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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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唐婉情绪忽然大好,但醉酒情绪很莫名,下一秒就开始委屈起来,她抚着傅寒声的胸前衬衫道:“为什么一定是唐妫,我也可以帮你,我…”

“嘘——”傅寒声伸出手指虚放在了唐婉的红唇上,轻描淡写道:“唐妫手里有10%的唐氏股份,你有吗?真是一个小傻瓜。”

这声“小傻瓜”道不尽的温柔缱绻和曲意缠绵,听得唐婉百感交集,只差没有潸然泪下,心里隐隐升起了期待色:“这么说,你们会离婚?”

傅寒声勾唇笑了,并未直接回应唐婉的话,而是把唐婉半搂在了怀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摇头叹道:“婉婉,你坏了我的计划。”

“什么?”唐婉头是晕的,也不太懂傅寒声是什么意思。

傅寒声不紧不慢的解说道:“不讨好唐妫,我哪来那10%的唐家股份?昨天下午你是不是给唐妫发了三条彩信?”

唐婉刚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就见傅寒声慢慢低头看她,那么近的距离,气息都快纠缠在了一起,唐婉的意识乱了。

“发了三条彩信?”他笑着问。

她呐呐的答:“发了。”

“你在手机通话里都说了什么?”傅寒声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带着冰凉的锐利和寒气,就连那双眼睛也是泛着寒星。

唐婉是真的醉了,否则她不会放松警惕,更不会撒娇般的道出了实情。傅寒声搂着唐婉的手指一寸寸收紧,甚至微微抽搐,这是小举动,当事人都没察觉出来,但周毅看到了。

周毅低头不忍心看了,这女人平时看似挺精的,一遇爱情就是一个大蠢蛋…

前一道是异常响亮的撞击声,后一道是唐婉痛苦的尖叫声,这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周毅心弦一紧,就见适才还被傅寒声搂在怀里温柔对待的唐婉,早已狼狈的跌趴在了餐桌上,估计是侧腰撞到了餐桌,所以才会痛呼出声。

傅寒声被惹毛了,他一扫之前温煦模样,一把揪着唐婉的头发,顺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他阴嗖嗖的吼着:“污我名声?你竟敢当着她的面,编排我的不是,简直是找死。”

估计唐婉是吓傻了,也不知道酒醒了没有,除了嘴角有血迹之外,更是发丝凌乱,眼泪滔滔的往下落。

她的耳边只有傅寒声的咆哮声:“你要是再敢当着她的面乱说话,我绝对会让你尝一尝生不如死究竟是什么滋味。”

唐婉懵了,这是一场梦,一场剧情反转太惊世骇俗的梦。

看破,也就没有那么难过【7000】

这天中午,不管徐誉是否提及傅寒声和唐婉,都无损萧潇对这家西餐厅的喜爱。喜欢这里,并非是因为西餐精致美味,也无关咖啡香醇可口,而是因为墙壁上绘画的荷花,荷花全部是耀眼的白,一朵朵悄然绽放在水粉画之中,美得惊心动魄。

萧潇不期然想起了山水居卧室,花瓶供养的那束荷花,萧潇最后一次看到它,是在前两日,花瓣已有萎谢的趋势,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脑袋。再后来,傅寒声并没有给她见证荷花衰败的过程,它在某个早晨里仓促消失,而原本供养它的花瓶,早已被一大束非洲菊所替代。

这顿饭不便宜,西餐味道更是在C市独一无二,所以若是在这里遇到熟人,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结完帐,徐誉和萧潇离开西餐厅,走廊两边全都设有雅座,虽有镂空架阻隔,但沿途经过,里面的顾客,包括雅间摆设却能一目了然。

是纪薇薇。

靠窗席位,纪薇薇坐在沙发里,面前摆放着一盘西餐,似是未曾动过分毫,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从萧潇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那是一道很熟悉的背影。

纪薇薇脸上有泪,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抽了几张纸巾越过桌面递给她,纪薇薇接在手里,道了声:“谢谢。”

“怎么?”徐誉顺着萧潇的目光看了过去,可见他是认识纪薇薇的,因为萧潇听他低喃道:“纪小姐?”

纪薇薇在家族律师事务所上班,她的舅舅是唐氏法律顾问,所以她没少来往唐氏,平时工作场合里也曾和徐誉打过几次照面,更何况…10月下旬,徐誉和唐婉大婚,那日纪薇薇也曾获邀出席,所以徐誉和纪薇薇彼此间是认识的。

徐誉认识纪薇薇,但他并不知道这位纪小姐曾经还是萧暮雨的女朋友。

他这么一出声,不仅纪薇薇抬起了头,就连那个男人也转头望了过来,几目相对,表情各异。

——纪薇薇微愣,但很快就侧着身,低头把眼泪给擦干了。

——苏越看到萧潇,眸子闪了一下,随后站起身,礼貌的点了点头楮。

——萧潇因为早就看到了他们,所以表情略显平静。

——最不平静的是徐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苏越,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庞,那张一模一样的轮廓,让他整个人都懵了,正确的说,徐誉是吓了一跳,更是条件反射的退了一步。

退步,是正常人的反应。萧暮雨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徐誉震惊的看着萧潇,见她面色如常,正欲询问时,纪薇薇走了过来,除了眼睛有些红之外,神情间并不见任何异常,她微笑着伸出手:“徐总,真是巧啊!”

“是很巧。”徐誉只得暂时放下询问,伸手礼貌回握,却用目光打量着苏越,苏越朝徐誉点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徐誉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很突兀,手机响起的时候,几人都朝他看了一眼,徐誉拿出手机,直接挂断,嘴角带着微笑,虽然看着苏越,但却开口询问纪薇薇:“纪小姐,这位是?”

“苏越。”纪薇薇这话是回答徐誉的,但目光却凝定在了萧潇的身上。四人这样的目光循环,彼此间相互打量,看似平静,实则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徐誉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徐誉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皱眉,但皱眉动作不太明显,他对几人道了声“抱歉”,就拿着手机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走廊里站着萧潇,雅间里站着苏越和纪薇薇,两人都在看萧潇,萧潇知道。

这一幕倒是和2003年很相似。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萧潇和纪薇薇都还在,唯有萧暮雨已不在,他已被苏越给替代…

徐誉通话时间很短,几乎是刚接电话就结束了。

“唐婉在外面喝醉了,会所服务生打来了电话,我这会儿过去接她。”徐誉走近萧潇,先是对她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复又转眸看着纪薇薇和苏越,寻了借口,客套邀约改天一起吃饭,和萧潇准备离开时,纪薇薇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萧潇。

萧潇看了一眼纪薇薇,对疑惑叠疑惑的徐誉道:“你去忙吧,有时候再打电话。”

有旁人在,徐誉也不便说些什么,向纪薇薇和苏越点头致意,转身离开了。

只余三人在场,见苏越目光深幽的盯着萧潇看,纪薇薇率先开了口:“你们认识?”

身为律师,纪薇薇有一双慧眼和异常灵敏的警觉心,所以能很快就察觉出端倪来。

萧潇看到苏越并不意外,基于这一点,就很值得推敲了。

“一所大学。”苏越尽可能轻描淡写,见纪薇薇和萧潇之间似是暗流汹涌,有眼色道:“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男子背影修长,带着熟悉的轮廓,纪薇薇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示意萧潇步入雅间。走廊里,偶有侍者和顾客经过,萧潇确实不适合站在那里说话。

tang坐在了苏越之前的位置上,垂眸看了一眼餐盘,食物竟也是未动分毫,纪薇薇坐在对面已经开始说话了:“他们两个是不是很像?第一次见到他,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跨年夜那晚,我在万佛寺,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一次看到暮雨。”

萧潇靠着沙发,隔了一会儿才说:“他是苏越。”

纪薇薇勉强露出一抹笑,点头道:“是,他是苏越,是暮雨的同胞兄弟。”

萧潇沉默。

看来,苏越已经告诉了她。有时候想想,人与人的相遇,是一个很玄妙的事情,越是心心念念,那人越是喜欢开玩笑,迟迟不见;可真当死心之际,偏偏那人夹带着恶作剧,就那么措手不及的出现了。

纪薇薇说,他们是在万佛寺相遇的,佛祖降福之地,遇见也是一种造化。

沉默片刻之后,纪薇薇直直的看着萧萧,“萧潇,你还记得萧暮雨吗?”

这话很突兀,萧潇听完,下意识抬眸看着纪薇薇,她不言语,是因为她在纪薇薇的言语里听到了一丝浅淡的嘲讽。

纪薇薇说:“唐家慈善晚宴那晚,我舅舅当时也在。我和暮雨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舅舅曾来南京看过我,你记得吗?我们以前还坐在一起吃过饭。”

“忘了。”萧潇语气平淡,很多事情,她都已经忘了。

纪薇薇笑了一下,把玩着桌上的刀叉,撞击在盘子外壁上,声音有些刺耳,她轻声的叹,似是心累了,连带语气也跟着累了起来。

“他还记得你,他说你嫁给了C市赫赫有名的傅先生,说你是唐家大小姐…”纪薇薇是1月1日那天听说这件事情的,当时心里可谓是万马奔腾,但现在说这话,却是一派平寂和茫然,也许还有自嘲。

“我终于知道2003年,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了?因为站在你面前,他觉得很自卑,所以他才会死心的退而求其次,而我就是那个…”

萧潇却皱眉打断了她的话,她的表情出现了波动,不再是无波无澜的萧潇了,她看着纪薇薇道:“别这么说他,也别这么说你,不是这样的,不是…”最后一句“不是”更像是呢喃,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纪薇薇听。

“我不用你安慰,我说这些,并不是在恨他,人都死了,我还恨什么啊?”纪薇薇的眼角湿润了,一股莫名的泪意席卷而来,似是不愿萧潇目睹她的狼狈,所以别开了脸,她望着窗外,陷入了漫长的沉寂之中。

萧潇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那是她和纪薇薇认识以来,截至目前为止,说过最多的一次话。

萧潇说:“那一年清明,我离开了C市,也离开了唐家,回到南京不久,我大病了一场。那是一场大病,很严重的重症肺炎,感染性休克,后来我听医生说,暮雨把我送进医院时,我的意识已经出现了障碍,血细胞很低,血小板很低,同时还伴有低体温和低血压,当天就住进了ICU。他吓坏了,护士说他给我母亲打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手机掉在地上好几次,他弯腰去捡,却是一滴接一滴的眼泪往下落。那一刻,他怕我会死…”

没有爱人之前,纪薇薇从不知道,她爱萧暮雨,竟然也可以随着萧暮雨的悲伤而悲伤,如今只是听说他落泪,她的眼睛就花了。

萧潇说:“我母亲来了,她带了医生来。重症监护室里,我母亲说:暮雨啊,阿妫不能跟着你一起吃苦,只要你把她当妹妹看待,你们今后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会全权负责,你忍心让她每天兼职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吗?”

那泪来的很快,纪薇薇尚不自知,已有眼泪滑落了下来。

萧潇说:“我都听到了,虽然开不了口,但我都知道,那天暮雨在病房里哭得很伤心,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所以我是他的情感替代品。”纪薇薇终于转过泪流满面的脸庞,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萧潇,心是痛的,回忆是悲苦的。

萧潇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有些单薄,但她语气温和,试图用恰当的措辞,来平息纪薇薇的痛:“暮雨有多自傲,他就有多自卑。我母亲每月打给我和他的钱,他一分都没动,全都帮我攥着。有些话,我不能直接讲给他听,否则他会无地自容,所以我陪他一起打工,我和他在一起生活十几年,不是亲人,但相依为命那么久,感情远远胜过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和你在一起,不是在寻求情感替代品,他曾经努力的想要爱上你。他若对你不好,你也不会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他煎熬妥协了一年多,到了2004年,最终还是没能骗过他的心。”说到这里,萧潇轻轻的笑了一下,软声细语道:“我不逼他,所以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远远的看着。人人都在逼他,我不逼。”

纪薇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泪不停的往下落,止都止不住,她抬手擦泪:“04年,你夜间回家遇劫,我去医院看你,这事你知道吗?”

“你故意让我看到你

和他有多亲近,你故意拆散我们…”纪薇薇的唇隐隐颤抖着,她太压抑了,也太痛苦了,她最爱的男子啊,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他就被萧潇烧成了一把灰,她越想越难过,她起身离座,她抓着萧潇的衣服,她一边拍打着她,一边带着哭腔喊:“萧潇,你怎么能这么坏?怎么能这么坏?”

落在萧潇背上身上的,是纪薇薇的巴掌,是她的拳头;耳朵听到的,是纪薇薇的哭声和痛斥声,周围有侍者和顾客走过,都要好奇的朝里面望上一眼,萧潇任由纪薇薇打着,骂着。纪薇薇没说错,她确实很坏。

萧潇的无动于衷,让纪薇薇停止了拍打,其实纪薇薇出手并不重,一下比一下轻,到最后竟是无力了一般,巴掌落在萧潇的背上,更像是棉花轻拂,软软的没有任何力气。

“你什么不避开?”纪薇薇哽咽着问。

萧潇悲悯的看着她,目光温柔:“这世上,还有几人能记得萧暮雨?还有几人肯把萧暮雨放在心里念着,想着?除了我,只有你了,我不避,你打吧!”

纪薇薇的眼里都是泪,可即便是隔着泪水,她依然看到了萧潇的眉眼:她那么平静温和,褪掉了所有的戾气,但眼睛深处却夹杂着不轻易示人的悲伤。

“萧潇,萧潇…”纪薇薇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是无力也是心思通透。

她看到了萧潇的另一面,也是在这个时候真正的看懂了萧潇:她善于伪装坚强,哭得次数寥寥可数,好像真的无坚不摧,但今日,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睛里莹莹闪动着水光,像是一个善于隐忍的老者,又像是一个隐隐倔强,不肯落泪的孩子。

纪薇薇肩头耸动,额头抵着萧潇的肩,嘤嘤的哭道:“你把他抢到手里,我成全你们,你们那么自私,只懂得相亲相爱,却从不顾虑我的感受。你看我都逃到了国外,可你都是怎么照顾他的?他生了那么严重的病,你都不知道吗?你怎么能让他就那么走了呢?”

几秒后,萧潇慢慢的抬起了手臂,她搂着纪薇薇,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试图达到安抚的效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许萧暮雨一世健康无忧,她甚至会笑意温和的祝福他和纪薇薇…

他那么美好的一个男孩子,却因为她活生生的被拖死,被累死。他离开的当天下午,学校闻听风声,许多同学都赶了过来,只是为了坟前送别,为他献上一束花。

许是感染了纪薇薇的哭声,萧潇的眼睛被烫红了。

——纪薇薇,别哭了。我为他举办了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追悼会,他躺在花丛里,虽然消瘦憔悴,但他走的时候很安详…

他放心她一人在世,她也要放他天堂自由。眼泪会止了他的步,思念会勾了他的魂,所以不哭不念,这样很好。

午后,纪薇薇去餐厅洗手间洗脸去了,萧潇先她一步走出了西餐厅,伴随着玻璃门缓缓开启,率先有一道身影进入了萧潇的眼帘。

那是一道修长的身影,比之前消瘦了许多。他和她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吧?

苏越坐在西餐厅附近的台阶上,看起来颇为随性,也不担心衣服是否会脏,侍者推门,萧潇走出来时,他正好回头看过来,似是专门为了等她。

苏越的目光凝定在萧潇的身上,隔了几步远的距离,他微微笑了:“脚伤好了吗?”

苏越动了动唇,声音很沉,透着疲惫:“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那些短信,萧潇看到了,她只是没有回复罢了,没有过多寒暄,萧潇说:“…我把墓园地址写给你。”

她知道,他一直想去墓园探望暮雨。

“地址,我有。”苏越站起身,淡淡的解释道:“纪小姐给我的。”

餐厅外,苏越的身影被阳光拉的很长,他问萧潇:“纪小姐是暮雨的前女友?”

“是这样的。”原来不是错觉,适才纪薇薇失声痛哭的时候,苏越似是走了过来,但因为听到了哭声,又转身离开了。

很君子的举动。

苏越垂眸看着萧潇,眼睛清邃透彻:“我想查一下我的身世,如果有时间的话,打算这两天去一趟南京,你还记得暮雨曾经逗留过的孤儿院地址吗?”

萧潇记得,不仅记得,还常常往来其中。

父亲领养暮雨之后,几乎每个月都会往那里捐钱救助其他孩童,这也是萧家一直不怎么富裕的原因。后来父亲去世,她和暮雨也一直延续着父亲的习惯,哪怕是最穷的时候,她都没有断过那些钱。

资助孤儿,不仅是做慈善,更是生命传承的一种延续。

“我把地址写给你。”萧潇虽然这么说,但她知道,苏越注定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暮雨也曾背着萧靖轩查过他的身世,却都无疾而终。她明知结果,可还是决定把地址写给苏越,只因她知道,有些事情苏越若不亲自试一试,怕是会耿耿于怀一辈子。

“我去找笔。”苏越忽然笑开了

,一双眼眸竟比夜空星辰还要好看。

萧潇笑了笑。此刻,倒是不太像暮雨了,暮雨的笑容通常都是温温润润的。

这时,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不用找了,笔和纸,我有。”

是纪薇薇,她的眼睛有些红,大概是哭过之后觉得不好意思,不看萧潇,也不看苏越,只低头翻找着包里的纸和笔。

她是律师,日记本和钢笔通常都会随身携带着,以便和委托人记录辩护要点。纪薇薇拿出笔和日记本,直接交给了萧潇。

这天是1月2日午后,萧潇站在餐厅外,右手拿着日记本,左手拿笔,低头书写着孤儿院地址,苏越和纪薇薇站在她身边,跟她一样低头默念着。

阳光照在了他们的身上,三人似是被时光温柔怜爱,似是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纪薇薇看着萧潇,嘴角有了一丝百感交集的笑意:是不是很奇怪,他活着的时候,我一直忌惮你,不喜你,但他现在没了,我反倒怀念起曾经那么坏的你。他生前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帮扶你,若你有朝一日进军商界,我绝对帮你。你是他妹妹,我此刻也把你当妹妹,这是真心话。

苏越也在看萧萧,他眸子温润:独自悼念亲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若是一起悼念呢?痛苦是否会削减?

萧潇写完地址,把一页日记撕了下来,日记本和钢笔递给纪薇薇,那页书写着日记的纸张递给了苏越。

纪薇薇打开公文包,把日记本和钢笔装了进去,她对萧潇说:“你帮帮苏越,回头好好想一想,是否还有其他的线索,如果找不到,不仅仅只是苏越的遗憾,同时也是暮雨的遗憾。”

不期然想到了父亲的日记本,那些日记她并未读完,虽说大部分都是在记录她的日常点滴,但也有暮雨的,或许…

就这几天吧,她抽时间回一趟南京墓园,怕是要动土挖坟了。

同样是这天午后,当徐誉赶到会所,还没把车停稳,就看到了一辆全黑座驾从他旁边缓缓驶离,徐誉透过车窗,只看到那个男人一闪而过的脸。

好像是傅寒声。

徐誉皱了眉,隐隐觉得不妙,当他奔到会所包间,打开~房间的那一瞬间,只看到满室狼藉,餐桌掀翻在地,破碎的餐盘和各种菜肴混合在了一起。对了,还有那满室的酒香。

心弦一紧,徐誉快速扫了一眼包间各处,却不见唐婉的人,他喊:“唐婉,唐婉——”

这时,沙发背后传来了淡淡的异声,有一只碎了瓶口的酒瓶缓缓的滚了过来…

徐誉步子停了,他看着沙发一角,刚才看得急,他没怎么看清楚,但现在他看清楚,沙发背后似乎藏着一个人。

他缓缓走近,然后他的眉皱了起来,紧抿的唇,弧线吓人。

沙发背后,唐婉脸颊红肿。

对,是红肿,不是惨白。

除了红肿的脸颊,唐婉嘴唇乌青,额头上甚至还有未曾干涸的血块,徐誉看到她的时候,她蹲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她的膝盖,全身冰凉不说,还抖颤的厉害。

她这样的状态…

徐誉声音轻,手刚碰到唐婉的肩,她的反应是很大的,除了尖叫一声之外,身体更是往沙发处又缩了缩,她把整个头都埋在了膝盖里,她喃喃的念:“别打我,别打我…”

徐誉嗓子堵塞了,他缓缓直起身,身上除了彻骨的凉,更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来,垂放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握紧。

傅寒声,傅寒声,一定是他做的,除了他,不会是别人了。

徐誉虽不喜唐婉,但名义上她毕竟是他的妻子,而傅寒声…竟然对一个女人使用了暴力,简直是欺人太甚。

阿妫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他今日可以对唐婉动手,难保有一天不会对阿妫动手?

“魔鬼。”

唐婉吓懵了,她不停的呢喃,絮絮叨叨的念:“他是魔鬼…”

她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萧潇下午去了一趟证券交易所,把张婧她们三个全都叫了出来,张婧出来的时候,还端着架子,颇有些不情愿:“先说好啊!我的梦想是创业,可不想一辈子都给人打工。”

“如果我吃肉,不会只让你喝汤。”见张婧还想说话,萧潇一句话抛了过来,倒也中肯:“高学历可以让你成为公司白领,但好态度却决定着你在公司里的命脉,如果你想出人头地,此刻最应该学的,就是拥有一个好态度。糌”

被萧潇这么一堵,张婧哑口无言,反倒是把黄宛之和谢雯乐得合不拢嘴,张婧也有吃瘪的时候,难得。

萧潇问三人:“说说你们对证券交易的认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推选黄宛之作答,于是黄宛之说了一个最现实,也是最俗的答案,她说:“证券交易,相当赚钱。”

整个下午,萧潇都在跟张婧等人讲股票,以及现有的运作套路,再说三人从未玩过股票,倒是理论知识一套一套的,听了萧潇的话,方才获知股票门道很多。

萧潇提及,再过不久就是新年,交易员之前屯有的仓位较重,再加上年底清点业绩,所以交易员多是会在近期平掉手中持有的获利单…

黄宛之问:“需要抢单吗?”

“不抢。”萧潇看着交易数据显示,对三人道:“平仓获利单,多是年初走势回落,如果抢单,可能会承担爆仓风险,这时候最好持看空态度。如果获利单连续三天无法成功突围而出,就证明此单无力延续强势,但回调率将会大幅度提高,我们到时候可以选诸如此类的获利单。楮”

谢雯好奇道:“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做什么?”

萧潇说:“盯着唐氏上市发行股票,一旦有人进行小股买卖,不管多少,只需快速买进。”

张婧讶声道:“那不是你的家族公司吗?”

“这么说吧,我如果在唐氏持有股票越多,那么我在整个唐氏就越有发言权,这样的发言权,决定着唐氏未来的发展走向。”

萧潇无意说太多,但三人已然明了,

三人明白了。

这时候,黄宛之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现在赚了多少钱?”

萧潇在股市上斩获颇丰,短短几个月,她由最初的50万,钱滚钱,利生利,一直炒到了现在的两千万元,目前她的个人资产跟随博达,一起寄生在了明伦身上,钱数每天都在变化,所以很难说。

其实,真正的天才是傅寒声。

1994年,傅寒声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他预先投了100多万,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他的单笔资金就已从最初的100多万,涨到了一个多亿。成绩可谓骄人,当时还被誉为少年股市奇才。

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萧潇正在回山水居的路上,她今日比傅寒声早几个小时回来,晚餐是自己一个人吃的,其实傅寒声有跟她打过电话,说是有应酬,晚上没办法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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