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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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见普森离开主驾驶座,连忙爬向那里,试图打开舱门。

普森爬起来想要制止,苏安又岂肯让普森得逞,狭小的空间内飞身扑在普森身上,普森挥拳,那一拳来的又快又狠,苏安躲闪不及,身体因为他的力道跌倒在地,只觉得胸口被重重砸伤,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心脏急速的跳动着,冲击着她所有的感官神经,满嘴都是血腥味。

普森想在机身晃动中起身,还没站起就因为机身倾斜跌倒在地,苏安也因为倾斜惯性滑到了普森身边,这一次快速翻身而上,再一次狠狠的掐着普森的脖子。

“松手。”普森沉闷艰涩开口,苏安下了狠心,死命的掐着普森,如果注定要死,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普森伸出手狠狠的砸向苏安的背,苏安闷哼一声,但却不肯松手,又是一拳砸在同一个位置,苏安紧紧的抿着唇,只是这一次有鲜血顺着嘴角蜿蜒滑落。

她执拗如此,普森亦是,普森因为苏安失控的力道几乎快要窒息了,整张脸呈现青紫色,表情十分痛苦,出手重击苏安的力道越发杂乱无章。

苏安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皮肉钝响声传来,苏安到最后竟是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萧然爬到了驾驶座上,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到苏安嘴边都是鲜血,手微微颤抖,一个人喃喃自语:“舱门是哪个按钮,哪个按钮…”

萧然慌了,但是越慌越是双手忙乱,到最后竟是绝望的吼道:“哪一个,哪一个…”

萧然的声音破碎不堪,声嘶力竭。

苏安掐着普森,看着他在她手中一点点的停止呼吸,看着他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她,感受到重击她后背的拳头越来越无力,终于颓然垂下,她还维持着那个动作,耳边响起萧然暴躁焦怒的声音,当另一个引擎熄火的时候,苏安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混乱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过往的记忆在一瞬间宛如潮水一般奔涌而至,将她淹没在时光洪流中。

那些凌乱破碎的画面,好比电影镜头纷沓而至。

云天明说:“Ann,原来爱也可以让人这么冷。”

叶知秋说:“我欠你太多太多,就算用尽我一生去偿还,可能也只是还其冰山一角。Ann,下辈子,还做我的女儿,妈妈一定好好待你,再也不会离开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苏启文说:“安安,你是我的女儿,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苏秦说:“亲人相爱也是一种变相的相守,当你…哥哥很好。”

木尘说:“Ann,我并非那么十恶不赦,我有爱,我爱你和木槿,你们是我永远的家人。”

木槿说:“姐姐,为你死,我心甘情愿。”

萧何说:“Ann,我们五个人,一条命。”

萧何又说:“我选择你为我的妻子,从今天开始,我要爱你,我要报答你,直到我生命最后一刻来临。”

那么多的回忆挤满她的大脑,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刺目的白光。

光晕中,恍惚想起萧何的话:“我们儿子叫云萧,女儿叫vivian,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

有人在抓她的手,试图抠开她掐着普森的手指,声音又急又快:“快松手,舱门打开了。”

是萧然,苏安意识渐渐回潮,她看着断气的普森,竟然下意识笑了笑,原来她真的很阴毒,如果手中有手术刀,时间来的及的话,她一定要看看普森的心脏是什么颜色。

但没时间了,飞机沉沉坠落,下面景象清晰,北极正值冬季,冰原辽阔空寂,一片冰雪凛冽,杳无人烟的天地间有着万古不变的苍莽…

北极,生与死同期而至!

更新时间:2013-4-30 13:54:35 本章字数:3318

飞机失控,在几万英尺高空快速下坠会出现什么样惊险的姿态?

从来没有进行过高空跳伞,第一次尝试会有怎样的心情?

苏安无暇顾及心情,她只知道她不能死,她要活着,她的丈夫,她的儿女,她的家人都在等着她,不为她自己,为了他们,她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机舱摇晃不定,她背上降落伞包,却看到了萧然,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男人双腿残废,降落伞落地的时候,必须要助跑一段距离,他…

生死之间,至少在这一刻,苏安忘记了疯人院,忘记了她曾经有多么憎恨眼前这位男人,有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回旋,他是萧然,是少时给过她温暖的少年,哪怕那温暖和笑容藏着无尽的虚伪和伤痛,至少这一刻她不能将他留在这里嫔。

在这个节骨眼里,萧然把插在猛子颈部的匕首拔了出来,接着又去翻找猛子身上的打火机…

苏安握住他的手,时隔两年后,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不曾开口说话,在萧然愣忡的神情中,苏安分秒必争快速把他和她绑在了一起,她要保证他的安全,至少在空中保证他的安全。

萧然伏在她背上,气息凝滞:“双人跳伞太危险。庐”

苏安皱眉,所以他的意思是,她最好把他一个人丢在飞机上自生自灭吗?没理会他,苏安拉紧帽带和肩胛带,这时候已经走到了舱门口,需要用手扶着门壁才能稳住身体,风太大,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最重要的是飞机很颠簸,她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从高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冰川和雪地,它们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凉意从脚底直接袭击大脑,她承认自己的小腿在发颤。

萧然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神情,但却平静的问她:“怕吗?”

第一次跳伞的人都会感到害怕,可苏安不愿意把害怕表现的那么明显,有生存的希望,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身临险境。

飞机颠簸,苏安又背着萧然,她快站不住了,抱紧备份伞,正欲离机跳伞的时候,萧然却冷静分析道:“太高,再等等。”

苏安不会拿生命开玩笑,在这个时候有人能够给她意见总归很能安定人心。

萧然目测距离,当飞机离地面大概有三千米左右的时候,苏安收不住脚,险些摔倒,耳边响起萧然的声音:“跳。”

没时间了。苏安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她紧拉肩带,在萧然开口说跳的那个瞬间,利用身体的惯性,闭着眼睛迅速从机门中跳出。

苏安和萧然一起飞向空中的那个瞬间,苏安彻底被人抽空了所有的意识,耳边嗡嗡声没有了,只有风的速度,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带着被普森重击后的剧痛,她身体僵硬。

“开伞。”萧然在她背上提醒她,声音被风吹得近乎变形。

距离地面只有一千五百米左右,“嘭——”的一声苏安和萧然的身体被猛地一拉,伞打开了。

下坠的速度终于没有之前那么快了,苏安开始恢复冷静,调节控制棒,调整落点方向。

别人跳伞是什么感觉?心旷神怡,还是会兴奋尖叫?苏安叫不出来,也高兴不起来,这里是北极,荒无人烟,至少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有谁会愿意来这里探险?

眼下看起来暂时脱离了死,但是以后将要面临什么,她根本就不敢多想。

飞机下坠速度比降落伞速度要快上很多,在空中时,有一只油箱自动脱落,还有一只重载的油箱挂在飞机上,机舱里已经起了烟雾,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火花。从苏安的角度往下看,能够清楚的看到飞机在空中拖拽出浓浓的黑烟,机尾冒着红色的火焰,最终飞机发出刺耳的响声直直的砸落在冰川里。因为冬季冰层很厚,机头插了进去,机尾高高翘起,机身因为强大的冲击,零件脱离,并没有所谓的爆炸,但普森和猛子的尸体在里面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人由生到死不过短短一秒钟的时间,在此之前,苏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普森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她的手里,她更不曾想过她的第一次双人空降对象竟然是萧然。

快要着陆的时候,飘得很慢,着陆地毫无疑问是雪地,积雪没有别的地方那么深,但地面冲击力还是很大,因为还背着萧然,苏安差一点就跌倒在地,但伞衣却带着身体继续往前,她只得咬牙强撑着身体,跟着伞包继续往前跑。

她本身就受了重伤,普森每一拳落在她身上都不留余力,摆明了她不让他活,他死前一定也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萧然呢?双腿没有任何的力气,身体重量悉数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每跑一步都像在火刃上游走,跌倒是毫无疑问的,偌大的伞包罩在她和萧然的身上,视野里一片黑暗,却感觉有人在迅速的解开她身上的伞具。

她握住他的手时,明显感觉到萧然僵了一下,将他的手拿开,然后松手,她自己可以。

萧然没有多说什么,他开始解自己身上的伞具。

等苏安和萧然合力把罩在身上的伞包掀开,寒风吹来,苏安才意识到后背全都湿了。

她站在北极,到处白茫茫一片,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周遭一切仿佛都静止了,这里白昼不分,不远处就是冰川,而飞机失事的地方就在那片偌大的冰川正中间。

这里是一片被冻结的世界,浮冰各式各样,犹如怪石嶙峋。

抬头望天,层层叠叠厚积的云朵罩在头顶,仿佛伸手就能触摸。苏安永远都忘不了,当她看到苍鹰在尖锐的冰块顶端飞起的刹那,它带动的生命力有多么的强劲和让人震撼。

鲜活的生命,想到的是生,但是面对那样冰冽的雪景,任何语言都显得格外苍白,面对这样陌生,荒无人烟的北极,苏安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才能表达她此刻的无力和绝望。

严冬酷寒,冷飕飕的风吹来,苏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她的身体甚至已经冷的近乎麻木。

在北极,只有冬夏两季,夏季没有黑夜,冬季没有白昼,现在按照K国时间来计算的话,还是上午。因为有雪花和冰川渲染,这里虽是黑夜,却天色发白,白皑皑的冰雪和白茫茫的天空造就了一个非一般的北极黑夜。

气温只怕已经达到了摄氏零下40度,严冬酷寒,任谁都难以忍耐下去。

苏安不愿意自怨自艾,不愿意再去咒骂死去的普森,她看着冰川里的飞机,想到的是如何在天气这么恶劣,环境如此严峻的世界里求生。如果飞机不是砸落在冰川里,她会再次冲进飞机里剥掉普森和猛子的衣服,她会寻找一切可以让她生存下去的工具,但这世界一直没有所谓的“如果”,它一向残忍。

萧然坐在地上,环望四周,触目白茫茫一片,飞机失事,完全脱离了既定轨道,所以这里具体是哪里,他也分不清楚,目光落在苏安身上,她环抱双臂,因为寒冷,唇瓣颜色变得青紫起来。

事实上,他也很冷,身上的衣服根本就不足以保暖,但总比苏安穿的厚,他脱下衣服,手撑地挪动了几步,碰了碰她的腿,把衣服递给了她。

于是,苏安低头就看到了那件黑色羽绒服,她垂眸,没有接,可也没有婉拒,只是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冷。”

短短三个字,那些被沉压的回忆,百转千折的涌上脑海,压迫着萧然的泪腺,这个时候的萧然,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他只能看着苏安,她似乎在这个时候彻底冷静了下来,她开始收拾伞包。

他看着她把蓝色的伞包撕成一缕缕长条,因为太冷,她不时的把冻僵的双手凑到唇边哈热气取暖。

没有无线电,没有任何求助的条件,苏安不能坐以待毙,也许这么做到最后注定徒劳无果,但不管结果怎么样,她总要一试。

当身体没有任何热量的时候,有时候连续做俯卧撑也是快速取暖的方法之一。这个方法还是很管用的,至少她身体有了热量,环顾四周,她抱着布条上了一处高坡。

苏安开始搬石头,拂去上面的积雪,一块块垒高,几个小时过去后,山坡上出现了好几个“石柱”,苏安把布条系在石柱上,蓝色的布条在风中肆意飞舞。

萧然看着她,这里是冰天雪地的炼狱,这里的人必须和死神对抗才能挣扎生存,而苏安正在为了生执拗的拼命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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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和她患难与共!

更新时间:2013-4-30 16:49:26 本章字数:3250

雪地里,六个蓝色布条系在石块顶端迎风飘荡,看起来很显眼,至少从苏安的角度看很显眼,但从天上往下看,这些布条连个蚂蚁大都没有,也许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更甚者,大雪来袭,这些布条很快就会被积雪覆盖,但她总要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

白茫茫的天空,层层叠叠的云朵好像波涛汹涌的大海。

被抛至无人区,分不清楚究竟身在何处,更何况救援不至,天寒地冻下,饥寒交迫,物资缺乏,他们首先面临的就是生存问题。

死亡似乎随时都会光临到她和萧然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行走都是问题,更何况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萧然。两人呆在一起茫无目的的奢求别人能够及时来救他们,好比是在等死嫔。

寒风凛冽中,直觉告诉苏安,只怕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雪席卷而至,她必须自寻生路。

或许,她应该在暴风雪来临之前再走走,也许有探险团队,也许有在极寒之地生活的爱斯基摩人…

苏安从山坡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下来,最后站定在萧然面前庐。

“…几点了?”她的手表时间早已停止定格,而萧然的手表时间还在兀自转动着,在白天和黑夜混淆不明的北极,能够知道时间,其实也是一种希望。

萧然看了看腕表:“17:21分。”

苏安摘下手表,把手表时间校对好,重新戴上,她扫视了一眼四周,积雪皑皑,找了一个背风的低洼处,她弯下腰搀扶萧然:“去那边。”

背起萧然,艰难的在雪地里走着,看起来很近,却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左右。

萧然伏在她背上低低的咳嗽,其实他想说他可以爬着过去,但这样的话,苏安大概会选择充耳不闻吧?

他能够感受到她对他的心存芥蒂和怨愤,但也能看的出来她对他的不忍心。因为什么不忍心?因为他是萧何的弟弟,还会因为他是她养父的儿子?

有些东西不敢深究,一旦深究,心内只会涌起无尽的绝望和哀痛。

这些年,他最擅长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自欺欺人,欺骗了别人,却也欺骗了自己。

“删掉”了心中的罪孽和沉重愤怨的往事,他和她看似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他去了罗森堡,大街小巷的“走”,他看到小镇的天是那么的蓝,人群熙攘,想起她的永不再见。他那时候在想他们不需要再见了,如果可以的话相互遗忘,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但这世上有太多的变数,再见苏安,恍若隔世,至少是这辈子他没有想到还会跟她再见。在苏家,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嘴角依然有微笑,他的心依然会尖锐的疼痛着。

好像认识苏安,爱上苏安,已经是前世如烟过往。而失去苏安,仿佛已经跨越了一个世纪。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他甚至不知道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在坚持着什么。

父母死了,亲人决裂,他只是萧然,苍茫天地间一个连行走都要仰仗别人的萧然。

毫无乐趣的人生总会有诸多牵挂和不舍,背着他艰难慢行的女人拥有强烈的求生***,他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打击她的信心?

走出梦境,距离现实不过只有几步之遥,可看似简单的几步路却泥泞难行,他和她是拥有各自曲折和悲哀命运的陌生人,此刻的患难与共,仿佛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

会活下来的,她一定要活下去,至少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

苏安把他背在背风下洼处,开始找石头放在他周围垒成圆圈。

“这是干什么?”他问。

“防风。”适当的时候还可以防雪,她把石头垒高。

苏安找石头一块块搬过来,萧然坐在那里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飞机油箱是我动的手脚。”

苏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又去找石头去了。他在飞机上杀死猛子,足以说明了一切,除了萧然在邮箱上动手脚之外,没有别人了,总不至于是普森和猛子吧?

萧然复杂的看了一眼苏安,沉声道:“现在这种状况都是我造成的,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原本就很恨你。”话落,看到萧然暗淡的眼神,她边垒石头边开口说道:“但我现在不恨你,如果你没有在油箱上动手脚,我现在可能已经被普森杀死了。”

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没有好坏意识,遇到事情就胡乱憎恨别人的人,她很清楚上午九点多一旦抵达普森指定的落脚处,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尸骨无存,这世上有很多尸骨无存的方法,比如说火烧,硫酸侵蚀,炸弹,把她的尸体仍在北极,如果有北极熊青睐她尸体的话,完全可以瓜分她的尸体饱餐一顿…死亡的方式有很多,每一种都可以被普森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想过,她双手被手铐铐在一起,纵使松开都不见得是普森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凶残无比的猛子,在这场暗战中,行动不便的她胜算几乎为零。萧然如果想要杀死猛子,必须要在飞机上,因为普森在开飞机,无暇管顾猛子的安危。换言之,如果萧然在雪地上想要杀死猛子的话,胜算机率也是微乎其微。但在空中,一切就不一样了,所以萧然能在那里杀死猛子,而她也能在那样的场合下掐死普森,唯有高空才能如此。

飞机没油,高空失控,凶险万分,置之死地而后生,眼前看似是地狱,但如果走的好,又何尝不是一条通往生存之门的徜徉大路?

此刻,苏安流落北极,前路不明,生死未卜,但她却没有权利憎恨萧然,毕竟她此刻的生,是他给她争取到的机会,尽管她始终都不明白既然他这么憎恨普森,当初又为什么要加入“死神”?是普森威胁他了吗?什么时候威胁的?苏启文去世之后吗?

她有太多的疑惑,但这些疑惑并不适宜问出口,饥寒交迫中,少说话从某一程度上来说,至少可以保持适当的体力。

“苏安…”萧然忽然唤她的名字,在她抬眸看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再开口说话,好像要出口的话语就那么生生的哽在了喉咙里。但苏安却能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他沉积已久的愧疚和痛苦。然而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漫长的沉默中,苏安不知疲累的寻找石头,终于围了一个半圆形避风所。

虽然累,但是因为在不断的奔波找石头,所以苏安没有之前那么冷,唇齿间血腥味浓郁,她站直身体,忍着疼痛,过了一会儿对萧然说:“这里条件很恶劣,不能一味留在这里等待救援,我去附近看看,看有没有吃的,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人,不管怎么说我明天八点钟左右一定会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萧然对她说。

“不,你留下,我一个人会比较快,我们一起的话根本就走不远…”看到萧然低下头,苏安意识到她这话可能伤害到他了,他大概以为她把他当成了包袱。停顿了几秒,她不善解释:“我很快就回来。”

萧然点点头,再一次把羽绒服脱了下来,递给了苏安:“外面冷,穿着吧!”

苏安没接,他身体原本就不好,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拿走他的羽绒服。他见她不接,就把身上的蓝色羊毛衫脱下来,固执的看着她。

她咬咬唇,终究是接在了手里,然后套在了身上,等她穿好衣服,面前又出现了一把匕首。

她认出来了,那是他在飞机上杀死猛子的匕首,上面甚至还沾有猛子的鲜血。

他说:“拿着,匕首防身。”

苏安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说道:“你留着吧!我不用。”这一次,转身离开。

在北极,有一把匕首在身,无疑会让人觉得很安全,她很需要这把匕首,但是萧然比她更需要。

如果有危险的话,她至少还有双腿可以奔跑,但萧然却是寸步难行,这么看来,萧然比她更需要这把匕首。

“苏安,如果遇到暴风雪就赶快回来。”身后传来萧然低沉沙哑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在冷寂的空气里显得分外压抑,冰天雪地里带着独有的悲怆和无力。

苏安脚步微滞,望着苍茫的雪地,咬着唇,顶着寒风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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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来生我还做你的妻!【6000】

更新时间:2013-5-1 8:43:55 本章字数:6400

黑夜雪地行走,冷风袭身,苏安冻得浑身直打哆嗦,一片银装素裹,北极景物一模一样,为了不走岔路,她利用手表辨别方位。

她把手表放平,将刻度对准平时太阳升起的方向,辨别南北方位,径直朝南走去。

如果她一直找不到人烟的话,她会在第二天清晨返回来,对于时有北极熊出没的北极,她不能不顾虑萧然的生死。

雪地并不好走,有些地方积雪太深,她踩下去,积雪几乎埋没到了她的双膝位置,踩下去容易,拔出来就会显得很艰难。不过这样也好,苏安想的是脚印深,她返回去的时候就不会迷路。

风是自由的,但却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四周皆是单调刺目的雪景,先前空降重生的喜悦早就在这样残酷的气候下消失殆尽。一个人,孤零零的行走,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和茫然,有一种孤寂感好比烟雾在心中逐渐扩散开来嫔。

凛冽的冬风不知什么时候夹杂着冰粒子吹打在她的脸上,她尽力收缩自己的四肢,这样能够让她心脏的血液回流的更多一些。

深一脚浅一脚,摄氏零下四十度,人在逆风中行驶,苏安往前行,但整个人却被风往后带,发丝凌乱,有几绺黏附在白皙的脸庞上,秀气的眉毛上沾染着霜凌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颤颤的水珠,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却在寒风侵袭下微眯双眸,试图看清前路。

她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的,她要活,她要活着回去,她的丈夫,她的儿女都在等着她,她怎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抛弃他们?她不想再抛弃任何人了庐。

童年时期,她被母亲抛弃。

少女时期,她被父亲抛弃。

成年后,她被萧何抛弃。

有子云卿,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云卿抛弃。

她受过抛弃的苦,受过一个人在尘世无力沉浮的绝望,她明白这样的苦太痛,所以她又怎么忍心让她的亲人再一次体验这些无力和埋藏在绝望里的深痛?

有些想法注定跟现实有所脱节,前一秒苏安还在风雪中幻想着存活,后一秒途径雪坡,在暴风雪突如其来的“逼迫”下,发生了雪崩,苏安脚下不稳,直直的趴在了厚厚的雪堆上,积雪倒塌的声音,苏安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么重的力道压在身上,她庆幸自己还能够喘气,她甚至觉得身体已经开始麻木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能呼吸,只要能够呼吸,说明她还存活着,她幻想此刻她躺在温暖的棉被里,而不是寒冷的冰雪中,属于冰雪清洌的气息,随着苏安的呼吸,麻痹刺激着她的鼻孔,刺痛着她的肺腑,胸口因为适才的积雪重压,喉间一阵腥甜,她想这次无需再忍了,鲜血夺口而出的那一刻,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滚滚滑落。

萧何,我怕是没办法爬到你面前了…

一个人,如果被压在五米深的积雪下面,如果没有外援帮助的话,积雪的重量足够压得他动弹不得,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办法从雪里爬出来。

这里的雪少说也有十米深,有人说只要在雪里有空间的话,趴在那里,面部不被雪包围,至少可以坚持到别人来救她。可是萧何,寒冷直入骨髓,我知道,没人来救我了。

又有人说,雪里的温度是恒温的,只要人在里面适应了这样的温度,坚持半个小时的希望还是有的。可是萧何,半个小时之后呢?那时候的我还将有呼吸和生存的希望吗?

萧何,我动了动我的身体,这些雪太重了,我没力气了。活了这么久,我第一次觉得我累了,这里的世界太过空茫,我走在里面终究还是迷路了。萧何,这里是北极,K国离我太远,我被人折断了双翅,我…走不动了…

萧何,知道吗?从没像此刻一样,这么…舍不得你!

都说你很完美,其实你并非完美的不可替代,我只是中了你的毒,心甘情愿成就你的完美。我以前觉得你爱我不及我爱你深,少女时期以为爱一个人就是飞蛾扑火,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热情悉数都花费在你的身上。都说先爱的那一方注定容易在爱情里受伤,所以我只看得到我自己的伤。

我觉得,你不懂我的心思,你不知道你随口一句话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可以因为你一句话开心一整天,也会因为你的一句话难过很长时间。

我从巴黎回来与你重逢,你不明白我的恨为什么会这么澎湃汹涌,其实那么恨,只是因为我的心里有太多对你的爱。

萧何,我爱你,哪怕曾经爱你爱到心灰意冷,爱到满身伤痕累累,我依然爱你。后来,我终于明白,你爱我,我爱你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平等的。你说你不能活在一个没有我的世界里,我又何尝不是?我只想活在有你的世界里。

在这场爱恨交织的婚姻里,是我先动了情,还是你先动了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谁都不怪,所以萧何,你也不要埋怨任何人,这是我的命。这一辈子能够跟你相识相爱一场,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可我为什么在流泪,我是不是很贪心?我说谎了,我不知足的,我其实想跟你长命百岁,白头到老,看着我们儿女一天天长大,我已经缺席了云卿的成长,我再也不想缺席萧和vivian的成长了,可是人还能抵抗天灾人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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