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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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江边,他的车里。

原本不是在江边,但徐书赫隐身暗处时,发现有两个人行踪可疑的在萧潇周围徘徊,那是傅寒声的警卫,负责暗中保护萧潇。

徐书赫并不识那两人身份,猜测可能是记者,联系萧潇换了地方,让她甩开那两个人,他知道萧潇会这么做的。

她既然打电话要见他,就势必要见到珂。

约定时间本是夜间10点,但萧潇来到江边半小时,却始终不见徐书赫,她不打电话催促,堤岸上停满了车辆,或许徐书赫的座驾就隐身在这里面,他之所以不出来,大概是在观察周围局势,或是窥探她是否还找了旁人一起过来。

他是一个小心至上,却又胆大包天的人。

夜间10:30分,徐书赫给萧潇打来了电话,报了车牌号,示意她上车。这个人很谨慎,就连拨打萧潇的手机号码也是新买的,非实名制,萧潇这一路走过去,可谓是感慨万千,徐书赫可以演谍战片了。

上了车,萧潇和徐书赫保持着极为罕见的默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徐书赫一言不发的把车开到江边僻静处,萧潇倒也不担心他把她抛尸江河,这个男人不会。他的原意是毁了她,若是杀人影响太大,就算是再厉害的杀人者,也势必会不小心留下蛛丝马迹,如此一来无疑是自寻死路。

给自己挖坑,晕头晕脑往下跳,这事太蠢,徐书赫不会做。

萧潇看着徐书赫,他穿商务白色衬衫,袖扣和纽扣系得很端正,头发整齐,一丝不乱,解开安全带,低头点烟时,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微勾,令人难以揣测。

萧潇打开车窗,烟气太重,需要消散,她不喜,也没打算掩饰她的不喜。

徐书赫唇角叼着烟,“3月5日见你,你好像还没这么瘦,这才短短两天而已,怎么瘦成了这样?没怎么好好吃饭吧?”

萧潇不说话,她看着窗外,把徐书赫的话视作空气。

这时徐书赫嘴角一挑:“瘦成这样,我摸摸?”

徐书赫是长者,长者现如今要摸晚辈,他说出这话是为老为尊,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但萧潇知道,徐书赫不是在耍流氓,一个事业心和财富欲极其旺盛的男人,虽然不乏垂青女色之辈,但徐书赫绝对不是一个女色至上的人。

萧潇看着徐书赫,徐书赫笑了笑,已经开始伸手摸萧潇了,他的手停留过她的口袋,“帮”她把手机给关了,停留过她的长裤口袋,甚至还撩起她的裤管,扫了一眼她脚上的那双运动鞋…

是星空惨淡的夜空,江边只有一轮明月悬挂着,月光倒影在江面上,随着周遭镭射灯轻轻晃动着,一缕缕晚风吹进座驾,徐书赫的手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不怀好意的在萧潇身上游走着,萧潇一动也不动,完全是一副木头人的做派,直到他的手开始往她胸前游走,萧潇瞥了一眼他漆黑的发,突然说:“需要我把衣服都脱光吗?”

一句话,徐书赫停了手。

萧潇沉了语气:“怀疑我身上装着录音笔?”

“阿妫,你的心眼很多,我不能不防。”寻常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名誉扫地,早就崩溃了,虽说不至于逢人就倾诉冤屈,至少也不会独自承担,照目前局势看来,萧潇不曾告诉傅寒声,也不曾告诉唐瑛,这恰恰说明她的心境堪比明镜,菜馆老板离开,仅凭一面之词,或许会有人相信她的话,但凡事要讲究人证和物证,更何况他了解萧潇的性格,他可谓是看着她长大的,唐家阿妫遇事不靠人,深受唐奎仁鞭

tang策,凡事亲力亲为,就连报仇,也绝对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只是报仇…她现如今有那个能力吗?

徐书赫慢条斯理的吸着烟,笑容加深:“你比你母亲可厉害多了。”

“不及你厉害。”萧潇嗓音清冷:“我见过方之涵,也听说了她过往的那些事,你和她串通一气,一个是为了得到唐氏,一个是为了毁掉我复仇,你和她倒也搭配的天衣无缝。只是可惜了方之涵那个傻女人,被你耍了整整25年,倘若她知道,她的黄金搭档才是那个害她一生的罪魁祸首,大概会悲愤交加吧?”

徐书赫身体一僵,他忽然盯着萧潇,脸色一寸寸的暗了下来。

“那三个流氓,是你假借我外公的名义找来的吧?”

徐书赫慢慢转过脸,又慢慢的抽了一口气,方才不紧不慢道:“我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萧潇勾唇一笑:“八十年代,唐瑛是谁,她可是C市首富唐奎仁的独生女,娶到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财富和名利,以及今后的衣食无忧和事业上的飞黄腾达。你暗恋唐瑛,嫉妒萧靖轩的好命,所以萧靖轩和唐瑛订婚那日,你坐不住了。你假借唐奎仁的名义找了三个流氓绑架方之涵,一旦方之涵被绑消息传到萧靖轩的耳中,订婚宴势必会取消,萧靖轩若是知道绑架案和唐奎仁有关,势必会和唐奎仁关系闹僵。本来你的计划天衣无缝,谁知却出了意外,任你怎么想,你也绝对想不到那三个流氓会突生色心,把一件原本还算简单的绑架,生生演变成了人间悲剧。流氓坏事做完,一个个提着裤子落荒而逃。绑架案无疾而终,萧靖轩和唐瑛如常订婚,而你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敢声张此事,一瞒就瞒了25年。”

徐书赫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那烟叼在他的唇齿间,但他却好像遗忘了它的存在,只眯眼盯着萧潇,阴沉难测。

“方之涵后来的际遇,你大概全然不知,包括她怀孕,生了一对双胞胎。那两个孩子分别是苏越和萧暮雨。对于方之涵和莫姗来说,那两个孩子是孽种,莫姗本该遵守和方之涵的约定,一旦生下孩子就捂死他们,但莫姗下不了手,于是谎骗方之涵,孩子已经不在了。方之涵病好后,悄然远离南京。那两个孩子,一人健康,一人多病。身体健康的苏越被莫姗送给他人抚养,后来举家定居国外;身体很差的萧暮雨命运多舛,虽被莫姗扔在孤儿院门口,但莫姗于心不安,常常前往孤儿院做义工,方便就近照顾萧暮雨。萧暮雨快两岁时,曾被一对中年夫妻收养,萧暮雨被收养后,莫姗一直很关注萧暮雨的生活。发现萧暮雨养父时常对萧暮雨拳打脚踢时,莫姗只好求助孤儿院,通过法律手段又把萧暮雨要回了孤儿院。1988年,萧暮雨四岁,莫姗患病,因放心不下萧暮雨,她联系到了萧靖轩,并告诉了萧靖轩实情。听说方之涵的遭遇,萧靖轩在愤怒之余,陷入了无力自赎的愧疚中。我相信,萧靖轩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势必不会相信唐奎仁的任何话,唐奎仁的任何言词都会被他视作成狡辩和欲盖弥彰。萧靖轩认定此事是唐奎仁做得,所以即便他和唐瑛闹得要离婚,他也断然不会说出实情,让唐瑛自此憎恨她的父亲唐奎仁。而唐奎仁又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做事雷厉风行,从不向人解释,更不可能把这事说给唐瑛听。自从知道方之涵的遭遇后,萧靖轩彻夜买醉,因为自责和痛苦,数次在酒醉之中唤出方之涵的名字,这样痛心的呼唤,对于深爱萧靖轩的唐瑛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再加上莫姗在南京病重,伴随着萧靖轩频繁往来南京,致使唐瑛对这段婚姻越来越失望。这时候你的机会来了,你趁萧靖轩和唐瑛夫妻矛盾加深时,趁唐瑛醉酒,占有了她。唐瑛是一个对贞洁观看得很重的人,发生这种事,她是再也不可能和萧靖轩恢复如初了,你斩杀了唐瑛和萧靖轩复合的一切后路。”

萧潇漆黑的眼眸里带着浅浅的血丝,声音里更是透着嘲讽:“3月5日那晚,我前去赴约,手里曾提着一个行李袋,行李袋呢?”

徐书赫不答,那眼神仿佛要吃了萧潇一样。

萧潇说:“2003年,萧靖轩前往C市出差,他在日记里留下了他人生里的最后一篇日记:潇潇最近感冒,我本不该选在这时候离开南京,但潇潇右手被MOMO咬伤,对于此事我一直耿耿于怀。你我很清楚,那不是意外,这次去C市代表公司督建商业楼,若是条件成熟,或许很多真相都可水落石出。”说到这里,萧潇顿了一下,问徐书赫:“当年我的右手被MOMO咬伤,这事是你做的?”

话落,萧潇和徐书赫目光相撞,均是漆黑暗沉,看不见的刀光血影和暗箭伤人。

徐书赫沉默,萧潇就不动声色的等他沉默结束。

过了少说也有几分钟,徐书赫的声音终于从牙缝中迸出:“与我无关。”

这次倒是轮到萧潇沉默了,事到如今她已“走投无路”,徐书赫如此小心谨慎前来赴约,又另行搜身,按理说是不会骗她的,如果不是他,那么会是谁呢?

这样的疑惑并没有在萧潇的脑海中停留太久,她在稍作沉吟之

后,因为某种笃定,眼神开始慢慢变冷:“2003年,我爸爸前来C市出差,他在日记里提起,若是条件成熟,或许很多真相都可水落石出。这里的真相,我想并非全都是源于我,很有可能是源于方之涵。来到C市后,他在出事前两天和我母亲见过,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他们当时在吵什么?”

萧潇是这么问的,手却一寸寸握紧,后背全都是汗,密密麻麻的冷汗。

徐书赫盯着她,不接腔。

寂静中,萧潇苍白着脸,她钻进了自己的世界,陷入冥想思考之中,她像一个抽丝剥茧的侦探家,试图用最精准的判断重现过往:“我爸爸怀疑到了你头上,然后找我母亲说起你的事…不,不是这样的,我母亲如果知道这件事,又怎会不知道暮雨的身世?你发现我爸爸追查到了你的身上,或许我爸爸在见我母亲之前,曾跟你见过面或通过话,所以你暗中在我母亲面前激化她和我爸爸的矛盾,致使两人未多言就不欢而散?”

是这样么,是这样么?

徐书赫突然一笑,手中香烟早已烧到尽头,烫伤了他的手,被他用力的扔到了窗外,声音冷冷传来:“唐妫,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吗?我庆幸毁你在先,否则我迟早会葬身在你手里。”

萧潇血液凉了,心跳止了。

她的脑海里燃烧着熊熊火焰,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当她目光杀向徐书赫时,一双眼眸仿佛是蝎子倒钩上的毒刺,只剩阴毒。

“是你——”

这样的声音与其说是从唇齿间发出来的,还不如说是被萧潇使用全身力气“喊”出来的,但她没有喊出来,那声音是吞人的饕餮,渲染而出的只有残暴。

“不错,是我。”徐书赫的嗓音裹在吹进来的晚风里,显得异常轻松:“是我害死了你爸爸,他必须死,我好不容易才拥有了我想要的一切,你说我怎么可能让他毁了我的婚姻,我的事业?”

萧潇心里困着一只暴躁的兽,她需要无数次深呼吸才能遏制她的杀意,但胸口太憋闷了,以至于她再开口说话,嗓音沙哑,隐隐带喘:“建筑工地脚手架倒塌,两死一伤,这一切全都是你做的?”

徐书赫声音放低:“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泄露秘密,怪只怪你父亲知道的太多。”

萧潇狠狠的咬着银牙,她看着徐书赫是如何把笑容演变成了一把猖狂无度的刀,她告诫自己忍耐,告诫自己稍安勿躁,但她的眼睛却出卖了她的情绪,那里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

“阿妫,你父亲算什么东西?他喜欢的女人被我占有了20年,直到现在你母亲还是我的女人,别人见了她还不是要尊称一声徐太太。2003年,当你母亲亲手打翻你爸爸的骨灰时,我当时多想狂笑一场,你说萧靖轩该有多死不瞑目啊!猝死之后,只烧成那么可怜的一把灰,却被他最深爱的女人一把给打翻了,你说可不可怜?”徐书赫看着脸色发青的萧潇,突然爆笑出声:“其实你最该怪的那个人不是你母亲,而是你自己。只怪你心气太傲,你见唐家墓园有我一块墓,所以不甘心,一定要把你父亲葬进唐家墓园。你可真傻,萧靖轩活着时不是我的对手,死了之后更不可能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称霸。”

徐书赫单臂扶着椅背,那样的姿势,似是把萧潇禁锢在了他的天地里。

距离相近,他的声音很低,低得仿佛能钻进萧潇的骨髓之中:“我早说过,他比不过我。他深爱的妻子,被我日日夜夜霸占着;他幸福美满的家庭,不过数载而已,可我呢?我和他妻子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还生了一个女儿,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开心,开心了20年。他的事业被我接手替代;他的女儿,现如今名声扫地,未来人生一片惨淡。其实我还真是有些遗憾,该让你爸爸看到这一幕。我和你爸爸较量,胜利者是我;你和伊诺较量,胜利者是伊诺。你们父女永远都是我和伊诺的手下败将,一朝败,次次败。”

徐书赫笑容轻飘,挑衅讽刺意味很浓,他是该如此猖狂,现如今的萧潇对于他来说,就想是一条被人抛上岸的小鱼,缺水挣扎,只待烈日暴晒,迟早会发臭,腐败。

C大处分萧潇,前途惨淡,徐书赫乐了。

唐瑛夜间宣布回购萧潇股份,徐书赫激动的眉眼弯起,所以他在萧潇面前,在一个失败者面前,在情敌的女儿面前,他欢喜的蹦了起来,他跳得那么高,跳得那么肆无忌惮和有恃无恐,只因这些话,他憋了太久太久,他急欲宣泄;只因他知道今天这番谈话,除了他和萧潇之外,永远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不怕萧潇去找唐瑛,也不怕萧潇报警,她现如今名声这么烂,人人唾骂谴责她,试问她的话又有几人信?没有人证和物证,他完全可以告她诽谤。

徐书赫在笑,萧潇也在笑,但两个人的笑是不同的,徐书赫是阴测测的笑,而萧潇的笑声更像是疯子一般,她笑得心脏被痛楚刺穿,笑得手指直哆嗦,她拍着徐书赫的肩,笑得声音短促阴冷:“徐书赫,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呢?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不怒反笑,笑眯眯道:“要怪就怪老天爷,你和你爸爸摊上我,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晚风送出了他们的笑声,月光照在萧潇发青的脸上,那样的面容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她在笑,但眸光却没有任何焦距。

都说想要看穿一个人的灵魂,就势必要看穿一个人的眼睛,但萧潇那夜的眼瞳是黑的,黑得深沉,深沉得近乎恐怖。

恐怖,并不意味着会有什么惊涛骇浪,那里反而是一片死寂的深海,不起半点风浪。

在她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好像…好像她本就没有灵魂。

徐书赫开车走了,江边徒留萧潇一人。

苍白瘦削的年轻女子,周身寒气逼人,她麻木的从胸衣里取出一物来,紧紧的攥在手中,迎着风,视野里朦胧一片,只有弥天火光密密匝匝的迎面袭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萧潇负手而立,眼望暗黑江河,背对那人,只无喜无怒的道出了一句话:“你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吗?”

在黎世荣惊骇的眼神中,只见萧潇面无表情的抬手,轻飘飘的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他们都需要答案,却都不需要答案

方之涵是3月7日黄昏回C市的,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融信在C市设立的分公司,因为博达低调解约,伴随着合作终止,所有的运行项目只能无奈搁置,不到一下午时间,但损失统计已经出来了,资金流失庞大。

融信高层不知内幕恩怨,待方之涵回来,一个个可谓是义愤填膺,直言要发律师函,诉讼博达单方面毁约,理应赔偿融信面临和即将面临的一切经济损失。

方之涵沉默,这份沉默来源于她的心绪不宁。午后南京见到萧潇,一番谈话已让她的心隐隐颤动,紧接着又迎来了傅寒声…

萧潇是傅寒声的妻子,设计萧潇之前,方之涵知道会惹怒傅寒声,夫妻颜面本是一体,一耻俱耻。傅寒声会报复融信,这在方之涵的意料之内,融信不惧博达报复,而她即便是忌惮傅寒声,依然会选择报仇。

谁都不能阻止她报仇。

那仇压在她心里25年,折磨得她寝食难安,怎能不报?即便是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唯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傅寒声竟在很早之前就挖到了融信经营运作内幕,这样的内幕对于整个融信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真的要出面澄清吗?她可以不顾及自身,但融信呢?舍她保融信,傅寒声会信守承诺,不动融信吗?

入了夜,方之涵开车从公司开车回去,别墅附近,有人踉踉跄跄的走着路,方之涵本已开过,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人,后又把车退了回去。

是邢涛。

邢涛这一夜喝了大半斤五粮液,从学校一直走到这里,用时一个多小时。他喝得醉醺醺,跟着方之涵走进别墅,却是酒醒了一半。他之所以酒醒一半,是因为满眼的室内奢华和灯光璀璨,他就像是一个走错时空的流浪汉,站在高级地毯上,竟是格格不入。

羞惭,尴尬,强撑着尊严坐在了沙发上,见方之涵端了杯热水给他,连忙站起,脑子像是涂满了浆糊,只会说:“谢谢。”

那是一种难言的静寂澉。

昔日四年大学同学,无话不说,时常开玩笑,无所顾忌的大学同学,却在25年后走向了陌生,其实这样的处境比陌生人还不如。

方之涵独身25年,是为了一份心魔;邢涛独身25年,是为了一份坚守;方之涵的爱情早在25年前就被掏空了,而邢涛的爱情正在被时光和现实掏空;因为这份空,所以他们相对无言,只能任由一室寂寞蔓延。

方之涵没有问邢涛为什么会喝醉,又为什么会过来找她,只因邢涛的心思,她都知道,之前她和罗立军见面,罗立军有跟她提过。当时听了之后,心里涌起的,是排山倒海的酸和铺天盖地的苦。在校期间,邢涛很护她,为了她甚至不惜和萧靖轩决裂。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邢涛的心思,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她被萧靖轩迷了心窍,又怎会在意一个事事不出彩的邢涛?

那是25年前的想法,25年后,面对邢涛的深情和执拗,方之涵不是没有触动和感动,若是没有萧靖轩,若是她不曾发生那件事,或许邢涛会是一个很不错的丈夫。

现如今,她不能让他继续等她了,这样的等待很茫然,也很无望,所以她要快刀斩乱麻的拒绝,但话语又不能说得太直白,否则太伤人。

“邢涛,年轻时一个人过没什么,可一旦上了岁数,终日一个人,身边空落落的,到头来还是应该找个女人搭伙过日子,你说呢?”

邢涛不说。

他勉强笑了笑,抿唇坐了几秒,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酒气上涌,嗓子干涩泛疼,他看着方之涵,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别总说我,你也一样。”

他这么说着,眼眶却是忍不住红了。

方之涵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心里也是莫名的难过,这份难过可能是因为萧潇和傅寒声之前的话,可能是因为自身遭遇,可能是因为融信现况,也许只是因为邢涛,他的话让她想起了25年孤苦一人,所以她鼻子一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她就那么坐着不动,耳边传来了邢涛的干涩声:“我走了,之涵。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事业重要,自己的身体同样很重要。”

邢涛离开后,方之涵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客厅里,直到深夜时分,手机响了,似是在江边,短暂沉默之后,类似录音器里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像是一场看不到底的风暴,它伴随着雷霆之势席卷而来,扫荡过后只剩下一片狼藉凌乱。

这天深夜,流光溢彩的金融大城,带着纸醉金迷的欲~望气息,萦绕在千家万户的烟火人生里。

邢涛离开方之涵别墅后,他大步流星的走路,像是回到了年轻少年时,走起路来有恃无恐,青春张扬。他走得那么快,他把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迎着风却是哭得泪流满面。

唐瑛独身一人,秘密约见纪薇薇,重新签订了遗嘱内容,落笔签名时,手指发颤,竟是一滴泪狠狠的砸落在了纸页上。

徐书赫开车时速

tang惊人,车内音乐震耳欲聋,晚风吹打在他的脸上,他本笑意深浓,但笑着笑着,却是张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徐誉开车守在锦绣园外面,隔窗望着门口打算长期蹲守的记者,低头点燃了一支烟,给萧潇打电话,正在通话中。

唐婉流连夜店,举着酒杯和陌生人碰杯饮尽,放下杯子,加入了舞池之中,五彩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眸子里似是隐有水光划过。

唐伊诺深夜肚子饿,没有惊动佣人,下厨做了一碗素面,吃饭的时候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南京飞往C市航班,傅寒声和萧潇的乘机画面。唐伊诺呼噜噜的吃着面,对于电视声音充耳不闻,但吃了几口,她咀嚼动作慢了,恍恍抬头看了一眼电视画面,眼眸暗敛,继续低头吃起面来。

温月华夜半因为家事睡不着,没有惊动窝在沙发上睡着的傅安笛,悄悄披了一件衣服出门了。走廊尽头,她站在窗前看着暗黑的夜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殊不知距离她五十米的房间里,她的儿子傅寒声犹在病中昏睡着。

宁波去医院看望苏越,病房无人,苏越父母全都守在了洗手间门口,宁波探头望去,就见苏越正蹲在马桶边狂吐,似是要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一般。苏母擦着眼泪,宁波嘴唇微微颤动,似是也要哭了。

C市的夜,越来越深了,方之涵的身体痛了,心痛了,灵魂也开始痛了,她的血液在她的身体里沸腾了,咕嘟嘟的冒着泡,她浑身颤抖,她哆哆嗦嗦站起身,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

是“啊”,还是“呜”,也许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这道声音在午夜时分尤为响亮,有邻居在睡梦中听到被惊醒,嘟囔一声“神经病”,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3月8日,这一天是中国妇女节。

凌晨时分,有女子之前接到方之涵的电话,匆匆赶来时,就见方之涵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她嘴唇颤抖着,女子以为她是在说话,走近了,才知道她是在哭泣,她的脸上都是泪。

女子握着她的肩膀,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但看到的只是方之涵失去焦距的血红眼眸,她盯着女子,哭得泣不成声,声音模糊不清道:“是徐书赫,是徐书赫,我错了,错了25年——”

清晨,傅寒声还没完全睡醒,就有细微的议论声传进耳畔,其中有一道声音很熟悉,虽刻意压低音量,但还是被傅寒声听出来了,是周毅。

某人:“周特助,菜馆老板和值班服务生已经找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毅:“切记不能出人命。”

某人:“那两人经不起打,兄弟们出手不过十分钟,就松口吐了话,说那天和太太一起吃饭的人是唐氏总经理徐书赫。”

周毅:“是他——”

傅寒声缓缓睁开眼睛,他嗓子出了问题,短时间内不宜说话,抬手敲了敲床头柜桌面,周毅心一咯噔,暗叫一声糟糕,还来不及阻止,已有人影从眼前走过,站在床前跟傅寒声汇报起了追查结果。

那是一阵骇人的沉默。

周毅不敢看傅寒声的表情,任由心思归于慌乱,这是要出大事了。

3月8日:别难过,你还有黎叔

小区,曾经记录萧靖轩、唐瑛和萧潇一家三口的小区。

昨夜黎世荣把萧潇送回这里,萧潇让黎世荣回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清晨六点,黎世荣把车开到了门口,他先是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嘴角挂起一抹微笑之后,方才按响门铃。

门铃响了一遍,没有回应。

就在黎世荣抬手准备再按门铃时,房门开了,门口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黎世荣眼眸泛酸,但笑意却而越发温暖:“今天是3月8日,去我那里,我给您做一顿早餐吧!”

萧潇接连三日都没好好吃过饭,黎世荣看在眼底,急在心里。萧潇和黎世荣认识十几年,每年暑假和寒假,和萧潇相处最多的那个人除了唐奎仁,就只剩下黎世荣了。她上课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守着;上完课,他就拿着她的书包开车送她回唐家;她在前面走路,后面一定会跟着一位寡言的男人,他叫她:“大小姐。”

那是萧潇第一次去黎世荣的家,很简单的三室两厅,家具有些年代了,但室内干净整洁,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电梯,需要爬楼梯。萧潇身体原本还不错,但多餐未食,所以爬楼梯的时候,可谓是气喘吁吁澉。

黎世荣拉着她的手往上走,萧潇一层层楼梯踩上去,看着黎世荣的背影,心里竟是一片酸楚,只因她不期然想起了父亲。

黎世荣不让萧潇帮忙,倒了一杯水给她,让她坐在客厅里待着,然后就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萧潇放下水杯,绕着客厅走了一圈,客厅桌案上摆放着很多相框,全部都是黎世荣儿子黎铮的照片,几乎囊括了黎铮整个成长年龄段:婴儿时期、儿童时期、少年时期、成人时期,其中还有黎铮在国外的毕业照、事业照和家庭照。

父子合影照片一张也没有。

萧潇知道,黎世荣和黎铮父子关系很糟糕,自从黎世荣打伤黎铮母亲和奸~夫入狱后,黎铮受尽别人奚落和嘲笑,自此恨上了他的父亲。黎世荣出狱后,无数次尝试修复父子关系,但黎铮始终不为所动。后来黎铮母亲去世,黎世荣开始抚养儿子黎铮,在萧潇的帮助下,唐奎仁出资供黎铮出国读书。父子关系本就不好,黎铮出国后和黎世荣更是疏于联系,父子之间的关系连陌生人也不如。黎铮毕业后,没过多久就拿到了绿卡,自此定居国外,徒留黎世荣一人在国内。

黎世荣曾对朋友谈论过黎铮:“只要他过得好,不认我也没关系,不管怎么说,他永远都是我黎世荣的儿子。”

萧潇放下照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早晨,阳光铺满客厅,萧潇拉开木椅坐了下来,木桌上摆放着两碗热面,冒着香气,蔬菜摆在碗里十分好看。

“尝尝。”黎世荣把筷子递给萧潇。

萧潇左手接过,娴熟的夹着面条,黎世荣眼眶热了,低头沉默的搅拌着面条。萧潇吃了一口面,然后看着黎世荣道:“好吃。”

黎世荣温温地笑:“吃完了,厨房锅里还有。”

萧潇见黎世荣眼里有血丝,似是昨夜没睡好,黎世荣一边吃面,一边开口说道:“上了五十岁之后,每一天过去,每一年过去,都是一种衰老,伴随着睡眠时间越来越短,难免会有些诚惶诚恐。”

萧潇说:“黎叔,世界很大,你该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如果是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你为唐氏前后两任董事长开了二十多年的车,该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了。”

黎世荣忽然鼻子一酸,筷子夹着面,却迟迟没有送到嘴里。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萧潇低头吃面,轻声喟叹:“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暂,忘记是谁说过,活着是偶然,死亡是必然。人活着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前后一秒时间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活着时,理应及时行乐。国内国外,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问题。”

黎世荣说不出话来,悲喜俱全,可谓是百感交集,黎铮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不愿颐养天年,但阿妫会帮他养老,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黎世荣知道她会。

黎世荣眼睛湿了,不愿在晚辈面前暴露弱点,于是半开玩笑道:“是不是觉得黎叔老了?所以开始嫌弃黎叔了?”

萧潇也笑了一下:“唐家太乱,你知道的。你看了二十几年纷纷争争,难道还没看厌吗?黎叔,我这样的身世,注定没有办法选择,但你可以选择你想过的人生,它困了你二十几年,不能困你一辈子。你不欠我什么,也不欠我外公什么,纵使我当初帮过你,也帮黎铮出国读书,但你为唐家工作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还清了。”

还清了吗?

黎世荣放下筷子,沉了沉声音:“2003年,你离开唐家,离开C市,我很担心你,去看过你几次,却不敢打扰你的生活。2007年,萧暮雨死了,我依然很担心你,担心你会想不开。2008年,你被人陷害,出了这种事,我很想安慰你,对你说‘没关系’,但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难了,是我心里太难过了。他们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

tang样的人,但我知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虽然寡言冷漠,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你心里的苦,我都懂。”

“黎叔啊!”萧潇看着黎世荣,心里滋味很不好受,叹了一口气,抽出面纸递给黎世荣,无奈微笑:“方之涵已经答应我,今天下午两点会召开记者会;到时候我会把徐书赫的罪行公诸于众,你看一切都在朝好得方向在发展,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黎世荣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不提,但伤疤依然存在。他毁了你母亲,毁了你,害死了你父亲,这些你都能忘了吗?”

萧潇似是被黎世荣窥探了心绪,她沉默的吃着面。

忘不了。

她巴不得徐书赫千刀万剐,但她不能这么做。她不怕杀人偿命,但现在不可以,唐氏太乱了,放任MOMO咬伤她的人也没有找到,昨晚她在盛怒之下,起了杀念,但一夜深思,却有诸多的世事无奈,放任徐书赫去牢里蹲着吧!自有法律惩戒他,她自会慢慢折磨他。

死,太便宜他了。

黎世荣也不愿再提起徐书赫,阳光灿烂的早晨,两人静静的吃着早餐。吃罢饭,黎世荣开车送萧潇去医院。

萧潇要去见苏越,一旦方之涵召开记者会,她不希望刺激到苏越,所以需要事先跟苏越养父母打好招呼。

地下停车场,黎世荣开车离开时,他看着萧潇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孤绝伫立,然后人影越来越小。

这里是C市,黎世荣见过太多经济独立,却不怕孤独的女强人,她们有资本率性行走,把人生过得洒脱坚韧。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会拥有一颗强大坚韧的内心,遇事不再有悲喜,不再有遗憾,她将在商界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她还很年轻,今年不过22岁,她不能做的事情,他可以帮她做,他要为她扫除事业路上的一切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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