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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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方董,您知道您站出来澄清事实意味着什么吗?您联合徐总下药陷害傅太太和苏先生,在社会上造成极大的恶劣影响,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您就不担心因此会深陷牢狱之灾吗?”

方之涵:“怎不担心?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明知自己有错,却为了回避法律生生毁了两个年轻人的未来,我怕自己会寝食不安。”

记者:“方董,冒昧问一下,您此番站出来澄清床~照,是否有人逼您必须这么做?”

方之涵:“融信集团根深蒂固,就连C市三巨头提到融信,也要给上三分薄面,所以试问有谁能逼我不惜祸及名誉,心甘情愿的站出来澄清事实?”

记者:“徐总刚出车祸去世,您下午就召开记者会澄清床~照风波,听交警说事故起因是刹车失灵,而您又与徐总存有旧怨,如此一来,警察很有可能会把您列为车祸嫌疑人之一,请问对此您是怎么看的?”

方之涵:“清者自清,这事我不清楚,警察自会查清楚。”

记者:“您今天说的话可谓是爆炸新闻

tang,融信势必会深受影响,不知方董可有应对方案?”

方之涵:“惟愿大众理性,床~照风波属我一人所为,与融信经营层无关。”

3月8日晚,周毅作为傅寒声的发言人,面对镜头,声称绝不纵容犯罪行为,严禁床~照流入市场,否则博达将行使法律保护。

3月9日上午,方之涵被传唤至警察局,有警察前去医院找苏越询问详情,苏越情绪几近失控,暴怒异常,致使问话数次终止。

3月9日下午,因为徐书赫影响,唐氏股票大跌,集团上下群龙无首,只能暂推唐二爷主持大局。

3月10日上午,有记者秘密获知,苏越是被下了毒~品,中国对毒~品这一块查得很严,方之涵即便是台商,也要在大陆面临刑罚。记者为此咨询律师,方之涵的行为构成了欺骗吸~毒罪和故意伤害罪,根据她的情况,可能会处以三年以下刑罚。

记者追问:“具体几年?”

律师沉默片刻:“三年比较合适。”

事件爆出,从8日下午到10日晚,众人心境万千,原本谴责萧潇和苏越的市民几乎有八成转化成了唏嘘和同情,直叹老一辈过往恩怨太过复杂。

与此同时,C市女子权益保护协会谴责垃圾网站继续刊登萧潇受害照片,呼吁市民一切抵制这种不道德,伤害女子声誉的行为,严斥删除相关照片。

3月11日,黎铮回国奔丧,将父亲黎世荣送至墓园下葬。送葬人寥寥可数,算上黎世荣生前好友,不过十几人左右。

萧潇未出席。

3月12日,唐瑛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一直昏迷不醒,就连脑科专家也是束手无策。

重症监护室,唐瑛游离在生死边缘。与此同时,唐瑛的第二任丈夫徐书赫,殡仪馆家丧四日,将在这一天入土为安。

市民说,这是他们见过最豪华的葬礼。

徐书赫毕竟是唐家上门女婿,名义上毕竟是唐瑛的丈夫,纵使方之涵“脑子抽疯”吐露过往恩怨和床~照隐患,无疑是死无对证。

说得是事实又怎样?人都已经死了。

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吗?

有市民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死人脱离罪责,这么看来,徐书赫猝死倒也是一种幸福。”

有市民说:“如果唐瑛醒来知道大女儿被丈夫陷害,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又有市民说:“唐家现如今倒也两难,徐书赫死后恶事暴露,唐家纵使心知肚明也不能顺从大众草草下葬徐书赫。若是草草下葬,岂非是间接认罪?可这般豪华,可有顾及唐家大小姐的感受?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所以徐书赫葬礼豪华,也只是表面看起来很豪华罢了,若非方之涵召开新闻发布会,徐书赫的葬礼必定在C市空前绝后。

唐家正处风头浪尖之际,商人多避嫌,但也不乏商人看在唐家的面子上拨冗前来吊唁。

这日殡仪馆鞭炮声此起彼伏,车来车往,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早晨7:30分,殡仪馆内哀乐声起,共计百名保镖开道,清一色黑西装和白手套,待秩序稳定,被鲜花覆盖的灵柩缓缓从殡仪馆抬出,随后有几十名唐家、徐家成员穿着黑衣陆续走出,驱车前往火葬场。

殡仪馆外早已聚集过百媒体,见众人陆续出现在镜头前,闪光灯“噼里啪啦”的快速闪动着,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有没有看到唐大小姐?”记者群里,有人焦急的询问着同行。

无人应答,徐书赫对她如此,她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出席葬礼呢?况且,自从唐瑛出了车祸后,唐家大小姐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那么,唐家大小姐究竟在哪里呢?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报以歌

万佛寺,晨钟回荡山麓,有女子跪在空旷的殿堂内,双手合十,闭合的眉眼透着虔诚。

2007年,她曾在万佛寺里供奉了三盏长明灯:唐奎仁、萧靖轩和萧暮雨。2008年3月8日那天,她又加了一盏长明灯,长明灯的名字叫黎世荣。

寺庙响起声势宏大的诵经声,年轻女子苍白绝艳,却熟知经文,浅声低吟,融入其中,似是最忠诚的信徒龟。

3月8日,萧潇现身万佛寺,便再也没有下过山,除了和慧能法师偶尔说说话之外,她几乎每天都盘坐在蒲扇上冥思沉默。

C市一连多日暖阳高照,却在昨天晚上闹起了小别扭,情绪分外低迷。

云层很低,这样的天气,若不是阴转小雨,也必定是大到暴雨。

诵经结束,慧能法师邀请萧潇去禅房喝茶,萧潇话语很少,听慧能法师讲了几个佛经小故事,似是心有感触,轻声呢喃道:“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报以歌。”

想了想,慧能法师疑惑道:“佛经里没有这句话。会”

“不是佛经语,是泰戈尔写得诗。”萧潇轻声叹道:“只能说,泰戈尔境界很高,身为生活失败者,还能保持一份积极美好的心态,实在是极为罕见。”

慧能法师语气温和:“你也可以。”

萧潇摇头。

“大师,我如果有这么高境界的话,现如今怕是真得看透世事,遁入空门了。”萧潇看着窗外走过的和尚,淡淡地笑,语气中掺杂着超出年龄的老成:“在这万佛寺做一名女和尚,倒也随性自在。”

慧能法师笑了笑:“和尚也有和尚的烦恼。”

萧潇沉默。呼吸尘世风,又怎会不惹尘世埃?慧能法师说得对,世人皆有烦恼。

“傅先生在外多日,还是不见吗?”慧能法师提着茶壶帮萧潇蓄满茶,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慧能法师的眼里,傅寒声和萧潇是夫妻,但也都是有情人。

3月12日清晨,慧能法师出了寺门,凉风轻轻刮动着他宽大的僧袍,万佛寺寺门坐落在数百台阶之上,站在上方可以俯览寺门前偌大的停车场。

停车场,3月8日是三辆座驾;3月9日是两辆座驾;3月10日是三辆座驾;3月11日是两辆座驾,到了3月12日,又恢复成了最初的三辆座驾。

C市首富傅寒声每天早晚会上山烧一次香,捐一次香火钱,每次至少万元计。捐完钱他有时候会在寺庙里走一走,有时候会沉默下山,有时候会不言不语的坐在车里一整天。

他从未和他的太太打过照面,只因萧潇谁都不见,一连四日,晨昏祷告完毕,他都会问一问慧能法师,有关于萧潇的饮食起居。

慧能法师说:“食量很小,除去三餐时间,一直在抄经文,话语不多。”

傅寒声轻轻咳嗽着,望着远处的群山,那里是他的家,名字叫山水居,他有多久没有回去了,他都快忘记那里是什么模样了。

他在山下等她,多久他都等,然后一起回家。

3月12日,纪薇薇来到了万佛寺,她来万佛寺是因为她是寺庙义工,和这里的收经和尚比较熟,所以间接知道了萧潇的下落。

雨,终究还是在11:42分猝然降临了这座城。

彼时徐书赫遗体早已火化,亲眷抱着骨灰,直接带往唐家墓园下葬,冗长的送葬车队导致沿途交通一度瘫痪,盛况空前。

临近12点,徐书赫的骨灰将会在这个点安放下葬。

那一日的荆山陵园,媒体记者、唐家亲眷和吊唁人士几乎全都上了山,山脚下只有寥寥数人,数不清的花圈尽收眼底,齐刷刷的摆放在荆山脚下,蒙蒙细雨晕染,透着寒凉。

这里是万佛寺。

离远看,寺庙的墙充满了古典韵味,道不尽的古朴庄严。

纪薇薇把车停在停车场,也没多看一眼周围车辆,就提着公事包,踩着高跟鞋快步朝万佛寺台阶跑去。

万佛寺是古寺,空气里常年飘散着烟香,即便是下雨天,古寺依然有淡淡的青烟萦绕盘旋,纪薇薇在小和尚的引路下,前去找慧能法师。

萧潇和慧能法师在一起。

慧能法师的禅房是一大间古式居所,大木书架,融入现代木椅沙发…这是纪薇薇第一次走进慧能法师的禅房,生活里的寺庙住持,和电视剧里的大师毕竟是有一定差距的。

慧能法师,被C市市民尊称一声“大师”,也叫他“慧能大和尚”,他并非那么神奇莫测,无所无能。事实上作为一个中年人来说,他的容貌隶属中上之姿,或许是市民对寺庙之地赋予了神秘色,所以看到大师,总会觉得他们超凡世外,脱于凡夫俗子之上。

纪薇薇进去时,慧能法师正在写字,萧潇站在一旁,察觉有人进来,仅是抬眸看了一眼门口,看到纪薇薇,她并没有太

tang惊讶,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就又移开眸子,继续看大师写字。

纪薇薇先在禅房坐佛前点燃了一束香,然后跪下拜佛完毕,这才朝桌案走了过来。

她站在萧潇身边,那天慧能法师给萧潇亲手提了两个字——圆融。

圆融,佛教语。破除偏执,圆满融通。面对各种各样的人,面对各种各样的事,能够在保持自身立场的同时,还能完美的平衡矛盾冲突,把不同的意见和争议相互交融,毫无矛盾。

萧潇不语,倒是纪薇薇看了萧潇一眼,对慧能法师笑道:“大师,能权衡好世间所有矛盾的人,几乎难觅。”

慧能法师点头:“是难觅,所以只是一种期望。”

午饭时间,慧能法师邀请纪薇薇一起去吃斋饭,这顿素食纪薇薇吃得可谓是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吃完饭,纪薇薇端着碗筷,对萧潇说:“我们去寺里走走?”

饭后,沿着寺庙走路,纪薇薇越往里走,就越发明白萧潇为什么会逗留在此多日,在这里一颗心会慢慢的归于平静,尘世喧嚣事仿佛都被她丢到了红尘之中,这里有净化心灵的魔力,但——

纪薇薇把伞撑到她和萧潇的头顶:“萧潇,你不能一直在这里拜佛吃斋,你今天必须跟我一起下山。”

萧潇低头走路,淡淡的问:“这里不好?”

好吗?

纪薇薇打量了一眼后院几处屋舍,因为年久失修,外墙爬满了青苔,窗户也是破破烂烂的,最重要的是貌似还挂着蜘蛛网。

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萧潇就住在这里面。

纪薇薇语重心长道:“唐董昏迷不醒,生死难测,你应该下山看看她,媒体一直盯着医院,身为长女,母亲重伤未醒,你不能不露面。”

萧潇恍若未闻,只开口问纪薇薇:“徐书赫今天入葬唐家墓园?”

“…对。”

萧潇情绪未变,又行几步,止住了步伐,寺庙里种着一棵菩提树,有些年岁了,枝繁叶茂的菩提树形成了安全屏障,所以萧潇纵使是站在树下,也不用担心会被雨水给淋湿。

“传说,佛祖释迦牟尼曾在菩提树下静坐七天七夜,最后大彻大悟,终成佛陀。我如果——”

“你不能。”纪薇薇不等萧潇要说些什么,已扬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去医院,到时候唐家人都在,我会当面宣读唐董遗嘱,你必须在场。”

萧潇负手而立,不语。

纪薇薇心思柔软,声音轻了一些:“潇潇,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你母亲都是怎么分配她遗产的吗?”

“她还没死。”萧潇声音很轻,轻得若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见。

纪薇薇狠下心肠:“她昏迷不醒,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死亡。”

静了静,萧潇肩膀颤动了一下:“我不会见她的。”

“潇潇你——”纪薇薇原想上前劝说,却在见到萧潇的神情时,眉头紧皱。

雨声淅沥,只闻萧潇的声音伴着凉风一缕缕的传进耳畔:“我如果去见她,她会不会觉得此生无憾,说走就走?不,我要让她一辈子都欠着我,只要我不去看她,她就会一直对我心存亏欠。我要让她活着,哪怕再痛苦,我也要让她抱着遗憾活下去。”

纪薇薇眼眸红了,她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萧潇的无望,她在万佛寺每日吃斋念佛,又怎是对母亲无情?她是没办法了,所以只能寄托于信仰,为母亲祈福。

都说她冷漠无情,其实这个叫萧潇的女孩子,她的一颗心比谁都脆软,她只是不习惯表达罢了。

“潇潇,我知道你心里满满地都是伤,但唐氏担子落在你身上,你必须担,也唯有你一人能担。”

夫妻:从未憎恨,只有最极致的痛

当一个人遭遇打击,他/她通常会选择封闭自己,或是选择逃避,不愿意面对事实。萧潇并非如此,她逗留万佛寺数日,不见任何来客,却默允小和尚带着纪薇薇前来找她,其实意思已然明了,她只允许自己避世至徐书赫下葬,至于未来的路,她清楚该怎么走。

绵绵细雨天,慧能法师送萧潇离开,纪薇薇撑伞在侧,走至寺门,萧潇止步,纪薇薇诧异的看着她。

萧潇回头望着寺庙,慧能法师平和的声音缓缓传进耳畔:“走吧,不要回看身后路,你的人生在寺门之外。”

身后钟声回荡,身前春雨淅沥。

寺门口凉风袭人,一步步台阶走下去,萧潇逐渐远离安静,开始尝试亲近尘世喧嚣。她在这里住了四日,每日吃斋念佛,聆听慧能法师讲述佛语,一颗心深受佛教洗礼,却最终未能平息执念睚。

寺中数日,人间恍若已数年,有些事看似变了,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数百层台阶下方,有序停放着三辆全黑座驾,其中一辆车牌号进入萧潇眼帘:尾号7307轿。

萧潇步伐慢了,纪薇薇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汽车附近竟停放着三辆漆黑庞大的豪车座驾,是——

7307车门开了,高彦打开后车门的同时,已撑伞过去,车里下来一个男人,他穿铁灰色衬衫,黑色长裤,深棕色休闲皮鞋。

阴雨,纪薇薇撑伞在萧潇头顶,高彦撑伞在傅寒声的头顶,夫妻再见,不远的距离,情绪造就了沉默,但交集的目光却能在某一个瞬间里把沉默给生生撕裂。

雨幕中,傅寒声看着萧潇,看得专注,看得入神,不远处站着他的妻子,像是雨水里苍白绝艳的花,他看上去是那么平静寡然,但眼神却泄露了他的急迫,他本该迈着步伐快步走向萧潇,但他却被定在了那里,步伐竟有千金重。

雨水在天和地之间连接成线,那是丝线,一扯就断的透明丝线,脆弱得一捅即破。

萧潇看傅寒声,傅寒声看她,雨雾和凉风冰冷了他们的眼神,那是凉凉地情绪,随着雨水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除了连绵不断的雨水,所有的人似乎都被定格了。

在纪薇薇的眼里,傅寒声是一个冷酷虚伪的商人,她跟他因为拆迁户打过几次交道,成熟睿智,无论任何时候都在盘算着利益,在公事上利益永远占据第一位。得知萧潇在万佛寺逗留数日,纪薇薇原本在来得路上还在想傅寒声,腹诽他是一个对婚姻,对妻子极其冷漠无情的人。虽是腹诽,但若是站在男性角度上分析问题,傅寒声的“不闻不问”倒也可以理解。男人或许可以忍受妻子的不爱和冷漠,但一定无法容忍妻子“婚内背叛”。

做为一个强势富商,傅寒声倒也不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他终究还是迈开了步子,沉沉的眼眸里似乎只有他的妻子,压抑的轻咳声宣泄着他情绪里不轻易示人的微妙。他走得慢,这是不是说明他心有不安?他是事业上的大赢家,但在生活里,在婚姻里却满是困守死胡同的悲哀。

萧潇伫立不动。

朝她走过来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几日不见,病况未愈,容颜消瘦。萧潇眼睛干涸,但她的心却在猝然间潮了。

萧潇一颗心,寂静无声的流着泪。他是一个心机男,身上穿的那件铁灰色衬衫是她买给他的。买了之后,他只穿了两次,后来就再也没见他穿过。

他曾半开玩笑:“穿着这件衬衫,下意识就会想起你,搅得我没心思工作。”

如今,她又想起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在事业上太成功了,这样一个成功人士,因为长期稳居高位,所以在他的性格里有着上位者的强势和霸道。

他最不擅长做得事情就是解释,好比锦绣园那夜,庄颜和他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床上,他不慌也不乱,懒得做出任何解释。

他不解释,是因为他没犯错,所以不需要无谓解释。

财团董事长,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他和对手相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在集团利益上,是左右逢源的奸商;他在公事处理上,是色厉内荏的董事长;至于性格…无常、强势、近乎专制。

他并非这般难易亲近,至少在长达八个月的婚姻里,大部分时间里他是一个温情脉脉的丈夫。

经历的事情多了,萧潇逐渐开始明白:很多事情若是想深了,无疑是在人生里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挖得太深,只会堵死活路,爬不出来。

她知道他在万佛寺山脚下,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她四天,也知道下山必定会遇见他,他们是夫妻,这样的遇见是避之不掉的。

终于,他来到了她的面前。

离得近了,傅寒声眼睛湿了,他看着被风吹乱长发的萧潇,雨水打湿了她光洁的额头,她看着他,又似是没有在看他,他在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开口说话的那个人却是她

tang:“感冒还没好,吹风淋雨,回头感冒加重怎么办?”

傅寒声呼吸停了。

3月春雨,傅寒声双眼泛红,他僵在原地,他的心里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是他妻子,他没能保护好她,她不厌恶他,一如往常的关心他,刹那间心里飘进了雨水,泥泞成灾。

因为爱,所以苛刻,所以不能容忍。

在他内心最深处,他把她奉为仙女,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别人辱她一句,他会尖酸刻薄的还击回去,别人碰她一下,他会火气蹿升。

出了这种事,他不是在嫌弃她,他怎么会嫌弃她呢?他是太痛心了,一颗心五味杂陈,看到她会喘不过气,她碰他一下,他的皮肤是疼的,就连心也是疼的。

他在变故冲击下恨过她,恨她不听话,如果她允许他派人暗中跟着她,又怎会发生这种事?

婚后,他保护她,到头来却出了这种事,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原谅他自己,一时澳洲失误,铸就了满城风雨,以及婚姻中的天翻地覆。

雨势太大了,纵使高彦尽职撑伞,可傅寒声还是被淋得半湿,但他不察,他伸手把萧潇揽在了怀里,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抚慰她,又该如何呵护她,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显得是那么的浅薄和苍白,唯有怀抱,可就连怀抱,竟也是这般无力。

她破茧而出,却抹杀了萧潇,他的唐妫回来了,但不该是这样的方式。

“潇潇,我们回家。”说这话时,嗓音沙哑,话音未落,他又咳了起来。

她在他的怀里很安静,悄无声息,像是一只安静的猫。

伴随着他压抑的咳嗽声,一阵风吹来,雨水吹在萧潇的脸上,蜿蜒滑落,似是眼泪。

那是3月12日下午,纪薇薇眼见傅寒声搂着萧潇离开,待回过神来,纪薇薇顿时急了,她撑着伞喊了一声:“潇潇——”

说好下午宣读唐瑛遗嘱,这…

一男一女似是恍若未闻,傅寒声亲自为萧潇打开了车门,等萧潇上了车,这才绕到另一侧车门前,开车门,上车,吩咐司机开车,一整套动作做下来,可谓是一气呵成,至于傅寒声,他的眼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萧潇,不曾多看一眼纪薇薇,也不曾同她说过一句话。

视她如空气?

这个奸商太不尊重人了。

纪薇薇立在雨幕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三辆座驾驶离她的视线,眉头刚皱起,手机就响了,那是一条信息提示。

是萧潇发来的。

她让纪薇薇如期当着唐家上下和媒体的面宣读遗嘱,她特意强调媒体必须到场。

再也没有人比萧潇更清楚唐氏运营层了。

纪薇薇宣读遗嘱,并不意味着萧潇能顺利入主唐氏,唐二爷等人怕是会找借口,若以唐瑛未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为理由推托遗嘱执行,萧潇也不能说些什么,唯有唐瑛昏迷期间,唐氏再乱一乱,到那时群龙无首,再加上C市人人皆知遗嘱内容,双面夹击,即便是唐氏高层反对,也休想阻挡她的路。

她的路?

萧潇攥着手机,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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