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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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萧暮雨死了。

是7月末的黄昏,是深夜,他靠着她的肩说他困了,累了,他睡着了。深夜医生劝她带着萧暮雨回房,她不动,医生站在一旁看了几秒,似是看出了端倪,伸手探到萧暮雨的鼻端,忽然手一缩,脸色变了。

8月第一天,南京天气很晴,但萧暮雨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走时,只有23岁。

萧潇抱着他,抚摸他冰凉的脸:“你走吧,我再也不逼你好好的活着了。”

她不是一个遇事就潸然泪下的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离开人世后,她睁着眼睛,彻夜彻夜的睡不着觉,她蜷缩在床上,心里破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只能在午夜时分听到“哗啦啦”的风声,却难以窥探深浅。

再没有人会护她,柔柔的唤她一声“潇潇”,若没有傅寒声,她厌倦了世事,甚至刻意遗忘了父亲的日记,她也累了,短短几年间,接连丧失亲人,早已让她痛不欲生,无心喜悲事。

但傅寒声拿了一纸幌子契约,他说他愿意陪她走两年,可以给她力量,而不是让她一个人…他挑起了她的不甘和积怨,她对自己说,若真是唐家人夺走了外公和爸爸的命,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这场婚姻是利益婚姻,但这个叫傅寒声的男人何需如此用心?是为了稳固那10%的股份,还是想虏获她的信赖和信任,以备将来反间打击唐氏?

她知道,不是。

那么,他对女人一贯如此?

就连华臻也曾说过,他们傅先生对女人向来大方。这样说也没错,华臻跟随傅寒声多年,别墅好几套,跑车好几辆,存款数亿还是有的,一位女秘书不过三十岁而已,却已是腰缠万贯,可见傅先生出手自是阔绰非凡。

江安琪说,傅寒声心里有人,住着一个会折纸飞机的女人。江安琪又说,她曾折过纸飞机,所以她成为了那个女人的替身。

如果江安琪是替身的话,无疑傅寒声待她已是极好,除了给她名望,更给了她今后取之不尽的利。

如此,傅寒声自是出手阔气。

自萧潇和江安琪见面后,那番谈话似乎只是一场过往云烟,若是其她女子,或许会

tang旁敲侧鼓的询问傅寒声:“住在你心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不问,姑且不说她有没有好奇心,纵使有,她又拿什么名义来问呢?妻子?两年婚期,利益为婚基,有什么资格问?

他不在她面前提及萧暮雨,也许在他看来那是过去式;她不在他面前提及“折飞机的神秘女人”,在她看来,若能得到,几近完美如傅寒声,又怎会寻求替身相待?

伴随着成长,每个人的心里都会存在着那么一道伤,他们都是有伤人,所以小心翼翼的规避着对方的伤口,如此方能万事太平。

21年的人生里,萧潇遭遇过太多太多的喜悲,以至于神情漠然,偶尔回忆过往,只觉尘世云烟尽成空。她爱萧暮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爱情也罢,友情也罢,亲情也罢,萧暮雨早已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她会因为一个小细节就想起他,会因为共同听过一首老歌,就能失神良久。但和傅寒声结婚以来,她由最初的排斥抗拒,到如今的平淡坦然,更像是一种浴火重生后的心路历劫。

尘世风月事,她向来都是顺其自然,暮雨和纪薇薇在一起时,她倚在阳台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看了多少次,但从未有过嫉妒,她知道他会回来的,不管他是谁的男朋友,身边又有几个女朋友,早晚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所以她看他们恋爱,看他们分手,看他平静如初的回到家里,系上围裙问她:“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我不挑食。”她进屋写论文,不问他分手细节,甚至不曾过问他和纪薇薇相恋时,可曾接过吻,可曾有过其他亲密之举。

她不是一个在细节上争风吃醋的人,外公说:“阿妫,有时候好奇心能够害死一个人。”

她不想死,所以她漠然,对很多事都欠缺好奇和关注度。别人说,她听;不说,也就算了,而她…主动过问,需要视情况而定。

她和萧暮雨之间,从来都不曾有过飞蛾扑火,但她很知足,那是一段经历,即便嫁给傅寒声之后,她也很清楚,再难有人能够让她恣意而笑。

是的,再也没有人能够让她恣意而笑,但萧潇的心里却有了恣意而动。她看不懂傅寒声,其实何需看懂?他为什么待她好?因她是他妻子,还是因为唐氏,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她不能否认的是,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是平静的,心里深洞还在,但风声却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以前,她对他有成见,在他身上贴了太多的标签,每一个标签的背后都隐藏着四个字:敬而远之。但婚后,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傅寒声:他处理起公事异常精明利落;跟下属对话,除了有威严,更是能在点睛之处一言而决;最重要的是,他并非无良富商,至少他有温善之心,凡事安全至上;他孝顺母亲,在温月华面前偶尔会像个大男孩一般,恶作剧不断;他…待她很好。

他在山水居,不再是那个低调富商,他用耐心和包容,体贴照顾右脚不便的她,这给了她很大的触动。

她非草木,傅先生的阔气无疑是一把可以刺穿女人心脏的尖刀,况且他还在这把尖刀的表面涂了一层宠溺色,看那满园雪景,萧潇虽不至于潸然泪下,但她的心却是柔软的。

冬季荷花难觅,他有心;C市雪景难造,他亦是有心。此刻,他抱着她一路走来,她怎不知他很累,想必手臂也是酸疼不已,但她若不说回去,他便会一直抱着她走下去。

她忽然在想,若是两年婚期已至,他是否也会将这样的温情交付给他的第二任妻子?这满园的山水雪色,他可会拱手捧送给第二人?

她默默的出着神,许是太沉默了,他紧了紧手臂,把她抱高一些,低头看她时,他用自己有些冰凉的脸贴了贴她的脸,似是想感受她的体温。

察觉她的脸还算温热,他在她耳边说:“潇潇帮我暖暖?”

他在开玩笑,但萧潇看着他,结婚以后从不曾像如今这般认真的看着他,他察觉到,唇角微勾,正欲说话,萧潇却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又搂紧了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了他的脸上。

真正相贴的那一瞬间,萧潇才意识到,他的脸是真的很凉。

妻子亲昵的小举动,对傅寒声来说有些小突然,他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她竟当真了,所以傅寒声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就轻声道:“好了,我脸凉。”声音是轻柔的,他自己受凉倒也算了,怎么能让她跟着他一起受罪呢?

萧潇微微动容,贴着他的脸不动:“暖一暖,也就热了。”

傅寒声心头烫了一下,抱着她站在雪地里,温声道:“你这么热情,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了他的话,她嘴角有了笑意:“傅先生也会不好意思?”

“傅先生也是地球人。”

傅寒声顺着她的话打趣,萧潇在笑,他是看不到的,但不远处的高彦和张海生却能看到…两人齐齐感慨,想让她家女主人笑一笑,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先不说山水居大雪有多费事,仅是那束荷花运送至山水

居,就不知道折腾了多少人?贵的不是荷花费用,而是那昂贵的空运费。

C市这天出着大太阳,山水居里却是白雪皑皑,傅先生抱着妻子,由着她暖了一会儿,暖的心情舒畅无比,见她只暖右脸,忍不住笑道:“左脸呢?”

萧潇很听话,又去暖他的左脸,不过她的脸迎风这么一吹,怎还有温热度,倒是比他还凉,不过不介意,他要的是情趣,或温或凉,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萧潇看着雪花,轻声道:“老太太如果也在这里就好了,看到这满园雪景,一定会很欢喜。”

傅寒声只笑不语。

这么一场积雪覆盖山水居,不知有多少草木会受到影响,老太太又是喜欢花草树木之人,如果看了,怕是会不喜。

傅寒声不提这茬,怕搅了妻子的兴致。

耳边传来萧潇的声音:“把我放下来,我去雪地上躺一会儿。”

“…会感冒。”是拒绝。

萧潇搂着他,下巴支在他的肩上,她看着那些雪,嘴角笑意浅淡,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此人专制霸道,她是知道的。

圣诞节,红尘万千事

谢雯生病了。

2007年圣诞节,山水居里白雪皑皑,傅寒声抱着萧潇在外面逗留了半个多小时,后来曾瑜带着几位家佣在主宅前兴致勃勃的堆了一个大雪人,有眼有鼻有嘴巴,看着很喜人,萧潇昨天买了好几顶圣诞帽,取了一顶红帽子戴在雪人头上,很有过节气氛。

山水居的气温,因为突降大雪,已是极冷,萧潇进进出出并不曾感冒,但远在天津的谢雯却感冒了。

平安夜,谢雯目睹男友劈腿,偏在这时一场病毒性感冒来势汹汹。圣诞节当天,谢雯高烧将近40度,烧得浑浑噩噩,可即便如此,仍是眼泪不断,急得谢雯父母干着急。

谢雯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厂职工,眼见女儿突然回来,又病得这么突然,意识到很有可能是跟李清有关,于是谢雯母亲在医院里守着女儿,谢雯父亲亲自去找李清娲。

李清倒也诚实,和谢雯父亲约在小花园里见面。小花园里,李清见到谢父,并未想到谢雯生了病,他还以为谢雯昨夜回家,可能是把他的事情说给了父母听,所以谢父才会在中午时间段过来找他。

一见面,李清率先开口说了声:“对不起。凳”

就是这声“对不起”,让谢父好一阵回不过神来,直到又听李清说了几句话,谢父方才醒过神来,眼前这个男孩子趁女儿去外地读研,竟跟别的女孩子好了。

谢父能怎么办呢?

这是现实,不是演电视剧,他又是一个长辈,他不可能朝李清脸上挥拳头,他只是痛心疾首的瞪着李清:“小伙子,做人不能这样,你这样,太不好了。”

谢父太朴实了,他说出这番话,只知道女儿和李清同居过,只知道两人感情深厚,迟早有一天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所以谢父气愤,他是愤李清不负责任,愤李清没有担当,愤李清竟这般伤害他女儿。

如果可以,谢父是很想掌掴李清一巴掌的,但谢父攥住了拳头,被他忍了下来。

他是一个父亲,都说女儿上辈子是父亲的小情人,所以这辈子才会结成家人;若是谢父知道,眼前这个叫李清的男孩子,曾让他最宝贝的女儿堕~胎两次,他怕是会亲手宰了李清,但现实是:谢父不知道。

中午时间段,谢父站在医院外接连抽了两支烟这才走进住院部,还没走进病房,就见妻子拿着手机,走出病房的同时,也关上了病房门。

“哦,你们是雯雯同学啊…雯雯发高烧,正在医院里躺着降温输液…没事,你们好好学习,等雯雯醒了,我让雯雯给你们回电话…”

待妻子挂了电话,谢父也听出了几分端倪来,问:“雯雯同学?”

“是同学,也是舍友。”妻子说着,又朝谢父周围看了一眼,皱眉道:“不是让你去找李清吗?他人呢?”

谢父叹息一声,示意妻子坐在走廊座椅上,沉默片刻,谢父说:“雯雯现在还生着病,你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冲动。”

C大,金融系阶梯教室外。

一堂课结束,黄宛之给谢雯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是谢雯母亲接的,浅声聊了几句,黄宛之等那边电话断了,这才合上了手机。

张婧在一旁问:“谢雯怎么样了?”

“重感冒,听谢雯母亲说,她现在高烧不退,正在医院里躺着。”毕竟是舍友,一个学期过去,彼此间都有了感情,听说谢雯病了,黄宛之难免有些担心。

张婧这边皱眉不说话,抱着书和黄宛之并肩走了一段路,轻声叹道:“你说我们宿舍12月份,是不是犯了太岁?前不久是萧潇,现在又是谢雯——”

说到这里,张婧止了话,再次提起了萧潇:“你真的觉得那个人是萧潇?”

黄宛之素来冷静,张婧虽然是在问她,但心中已有定论,所以她并不挑明,而是开口说:“其实想知道萧潇是不是傅寒声的绯闻女友很简单,去她家里看看不就行了。”

“…”张婧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师出无名,怎么去?”

黄宛之瞥了张婧一眼:“舍友右脚崴伤,我们过去探望慰问,还需要名义吗?”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张婧眉眼间尽是喜色,连忙左手抱书,右手去掏手机:“我现在就给萧潇打电话。”

张婧低头翻找萧潇的号码,正欲拨打时,不知想到了什么,道了声“等等”,皱眉看着黄宛之:“报纸上不是说了,傅寒声的新女友已入住山水居,如果那个新女友真是萧潇的话,我们岂不是要去…山水居?”

“山水居”三个字被张婧说得很轻很轻,有些怯场,有些迟疑和紧张,当然还有一些小期待。

黄宛之没好气道:“你先打过去吧!能不能打得通还是一回事。”

这倒也是,近段时间萧潇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根本就联系不上她,为此黄宛之、张婧和谢雯,因为担心萧潇的脚伤,还曾接连几天给她发过短信,见一直没回音,这才懈怠了下

tang来。

这日,张婧一通电话打过去,十几秒之后,张婧拿着手机从耳朵旁移开,对黄宛之道:“打不通,关机。”

“发条短信过去。就说咱们很担心她,如果她家里方便的话,咱们想去看看她,另外…”想了想,黄宛之接着道:“如果她手机开机的话,让她尽快给我们回个电话。”

已经有十几日了,傅寒声和萧潇的手机,均是关机状态。圣诞节这天本该是二人世界,但周毅一通电话打进山水居,语气焦急,分明是公司出了大事,于是这通电话,傅寒声不得不接。

正是午后时间段,萧潇当时已经睡了,傅寒声下楼接电话:九月份,博达正式进军C市日化业,这次垄断规模很大,截止12月25日,博达已收购并购C市大部分日化产业链,只有一小部分日化公司或是工厂作坊仍在抱团负隅顽抗。

12月初,列入博达名下的日化产品依然维持原价格不变,甚至不曾进行过微幅上调,但负隅顽抗的日化公司却不约而同的集体降价,如此一来,博达日化产业链难免会被外界质疑为恶性价格垄断。

就在不久前,周毅从反垄断局得知了最新内幕消息,据说有公司恶意举报博达,目前博达日化已被发改委列为关注对象,估计近两日就会调查取证。

有公司栽赃陷害,博达本是坦坦荡荡,纵使被调查取证,也是清者自清,但经此一事,难免会制造出集团舆~论,博达必定会受影响,这对多件手头正在运营的项目来说,饱受影响是避之不掉的。

这是一起危机公关事件,傅寒声听完周毅的汇报,微微皱眉,他皱眉不是觉得事情棘手,而是圣诞节徒增扰心事,怎不厌烦?

傅寒声语速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他报了一串名字给周毅,撂下电话前,傅寒声道:“让他们过来,现在。”

25日下午,博达高层老总来了五位,日化高层来了七位,合计十二个人,外带周毅,共计十三人。一群人依次开着六辆车缓缓驶进山水居。

初进山水居,第一辆车紧急刹车,有老总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紧接着是第二道刹车声响起,第三道,第四道…

到最后,六辆车全部停了下来,有老总打开车门下车,缩着脖子欣赏眼前的白雪世界,有人被眼前这片冰雪世界给震撼了,呐呐的感慨道:“下雪了?”

如果下雪的话,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难道雪花只下山水居?

如果下雪的话,为什么山水居入口内外一百米不见雪花踪迹,反倒是越往里走,越是白雪皑皑?

周毅不发表意见,今天是圣诞节,他已隐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十有八~九是跟傅太太有关。

周毅还在车里坐着,见众人还在观雪,上半身干脆探出车窗外,先是吆喝了一声,然后催促众人道:“抓紧时间上车,别让傅董久等。”

周毅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移开眸子,有人走了几步抬脚踢了踢地上的雪花,好吧!雪花是真的,不是幻觉。

也有老总一脸纳闷,询问身旁同事:“傅先生最近又有了新嗜好?”

傅先生新嗜好,比如说:偶尔想看一场鹅毛大雪。

博达高层,这个圣诞夜很热闹

山水居主宅,曾瑜等人忙碌多时,不时前往客厅端茶送水,源于客厅里齐刷刷坐着的一众博达高层。

博达涉及产业将近二十种,每一种产业都有一位博达老总把关,所以现今看似人员众多,却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若是高层齐聚,曾瑜等人怕是真的要集体崩溃了。

共计13位高层,周毅打电话过来时已是临近下午两点,集齐各位到处洽公、应酬的老总至少也用了一个多小时,再加上今天是圣诞节,C市男男女女全部出动,路面上堵车严重,等一众人正式抵达山水居已是五点左右了。

萧潇今日有些贪睡了,下午四点半左右,傅寒声前去主卧室看过萧潇,她还在睡,整个人窝在被窝里睡得正熟,往日淡漠神色荡然无存,不设防的像个小孩子凳。

原本傅寒声上楼是为了叫醒她,下午若是睡贪了,晚上又该睡不着了,但妻子一副小孩儿模样,倒让他不忍心扰了她的觉。

侧躺而眠,有发丝散落在她的脸颊上,傅寒声抬手刚碰上她的脸,萧潇在睡梦中似是觉得痒,抬手摸脸时,傅寒声下意识避开,于是萧潇手背划过脸颊,同时也拂掉了那缕发丝,随后手指落在枕边,继续睡。

傅寒声站在床边无语了若干秒,表情如常,但心里却是温软一片。

睡吧,睡吧娲!

博达高层过来时,傅寒声正在厨房检查菜色,直到曾瑜来报,这才转身离开。

傅寒声没有让下属移至会客室,而是把会谈地点选在了客厅里。选在客厅,本以为会谈顶多一个小时就会结束,至于超时,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黄昏,博达高层端坐沙发之上,傅寒声或坐或站,他依次吩咐下属,详细拟定好日化产品的市场份额、价格制定,以及产品细分,博达虽说垄断日化业,但并非寡头垄断,至于价格垄断嫌疑,可以比拟之前日化产品价格定制表…

傅先生说到这里,又直直的盯着几位日化老总问:“目前博达旗下,但凡上架日化产品,确定没有品牌拟定涨价?”

这本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询问,但其间深意却是很浓,若是有老总为了贪图私利,不听总部指示,背着博达小幅度涨价,这时候发改委再查起,无疑是自己人横插一刀,所以傅寒声这么问,也实属正常。

日化七位高层听了,心里既是紧张又是急切,争相开口——

“没有,傅董,没有…”

“傅董,但凡上架产品,一直遵循您的吩咐维持原价,至今为止,还不曾抬高过涨价幅度,您放心。”

傅寒声点了点头。

他这么一点头,日化高层急欲求取他信任的声音默契般戛然而止,他们看不出傅寒声是什么情绪,但都知道,大老板相信他们。

鉴于这层认知,有几位下属悄悄的舒了一口气,跟他们是否私自涨价,吃回扣无关,跟惧怕有关。这种感觉就像求学期间住宿舍,若是宿舍里有谁的东西忽然间不见了,纵使不是自己偷的,也会忍不住心里慌慌地,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这个人并非寻常人,而是傅寒声。

曾经有下属背着总部暗吃回扣,总之画面很凄惨,傅寒声他可不是一个好人,他对背叛者向来是出手无情。再说几位日化高层刚才因为太过于紧张,以至于胸口憋气时间太久,如今忽然间放松,胸口竟是禁不住隐隐作痛。

傅寒声在窗前站着,双手斜斜的插在长裤裤袋里,他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俊雅的侧脸轮廓显得尤为冷峻,他说:“目前博达日化可以称之为C市日化巨头,一味占据市场份额,难免会招中小企业品牌忌惮,知道他们在怕什么吗?”

问这话时,他已转身,若有所思的看着一众下属。

不少高层点头,此起彼伏道:“担心产品定价权,有朝一日会被博达操控在手?”

傅寒声嘴角微勾,笑意蛊惑撩人,语气松怠:“古人常说:敌不动,我不动。但博达要反其道而行之,发改委一旦介入博达内部调查,博达自认清白,但外界却不会这么认为,与其博达被不实传闻推至风口浪尖,不如把那些中小型企业品牌一起拉下水。”说到这里,傅寒声的声音变得格外轻柔,更是哂笑道:“恶意竞争,散播不实传闻,扰乱市场价格秩序,至少也要罚款几百万吧?”

有高层笑了,发言道:“傅董,只罚款可不行,至少也要让他们向我们博达公开道歉。”

周毅在一旁无声笑了笑,这就是他们的博达主事者,仿佛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摆在他的面前,也能被他轻松化解。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傅寒声解决不了的?

不过这事看似很容易解决,但细节繁多。说到这里,就不能不说博达的高层成员,有些自小在国外出生,国外长大,虽说是正宗的中国人,但普通话实在是太差,所以客厅对谈很有特色,偶尔是中英文混杂,偶尔是广东话交流,期间夹杂着金融专业术语,有佣人过来送茶,听得头昏脑涨,拿着托盘离开,到

tang了僻静处,过来一位佣人,好奇询问傅先生他们都在谈什么?

那名女佣吐了吐舌:“一句也没听懂。”

“你的专业不是英语吗?”

女佣唉声叹气道:“是啊,我的专业是英语,但那么多的金融术词,我可是一句也听不懂。”

不知不觉间,谈话竟持续到了六点左右,此时山水居外面已是夜色笼罩,事情没谈完,只能继续延迟,但傅先生记挂着萧潇,由着众人讨论,抬手示意曾瑜近前,凑到她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曾瑜先去了厨房。

曾瑜在厨房里交代厨师加餐,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意识到谈话可能没有那么容易就结束,所以提前让厨房多备了一些主食,否则忽然间听闻十几人要留下来用晚餐,曾瑜也好,厨房也罢,怕是真的要陷入兵荒马乱之中了。

叮嘱完厨房,曾瑜这才往楼上走,傅先生让她上楼看萧潇是否醒了,如果醒的话,让她稍作梳洗,一会儿下楼用餐。

萧潇是五点左右醒来的,醒来看了一眼电子表时间,就连她自己也是忍不住皱了眉:下午睡贪了。

二楼不见傅寒声,萧潇也没刻意找他,见右脚已经消肿,便撑着手拐,一步步去了傅寒声的健身室。落地走路,疼是一定的,但总要坚持下去,再有几天就是外公的忌日,总不能到时候还让傅寒声抱着她过去。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萧潇竟消磨了一个小时左右,曾瑜在健身房找到萧潇,见她一个人撑着手拐走路,心口忽然一跳,幸亏傅先生没看到,若是看到,必定会发火。

这山水居有谁不知,他们傅先生可是十分宝贝这位小太太,自打小太太脚踝崴伤后,傅先生何曾舍得让小太太下地走过路?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说明萧潇的重要性,那这满园白雪又该如何解释?

曾瑜走近,萧潇正在走路,曾瑜不便搀扶,但却贴心的站在一旁守护着她,可即便如此,仍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太太,七点钟正式开饭,先生让我上楼看看您,说是如果您醒了,就简单梳洗一下,然后下楼用餐。”

萧潇问:“先生呢?”

“先生在客厅里和周毅等人谈公事。”

萧潇并未多想,曾瑜那句“周毅等人”,在萧潇看来,无非是周毅和华臻,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她停止走路,垂眸看了一眼腕表时间,离七点钟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萧潇对曾瑜道:“你先去忙吧!开饭的时候,你再上来叫我。”

曾瑜点头,今晚客人多,她确实是有些忙,餐具也不知道佣人都准备好了没有,这么一想也不敢多耽搁了,先是跟在萧潇身后,见她进了卧室,这才快步离开。

临近七点,倒也不是曾瑜遗忘了萧潇,原本她打算摆好餐具,就上楼扶萧潇下楼的,不曾想——

入了夜的山水居,厨房很忙,餐厅也很忙,客厅更是“热闹”一片,茶几上,沙发上,还有很多高层的腿上,不是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就是零星散落着几份文件,议论声正高时,众人隐约中似乎听到傅先生叫了一声“潇潇”。

她是谁,婚姻只是二人世界

据说,2007年圣诞节,山水居迎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鹅毛大雪,那场雪对于土生土长的C市人来说,可谓是几十年不遇。

据说,目睹此番雪景的人少之又少,它在圣诞节当日覆盖满园,却在几天之后融化在了阳光里,似是一场梦。

据说,圣诞节当晚,博达共计13位老总,齐聚山水居客厅商讨公事,避世隐逸半月之久的傅先生,静默聆听下属说话时,视线却在某一个瞬间里,越过了下属的肩头,直直落在了正缓缓下楼的那个她身上凳。

据说,傅先生起身前,似是隐隐叫了一声“潇潇”,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盘旋楼梯那里站着一位很年轻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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