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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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进屋,韩淑慧打量着阿笙,说她瘦了,回头应该让薛阿姨帮她好好补补,这个强势的女人,再次相见只字不提过往种种,有的只是放下和平和,还有陆家大家长…

陆昌平现在行走不便,走远了会累,所以呆在家里,每日看书喝茶居多,将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却也妙趣横生。

有时候乐趣是靠自己发掘的,与周遭给予无关。

阿笙走进客厅时,陆昌平放下书,站起身的时候,只温温的笑,目光里盛装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包容和怜爱。

陆昌平没有说话,只摸了摸阿笙的头,一切言语尽在这个最简单不过的动作里。子如父,阿笙有些晃神了,陆子初也是常常喜欢摸她的头,也许在陆家人眼里,不管岁月如何变迁,她都是一个孩子。

“年前有人给我送了几罐茶叶,喝着不错,泡给你尝尝。”也算是茶道中人了,阿笙泡茶技术好,陆昌平是知道的,所以谈及茶艺,总归是有很多话题。

阿笙从陆昌平手中接过茶具:“我来。”

初一晚上,韩淑慧在厨房里帮佣人做菜,偶尔出来送上水果和瓜子,念叨着陆昌平和阿笙别喝太多茶,否则晚餐怕是没有胃口。

阿笙只默默的笑,洗茶时,眸光不经意抬起,茶室镂花高架那里,陆子初领口两颗纽扣解开,斜靠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她和陆昌平。

生活中很多感动大多来自于细节,如果有人觉得阿笙温暖,那是因为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一颗感恩的心。

晚餐丰盛,照顾每个人的口味,不见海鲜,韩淑慧和陆昌平给她夹菜,到最后吃不完,于是剩菜陆子初不动声色的接收了。

感念真情意不曾走失,当房门紧闭,其实也无需恐慌,打开一扇窗,便能看到与众不同的好风光。

饭后,陆子初扶着陆昌平到花园里散步,阿笙在厨房里帮韩淑慧擦碗,韩淑慧说:“你和子初还是搬回来住吧!他平时应酬比较多,多是不在家吃饭,你一个人也挺冷清的。你们搬过来,一家人住在一起,彼此也方便照应。”

阿笙并不排斥和长辈住在一起,但近段时间确实不合适。阿笙提及了吴奈的事,说最近怕是会很忙,等吴奈案子结束再说。

吴奈的案子,韩淑慧有所耳闻。被摘除子宫的少女天生智障,目前外界喧哗不平,早已演变成了民愤,阿笙接手案件,怕是会引发新一波恶名。

“别人接案子,都是往自己身上添彩的,你怎么净往身上招黑啊!”韩淑慧说这话倒不是斥责,反倒是有些无奈。

阿笙把最后一只餐盘递给韩淑慧,温声道:“司法不该屈从舆~论。表面看来我是出于人情帮助吴奈,但又何尝不是在帮助那名被摘除子宫的少女。神智不清醒,每日需要面临怎样的痛苦,我深有体会…”

韩淑慧心有触动,放好餐盘,把厨房剩下的工作交给佣人打理,示意阿笙去客厅说话。

待两人坐下,韩淑慧倒了一杯水给阿笙:“有胜诉把握吗?”

“我尽力。”下午和许晓通过电话,就连她也不看好这件案子,无罪基本不可能,业界律师几乎人人率先做了评判,吴奈怕是逃脱不了管制的命运,而福利院极有可能会被判刑。

一旦管制,虽说吴奈还可以继续游走医院上班,但毕竟摊上了污点,这完全违背了阿笙的初衷。

韩淑慧忧心忡忡道:“吴奈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真不希望他出事。”

“我明白。”

接下来的话,韩淑慧有所迟疑,但终究还是开了口:“回来后,有没有去看过阿愈?”

阿笙点点头:“看过。”

韩淑慧敛首摸着茶盏,慢慢道:“阿笙,其实造物主对每个人都很公平,让世人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到最后再赤~裸裸的离开。至于人生过得怎样,靠的是个人努力,靠的是机遇和命运。有人生下来要什么有什么,到头来却身败名裂;有人家境清贫,到最后却成为亿万首富;这都是命,怨不得人。我和你陆叔叔以前很避讳生死,但最近却时常提及这个话题,有些东西,不是你回避,它就

tang会消失不见的。”说到这里韩淑慧顿了一下,抬眸问阿笙:“你觉得一个人最美好的结局是什么?”

阿笙没想到韩淑慧会在初一夜晚涉及这么隐晦的话题,但既然问了,也便顺口答了:“迈克尔杰克逊最好的结局,应该是在舞台上,在落幕前,享受粉丝最热烈的掌声;张国荣最美好的结局,应该是在拍片杀青现场,圆满完成他一生中最骄傲的演出;三毛最美好的结局,应该是在书房伏案写作间隙,忽然倦了,于是靠在藤椅上安眠,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最心爱的荷西。”

韩淑慧说:“曾经看到有百岁老人是在睡梦中离世的,这样的离别方式让我一度觉得很羡慕。韩愈这一生,做过错事,被伤害过,也曾狠狠的爱过,悔过,他走得时候,没有牵绊,没有遗憾,他是用微笑离开这个世界的。我为他感到庆幸。”

最后那句话是说给阿笙听得,这话她也劝过子初,遇到这种事,长辈若不豁达释然,晚辈就只能痛苦了。

阿笙看着水烟,若有所思道:“如果没有我,他和子初或许都会快乐许多。”

“如果没有你,他们的人生不起丝毫波澜,那这样的人生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韩淑慧轻轻叹了一口气:“阿笙,每段痛苦,都有它的保质期。我们这一生无非是活一日少一日,每日都在倒着走,既然如此,又何须每日陷在生活中挣扎不休呢?”

一席话,是长辈在宽慰晚辈,但却夹杂着平实和包容,阿笙眸色溶溶,带着歉意:“还是会有遗憾的,若是不能给子初一个孩子,我…”

韩淑慧握住了阿笙的手,“不想以后。专心致志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享受生活,我和你陆叔叔生了子初,把他养大成人,尽到了我们应有的责任,这就够了。至于你们,你们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将来和以后,我们还能活多少年,再没心力负责下一代了。要我说,2013年,不尽然发生的都是坏事,至少它让周围的人看明白了许多事。”说到这里,韩淑慧紧了紧阿笙的手:“阿笙,你看明白了什么?”

这话是试探,带着一位商界女性最后的精明和温柔,矛盾的融合在一起,却和谐的令人眼眸酸涩。

想了想,阿笙说:“生活丢给了我们太多难题,实在没必要自己再跟自己进行着拔河比赛,若是在自己身上耗干了全部力气,又怎么去享受生活呢?”

闻言,韩淑慧由衷的笑了:“好孩子。”

沙发上,年轻女子在灯光下很美,言语妥帖,柔和的像是一阵沁人心扉的风。

韩淑慧没能把控好内心的情感,侧身抱住阿笙,轻声道:“早该知道,喜欢花的人,大多都是热爱生活的。靠近你,慧姨感受到的只有温暖。”

客厅外,陆昌平止了步伐,觉得里面的气氛还是很好的,他们若是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怕是不太好。

陆昌平转身时对儿子说:“我们还是再出去转转吧!”

陆子初站在陆昌平身后,声音低沉:“爸,我欠你和妈一声谢谢。”

陆昌平摆手,姿势洒脱,嘴角却笑了。

这场雪下得好,家和万事兴。

我娶你,你嫁我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奈的案子可谓是愈演愈烈。

刑事案件简易程序审限期是20天,阿笙接手案件后,时间很紧凑,每日和唐汐或是石涛,为了吴奈的案子奔走忙碌,陆子初想要见到她确实很难,有时电话打过去,若是没人接,便不会继续拨打,她若忙完,自会回电话。

2013年,T市最出名的人不是陆子初,也不是韩愈,而是顾笙。2014年,伴随着年假结束,顾笙的名字再次被众人提起,网络搜索排名靠前,在业界尚未出战,便已刮起了一股旋速大风。

有人质疑,有人期待,有人谴责,有人唾骂…但不管是哪一种,人人都在关注着案件最新动向。

其实,有关于顾笙的行踪,陆子初无需电话查询,时常能够从电视中看到。面对镜头,她向来沉默,不知情的人会道她冷血寡情,殊不知这孩子性情向来如此。

向露进来看到,关注的焦点不是记者手中的长枪短炮,而是顾笙本人,她说:“顾小姐挺上镜。戛”

话落,再看老板,坐在办公桌后,批阅着文件,嘴角却缓慢的笑了笑。

这次律界高飞,陆子初选择了不管不问,顾笙住在了吴家,可以。大半个月和他只见过两三面,可以。通话次数不高于十通,可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曾经的顾笙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人人都道楚楚占了先机,从她得知顾笙是吴奈的辩护律师之后,她就告诉自己,这次法庭对峙,她必须要赢。

法院在开庭前三日送达了开庭传票,通知开庭时间和地点,楚楚拿着传票单,放在办公桌上,看了许久许久…

楚楚约阿笙见面那天,对于T市来说,罕见阴冷。

阿笙步行,马路两旁的梧桐树早已掉光了叶子,风刮得很大,似乎要下雨。

T市下雨了,楚楚坐在咖啡厅里,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的世界。

她看到了顾笙,不打伞,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来往车辆,然后跑了过来,明明身上带着湿气,但奇怪的是,在顾笙的脸上却出现了最闲适的表情。

这完全出乎楚楚的意料之外。开庭在即,顾笙倒是从容淡定的很。这对于一个阔别律师行业长达七年的人来说,并不常见。

昔日同学,即将在法庭上成为死对头,感想如何?阿笙暂时保留。

这日,阿笙穿过长长的走廊,因为淋了雨,抽出纸巾擦脸的时候,难免觉得冷,所以侍者走过来,问她要喝茶还是咖啡时,她叫了一杯热咖啡。

“地方难找吗?”率先说话的那个人是楚楚,阿笙也因为她的话,草草扫了一眼咖啡厅,多是古典屏风隔断,形成独立的私密空间。

阿笙收回目光,实话实说:“不太好找,从地铁1号线换乘4号线,又走了很久,这才找到这里来。”

楚楚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声息漫漫:“陆总没给你配司机吗?”

“很久不在市里走动,没事多看看四处环境,也挺好的。”阿笙取面纸的时候,有一张纸缓缓飘落在地面上,她弯腰去捡,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楚楚的高跟鞋。

具备时尚气息的女人,喝咖啡的时候,双腿优雅交叠,地面泛着微光,尤其是她脚上那双红色高跟鞋,可谓妖娆妩媚到了极点。

阿笙抿了抿唇,手指触摸到了那张面纸,台面上再次传来了楚楚的声音:“那韩总呢?听说韩愈把遗产全都给了你,你现在怕是T市最富有的女人吧?”

这话似讽似嘲。

阿笙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捡起那张纸巾,坐起身的时候,面色平静,唇角甚至还牵出一抹笑,并不答话,因为侍者送来了热咖啡。

待侍者离去,楚楚开口说话了:“放着富太太你不当,非要上法庭出丑,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话音竟是隐隐叹息。

空气里漂浮着咖啡香气,阿笙把勺子拿出来时,勺子和杯壁发生了轻微的声响。

就是这道响声,楚楚抬眸定定的看着阿笙,阿笙笑了笑:“日子过得太顺也不好,偶尔站在公众场合被人辱一辱也挺好的,否则不会知道自己心理究竟有多强大。”

这就是顾笙,浅浅的说着话,却能激起好斗者脑海中一片火光。

“后天开庭,学校领导也会关注这件事,你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也真应该让他们看看你败诉的时候,会有多凄惨。”

阿笙轻声叹道:“凄惨这词严重了,每个律师走上法庭,顾全的都不应该是自己的面子和输赢,重要的是维护当事人的权益时,你是否尽力。倘若我尽力,纵使败了,我也是虽败犹荣。”

楚楚冷笑道:“你口才真好。”

“上学那会,你口才也不差。”

楚楚开始穿外套了:“你明天必输。”

阿笙慢慢道:“当你把案件焦点转移到你我输赢时,其实你已经输了。”

仿佛有火光在体内炸开了,楚楚死死的抓着沙发边缘,深深

tang呼吸:“这一天我等了很久,我不会输得,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楚楚比你强。”

阿笙没说话,墙壁上的时钟有规律的走动着,声音清晰,耳畔的高跟鞋声也是渐行渐远。

其实,很想问楚楚,她这样不累吗?就算她赢了又能怎样?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能强过所有人吗?就算她是最强的,当有一天她独自一人站在山峰顶端,难道就不会觉得寂寞吗?

这个问题注定不能再问了,因为那人已经离开,这次咖啡厅之约,楚楚想在开庭前试探她的状态,只不过是白费功夫了。

咖啡厅里重复播放着轻音乐,细听好像是《theturethatyouleave》。

阿笙听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陆子初发了一条短信:“找到一家不错的咖啡厅,有好听的音乐,好喝的咖啡,改天我们一起。”

他大概在忙,没有马上回过来,温暖的灯光照在桌面上,阿笙收好手机,转眸望向玻璃窗,她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明亮漆黑,隐有光亮闪动。

喝完咖啡,阿笙拿起外套离开了。

陆子初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阿笙正在地铁上,她把脸贴在玻璃窗上,聆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忽然发现这座城也是有生命的。

“在忙。”清冽的声音,也算是解释了。

“嗯。”

她笑,原是无声,但他却是真的笑了:“你刚才说的咖啡厅,下次一起。”

“好。”她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陆子初不问她和谁一起喝的咖啡,因为这个人涵养好的出奇;他也不问她为什么谢绝司机送她,因为他知道,顾笙骨子里是个很独立的人,尤其是性格里有着太多淡漠和疏离。

阿笙聆听着他的呼吸,手机那端的男人很多时候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少言谈,但沉静的表情下却隐藏着宽容。

只有经历看淡的人,方能对他人平和,正是这份豁达和从容,所以成就了阿笙记忆中所有的光明。

地铁站里,她说:“子初,我看到了阳光。”

手机那端沉默了几秒,然后阿笙听到了他拉开窗户的声音,想必那人因为她的话,正在查探她口中的“怪天气”。

她轻轻的笑,他一定蹙了眉。

那端传来他的迟疑声:“哪来的阳光?外面在下雨。”

车窗里,女子笑容明媚,并不打算告诉他,他就是她的阳光。

开庭前一日,吴奈对阿笙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信你。”

虽是在安抚阿笙,但他看起来比阿笙还要紧张,在此之前她已经连续三日没有见到陆子初了,她对那人说:“开庭之前,我们不要见面了。”

“嗯?”

她说:“你一来,我就乱。”在老~江湖面前,她只会越发没底,跟能力和自信无关。

“嗯。”

开庭前一夜,阿笙在下午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我要好好睡一觉,你别给我打电话。”

“嗯。”

不守诺言的那个人是她,还是有压力的,七年不上法庭,再加上这件案子外界关注度极高,又事关吴奈,阿笙大半宿都没睡着觉,自我催眠也没用,后来急了,给陆子初打电话,也不管那个时间段他是否已经睡了,总之就那么打了过去。

没响两声,电话就接通了,她叫了一声:“子初…”

声音很轻,隐隐焦躁。

他听出来了,似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睡不着?”

阿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语气不善:“对于这件案子,你是不是也太置身事外了?”

他笑了:“你的意思是?”

“鼓励我,或是引导我怎么做?”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说:“你不需要。”

阿笙:“…”

陆子初开口,声音很低:“阿笙,开庭之前我们少见面挺好的,我不希望你的成败和陆子初这个名字挂钩,毕竟我什么都没有帮你,你靠的是你自己。”

过了许久,阿笙问道:“如果吴奈胜诉呢?”

他轻笑,柔声道:“我娶你。”

“如果败诉呢?”

“那么…你嫁我。”

法庭对峙,不容小觑【6000】

这天早晨,T市主干街道媒体屏幕上,几乎都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所谓现场直播,法院门口,记者和市民围得水泄不通,顾笙和楚楚先后抵达,在各自朋友或是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回避记者此起彼伏的刁难和询问,踩上石阶,并最终隐身不见。

开庭之前,阿笙去了一趟洗手间,并在里面用冷水洗了脸,随后抽出一张吸水纸对着镜子细细的把手擦干净。

有女人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多看了阿笙一眼,阿笙在镜子里与对方目光相撞,那女子尴尬的笑笑,关上了独立卫生间的门。

阿笙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原本还有些不稳的情绪,忽然间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这是一场很棘手的辩护案,吴奈涉案原本就很有话题性,再加上涉及智障少女子宫摘除,案件严肃性可想而知,后来楚楚和顾笙先后加入,更让这场辩护案增加了爆点恍。

这里所说的爆点,是指楚楚、顾笙都和陆子初有关系,两人在绯闻中不仅是情敌,还是大学同学,听说在学校都是老师眼中的资优生,如今法庭对峙,激烈程度可想而知了。

话虽如此,有关于这起案件,几乎没人看好顾笙,正确的说案件情节恶劣,想要说服公诉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刀。

此案公开审理,受害人月月并不出庭,再加上记者都涌了进来,现场一度很乱。

警卫维持秩序时,也不算太意外,江宁她们竟然都在,多是律师界的人,似乎还有…陈钧。

初看,似曾相识,转眸的时候终于想起他是谁了,重新望了过去。这次确定了,陈钧当年甚至还追过自己,她是有印象的。

这么一看,阿笙看到了楚培华…没想到,这件案子竟也惊动了他。

这时,吴奈对阿笙小声说:“尽力就好。”

阿笙笑了,微一低头,开口问吴奈:“你已经放弃自己了吗?”

“不,我很喜欢我自己。”

吴奈说这话,一方面是想驱散阿笙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驱走自己的紧张。事关是与非,事关院方,吴奈是当事人,说不在乎是假的。

阿笙还是很喜欢吴奈这句话的,于是借用了,整理着手中文件:“正好,我也喜欢我自己。”

吴奈只笑不语,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看到了谁,手背碰了碰阿笙的手臂:“你看,谁来了?”

阿笙心里一咯噔,没有马上抬头,她想的是那人不可能是陆子初,说好的今天他不出现,但也难保…

不是他,但那两人却跟陆子初有着最亲密的关系,是陆昌平和韩淑慧。

他们竟然也来了,似是觉察到阿笙的目光,韩淑慧扶陆昌平坐下时,双双看向阿笙,目光里有着最平和的笑意。

陆昌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阿笙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单手撑额,好不容易压下的紧张,忽然间又都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住。

对面,有一双漆黑的眼睛不时的杀过来,阿笙垂眸只装作没看见。她曾对陆子初说过,如果以后她有情敌的话,希望他能够找一个最出色的情敌给她,她从不避讳楚楚的出色,抛开一切,楚楚能在法律界占有一席之地并非是家庭背景,花瓶作秀,实力是肯定的,但楚楚再出色,都不足以成为她的情敌。因为两人世界,第三人是挤不进去的,既然没挤进去过,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情敌呢?但阿笙在这一刻,愿意把楚楚当成最出色的对手。

仿佛回到了上学期间校方举办的观点辩论赛,各方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立场,那么谁是谁非,似乎全都取决于嘴皮子,但法庭是个讲证据的地方,局面很不利,福利院院方作为第一被告人,吴奈作为第二被告人,一开庭就被公诉方代表律师楚楚杀了个回马枪。

楚楚起身道:“众所周知,儿童福利院是我市专门收留孤残儿童的公益机构,月月(化名)患有智力障碍,因为生活不能自理,福利院工作人员在嫌麻烦的情况下,经过福利院院长同意,后又致电中心医院副院长吴奈,希望能够给月月做子宫摘除手术。基于以上所述,我认为这是一起严重伤害残疾人的恶***件,希望法律能够惩处相关责任人。”

福利院第一被告辩护律师姓张,在楚楚话落瞬间,不甘示弱道:“月月是痴呆少女,来月经后会弄的到处都是,况且每次来月经都会很痛苦,所以我的当事人才会作出决定帮月月摘除子宫,这么做虽说很无奈,却是最文明的做法。”

楚楚挑了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一旦她出现这样的表情,出口话语绝对会变得很犀利。

果然。

楚楚冷笑道:“文明?请问被告律师,如果您的女儿是痴呆儿,仅仅因为她来月经无法自理,这个时候您会效法您的当事人,帮您的孩子摘除子宫吗?”

这话讲出口,在这里可以被称之为类比,若是放在生活中,怕是跟诅咒没什么差别了。

张律师怎能不动怒,但毕竟从事这方面工作那么多年,顶多就是报以

tang同样冷笑,“第一,我没有女儿;第二,如果我女儿是痴呆儿的话,她来月经很痛苦,我会这么做。事实上,有很多家庭也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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