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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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知道阿笙是因为沈雅才会如此,偏偏装作不知,故意说出这番话来。

其实,她若真的不想进去,他断然不会勉强她,开车走人就是了,就怕阿笙前脚刚离开,后脚就开始后悔起来。

阿笙终究还是下车了,是啊!她回来送葬,看的不是母亲,而是父亲,容不得她逃避。

衣服是之前就选好的,他和她皆是一身黑衣,那么凝重的黑色,看的人心情沉甸甸的。

陆子初今日这身黑色休闲装束,看似闲雅,却透着贵胄和霸气,尤其还戴着银框眼镜,表面看来儒雅的很,实际上却疏冷的让人难以接近。

若不是场合需要,阿笙这身衣服和陆子初倒是很像情侣装,再加上前些时候两人绯闻满天飞,在县城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两人走进大院的那一刻开始,原本喧闹的大院,似乎忽然间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声音。

大院里都是人,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把目光凝聚在陆子初和顾笙身上,然后落在了他们交握的手指上…

得遇子初,苦不再是苦【4000】

更新时间:2014-8-23 21:14:59 本章字数:6763

平安夜这天,出席葬礼的人,有些人阿笙认识,有些人不认识,还有一些人是介于认识和不认识之间。

常年过去,在不来往的岁月里,很多人在她的印象中已经有了模糊的迹象,比如说她的授业老师,她的昔日高中同学…

阿笙看到他们是意外的,就算心怀感动,也在看到母亲时,悉数分崩离析瑚。

阿笙脚步停滞了一下,别人没感觉到,牵着她走路的陆子初察觉到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不知何时他竟抿了唇。

家里人进人出,沈雅一身黑衣,坐在屋里擦着眼泪。

后来,阿笙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明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是许飞和徐秋,可她为什么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的她呢?

“回来了。”说话的是许飞,仍然是温和的眉眼,但却夹杂着血丝,阿笙见了,想对他笑,却发现笑容在此刻是多么的牵强。

许飞能放下和顾城的恩怨,在这种场合出面张罗,阿笙是心存感激的。

有手指搭放在了她另一条手臂上,阿笙侧眸看去,是徐秋铄。

“进去吧,妈一直在等你回来。”

阿笙眼睛湿了,等她回来?她在顾家连个位置都没有,还回来做什么?

徐秋还不待说些什么,手臂已然垂落,只因顾笙被她身旁俊雅的男人搂在怀里,而他适才…似乎不愿让她接触顾笙。

错觉吗?

“莫不是要哭了?”陆子初声音很小,小的只有阿笙自己能听到。

“我不想哭。”

他轻拍她的背:“如果你哭,今天这种场合,我不劝你。”

阿笙知道,今日她和陆子初就像是活在舞台聚光灯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他原是低调的人,但在情事方面向来直接明了,从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待他,若是无法克制,那便随心就好。就像今天此时此刻,他搂她入怀,只是下意识的举动,那般自然而然,但落入别人眼里,瞬间就变了味。

对县城里的人来说,陆子初很有钱,具体有多少钱,总之数字说出来是很吓人的。像这种人,张嘴闭嘴提起都觉得如梦似幻,跟他们的生活相差甚远,更何况是现身眼前了。

前些时候,顾笙嫁给富商韩愈已让县城动荡了好一番,若是有人给外市朋友通电话,大都会来上这么一句话:“那个叫顾笙的,出国前是我们这里的人。”

有的父母长辈,初看新闻时,还会对自家女儿发牢***:“看到没,多学学这个叫顾笙的,将来嫁个有钱人,一辈子不愁吃喝。”

紧跟着,顾笙和陆子初新闻曝光,县城沸腾了好几天,这下子就算之前不认识顾笙的人,也都认识了。

有人觉得顾笙丢了县城的人,有人觉得这女孩挺有本事…一件事情,一个人,落入一百个人的眼里,嘴里,就会有一百种看法和说法。

最震惊的是阿笙母校,有记者为了制造话题,甚至采访过阿笙的老师,问话五花八门。

老师们的回答大都是一致的:“怕是有误会吧!顾同学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哪种事情?自然是婚内出轨了。

像今天这种场合,有些老师也出席了,为什么老师会出席呢?源于之前陆子初借用阿笙名义给学校捐了不少钱。

虽说之前陆子初召开记者会直言不讳他喜欢顾笙,也曾爆出他和顾笙街头拥吻,但再多的爆点都不及亲眼所见。

若说在场的人没有触动是假的,这里的人都跟顾家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虽然不会对顾笙口出不善,但都在最初的时候存了一份疑惑:有钱固然很好,但多是不长情,陆子初、顾笙和韩愈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以后的事还真是难说。

如今,本该陪顾笙回来的韩愈没有现身,倒是陆子初来了,再看两人互动…一切已然尘埃落定。

对于阿笙来说,所谓的尘埃落定是父亲骨灰下葬,远离县城。

步伐生滞,但还是走了进去。

沈雅不用抬头,其实早已知道阿笙来了,她缓缓闭上泪湿的眼,尽管如此,还是有成串的眼泪缓缓溢出眼眶。

人人都以为陆子初之所以陪阿笙回来送葬,是因为爱屋及乌,其实并不尽然,对待顾行远,陆子初极为尊敬这位长辈。

顾行远曾给陆子初写了一个“粥”字,可谓受益匪浅,虽然只有数面之缘,但有些记忆却会跟随陆子初一辈子。

当然,他也并不否认,这次陪阿笙回来,是跟之前绯闻多少有一些关系。阿笙回来送葬,忍受他人目光探究,这是肯定的,有些事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这一路,他陪她走来,护犊一旁,至少要让别人明白,顾笙说不得,也骂不得。

顾行远灵位前,陆子初松开了顾笙的手,她走到顾城身边,同他一起跪下,同样跪在他们身边的还有流沙。

顾城小声道:“你起来吧!跪久了,腿受不了。”

阿笙眼睛潮了:“你就让我跪跪吧!爸爸去世的时候,我没能送他离开,也只能今天尽孝了…”

顾城不再说话,阿笙就抿着唇,抬手环住了流沙的肩膀。

流沙抬眸朝陆子初望去,在陆子初走近时,沈雅把脸痛苦的偏向了一旁。

他似是没看见,朝顾行远骨灰行了礼,然后站定在沈雅身旁,眼神却看向了顾城。

“节哀。”仍然是冷漫的语调,但细听的话,却有着一丝压抑下的紧绷。

顾笙和沈雅之间没有对谈,陆子初更加没有,最后走出顾家,他这么一出来,于是院子里齐刷刷的眼睛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理不顾也就过去了。刑事辩护也好,陆氏负责人也罢,这样的目光“关怀”,他遭遇的还少吗?

从小就目睹,不习惯也习惯了。

他站在大院里,之前随从下属也都过来了,少说也有六人,一个个西装革履站在一旁,倒是让人心生怵意,就算有人为了前程想上前寻机巴结讨好,也近不了身。

身处喧嚣,却能独立一隅,唯有陆子初了。

姑且先等着吧!陆子初站在外面,那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阿笙的情形,下属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漫不经心,目光一直注视在阿笙身上。

此刻的他是无奈的,等父亲出院后,他和阿笙的婚事拖不得了,否则像这样的场合,她跪着尽孝,他又有什么理由和身份陪在她身边呢?

丈夫就不一样了…

不期然想起了父亲的话:“沈雅的事情,我跟你母亲提过,她毕竟是阿笙的母亲,恨她,阿笙心里怎么想?凡事能克制,就多克制。”

是啊!要克制,可若是无法克制呢?

手插在裤袋里,一点点攥紧,陆子初终于移开了眼眸。

这个家曾经给阿笙带来了很多最美好的记忆,小时候,她想吃菜,便会缠着父亲来做。

父亲工作比较忙,总觉得亏欠了她和哥哥,所以但凡他们要求合理,便会由着他们。

如今,父亲虽说人不在了,却在房间里遗留了很多旧作书法。那般洒脱随性,看多了,墨渍生香,心终于归于平静。

阿笙开始有勇气粘贴生命的碎片,纵使很多记忆都变得很模糊,但满墙的书法却记录了那时的欢乐。虽然藏羞在时光的隙缝里,但最温暖的,莫过于最初的一家人在一起相处的点滴。

顾城抱着父亲骨灰走出客厅时,阿笙手臂被人拉住了,她不看,语气却是漠然的:“松手。”

她不想闹僵,至少不该在此刻闹僵,今天父亲下葬,来了那么多人,顾家私事关上门怎么闹都行,但在人前闹,她不准。

“阿笙,等你父亲下葬后,我们谈谈,好不好?”沈雅眼泪又出来了,怎能不落泪,女儿如此恨她,恨她…

沈雅没有等到阿笙的回应,因为阿笙已然挣开了手。泪眼望去,阿笙直奔大院中某人而去,那人大步迎上的同时,没人看的清,究竟是顾笙先抱住了陆子初,还是陆子初先抱住了顾笙。

那样的默契和依赖,让人惊讶的同时,感慨万千。

顾笙在大庭广众之下失常奔入陆子初的怀里,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父亲伤心,又有谁知,真正伤她心的那个人是沈雅。

阿笙在陆子初怀里发抖,沈雅抓住她的手臂,甩开她的时候,阿笙看到了,小拇指是残缺的…

她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那一刻阿笙想到了旧金山带给她的痛苦和囚禁,想到了沈雅剁掉手指的狠绝…

她觉得冷,宛如少时,陆子初把她圈在怀里,似乎希望能够把自身的热量传递给她。

沈雅捂着嘴哭,嗓子早就哭哑了,回国之后,看着熟悉的家,看着顾家曾经的合影照,她擦着上面的灰尘,却禁不住泪流满面。

顾家三代合影照,照相的时候,阿笙刚刚出生不久,顾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前面,三岁的顾城坐在老爷子怀里,老太太抱着尚在襁褓中的阿笙,她和顾行远,顾清欢站在老人身后,每个人都在笑,就连小小的阿笙也在笑…

现在呢?老爷子、老太太都走了,顾行远和顾清欢两兄妹也走了,照片上的人,只剩下她和一双儿女。

儿子变成了一个对生活麻木的人,女儿一身的伤…

这天上午,沈雅看着女儿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伤痛,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传进阿笙耳中,阿笙也跟着哭,无声。

恨怨难消。

徐秋扶沈雅起身时,穿过人群,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陆子初的眼神。

他抱着顾笙,漆黑的目光透过镜片直直的盯着沈雅,阴鸷之余,充满了冷漠。

待徐秋下一秒想看清楚时,陆子初已经移开了眸子,帮阿笙擦干眼泪,搂着她往外走去。

耳边传来沈雅失神的呢喃声:“07年美国旧金山,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也是这么看我的。”

“妈——”徐秋轻声道:“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吗?没有,她每天活在痛苦里,怎么会就过去了呢?

“报应,真的是报应。”沈雅的话被淹没在一阵鞭炮声里,再也难觅踪迹。

顾城没想到,顾笙没想到,就连参加葬礼的人全都没想到,陆子初用钱砸出了一场最气派的葬礼。

触目望去,顾行远墓地周围竖满了花圈,顾行远信佛,于是葬礼现场甚至出现了将近一百名僧人,有很多是从外地请来的。

陆子初毕竟心思细密,太过铺张,会引来仇富心理的人心生不平,恶语中伤;再来国家号召节俭,排场不宜过大,但也不能太寒暄,适可而止之余,他以顾行远的名义给一所贫困小学捐款…

这事,阿笙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最初的最初,当所有人进入墓园时,几乎人人都止了步。

偌大的墓园烟雾缭绕,触目所望,每座墓碑前都点过香,烧着冥币,似是之前被人拜祭过。

“以后顾叔在此常住,免不了要打理好邻里关系。如果真有阴司,希望拿了我的好,能对顾叔好些。”

那人语调平平,但阿笙却红了眼,她竟不知,凌晨五点,万物俱籁,这个男人带着随从曾背着她做过这种事。

此生,得遇陆子初,所有的苦都不再是苦,而是一种经历。

***

PS:更新完毕。

夜晚看到天堂,天亮看到地狱

更新时间:2014-8-24 12:21:14 本章字数:4927

一杯茶热了凉,凉了热,反反复复,早已失了原味,就像人。

忙碌一天,天色渐暗,白天前来吊唁的人也开始一***散去。

阿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些旧物她想带走,却不知从何下手,触目所望,她对每个物件都有很深的感情瑚。

在她的房间里放着一把圆形藤椅,坐在里面很温暖,像是被人拥抱在怀。

徐秋说:“今天都累了,明天一早起床,我帮你收拾,到时候你再回来一趟。”

阿笙回头看着徐秋,对这个嫂子,很多话说不出,那便不说了。

姑且不说她年轻时怎样任性,但婚后确实跟顾家捱过了一次次难关,视流沙如亲生女儿,和顾城相敬如宾,孝顺婆婆…经过阿笙这么一想,母亲不肯把她的照片放在顾家,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对顾家来说,不成助力反是累赘。

她想一个人静静,徐秋离开了,外面传来吊唁者和兄长的谈话声,声浪沸腾,有脚步声穿过喧嚣,再次入室。

这次阿笙知道,进来者不是去而复返的徐秋,而是母亲铄。

一次突发性脑梗塞,沈雅虽抢救回来一条命,但却行动迟缓,右手功能还没完全恢复,因为无力,吃饭需要用左手辅助才能进餐。

阿笙清醒后,这样的单独相处,母女两人是第一次。

一室沉寂,有关于“母亲”的语言被阿笙荒废太久,早已挤不进去丝毫阳光,她没办法对沈雅说出温暖的话语,过往隐晦助长了沉默,任由野草凄然。

沈雅忽然想起07年,距离现在快有七年光景了。那时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场噩梦,多年来极力忘却,到头来却发现它清晰的像是一场逃脱不得的原罪。

她回到了老家,看着熟悉的景,熟悉的照片,早已忘了这几年她都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她能看到时间从皮肤上划过的痕迹,如何肆虐着她的健康,吞噬着她的内心,但她却开始不认识自己。

世界在变,人也在发生着改变,从外到内,先是穿衣品味,再是人情世故处理是否尖锐,是都圆滑…忏悔最多的无非是亲情,可就是亲情,早已在07年徒增了一份陌生。

“我知道,你心里是恨我的。”已经是尽力克制情绪了,但沈雅出声,仍是难抵喉间哽塞。

阿笙沉默许久,看着窗外,那里陆子初正在跟许飞说话,除了两道修长的人影,什么也看不清。

阿笙说:“七年了,我辗转各大城市,从美国到中国,夜晚失眠的时候看了无数星星,却总是觉得不管是哪里的星星都不及家里明亮。小时候,不管我放学多晚,你都会亮着一盏灯等我回家;变天了,你过来叫我起床,总会把当天驱寒的衣服整齐的放在我床头边;邻里街坊串门,夸我时,你比我还欢喜;爸爸出差回来,不管我那时候已经上初中了,还是会把我当孩子一样抱起来,说在外面很挂念我;在我眼里家是什么样子的呢?爷爷身体不好,哥哥放学回来,会帮爷爷洗脚,按摩双腿;爸爸在书房办公,明天要出庭辩护,禁令我和哥哥进去打扰她;你和奶奶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择菜;我在房间里一边写作业,一边听你们闲话家常…日子不就应该这样一步步走过来吗?那时候我觉得我们是大院里最幸福的一家人,但后来一切开始变得面目全非。我开始害怕回来,害怕看见你。在旧金山的时候,你被现实击垮,可我没有彻底绝望,虽说张嘴问喜欢的男人借钱,而且还是几百亿人民币,会让我难以启齿,但为了救父亲,我还是愿意试一试的。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呢?我已经连续找了乔治好几日,只要说服他接受还款,父亲虽说避免不了被判刑的命运,但至少会减轻刑罚。坐牢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是一家人,我甚至想好了,我不回中国了,以后住在监狱附近,隔一段时间就去看他,我守着他出来。但你怕了,在你眼里,爱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别人对我好,那就是爱,我嫁韩愈,父亲减刑,皆大欢喜,我现在不理解你,但以后就会知道你是为我好。如果你知道我后来疯了,你还会觉得你是在对我好吗?07年之前,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母亲会那么对待我。你让我在夜晚的时候看到了天堂,却在天亮之后看到了地狱。我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你看我是28岁的面容,但心里却长满了皱纹。清醒后,六年瞬间划过,我突然很想放下所有,恨别人,无疑是在折磨自己,我已经被你们折磨了那么多年,实在不愿意你们再掌控我的人生。你知道吗?被你关起来之前,我见过父亲,那是我清醒的时候,父亲讲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以后你和你哥哥要好好照顾你母亲…”

听顾笙提起顾行远,沈雅的泪多少有些不受控制。

阿笙终于转身看着她,眸光如水:“刚才你说我恨你,谁让你是我妈呢?你看,我见到你没有愤怒,没有言词失控,我心平气和的跟你讲话,只因我不再恨你,但却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阿笙…”沈雅痛苦的看着女儿,目光凄楚,只因她知道,破镜难圆。

似是自嘲,又似是一种无言的讥讽,阿笙道:“你用冷漠伤害我,现如今却被自己的冷漠刺伤。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出舞台反转剧,我信。”

房间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阿笙走出顾家,踏上大院的青石板路,忽然觉得呼吸又回来了。

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干涩,抬手去揉,已有一张纸巾出现在她面前,阿笙抬眸,是个年轻男人,隐隐熟悉,想了许久,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但见过是一定的。

那人做了一个看书和撑伞姿势,阿笙忽然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是曾经借给她一把伞的书店老板。

浅聊,才知道他们以前还是同学,阿笙赧颜,她竟认不出来。

“你未婚妻呢?”这话,也算是转移尴尬了。

男同学闻言失笑:“现在已经是老婆了,她怀孕月份大,今天没来。”

“恭喜你。”这世上还是温暖的事情多,孩子总归是美好的存在。

男同学笑着道谢,过了几秒,问阿笙:“你和陆先生好事也该近了吧?”

阿笙只笑不语,这话不好回答。

这时有人在远处叫男同学的名字,他回头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阿笙,眸光里有着几分复杂,迟疑道:“我走了。”

阿笙笑着点头。

男同学走了几步,忽然步伐慢了下来,然后止步回头,看着顾笙,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在这一刻却像个孩子一样,高高的挥着手,似是对年少暗恋正在做着最虔诚的道别。

他大声道:“顾笙——再见——”

阿笙愣了一下,随后学他一样挥了挥手,声音近似呢喃:“再见,老同学。”

目光里,男同学笑的开朗洒脱,迈开步伐,那么坚定,却不再回头。

阿笙知道,自此以后,他们怕是不会再见了。

“人都走远了,就那么依依不舍吗?”

阿笙回眸,只见陆子初站在她身后,双手背在后面,脸色不悦的看着她。

阿笙忍不住笑了,他虽不悦,但往外走的时候,原本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手心朝上。什么意思,阿笙懂。

追上去,把手放在他掌心里,然后被他温柔握紧。

“又是一个追求者?”某人还对刚才的事念念不忘。

聋子也能听出来,那人是喜欢阿笙的,只是当事人并没多想:“他是我同学,老婆都怀孕好几个月了,我和他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八字没一撇,有一捺吗?”

“没有。”

阿笙带笑的声音传进徐秋耳中,她看着陆子初和顾笙远去的背影,心想着这阴雨天也总算是过去了,转眸回头时,不经意间看到了立身一侧的顾城,同样是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但眸子却是深沉复杂的。

徐秋心一颤,步伐已上前,有个问题困扰多时,总算是问了:“韩氏在洛杉矶出事,是你和陆子初联手做的?”

顾城看了徐秋一眼,未曾隐瞒:“我和他没有联手,我只是赶在他下手之前,先把消息放出去而已。”

徐秋沉默片刻:“鑫耀违规贷款,我不明白,就算是要报复,陆子初怎么会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韩愈头上。”

“流沙以为阿笙怀了韩愈的孩子,把这事告诉给了陆子初,我和他通过几次电话,有意误导…”

徐秋惊讶的看着丈夫:“你要让两兄弟自相残杀?”

“我没能力替阿笙和姑姑报仇,但陆子初可以。”手中燃烧大半的烟被顾城踩碾在地,那么冷的眸子,让徐秋心里徒然一寒。

“阿城,你怎么可以这样?”

顾城脸色终于变了,虽是愤怒,但出口之声却是极尽压抑:“徐秋,我妹妹疯了那么多年,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发泄怎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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