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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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宴会帝后是分开举行的,众位大臣与皇帝是在崇华殿饮宴,而皇后携众女眷在御花园里赏花。

小公主满月宴时太皇太后并未出席,京中便有些传言,今日太皇太后出现了,而且心情尚好,皇家不睦的传闻自然不攻而破。

这些时日,有许多官员的夫人已经进宫见过太皇太后,心里有了几分把握,一国之君没有妃嫔,本就说不过去,若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硬要为皇上选妃,皇上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

所以这场百日宴不同于两个月前的满月宴,大家心知肚明,能够在今日被太皇太后看上的女子,便离入宫不远了。

太皇太后与众位夫人相谈甚欢,宴会一直欢笑声不断,江阮坐在一旁,嘴角噙着温婉大气的笑容,一点儿没有因为是为皇帝选妃而有丝毫的不高兴。

太后表情虽没什么变化,但看向江阮的眼神却有些怜悯,自古帝王便是如此,哪有一生钟情一人的帝王。

同样心中难受的还有坐在左侧的定国公夫人,江阮住在祁王府时,她亲眼见证了帝后之间那深切的感情,可是那个男子是皇帝啊,定国公这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被众人嘲笑了一辈子,而坐在高位上的那个皇帝,怎么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想到这里,定国公夫人悲从中来,她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她从来不想她的女儿位居高位,只想她女儿有一个疼她爱她的人平安到老,可是,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又卷入了这权势的中心,怕是再也没有平静的生活了。

“来,云儿,弹奏一曲为大家助兴吧。”太皇太后对江静云招招手。

江静云上前行了一礼,便坐在了古琴旁,十指微动,一曲凤求凰倾泻而出。

江静柳站在江阮身后,小嘴瘪了瘪,小声嘀咕,“这江静云竟还不死心。”

今日选妃,这鲁国公府家的四小姐和五小姐都是适龄女儿,想来总有一位是要入宫的,只是不知是这四小姐还是一直住在皇后宫里的五小姐了。

要说这四小姐,太皇太后似是对她很是宠爱,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想要让她入宫的,而这位五小姐是皇后的亲妹妹,若真要入宫,这位五小姐也是极有可能的。

一曲毕,众人皆纷纷赞叹。

“此曲当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一男子好听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过去,只见皇帝带着宫人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极其浅淡的笑容,看了一眼江静云,然后对太皇太后还有太后行礼,走到江阮身边落座,自始至终没有看江阮一眼。

皇帝脸上的指痕经过一晚上,越发明显了些,底下众人虽看见了,却也没有敢大着胆子开口问的,只是对帝后的生活揣测万分,会不会是因为皇上要选妃,所以皇后嫉妒,才将皇上的脸给挠花了?

今日皇上对皇后神情如此冷淡,想来是两人之间有了嫌隙,只是碍于这皇后毕竟是鲁国公府的小姐,姑祖母又是太皇太后,所以才对皇后如此宽容的。

“皇帝来的正好,来,云儿,给陛下敬杯酒。”太皇太后对江静云招招手。

江静云前几日还说她害怕祁烨,不想嫁给他,今日却又不知怎的又换了一副心意,看向祁烨的脸上又带上了羞涩,向来少女心事多变化,一时一个样子。

江静云上前敬酒,祁烨也没有推辞,与她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见皇帝今日心情不错,那些大臣之女纷纷献艺,力求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睐,而今日的皇帝来者不拒,似是很高兴。

一场宴会,各人心里有各人的心思,有各人的打算,祁烨侧眸看了一眼江阮,今日这场所谓的百日宴,实际的选妃宴,直至此时,江阮只淡笑着,不发一言,他只是想要知道他的皇后打算如何收场。

“皇后啊,皇帝登基已有大半年,也该选妃了,你是后宫之主,理应为皇帝打理好这后宫之事,后宫安稳,皇帝才能安心处理前朝之事。”太皇太后一脸的和善,像是真的为了皇上着想一般。

江阮躬身,“是,皇祖母,臣妾已经拟好了日子,着礼部准备妥当,便为陛下选妃。”

江阮在百官夫人面前说了这话,而皇上并没有提出异议,这件事儿也便是板上钉钉了,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激动。

后宫选妃需要经过层层筛选,从民间还有官家选取适龄女子入宫,而这些百官家的女儿比那些平头百姓多了一个好处便是能够见到皇帝,只要皇帝对她们看上了眼,哪还需要什么层层筛选,自此以后便是大富大贵了,是以那些想要入宫的女子更是含情脉脉的望着皇帝,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江阮坐回去,感受到一丝冷冽的视线,侧眸,便看到了祁烨正在看着她,神情自然,似是不经意,薄唇开合,无声的说了几个字,“需要为夫帮忙吗?”

江阮只做没看见,垂了眸。

“钰太妃恭贺长乐公主百日之喜,特献上玉如意一对。”小太监扯着嗓子喊。

钰太妃带着五皇子缓缓走过来,今日的众人都穿金戴银,只有钰太妃身穿一身素白的衣衫,未施粉黛,领着蹒跚学步的五皇子缓缓走了过来。

钰太妃行了礼,江阮笑着招呼,“太妃来的正好,大家正在商议为陛下选妃的事宜,太妃来了正好,也可以提些意见。”

钰太妃抬眸,“陛下要选妃?”

钰太妃的语气似乎是不太好,太皇太后皱了眉,招招手,“钰太妃到哀家这里来坐。”

钰太妃却站着没动,一开口却是让众人讶异万分。

“先皇过世尚不足一年,陛下便大肆选妃,岂不是对先皇不敬?”

丝竹之声顿停,众人都不可思议得看着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妃娘娘,她能在宫里安稳度日已是陛下开恩,怎还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你在胡说什么。”太皇太后震怒的拍了一下桌子,“今日是宫宴,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来人啊,把她给哀家带下去。”

满园子的护卫无一人上前,他们听从的是皇帝,而不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许是有些过于激动了,不过片刻便知自己失态了,握紧了手。

祁烨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白皙的手指绕着手里的碧玉杯盏打转,眼中晕染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似是知道他的皇后在打什么主意了。

“太妃娘娘。”江阮不疾不徐的开了口,“先皇过世,陛下已然为先皇守孝半年,陛下不比平常百姓,而是关系到天下苍生,历朝历代已经定下规矩,皇上不必遵从守孝三年之礼,只要陛下心中时时挂念先皇便好。”

“是吗?”钰太妃看着江阮,“皇后娘娘所言倒是不虚,只是小公主满月宴时,丝竹之声响彻整个皇宫,那时,陛下可是在为先皇守孝?”

皇后被钰太妃问的哑口无言。

祁烨眼中越发亮了起来,眼中带上了赞扬,民间有父母过世,守孝三年之礼,而到了宫廷之中,若让皇上为先皇守孝三年,废礼乐,有些不太现实,于是便改了旧制,皇帝只需为先皇守孝一年便可。

到了先皇那里,便又遇到了一个难题,先皇在位时,有蔡相还有些不怀好意的大臣在位,朝政不稳,难免要娶些妃嫔入宫以此来加固君臣关系,巩固政权,于是便又把旧制改为了半年。

到了祁烨这里,又有了新的变故,祁烨登基并非正常的继承大统,也不是养在宫里名正言顺的皇子,虽然有圣旨,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说白了,就是谋权篡位,所以自从祁烨登基,那么多的官员受到了牵连,这些守孝的旧制哪还有人敢提,无人提,祁烨自然也不乐意为先皇做什么样子,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而对于选妃之事,祁烨向来没有放在心里,所以也便未加多管,只是没想到江阮竟然会来这么一出。

这种事情大臣提起来便没什么意义了,也无人敢提,而由同是先皇皇子的五皇子提出来,便意义重大了。

祁烨支着下巴看向钰太妃,眸子微眯,似是带着些危险,“太妃是在谴责朕?”

钰太妃牵着五皇子的手泛着细汗,面上却还是一片镇静,跪倒在地,“我并无此意,今日来只是恳请皇上允许我这个丧夫的可怜女人带着五皇子去皇陵为先皇守灵,不然先皇在底下怕是该寒心了。”

钰太妃此话说的毫不留情面,在座众人脸色都不太好,这是当众指责皇上不孝啊!

众人看着祁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坐直了身体,此时皇帝被逼问到这个地步,若再没有些表示,便无法交代了。

祁烨坐在那里,眸子幽冷的看着钰太妃,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祁烨才缓缓起身,开了口,声音凛冽,“朕虽年少离宫,对父皇实则心仰慕之,父皇待朕疼爱有加,更是将皇位传予朕,朕登基以来,忙于政事,对父皇却有不孝,皇祖母,母后。”

祁烨转身看向太皇太后还有太后,跪倒在地,“是儿臣不孝,让皇祖母还有母后寒了心,今日朕便下一道罪己诏,为儿臣的不孝弥补,自今日起儿臣愿为父皇守孝三年,三年内不行礼乐,不纳妃嫔,请皇祖母与母后成全儿臣。”

见皇帝跪下了,众人也都跪倒在地,江阮也起身跪倒在了祁烨身边。

太皇太后满脸寒霜,只是皇帝口口声声是他不孝,她若不应,便是由着皇帝不孝,若应了,三年不纳妃嫔,怎么可能?

“皇帝有孝心,大可以时时前去皇陵悼念,不需为此三年不纳妃嫔,毕竟皇嗣乃国之根本啊。”太皇太后依旧不死心。

“皇祖母,守孝三年之礼,古来有之,只是后来渐渐演变,变成了今日这般,可是既然朕的子民们都能做到守孝三年之礼,为何朕做不到?朕乃天下表率,自当为天下人之先,朕会与众大臣商议,将旧制改回,礼不可废。”

事已至此,太皇太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太后亲自起身将祁烨扶起来,“皇儿孝顺,乃天下百姓之福。”

定国公夫人率先走出来,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跪下山呼万岁。

祁烨起身后,看向跪在那里的钰太妃,“既然五皇子有孝心,朕便应了太妃娘娘之请,即日起封五皇子为宁王爷,太妃带着宁王爷,择日出宫,去往皇陵给先皇看守皇陵去吧!”

皇帝并未言明宁王要看守皇陵多少时日,但众人都知道,今日太妃如此逼迫皇上,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往轻了说,这太妃是不把皇上看在眼中,往重了说,这太妃似是有谋逆之嫌啊!

钰太妃谢恩,望向江阮的眸子里带上了一抹感恩,这宫里尚且动荡不安,五皇子顶着先皇之子的名号,定然也过不安稳,即便皇帝不会要了他的命,也总有有心人想要利用,不如先暂且避一避风头,等朝政安稳了,再让她的孩子当个闲散王爷安度此生吧!

祁烨眼睛在众人失望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江阮脸上,两人四目相对,互相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江阮行此一事,其实也是万般无奈,上有太皇太后,下有文武百官,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这个皇后,她若肆意妄为了些,旁人说她是妖后,说皇帝被人皇后魅惑,现在她是鲁国公府的女儿,尚可以不去管鲁国公府如何自处,可是日后呢?

她实则是定国公夫妇的女儿,作为皇后,她若贤德,定国公与叶舟逸在朝中行事便可方便许多,皇帝便也可少为后宫之事伤神。

当然,她还有一个私心,她年少吃过太多的苦头,不算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又看了那么多陛下不知从哪里给她寻来的话本,她的想法是异于旁人的,她想要追求那种一生一世两人白首的感情,不容她人插足的感情。

若放在普通人身上,这个想法并不难实现,只是祁烨是皇帝,这种想法便成了异想天开,她一直知道祁烨的心思,知道他对她的爱意,只是一个帝王,一生只有一个皇后,这听来便是天大的笑话。

她曾为之犹豫了很久,很久,后来,她想,不若赌一把吧。

她记得祁烨说过,何须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那是他给她的承诺,一生为一人的承诺。

她想着也许没有妃嫔的后宫也许不是不可以,只是前人没有人想要去做而已。

只要祁烨想,她也愿,两个人心意相通,也许总归是可以实现的。

只是在这条路上,不能只有祁烨在行走,她也是可以与他并肩而行的。

祁烨的视线自江阮脸上移开,声音冷淡,“既然如此,皇后,今日的宴会便至此时为止吧。”祁烨说完,便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浑身带着些冷意。

众人皆以为皇上是被逼无奈放弃选妃,所以才会如此生气,从而迁怒于皇后。

而这件事情上皇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众人只能放在心中猜测,至少表面上大家看到的是皇后贤惠,心甘情愿为皇上选妃,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第94章

晚间,江瀚海从藏花楼里出来,因为醉酒,脚步有些踉跄,小厮看到了,忙把他扶上马车,往鲁国公府行去。

江瀚海醉醺醺的靠在马车里,心里却泛着冷意,这皇帝他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江瀚海皱眉,“怎么了?为什么停了下来?”

没有听到回声,江瀚海掀开车帘,却被人用麻袋兜头盖住,拖下了马车。

江瀚海被人发现时是躺在鲁国公府的后巷内,浑身是血,鼻青脸肿。

鲁国公大怒,要让官府抓人,被江瀚海阻止了,“父亲,我有话同您说。”这些日子,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一直让他心惊胆战,夜夜不能安眠,若再不同鲁国公讲实话,鲁国公府怕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丫鬟小厮都被打发了出来,鲁国公与江瀚海在屋内密谈。

半天,屋内传出鲁国公的一声怒喝,“逆子啊...”

当今皇后娘娘竟然不是鲁国公府的小姐,而是定国公家的女儿,而皇帝登基前,江瀚海竟然伙同蔡相想要谋杀他,这种大罪,江瀚海这是要搭上江府所有人的性命啊。

“逆子,逆子啊...”鲁国公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新皇登基后,他已经不想争权夺利了,只想保住鲁国公府安安稳稳度日,而现在,哪儿还有安稳日子啊!

“你怎么敢,怎么敢啊...”鲁国公仰天大喊,踉跄两步,吐出一口血晕倒在地。

*

夜色正浓,花园里的花散发着清浅的香味,茗萃宫外的栈桥上,一人莹然独立,微风吹过她的身侧,扬起丝丝乌发。

祁烨远远望见栈桥上的人,柔和了眼眸,挥手让宫人下去,自己缓缓迈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江阮回身,对着祁烨盈盈拜倒,“谢陛下白日里的配合。”

祁烨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垂眸看她,声音里隐隐带着些笑意,“不谢,这是朕应该做的。”

江阮抬眸,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勾起笑容。

祁烨伸手扶起她,“夜色这么好,一起走走?”

“好。”

宫人在前面打着灯笼,皇后挽着皇帝的胳膊沿着湖边缓缓走着。

夜风轻拂,月光下波光粼粼,花香若有似无。

良久祁烨才开口,“阿阮,今日我很欢喜。”欢喜的是因为她在乎他。

自入了宫后,他一直知道江阮心中存了忐忑,她虽不说,他却了解。

直至今日,他终于看到了江阮对他的独占性,知道了他在她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是无法与旁人共享的。

江阮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先生不会觉得我多此一举?”自从在登基大典上他执着她的手力排众议宣告她是他的皇后以后,她在宫内便一直生活的很安稳,从来没有任何事需要劳烦到她,他将她保护在了一个小小的圈子里,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可能祁烨唯一的漏洞便是人的嘴吧,即便他做的如何周密,却无法避免她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而在她安稳度日时,他却一个人在面对所有的风浪。

祁烨摸摸她的发,“你如此为我着想,又岂是多此一举,我家阿阮聪明伶俐,这法子我都没有想到。”

选妃一事,自他登基以来便有无数人提出,只是哪有人成功过?他登基还不到一年,他若不想选妃,自有他的法子。

也许等到三五年后,若江阮还未有子嗣,那些大臣有了立场强迫他选妃,只是那时朝政已稳,还有谁敢逼迫他?

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会如此不放在心上,只是这些事情他并未同江阮言明,才让她担了忧,自从他坐了皇帝以后,朝政日益繁忙,这样想来,倒是没有多少时间陪她了,两人之间的沟通似乎也变少了,这倒是他的错了。

今日这事儿江阮不做,也不会影响大局,做了,倒也为他省了不少麻烦,她想做的事情,他自然是要顺着的,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个,他知道了她对他的心意,这是比任何事情都让他在意的。

江阮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他,祁烨温和道,“怎么了?”

“其实今日,我还想要借此为钰太妃谋一条出路,所以...”

“所以为何你不直接来找我,让我下旨允准她出宫?”

江阮转身继续走着,“我也有想过,只是,你要以什么理由准她出宫呢?若说给宁王赐宅子,体体面面的出了宫,势必是将宁王推上了皇权的中心,就怕有心人生了旁的心思,到时岂不是给你添了麻烦?所以权衡之下我才出此之策。”

祁烨自然是也看出来了,不然今日便不会如此顺着她的心意给五皇子封了王,让他去守皇陵,等到几年后,风平浪静了,他便可以回来做他的王爷了。

他的阿阮心善,他自然要成全。

“这些事情你大可以直接同我说,不需要如此劳心费神。”祁烨顺手摘了一朵小花放在她的发间,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笑了。

江阮停下步子,转身看他,“你为何要当众打死虞芮?还有纪泉明又是为何?这些事情先生可有同我说过?”

祁烨脸色一变,声音变得清冷起来,“这是谁同你说的?”锐利的眸子转向跟在不远处的江阮身边的宫女们,似是有些杀意。

江阮往他身边走了几步,抬手抚他的脸,祁烨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江阮叹一口气,“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会查,还要另外多费一番功夫,岂不是麻烦?纪泉明勾结废太子,暗中帮废太子传递消息,是与不是?”那日在花园里遇到纪泉明,她还纳闷为何纪泉明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宫里同她说那些话,现在想来到有了解释,他从来都没有把祁烨当过皇帝,总想着有一日祁烨被废,而他还会有机会得到她。

祁烨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阮继续道,“还有那虞芮,她根本就不是想要亲近你,而是想要杀你吧?”

祁烨眸子微眯,背在身后的手攥紧。

江阮转身抬步,走到凉亭里,背对祁烨望着湖心的小亭子,缓缓启口,“虽然我不知道虞芮是谁安插在我身边的,但是我猜得到陛下的用意,你必须要除掉虞芮,却也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才以她诱惑陛下的名义乱棍打死在江静柳面前。”

“可是,陛下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如果由皇后来做,会不会更加妥当?一个皇帝因为一个女子对他有好感,便把人打死了,如何说的过去?可是这件事儿若因着皇后善妒,便会说得过去了,不是吗?”

祁烨顿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压抑,“我不想你担忧,也不想你的手上染血。”他永远忘不了他能够看得见时,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女子,她站在花丛里看着他,素净的小脸上泛着干净的笑容,那般明亮与美好,他怎么舍得她为了他而沾染一丝灰尘呢?

江阮回神,看到他带着些苦意的脸,走到他身边,偎依入他的怀里,呢喃,“先生,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想永远庇护在你的羽翼下,我想与你比肩齐行。”

“先生,难不成你想永远把我禁锢在这茗萃宫里,每日期盼着你下朝回来同我说几句话吗?一年可以,两年可以,三年呢?十年呢?我与你之间还有何话可说?”

“阿阮,并非如此,我只是不像你过多的踏入这些黑暗之中而已。”祁烨晦涩的解释。

“先生,我是你的妻子,前朝之事我并不想参与,只是,我也并不想被你保护的密不透风,我可以为你做的,我便会去努力做,这是我存在的价值,我想做那个可以与你无话不谈,你有难事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即便不能帮上忙,也可以陪伴在你身边的人,而不是要你一人孤军奋战,先生,你可懂?”

她可以做一个不懂世事被他宠着的女人,可是多少的宠爱可以敌得过时间的流逝,总有一天他会累的,若他累了时,那个能够与他共同面对,能够给他肩膀的女人才是他的慰藉,只是到那时,那个女人已经不可能是她了。

“而你,先生,若我与你之间连话都没有了,我也会厌倦你的。”

“你说什么?”祁烨眸子里迸发出一抹危险,大手捏上了她的下巴,江阮被迫仰头看着他,望着他的眸子里晕染了一丝笑意,“先生,你也不想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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