他的粗蛮,一边低声咕哝了句,“夫君…罢了,你别生气,当我说梦话吧!”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李偃忽然顿了顿,抱着她的双手在细微地颤抖着,谨姝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愕然看见他通红的双眼。

谨姝愣了愣,“夫君…”

一滴泪滚在她手背,李偃埋首在她颈间,轻吻她耳垂,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隐忍着说:“阿狸,孤亦曾做过这样的大梦,至死却不能释怀。”

咽气的那一刻,他耿耿于怀的,仍旧是许多年前,他送她去庵寺的那一天,她追他追出来二里地,跌倒了,还急切地膝手并行着往前爬了两步,膝盖和手肘都蹭破了皮,两只眼睛鼓着泪,委屈地求他不要走。

如果那时,他带她走了,就好了。

可惜他再睁开眼,也没能回到那一刻。

第29章 第29章

谨姝一刹那间, 已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前一刻还好像被人逼进死胡同,同他说自己重新活了一世,倒不如跟他说这世上有鬼来得更容易一些, 所有荒谬的连她自己都办法说服自己的事,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于他听。

那一瞬间她是何等的沮丧,她好容易得到一份温柔和爱意,转眼又要把它弄丢了, 如果两个人没办法全心全意地去相信对方,那么关系很快就会插入一道深而醒目的裂缝,无论那关系是亲情是友情亦或者男女之情。

那她这一世所有的挣扎, 都将是徒劳的。

可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也…

大约上天垂怜她吧!

只是他这满身的悲痛叫谨姝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夫君跟阿狸说说吧, 后来怎么样了?阿狸很想知道。”

事实上她非常的好奇,阿兄怎么样了, 他身体差成那样,应该没多久可活了吧!他死了之后呢,是把皇位传给了李偃吗?

她的阿宁怎么样了?

郑鸣凰荣华一生了吗?

刘郅死了吗?

刘郅和郑鸣凰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如果刘郅一直倾心于郑鸣凰,那么最终死在她的丈夫手里, 他是怎么样的反应?

郑鸣凰怀的…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他…最终…最终如愿君临天下了吗?

许多的疑问,她都想知道,那些前世里她不知道的身后事, 如今都在她心头盘旋。

李偃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俯身去亲吻她的额头, 蹙着眉,抿唇在她耳朵说道,“阿狸,别问了,可否?”

谨姝瞧了他一会儿,最终眨眨眼,点了点头,“夫君不想说,阿狸不问了就是。”

逝去的已经逝去,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反而更好。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到现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心下涌出强烈的怅然的情绪,脑海亦不住地胡思乱想着、消化着。

如果阿宁同她一样悲惨一生,她而今的自责懊悔遗憾,亦不能抚慰她半分,她在那个时空里,就如同她当年一样无助和凄惶,她知道了能怎样?

刘郅困了她一生,结局凄凉亦或者惨烈,都不能抵消她心头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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