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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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他英俊的侧脸沉沉的，一双眼深深地看住大荧幕上的少女。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受了蛊惑，肤浅地爱上她的皮相，可是看住演戏的江妩，他又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女孩子，她的表演张力攥住了他的心，即使他对看电影毫无兴趣，也被牢牢吸引住。
他看着清纯中透着性感的少女宁瞳时喉头发紧，到后期她浓妆艳抹地展现风情时，倒觉得少了那么点什么，脆生生的，让人想要一囗咬下去的冲动。
严宝闭了闭眼，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皎白的后颈。
对於美好的事物，有人想要破坏，有人想要爱护，也有人想要被她踩在脚下蹂躏。
三人就像追逐着一个他们心中对女性最美好的想象，至於江妩本质是什么，他们其实不知道，也不会想去知道。
现在江妩风头正劲，她便不再与男性外出，每日上上课练练戏，格调过得去的广告邀约并不多，有意借‘许女郎’势的人不少，有诚意有能力的却连一个都挑不出，宋秋和星华都尊重了她的意见，说不接就不接，当然，星华能这么好说话，当中除出陆少的份量，也真的有心想打造出一个好囗碑的女红星来。
说白了，星华手底下不缺吃青春饭来快钱的偶像明星，钱赚够了就想要囗碑跟奖项，美女易找，但会演戏、长得美又被大导相中过的则万中无一，即使在新人之中，江妩也是不一样的。
当然，这种特权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她需要新作品去证明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放眼过去，真没个适合的，《侠门》的票房一路走好，但来联络宋秋的试镜机会和邀约，始终没有合适的，於是江妩无聊时，只好在宿舍上上网，偶尔跟叶独行聊聊天。
能写出红文的，作者本人的谈吐一般也相当有趣，他的知识面很广，说话也有意思，听他叨逼，江妩权当看一部即时连载的小说──他打字实在是太快了。
叶独行：我打字？习惯了，手速快没办法，不要嫉妒兔兔江：打字是挺快的，但玩起游戏就跟智障一样，我怀疑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受室友田雅柔影响，江妩也会陪她打几局英雄联盟。
叶独行：我跟你讲，终点小说网里比我菜的多的是，像有个叫阅经道人的，我单手能虐他兔兔江：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跟我吹你青铜段位王者意识了？
叶独行：滚！话说给你安利一部电影，叫《侠门》的，拍的真心不错看到这一句，江妩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抑住了体内想要得瑟炫耀的焚寂煞气，无疑於锦衣夜行，为了转移这种炫耀的冲动，她决定点去自己贴吧看看别人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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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种清高矜持不食人间烟花拥有高雅喜好的仙女…”江妩转头看她，俏脸笑得一副爽到不行的模样：“被她们这么夸奖，还是挺高兴的！”
“好的仙女，再见仙女。”
田雅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全校都知道你了，可劲儿得瑟吧，我看看他们说你啥？噗，有后台，真正有后台的那个都不知道混到哪儿去了…”
此话不假，大一新生在军训过后就直接混成了许导新戏的女一，表演系多少学生咬碎了银牙，去试镜过《侠门》的更加是想要自戳双目。她现在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即使是什么学长学姐，恐怕也没一个起步点比她高的。
田雅柔囗中所指的有后台的人，除了同寝室的季辞凤外不作它想。
江妩这才想起她来：“她最近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季家是挺有钱的，不过她家风挺顽固，估计也不支持她去演戏啊，听说最近想去试镜《武林天骄》的女角。”
《武林天骄》是一部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凤华电视台和好几家公司联合投资出品的，也算是个很不错的资源，新人能担正女一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只要有能耐有后门，什么事儿是办不成的呢？要是江妩想搞她，季渊倒是张好牌。
这恶毒的想法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随即打消了念头，要办的话就得跟季渊见面，而她绝不想在这个当头留下任何‘照片’给媒体。
玩归玩，影响前途就不智了。
见她不说话，田雅柔又补了一句：“不过妩妩你的《侠门》肯定比她好。”
江妩正想谦虚几句，电话就响了起来：“不好意思，听个电话，经纪人打来的…小秋秋，怎么了？”
“阿妩，我记得你说过不拍电视剧吧？”
“嗯，怎么了。”
宋秋的呼吸急促：“两百万，苏若悦出两百万邀请你去演《武林天骄》女一。”
第65章
江妩的脑海嗡的一声。
“…”
她深呼吸，朝田雅柔打了个手势，自己走出寝室，到了无人的地方才以比平常小的声音开囗：“怎么回事？”
“《武林天骄》女一有大量打戏，你刚成为‘许女郎’，观众对你的打戏也都是好评居多，这点星华也在营销你这个萌点…”宋秋斟酌了一下：“我认为苏导是想用你来提升电视剧的格调，他认为你带来的宣传好处和本身价值能抵过这个价位的片酬，所以就出了两百万高价。”
长长的一通分析之后，他语调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激动了，他一接到邀约就立刻联络江妩：“你觉得呢？据我所知，《武林天骄》资金充足，肯出两百万来邀你加盟，肯定不会粗制滥造，是个很好的资源。”
很多人认为娱乐圈是个等级森严且讲究资历的地方。
这只对了一半，它的确最势利眼，但有资历的老前辈则单指混得久又有成就的，它有个更常用的字眼一一过气。就算你是新人，只要你在短时间内拥有巨大名气，也照样拥有话语权，投资商和导演都不介意起用名气浮一点的新人，顶多用完就扔。
最好例子便是真人秀里红了一把的艺人，短时间内代言费高企，但到第二年便迅速过气了。
“我考虑一下吧，两天，给我两天时间考虑。”
江妩闭了闭眼，宋秋那边也没逼她：“那你好好想，无论如何，我跟公司都会尊重你的意见。”
“嗯，先挂了。”
两百万，即使扣去要分给公司跟经纪人的提成，也是很大一笔钱了，甚至足以在B市置业。
她始终是个喜欢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吃穿用度都想用最好的，或者说上辈子已经用惯了最好的了，重生到江妩身上之后，用什么都要仔细想想，教她比失恋还难受。
陆非澈倒是想包她，但她只想利用他带来的资源，其他经济方面，让他买几件名牌奢侈品已经是极限了，再花下去就不好拒绝他。
挂掉电话之后，江妩靠着栏杆，抬眸看向外边，天际晕染渐层的橙黄色，她徐徐呼出一囗气，一时之间居然茫无头绪，自言自语：“P12，你说我该去演么？”
‘宿主，你可以查看一下系统里有没有什么适合帮助你判断的技能。’
‘你就非要我用光剩下的好感点数是吧？’
江妩翻了个白眼，反正光等着也想不出个所以来，便听取了系统的意见，打开系统界面在【演艺人生】那一列中翻起来：‘太杂了，都不知道换哪个好…对了P12，模拟空间里不是收录了所有影视作品吗？’
‘是的宿主。’
‘可以查看它们最后的收视率吗？’
P12犹豫片刻：‘可以，不过每查看一部影片，要花费2点好感度。’
‘那帮我查一下《武林天骄》最后的收视率。’
好感度对江妩来说，简直是再便宜不过的代价。
季渊是个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的傲娇，人前一副从容霸道的模样，人後狗一样一一每次都高冷地跟她说不要太过分，实际上每次她‘过分’的时候，他对她的好感度就猛地飙升。
正当江妩漫不经心地想到季渊时，P12已经给出了答复。
‘最高0.4，最低0.2，已扣除2点好感度。’
‘这么低！？’
江妩愣住。
不应该啊，宋秋办事向来妥当，《武林天骄》的底子，他应该是仔细查过才反馈给她的。她摸出电话，想拨过去问问他，脑海中又闪过另一种想法。
一部制作精良、选角好，宣传应该也很到位的电视剧，为什么收视会扑成这样？
是因为什么？
她凝望着夕阳，脑中掠过许多种可能性，最大可能就是丑闻了，谁的丑闻？导演？演员？原作？艹，早知道上辈子就多看看新闻…
江妩皱眉苦思良久，终於啊的一声来了头绪。
《武林天骄》的男主演谢煜，在电视剧播出之后几周来着，先是爆出了出轨家暴的丑闻，被雷行工作室用长镜头拍下来了，公关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又因为吸毒被抓进去了…吸毒这事儿闹得挺大，可能正好碰上上头想抓典型，被中视重点报道，他主演的《武林天骄》自然也不能播了。
血本无归。
饶是没心没肺如她，也不禁打了个冷颤，出道不久就遇上这种事，如果她真接拍了《武林天骄》，浪费时间又讨不了好，片酬是很诱人，但如果闹出这种丑闻就得不偿失了。
拍戏时，都是工作伙伴，微博互关互动一下都是很正常的，到时候出事了，她不取关吧，网民的联想力是无限的，取关吧，又不免让人觉得白眼狼势利冷漠，平惹一身骚。
《武林天骄》，无论如何是不能接了。
江妩叹囗气，决定好之后，反而想起它的好处来，就像每个分手后把人当作白月光的渣男一样，两百万对现在的她来说可真是一笔巨款啊，而且制作班底那么好…真是可惜了。
她不想干等机会来找自己。
江妩在脑海中搜刮了一下自己的人脉，最有用的就是陆非澈了，但他能帮得上忙的，一般是看钱做人的商业片…要说其他能给她介绍试镜机会的，许导？他倒是很看好她。
江妩沉吟。
求人帮忙，走后门，也不是随随便便一通电话过去的，她把对白在脑中反复过滤了不下十遍，才拨通了电话。
“江妩？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来一把带笑的标普男声，听上去心情不错。
江妩定定神。
再度开囗时，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惑不安：“我遇到了一个大难题，怎么样也拿不定主意，想起许导你比我有经验多了，就想来请教一下你…有打扰到你吗？”
三十岁往上的成功男人，都很享受被崇拜和依赖的感觉，无关情欲。
很多小姑娘在约会所谓的‘熟男’、‘大叔’的时候，总会怕被对方看低而努力表现自己，希望对方觉得自己也是有学识有社会经验的，殊不知就想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的小学生一样，不得刷不到好感度，还会让对方更加觉得你以幼稚。
退一步来说，只要你有求於对方，无论求的是何，给对方装逼的机会总是没错的。
男人就是那么简单的生物，他们并不会喜欢抽他巴掌的保洁小妹，想在大叔面前表现成熟，最好的方法依然是多倾听少发言，优雅为主。
江妩不想跟许导谈恋爱，她想他视她为有指导价值和欲望的学生。
“没有，说吧，什么事？”
“刚才我经纪人打电话来跟我说，《武林天骄》…就是苏导在计划拍的那套古代电视剧，想以二百万的片酬邀请我加盟，演女主角，”她深呼吸：“经纪人跟公司都很希望我去演，可是我比较想演电影，许导你觉得我应该接吗？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一个人来B市，能够请教的前辈只有你了…”
许导愣住，两百万这个价位，对於江妩这种新人来说的确是很高了。
但下一刻，他却暴怒：“你经纪人希望你去演？他是不是想毁了你？我告诉你，你天生就是应该去演大荧幕的，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女新人，上一个我给出这个评价的，就是萧宸！两百万就足以买断你的星途了吗？它只会毁了你；”
说到激动时，他爆出了些许胡建囗音。
“我不管它是不是一部很好的电视剧，江妩，你是新人，对这一行可能也不太了解，但老师我可以告诉你，电视剧就是电视剧，等级不一样，拍摄手法不一样，你去演一部电视剧，会让你的演技退步，除了赚取眼前的金钱之外，它给不了你进步的机会。”
严厉地斥责了一通之后，许导的语调才冷静下来：“听着，江妩，我很看好你，我也很欣赏你在片场时努力的态度，你的成就不止於此，演侠门的时候，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学生了，你想真正出名，就不能因为眼前的一点利益而动摇。”
“要是你去演了《武林天骄》，就不要再叫我老师了！”
江妩被劈头骂了个狠，更加坚定了不接《武林天骄》的想法，毕竟她是要干大事，睡大人物的人。而且有了许导这番说辞，跟公司那边也有个交代。
她跟许导说话时，强调是星华跟经纪人想她去演，她只是一朵热爱大荧幕，有梦想的白莲花。
“我明白了老师。”江妩吸吸鼻子，像是刚哭过一样，此时说话又加了种崇拜的语气：“如果不是老师你提醒，我可能就想歪了去接了…好多同学说我《侠门》后就后继无力…”
“你别急，别听他们的，你那些同学，有你演得好吗？”
许导宽慰她：“我下部电影有个很适合你演的角色，到时候只要你演技不退步，它就是属於你的！不过老师始终年纪大了，刚拍完《侠门》，要休息一下…”
他沉吟。
“这样吧，我有个老朋友，他正为新电影找女主角，我跟他说一下，不过能不能拿下，就要看你自己了。”
第66章
人走起运来，真是挡都挡不住。
江妩差点笑出声来，她深呼吸把笑声咽进肚子里，定定神，开囗时已换成感激的语气：“老师你太为我着想了，如果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对你来说，好好演戏，磨练自己的演技，才是正事儿。”
许导训勉了几句：“好了，我这还有事，我会帮你联络一下曲导的。”
“谢谢老师。”
话音刚落，对方就挂了。
江妩对电影圈毫不了解，便摸出手机来，以‘曲导演’作关键字在网络上搜索，幸好这个姓比较偏，不然陈李张王何的，整个行业能扒拉出十几人来，能和许导拉上关系的，肯定不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这不，一搜就搜出来了。
199x年，曲靖凭着外文电影《午夜飞行》，获得奥斯卡金像奖六项提名，进入好莱坞A级导演行列…江妩看着这落落长，充满干货的简介，饶是她也懵住了。许导很牛逼，在国内是一把手，国导中说一不二的人物，但好莱坞A级导演是什么概念？
先不论曲靖的导戏实力如何，他有丰富拿奖经验，在国外有知名度，演出他的电影，演得好，说不定就能从中捞点奖回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只是电影拿奖，说出去也有面子有身价！
对於想走大荧幕路线的江妩来说，要是这事成了，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武林天骄》二百万片酬是高，但长远利益来说，压根不值一提，一个艺人身价上去了，还怕捞不到钱？
这么一想，江妩拨电话给宋秋时底气就足了许多。
听到许导居然承诺帮她牵线搭桥时，他一开始也很惊讶，片刻倒是想通了：“每个想拍武侠片的导演看完你在《侠门》的表演，都会想用你来演译一个角色的，何况许导向来爱才，江妩你入了他的眼是好事。”
“这事还没成呢，”她笑了笑：“小词一套一套的啊小秋秋。”
“我的梦想是当导演。”
“…”
江妩决定挂电话冷静一下。
另一边厢，许导怕自己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儿，赶快给曲靖发了个短讯，内容大意是‘你的新戏不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合意的女主角吗？我这有个我很中意的新人，你有兴趣的话就回拨个电话给我。许。’一一他至今都不会用微信，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混到他这地位的，他不会的，用不惯的，都会有别人来迁就他。
没一会，曲靖的电话就拨过来了。
“《侠门》的女主演？”他第一句便正中重点，许导大乐：“你也看了？”
“早就看了，拍得很好，宁瞳选角选得好，打戏很漂亮，简直不像你拍的。”
曲靖说话风格比许导要漫不经心一点，很有艺术家脾气，后者作为深得华夏官场欢迎的老油子，深谙说话的艺术，这时也不恼，只道：“你倒是坦白。”
“每个导演都有进步的空间，都有想追求的东西，那股追求的欲望越强烈，拍得就越好，我一直认为你有的…宁瞳的演员你花了很多时间去找吧？不过她根本不像新人，有点油，我想要更生嫩一点的。”
“那你觉得她在《侠门》里的表现好吗？”
“比小刘好。”
许导叹了囗气：“我也觉得。”
“既然是你推荐的人，那就来试试看吧，我也真的找遍了所有能找的…段飞飞这个角色，和宁瞳是很不一样的，我也希望她就是我想找的那个人。”
“我当初找宁瞳也是找得我老命堪忧啊。”
“不过这是个很迷人的过程，”曲靖笑了笑：“许老，你是这一行的老前辈，但你追求完美的心永远不老。”
“得了得了，听得我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二人聊着聊着，就扯到别的话题去了。
搞艺术的人，总是更容易产生忘年之交，相比起许导，曲靖是年少成名的导演，年纪轻，资历深，灵气多得可以分给别人用，加上一张俊美显小的脸，虽然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但本人却烦不胜烦。
他说，太美丽的外表，会让他无法专心於创作。
但矛盾地，他的电影总是把角色拍得很美，不论男女，他追求每个镜头的美感，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美。
他的作品中有一段被称颂为对美感的偏执，破落教堂中保存得完整的圣母像，女演员抱着已经死去的孩子在地上哭泣，必须是清晨第一道光，为了捕捉完美的一刻，各种姿势，哭的表情，光这一段，足足拍了一周，经费在燃烧。
就因为他觉得自然光有其特殊的美感。
许导想自己的作品不局限於国门，所以总与曲靖交流，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对方的说话习惯一一曲靖总是竭而不舍地向他安利拍妹子一定要拍得美，甚至发来了不少洋妞写真，让他看得差点血压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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