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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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再一次成为了她的避之如蛇蝎。

周毅单臂攀着沙发扶手,对着老板的背影道:“傅先生,苏越昨天去了南京。”

傅寒声站在窗前没有动作,也没有任何回应。

在此之前,周毅一直在派人调查苏越的身世,苏越和萧暮雨身为双胞胎,但出生后,并非全都被送去了孤儿院。苏母是通过相关介绍人抱养的苏越,而萧暮雨大概是身体不好,所以才会被家人丢弃在了孤儿院门口。周毅目前正在查那位“介绍人”,已有眉目,相信再过不久,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苏越和萧暮雨的亲生父母是谁,但——

静默片刻,傅寒声略显疲惫道:“苏越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查了。”

不查了?

周毅愣了一下,紧接着问老板:“那太太此次去南京,需要派人跟着吗?”

“…只保安全。”

周毅打电话跟那边的人交代了一声,他知道老板心情不好,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究还是沉了心,周毅迟疑道:“傅董,太太和萧暮雨已经是过去式,更何况他已经死了。现如今,您和太太已是夫妻,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您对太太的好,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傅寒声回头看了一眼周毅,他不打算辩驳和否认,周毅跟随他那么久,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但周毅是知道的,所以他不瞒。

返身回到沙发前坐下,他拿起文件翻看着,看了一会儿,自嘲一笑:“对,她会知道,但在她的心里,我永远只是那个第二。”说到这里,他抬眸看了一眼周毅,笑意轻微:“是第二啊!周毅。”

周毅一时静言,老板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他向来是那个第一,但他此刻却认命第二,这其间包含了多少不甘和无奈。

“此生,太太和萧暮雨是绝无可能了。”周毅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隐隐间夹杂着几许人世冷漠。

傅寒声低头看文件,周毅的话他听到了,他只是停顿不言。

活人,怎么能完胜死人呢?人死了,什么都是好的,就算是那些不好的,也可以变得无关紧要。可活人不行,稍微有一点不是,就会被无形中放大很多倍。

他此生从未被人击败过,但在情

tang感上却败给了萧暮雨。

萧暮雨活着时,他不是萧暮雨的对手,萧潇看不到他的存在,他在她面前厚着脸皮,像个幼稚的年轻人晃悠了那么多次,但她看不到他,他有什么法子呢?她若是看他一眼,他哪怕是抢,也要把她抢回来,即便她会因此恨他,可她不看他。

2005年,他看她和萧暮雨数次拥抱接吻,他的心在油锅里备受煎熬,他恨过她,恼过她,怨过她。一切只源于她的视若无睹,他的爱而不得。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三十而立的他,学不来死缠烂打,那就离开吧!他的爱是卑微的,卑微的不敢见光,一旦见光,她不露分毫情绪,而他只会莫名难堪和无地自容。

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对情感太过苛刻,她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都不曾注意到他,这让他无比挫败和无望,心结就是在那个时候滋生的。

他是傅寒声,却只敢在萧暮雨病入膏肓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敢道一声“爱”,说了,她不认识他,可能会以为他是一个疯子,会以为他为了唐氏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只敢用幌子契约了。

他原本已经放弃她了。她若真的能和萧暮雨在一起,他学不会祝福,至少不会破坏。其实江安琪和她一点也不像,越接触越不像,她们唯一的相似之处在于,她们都是半工半读的大学生。她连唐家的钱都不要,又怎么会接受他的钱呢?但江安琪比她听话,因为他给钱的时候,江安琪会伸手去接,这很重要。

2007年,签订契约,他是为了让她能够好好活下去,但他起了贪念,起了厮守一生的贪念。他避忌她心里有人,这也是贪念。

是他太贪心了。

不贪了,贪是万恶根源。她若念着萧暮雨,就念着吧!他掏心掏肺都不足以撼动她,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只盼她好好的活着,多些快乐。是他混淆了这场婚姻的本质,他是否快乐不重要,她是否快乐才重要。

她要去南京,好,去吧!山水居就在这里,她知道回家的路吧?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强迫她洗掉纹身吗?

他依然会这么做,飞鸟是萧暮雨,藤花是她。若那纹身一直在,他会堵心一辈子。萧暮雨,她放在心里念吧,别让他知道,他看不见,心也就静了。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在想,马上就快过年了,今年哪都不去了,过年期间排开一切应酬,他要给她亲自包顿饺子吃。

那一年,他去餐厅看她,她端了一盘饺子给他,他吃得一颗心暖融融的,回到C市后,磨着母亲教他怎么包饺子,弄得满身都是面,却是笑容不断,惹得母亲在一旁不停的笑话他:“履善是越活越年轻了。”

婚后时有情绪起伏,不是越活越年轻,还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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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来句题外话,明天加更,一万五千字。

开文至今,从未在章节后面说过什么,倒是读者有心,一直默默支持,关于月票,实在是不好意思张嘴,月票这事,向来是读者自愿。作者一直在章节后面提醒着投,也实在是没啥意思。

一直有读者提醒我章节后说一说月票,此事一直拖,一直拖。这是第一次提及,以后想必也不会再提。参与是应景,投或不投,亲们皆自愿啊!

南京,小荷才露尖尖角【6000】

C市。

周日上午,“楽府”外停放着好几辆名贵汽车,每一辆都在阳光下散发出晶亮的微光,傅寒声带着华臻和周毅,在这一日话语不多,但出口的每一字都是那么坚定有力,他们用两个小时的时间,一共敲定了四个合作案,随后同行离去。

C市那天太阳很好,就是风很大,外面风声呼啸,车内却是温暖如故。华臻跟老板核对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傅寒声靠着后座聆听,目光望着车窗玻璃,上面清晰的映照出他的五官轮廓。

这个时间段,萧潇已经抵达南京,听说南京在下雨…今天就不要去墓园看望萧靖轩和萧暮雨了吧!

是这么想的,他拿出了手机婕。

华臻见了,适时的止了话,她以为老板是要打电话的,但等了一会儿,老板只是把玩着手机,并没有拨打的意思,但也没有示意华臻继续核对行程安排,任由车厢归于静寂之中。

32年人生路,不管面对什么人,什么场合,他都举重若轻,但此刻拿起手机,他却心思迟疑,那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手机号码,却是再也无法拨打下去丕。

周日中午,萧潇在南京邂逅了一场阴雨。雨点不大,但外套和鞋子却都被淋湿了,先去找了下榻的酒店,入住,洗澡,换衣。

纹身想要结疤,还需几日,萧潇找药膏涂抹,渐渐手势下缓,竟是拿着药膏,呆坐良久不动:昨日种种,终成死灰。

下午,萧潇没有去墓园,阴雨天不适宜。她在酒店附近买了一把雨伞,撑伞行走街头,附近街区错落有致,到处是匆匆忙忙的过路人。

这一下午,萧潇跑了几处地方。试想一下,南京冷雨绵绵,有女子卷带着一身湿气收伞进屋,工作人员热情的迎了上来,笑眯眯的跟顾客套近乎:“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萧潇:“我想挖坟。”

工作人员:“…”

挖坟一事有讲究,需要请风水师选定吉时吉日,萧潇和那风水师聊了二十分钟左右。阴雨天或是地面未干之时,不宜动土,言下之意是要萧潇再等两日。

是要等,就算明日天气晴好,也需等地面不潮再说。萧潇不迷~信,但事关父亲,事关逝者安宁,她不得不遵循。

回到酒店,已是黄昏时间段,雨还在下。萧潇手机电量不多,先回了一趟入住房间,把手机充上电,就下楼用餐去了。

是在附近用的餐,天色已暗,周遭一片寂静。萧潇吃面的时候,偶尔会望着窗外,南京不似C市,C市若是到了这个点,正是繁华升起时,各大广场的LED显示屏会有五花八门的金融信息纷沓而至,娱乐场所的谈笑声更是会漂浮在夜色上空。

这里是南京,她在这里生活了19年,再次回来,满城人烟,但对她来说,却是一座冰冷无比的空城。

面没吃完,结账走人。回到房间,萧潇先去查看了一下手机,好几通未接来电:谭梦、苏越、黄宛之…

没有那个人。

萧潇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出来,开始给这几人打电话。

跨年夜之前,就连谭梦也不知道萧潇嫁给了傅寒声,她曾在两日前给萧潇打过电话,提及傅唐婚姻,言语间满是欢喜:“只要傅寒声肯帮忙,那我们接下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萧潇觉得,谭梦之所以和她同仇敌忾,若是真的为了外公,倒也痴情,若不是…萧潇很难信任他人,因为利益而牵扯在一起,到头来难保不会因为利益撕破脸,所以一半信任,一半存留几分小心思,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给谭梦回电话,谭梦在手机那端说:“唐氏目前发展迅速,但管理都采用本家人,今天唐董让我悄悄去查财务,发现唐家有两位成员监守自盗,坏账做了几千万。”

“我母亲怎么说?”

谭梦道:“让我不要声张。以前就有唐家人做过这种事,但因不足以动摇唐氏根基,所以唐董也只是私下警告,并未深究,我看这次怕是会效法以前,唐董不予以追究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心慈手软。唐家之所以会滋生出一个又一个吸血鬼,跟上位者放纵隐忍有关,几千万确实不足以撼动唐氏,但却不能不重视,就算唐氏树大根深,但内部生了虫,一天啃噬一点,早晚有一天会把唐氏给掏空的。

萧潇让谭梦把相关文件发到她的邮箱里,此刻唐瑛不忍心,但她早晚有一天会想方设法办了他们。

给黄宛之打电话,是谢雯接的,黄宛之在洗澡。

谢雯:“潇潇,不是说你今天会回学校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你人?”

“我回南京办点事,过两日就回去。”

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苏越的,苏越问她是否来了南京?萧潇和他浅聊数句,问他:“见到刘院长了吗?”

“没有,刘院长去外地探亲,明天才能回来。”顿了顿,苏越

tang迟疑道:“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见刘院长,毕竟你们来往多年,彼此熟悉,说起话来也比较方便。”

这一夜,萧潇睡着后,竟在南京做了一个有关于傅寒声的梦。梦里同宿一床,她的背抵着他的胸膛,有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仿佛耳语:“潇潇——”

这声“潇潇”被他唤出,从来都是温暖柔和,但在梦里却格外陌生遥远。

萧潇睁开眼睛,侧眸望了一眼身畔。身旁无人,也不再有温存的依偎,她拉高被子盖好身体,却睡得辗转反侧。

半睡半醒到了天亮,萧潇起床漱洗,她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她”:眼下微有青色,气色不太好。低声叹了一口气,估计是近月在山水居安逸惯了,所以才会经不起熬夜。以前在学校时,为了赶论文,通宵达旦是常有的事,习惯还真是可怕。

掬起冷水洗脸,萧潇精神了许多,穿衣下楼,她今日起的早,正是一日清晨时,前台小姐看到她,笑着点了点头:“早。”

“早。”

出了酒店,遥望南京这座城,雨幕在昨夜停歇,太阳尚未露面,但晨曦已现,高楼大厦矗立在街巷里,寂静无声,看在眼里略显清冷,相信再过不久,便会被阳光笼罩。

路过一家曾经吃过的早餐店,过往记忆猛然间窜上了心头。那天天气很阴,早就听说这里的早餐很出名,他便带着她一起过来,谁知路上突然下起了小雨,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往这边跑,那时候的他和她,边跑边笑,开心的像是这世上最无忧的人,那么欢喜,就连沿途溅落的雨花,也变得异常调皮和灵动。

爱,是一把最锋利的双面刃。最极致的温暖,通常隐藏着最极致的痛苦。

手机打断了萧潇的思绪,是苏越。

萧潇吃早餐的时候,苏越来了,穿着浅灰色毛衣,手里拿着一件黑色大衣,站在门口寻找萧潇身影时,表情略显冷峻。

“苏越——”萧潇抬手唤他。

苏越寻声望了过来,眼睛里有笑意溅落,他上前道:“抱歉,来迟了。”

那是低沉的男子声音,因从小在国外长大,不习惯说中文,所以出口讲中国话,会带着淡淡的卷舌音,跟难听无缘,从某一程度上来说,很好听。

萧潇询问他想吃什么,随后起身道:“你坐,我帮你叫早餐。”

“一起。”他怎么好意思让她忙前忙后呢?

萧潇并未多说什么,买早餐的时候,苏越见她气色不好,接过服务员递给他的营养粥,问萧潇:“昨晚没睡好吗?”

“可能是忽然换了新环境,睡不习惯。”萧潇接过一盘小笼包,跟苏越一起朝先前座位走去。

早餐味道很好,苏越也实在是饿了,低头吃了几口,随口问道:“以前常来这家早餐店吗?”

萧潇摇头:“这里离萧家有点远,只是偶尔会过来,并不常来。”

“暮雨也来过?”

问这话时,苏越还颇为犹豫,担心萧潇会不喜,但萧潇的举动和话语却出乎他的意料,萧潇指着店铺某一角:“暮雨喜欢坐靠窗位置,今天用餐来迟,位置被人给占了。”她说着,夹着香菇馅的小笼包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这是他喜欢吃的小笼包,你尝尝看。”

苏越微微一笑,吃完包子,点头道:“是很好吃。”

萧潇笑了一下,低头默默的吃着早餐。

苏越看着她,突然开口道:“潇潇,你变了。”

苏越语速平缓:“不再避讳别人讲暮雨,现在的你,讲起暮雨时,比以前平静了许多。”

这个问题,萧潇听了之后却是表情平淡,她低头喝粥:“心境使然,有些事情需要时间,也需要我自己去看淡,他已不在,可我还有我的路要走。苦一天是过,乐一天也是过。生死之事,命中注定,不认命又能如何?”

苏越眸子温软,笑意轻淡复杂:“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他已离世半年了。”

已经半年了吗?再忆暮雨,仿佛昨日还在。其实,他从未离开过。

吃罢早餐,萧潇和苏越专门去了一趟商场,既然是去孤儿院,总要给孩子们置办一些礼物和糖果才行。

是周一,南京的天空很蓝,偶尔会飘过来一缕如烟白云。

抵达孤儿院,除了萧潇和苏越,还有其他几位爱心人士,在门口遇到,均是相视一笑,虽然他们并不认识,但那份心却都是一致的。

距离上一次来孤儿院,是四月末。萧潇推着暮雨来孤儿院,那天他们买了玩具、食品和一些生活用品,暮雨坐在轮椅上看着那群孩子,笑容温淡。

“哥哥,你腿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啊?”有孩童无邪的围着暮雨直打转。

萧暮雨笑,摸着孩童的头,轻声道:“哥哥不小心受伤了,休养一段时间就能走路,不碍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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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7日上午,有孩童见到苏越,欢喜的迎了上来,七嘴八舌道:“哥哥,你能走路了?真好。”

苏越转眸去看萧潇,她低头抱起一个智障儿童,那儿童挡住了萧潇的脸,所以苏越看不到她的表情。听到这话,她的心里又怎会好受呢?

刘院长见到萧潇很欢喜,说她好久没有过来了,后来看到走过来的苏越,刘院长吓了一跳,萧暮雨下葬后,刘院长曾去看过萧暮雨,当时悲从中来,哭了很久。

她把暮雨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再加上多年来,萧家隔三差五就会去孤儿院,感情自是深厚的很。此时看到一位跟萧暮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刘院长除了震惊之外,很快就红了眼眶。

“刘阿姨,他叫苏越,是暮雨的同胞兄弟。”萧潇把苏越介绍给了刘院长。

刘院长愣了,她没想到暮雨还有一位同胞兄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可惜了,可惜暮雨看不到。”

得知苏越是来询问暮雨的身世,刘院长带两人一起上了二、三楼,那里是3岁以下孩子入住的地方。隔着玻璃窗,有二十几位小孩子或坐、或站、或趴在房间里。

刘院长道:“这里的孩子从0岁到18岁不等,一部分是身体残疾,智障、偏瘫,或是脑瘫。暮雨是一生下来就被扔在了孤儿院门口,他当时呼吸衰竭,心脏也不好,我们发现他之后,当天就送他去儿童医院救治。后来暮雨身体好了,也有好心人见他模样讨喜想收养他,但他是个敏感的孩子,有人带回去试着相处了两天,但很快就又把他重新送了回来。因为收养家庭怀疑他有自闭症,他在新环境里,会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不哭也不闹,无论别人怎么示好,他都不为所动…”

苏越看着玻璃窗内的育婴室,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因为双脚残疾,只能跪着移动。心里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了,他看不下去了,这就是暮雨从小生活的环境,二十年前的孤儿院,条件远比现在还要简陋…苏越背着身,眼睛红了。

一张纸递到他的面前,是萧潇。这时,刘院长在一旁开口道:“我能告诉你的,实在是不多。有关于暮雨的身世,我一无所知。暮雨快两岁时,他曾被一对中年夫妻收养,但半年时间不到,我们这里有一位义工,也是一位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老太太,姓莫,我们都叫她莫阿姨。莫阿姨因为担心暮雨会被养父母欺负,所以一直很关注暮雨的生活。后来她发现暮雨养父时常对暮雨拳打脚踢,我们只好出面,通过法律手段又把暮雨要了回来。自此以后,暮雨有了阴影,防备心很重,只肯和莫老太太接触,莫老太太孤家寡人一个,倒是很想收养暮雨,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也实在是见暮雨可怜,就请故人前来收养暮雨。”

苏越恍然:“那个故人就是你父亲?”

刘院长轻声叹道:“暮雨防备心太重了,靖轩只能另想办法,接连数月前来孤儿院做义工,跟暮雨相处了一段时间,这才让暮雨对他消除了芥蒂之心。”

“那位莫老太太还在世吗?”苏越问。

“没有,靖轩收养暮雨不过三个月,老太太就在医院里去世了。”刘院长说着,示意两人跟她一起去办公室。

路过一楼大厅,苏越看到了几张照片,竟是萧潇、萧暮雨跟随父亲萧靖轩一起过来做义工的照片,那时候的他们盘腿坐在房间内,和一群孩子在一起玩游戏,笑的欢喜幸福。

果真是物是人非。

“刘阿姨,您先带苏越进去,我把皮皮送上楼。”伴随着萧潇的声音,她已迈步朝庭院里走去。那里有一个智障儿童,正坐在椅子上傻笑着。

萧潇伸手拉他,他闹情绪不走,然后便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萧潇只得在他面前蹲下了身体,那孩子有八岁了吧?吃得很胖,趴在萧潇背上时,忽然间就不哭了,甚至还张着嘴傻傻的笑,嘴里哇哇直叫,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越迷惑了,阳光下暖暖微笑,耐心倾听智障儿说话的那个人真的是萧潇吗?那么平和温暖,不再是漠然寡淡的人,跟皮皮说话时,更是柔声细语…

“潇潇对这些孩子很好,跟她父亲一样,外表看似冷漠,其实一颗心比谁都软。”刘院长在苏越身旁轻声感慨道。

苏越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他对这些孩子尚且如此,以后定会成为一个好母亲。白烨常说她是一个冷美人,但他很清楚,冷漠只是她的保护色,她其实比谁都脆软,重情。

萧潇把皮皮送上楼,再下楼前往刘院长办公室时,刘院长正翻开相册,指着几张照片给苏越看:“你看,这就是莫老太太。不过那时候她可不是老太太,人到中年,每天都穿的很精神…”

萧潇垂眸看了一会儿,这些照片,萧家也有,大都是暮雨和莫老太太的合照,从几个月大,一直合影到了暮雨四岁,所以暮雨一直很感激她。莫老太太死后,每年清明和大年三十当天,暮雨都会前去烧纸拜祭。

苏越低头翻看着暮雨在

孤儿院的照片,发现这位莫老太太是真的待暮雨很好,几乎暮雨的每个成长阶段里,她都在。

苏越好奇道:“这位莫老太太没有家人吗?”

刘院长倒了两杯水走过来,放在苏越和萧潇的面前,淡淡讲述道:“她很少提自己的家事,只偶尔提过一次两次,说她年轻时嫁给了她的丈夫。丈夫结过一次婚,前妻早逝,他一直带着女儿生活。莫老太太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家人都反对,甚至要和她断绝关系,但莫老太太铁了心的要嫁给那个男人,只可惜两人生活了十年不到,丈夫就死了,老太太从此以后守着丈夫的女儿再未婚嫁。”

“那老太太的女儿呢?”

刘院长摇了摇头:“没听她提起过,母女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想必亲情太淡,早就没有任何来往了。况且老太太从住院到去世,一直都没有见她女儿现过身。”

此行可谓是无功而返,拜别刘院长,眼看已是午餐时间,两人倒也不怎么讲究,能吃饱就行,寻了一家小餐馆简单用罢了午餐,苏越提议代暮雨前去墓园看望一下莫老太太。

确实应该过去看一看。

老太太没有葬在墓园里,在市郊,位置比较偏,周围孤零零的散布着几座老坟,萧潇拿着花,苏越拿着纸和香,待走近了,却发现老太太的坟前竟摆放着一大束早已干枯的鲜花,分明是之前有人前来拜祭过。

看那鲜花枯萎程度,时间应该是在数月之内。

这么多年来,能惦记莫太太的人只有萧家了,但萧家…目前为止只剩萧潇一人,而她已有一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苏越皱了眉:“难道是莫老太太的女儿?”

C市和南京:他和她

倒也不算是白跑了一趟南京,至少苏越拜祭了萧暮雨。下午,两人一起回市区,苏越有意找养父母问个明白,当年他们收养他,定是有人介绍,那个介绍人很重要,只要找到介绍人,届时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他的父母。

路上,苏越询问萧潇何时回去?

“可能还要再等两日。”天气预报说,南京这几日都不会有雨,阳光还不错,最迟两天后绝对能动土。

“…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婕”

“不用,处理完私事,我就回去。”萧潇在想,那些日记,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苏越,所以目前不方便多说什么,还是等她抽时间看完日记再说吧!

苏越倒是很想留下来陪一陪萧潇,总归是存了几分私心,纵使什么也不说,一起走走也是很好的,但他看出来了,萧潇独行惯了,此次来南京,她是想一个人独处,所以有些话他适可而止。况且,他手头还有一个建筑案子,等忙完了这事,他可能还要因为身世,尽快回一趟美国。

苏越是明天一大早的飞机。

沉默片刻,萧潇说:“方便的话,随我去一趟下榻酒店,我有东西要给你。丕”

苏越坐在酒店大厅里等萧潇,大概五分钟左右,萧潇拿了两本厚厚的相册走了过来,。

“这是?”苏越眉眼间溢满了好奇。

“暮雨从小到大的照片。”萧潇坐在他身旁,打开了相册,昨天下午她一直在南京街道穿梭,先去忙照片的事,等待冲洗时,又利用时间去找风水师,黄昏时又去取照片,后来又在商场里买了相册,一直在忙。

照片太多,萧潇低头翻动着相册,跟苏越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苏越聆听的同时,不时的看着她: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言辞简单,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恍然明白,萧暮雨为什么会爱上她。

灵魂寂寞的人,就像是这世间最具有毒性的罂粟,男人看到这样一个她,倘若不是敬而远之,必定会无法自拔。

因为特别,所以魔性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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